天上星子疏淡,寥落的几颗,锦书转头看着男人的背影问道,“你呢,小时候可有什么趣事?”

萧奕身形一顿,淡声道,“没有!”

锦书微微一愣,想到他从小自这宫中长大,没有玩伴,也没人敢和他多说几句话,每日只坐在那冷冰冰的书房内看书习字,想必从小就养成了这样冷淡的性子。

随手摘了一个大莲蓬,剥了几颗莲子在手中,突然想起他不喜莲子的香气,狡黠一笑,起身道,“萧奕,我手中有秘制的丹药,吃了不但可提升功力,还可祛病解毒,为答谢你几番相救,送一颗如何?”

萧奕像看小孩子一样不屑的斜睨着她,似在问她开什么玩笑?

锦书表情却极为认真,期待的看着他,那双炯澈的黑眸下,萧奕心突然便软了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锦书捻了一颗,递到萧奕嘴边,萧奕低头张嘴,碰到锦书微凉的手指微微一顿,快速的将那粒莲子含进嘴中,很快眉心一皱,霍然转头看向锦书。

锦书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垂头掩唇努力憋着笑,墨发散下来,遮住半张如莲的素颜,微微颤抖,片刻后,似再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清脆张扬的笑声打破清寂的夏夜,惊起碧湖上一行白鹭。

被戏耍了的男人顿时大怒,一手抓着女子的臂膀,一手按在她脑后,猛然俯下身,贴上女子柔软的唇,便将口中的莲子哺进了锦书的嘴中,趁她呆愣之极,舌尖一顶,将莲子化在锦书的唇齿间,然后迅速的后撤,正襟端坐,目视远方,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莲子未去心,满口的苦涩,锦书心中一慌,腾的站起身,小船立刻歪了歪,锦书身体随之一倒,眼见就要掉入湖中,男人霍然起身,伸手将锦书拉了回来,锦书便直直的跌入男人的怀中,扑通一声,刹那间两人一同跌倒在船板上。

夏夜微凉,清风徐徐,拂过素白的莲花、青翠的荷叶,吹起少女披散的长发,和男人的墨发纠缠在一起,在夜色中凌乱的飞舞。

明明暗暗的宫灯映在清池上,随着水流一波波荡开,不知荡进了谁的心里,激起波澜,独恋璇旖,不肯平息。

月色凄迷,四下寂静无声,萧奕轻轻伏在锦书身上,两鬓相磨,轻声道,“苦吗?”

气息拂过耳边,微微有些酥麻,锦书轻轻撇过头去,淡声道,“你先起来!”

萧奕翻身躺在锦书身侧,仰头看着天上璀璨的星子,圆月已经西斜,周围有淡淡的光晕,很快,未散的乌云飘过,将冷月遮住,四周顿时暗了一暗。

“萧奕,对不起!”

对不起,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她只有一颗心,装不下太多,有个人已经先入为主,其他的,她无法予以再多。

锦书的话没头没尾,萧奕却瞬间已经听懂,似被人一拳击在胸膛上,疼痛混着千百滋味一起袭来。

难堪、沮丧、失望、痛心,还有一点点妒忌,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他?

突然间便想起了那年喧闹的街头,瘦弱肮脏的女孩满身伤痕的躺在地上,周围都是猥琐的目光,狞笑的表情,他只看了一眼便嫌弃的转过身去,于是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便错过了一生吗?

一丝丝恨意顺着骨髓一点点蔓延上来,恨他自己吗?恨当初向她伸出手的人不是他?还是恨他为何对她产生了这样不齿的感情,却又无法割舍?

或者是恨他当时的冷漠,为自己织了一张网,不得脱身,再无安宁!

强大的无力感涌上来,只觉得浑身疲惫,深吸了口气,胸口却越发浑浊。

之前轻松的氛围已消失不见,压抑和沉重充斥在两人中间,锦书微微偏过身去,轻声道,

“书房里的事已差不多,我明日便出宫,你、自己保重!”

“放心,一个月满,我自会让你回去!”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锦书不再多言,闭上眼睛,随着小船缓缓的在水面上飘荡。

第九十二章良槿

第二日清晨,天气异常的好,温暖的阳关透过窗纱穿过青莲色的纱帐,在锦书面上洒下斑驳的暗影,锦书微微睁开惺忪的双眸,半晌,突然想起昨夜的事,猛的起身,发现自己睡在寝殿的床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回来的。

刚要披衣下床,突然一阵晕眩,喉咙也有些沙哑疼痛,想必是昨夜染了风寒。

来到书房,见里面空无一人,大概是萧奕昨夜睡的太晚,此时也还未起床,看了看书案上的公文,锦书开始动手收拾。

将奏折整理好,又自书架里拿了本书看,直到快到晌午除了几个打扫的宫侍,不见其他任何人进来,就连文安也不见踪影,锦书揉了揉额头,只觉得浑身疲惫困倦难忍,伏在书案上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有人在旁边说话。

“喂,你醒醒,怎么在这睡?喂!”

锦书难受的甩了甩手臂,不耐烦的道,“不要喊我!”

“醒醒!醒醒!”

锦书百般不愿的起身,支起手臂,勉强睁开眼才看清是文安,“什么事?”

文安皱眉看她,问道,“怎么这副样子?是不是生病了?”

锦书深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笑道,“没有!你们去哪了,怎么一上午也不见人影?”

“殷老将军回京,殿下一早就出门去迎接,此时正在宏澜殿和诸臣议事,晚上还有为老将军洗尘的晚宴,殿下回来的可能比较晚,让我告诉你不必等他,早点歇息!”

原来如此,只是什么叫不必等他,早点歇息?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但平日就他们两人都是一同做事一同吃饭,交代一下,大概也只出自礼貌。锦书遂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嗯!我那走了!”

“去吧!”

文安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狐疑的看着她道,“你真的没事?要不我让御医过来看看!”

“不用!你去吧!”

打发文安走,锦书有些意兴阑珊,也没胃口吃饭,一个人回到寝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风寒似乎更重了,喉咙肿的说不出来,站起来更是头重脚轻,晕的厉害。喝了口凉茶,微微觉得好些,刚要开门出去,突然听到门外有几个小丫鬟正在说话,扶在门上的手一顿,只听一个小宫女道,“夕儿姑娘还没醒?

“没,我刚敲过门,没人应声,大概还在睡着!”

另一个宫女刻意压低声音,掩饰不住的兴奋道,“我刚从曲央殿过来,看到殷老将军的孙女就坐在殿下身边,咱殿下的风姿自不必说,那女子也毫不逊色,远远看去真是一对璧人!!”

其他人纷纷跟着附和,“是,我以前远远的见过殷小姐,真是好看!”

“啊?殿下以前从不喜女子近身的,只除了夕儿姑娘,我还以为。。。。。。。”

“你们说,殿下这次可是要纳妃了?”

“嗯,应该是吧,咱殿下早已过了纳妃的年龄,不过”那人压低声音,道,“你们说夕儿姑娘怎么办?”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的正热闹,锦书此刻反而没办法再出去,手自门上垂下来,头似乎更疼了,算了,回去睡一觉也许就没事了,刚要转身,突然听到清脆的一声,“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

是润玉的声音。

“让你们来喊姑娘吃饭,你们在这里到是聊上天了!殿下不在,你们便疯了是吧!”

只听其中一个小宫女笑嘻嘻回到,“姑娘还没醒啊,润玉你发什么脾气啊?好了,你在这里等姑娘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几个人渐渐走远了,润云似低叹了一声,走上前来,轻轻的敲了敲门。

锦书打开门,润玉反而似有些惊讶,讷讷道,“姑娘、你醒了?”

没有胃口,锦书还是强吃了一些,晚上躺在床上明明很困,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起床坐在窗前,打开窗,从曲央壂传来的歌舞丝竹声丝丝缕缕的飘进来,奢靡喧嚣的夜宴刚刚开始。

锦书枕臂伏在窗前,指甲轻轻的拨动窗棂上雕刻的细细纹路,忽然一片发黄的梧桐叶随风飘进来,锦书拾起遮在眼睛上,低声一叹,秋天都快要来了,萧煜你何时回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了!

翌日一早,锦书起来的时候已是浑身是酸痛,无奈之下,只好去太医院拿药,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见文安正拦着一人说话。待走近才看清那是个女子,穿着一件鹅黄色琵琶襟上衣,下身着缕金挑线纱裙,樱口紧抿,似是有几分委屈,一双杏眼却灵动的闪着,十分娇俏可爱。

“文公公,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不打扰太子哥哥,把这个送进去就走!”

锦书这时才发觉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红木食盒,大概装的什么吃食。

文安依旧是那副母鸡护鸡仔的模样,冷声道,“殷小姐您还是回去吧!殿下正在书房,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女子抿着嘴,秀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倔强,脆生道,“我偏不,你今日不让我进,我便一直等在这里!”

原来这就是殷将军的孙女,锦书长眸半垂,微微思索后,几步上前,淡声道,“文安,你便让这位小姐进去吧!”

文安转过身来,见是锦书,眉头一皱,沉声道,“你不要管,殿下刚才还问你,你赶快过去吧!”

那女子一见有人帮她说话,忙跑了过来,展颜笑道,“姐姐是这宫里的掌事吗?”

文安立刻不快的道,“什么掌事?这是夕儿姑娘,煜亲王的义妹!”

女子忙掩了嘴,一脸的歉意,“对不起!”顿了顿,疑惑的道,“姑娘怎么在这里?”

锦书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暂时在太子殿下的宫里做文书,来,我带你进去!”

“姑娘!”文安急声道。

“无妨!”锦书转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这样的女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文安悻悻的闭了嘴,却是满面的不虞。

“姐姐真好!”女子忙过来牵了锦书的手,一脸纯真的笑道,“我叫良槿,良辰美景的良,瑾瑜美玉的瑾,姐姐也可以唤我瑾儿!”

锦书脚步微微一顿,瑾儿?

良槿目光明亮清澈,丝毫不同于钟芷儿矫情造作,她一行一动都透着一股伪装不来的自然纯真,必是从小就被家人保护的好,才如一块白璧般,纯净无暇!

第九十三章 、生病

锦书将良槿带到书房门口,想起那夜的事,目光微微一暗,低声道,“太子殿下就在里面,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进去了,你直接进去就好!”

良槿嫣然一笑,点头道,“谢谢姐姐!”

锦书笑着摇了摇,转身下了长廊,刚走了几步便碰到了追过来的文安,文安秀气的眉皱在一起,咬牙切齿的道,“我要被你害死了!”

锦书脑袋发晕,迎着日头,更觉得眼前一片花白,顺势倚着廊柱坐下,不在意的笑道,“也许你还会感激我呢!”

“感激?等下你代我受罚,我便感激你!”

“谁要罚你?让他冲我来便是!”

文安刚要说话,只听咯吱一声门响,书房门打开,良槿提着食盒,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慢慢的走了出来,抬头看到文安,眼圈一红,立刻又低下头,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锦书心中莫名一紧,想要去追她,微微一动便是一阵晕眩,只得又倚着廊柱坐下,抬头冲着文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一下!”

文安醒过神来,哦了一声,忙小步追了过去。

文安平日里虽然看上去嚣张冷势,内心却极为良善,不然那日也不会想也不想便跳到池中去救润玉。

锦书低着头,两手轻轻的揉着额角,本是习武之人,从小到大身体一直都很好,没想到染了小小的风寒便这般不禁用,锦书暗暗发恼,心中无端烦躁起来。

突然头上一暗,阳光被遮住,锦书手指一缓,疑惑的抬头,便看到了一双沉静的俊目。

萧奕淡淡的看着坐在廊下的女子,片刻后眉头轻轻皱起,沉声道,“你那日说对不起,这便是你的补偿方法?”

锦书看他薄唇一翕一合,似在同她说话,却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什么补偿?良槿又不是她找来的,为何又怪到她身上,心中隐隐起了几分莫名的怒气,脑中嗡嗡作响,已是烦躁之极,想也不想,脱口道,“是又如何?你别再烦我就好!”

萧奕脸色蓦然一白,明亮的黑眸瞬间便沉了下去,犹如镜湖冰冻,一片冰寒,良久,嗤笑了一声,自嘲道,“是本宫自甘下贱,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牵扯,你现在就可以出宫!”

说罢佛袖而去!

书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四周瞬间安静下来,锦书双手掩面,心中只剩那句再无牵扯在来回回荡,撞的她胸口隐隐发疼,恍惚间又生了几分委屈,走便走,如今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锦书倚着廊柱慢慢起身,只这一个动作头上便冒了一层冷汗、浑身无力,却又不愿在他面前输了气势,强忍着向外走去。

只走了几步已是气喘吁吁,碰到去送良槿回来的文安,见锦书脸色发白,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锦书轻轻摇了摇头,不愿多说,抬步便走!

文安眉头紧皱,伸手拉了她一把,“你是不是病了?”

锦书本就无力,被他一拽,身形轻晃,只觉眼前一黑,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陷入昏迷之前,只听见文安尖着嗓音惊慌的大叫,“来人!来人!殿下!”

锦书醒的时候也是被文安吵醒的,青莲纱帐将外室隔开,外面跪了一地的宫侍,瑟瑟的垂着头大声不敢出,只有润玉小声的哀求道,“文公公,殿下要将我们赶出宫去,奴婢不敢有怨言,只求文公公再让奴婢见一面夕儿姑娘!夕儿姑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见姑娘安好才能安心的走,求文公公成全!”

文安低声斥道,“见什么见?连个人都照顾不好,还说什么恩情?你们也不必跪在这里求我,殿下决定的事谁求也没有用!”

润玉闻声低声哽咽,却又努力压抑着不敢出声,只是跪在那里不肯出去。

锦书想要出声喊文安,嗓子却沙哑干涩的无法开口,此时又听文安叹了一声道,“你也莫哭了,姑娘还没醒,不要吵到她”然后刻意将声音压的极低,神秘兮兮的道,“你们一直跪在这里,等姑娘醒了,我再帮你们求求情,也许还有转机!”

润玉等一帮小丫头忙连连点头。

习武之人五识聪敏,这些话一一落入锦书耳中,锦书忍不住咧了咧嘴角,然而不等唇角扬起,便微微一怔,只听萧奕清冷的声音自旁边传来,“文安,进来!”

锦书霍然转头,才发现隔着一道屏风,内室中还有两人,一个是萧奕,另一身影模糊,看上去大概是个御医,正在埋头书写,此时起身恭敬的将手中的纸递到文安手中道,“文公公拿药方去熬药便可,四碗水煎一碗,分两次服下!”

文安接过方子,忙转身去了。

“殿下,姑娘风寒入肺,先按此药方煎药,半个时辰后就会退热,晚间臣再过来为姑娘复诊把脉!”

萧奕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臣先告退了!”

御医略收拾了一番,背着药箱出了寝殿。

隔着纱帐萧奕长眸淡淡一瞥,对着外室沉声道,“都出去!不要碍本宫的眼!”

小丫鬟们听了文安的话本想一直跪下去,此时却又不敢违抗萧奕的命令,微微一顿后,慢慢起身,一个个轻声退了出去。润玉走在最后,担忧的望了一眼内室,讷讷低声道,“奴婢们就在门外,随时恭候殿下的吩咐!”

门被阖上,寝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萧奕绕过屏风,见锦书醒着顿时一怔,眼眸漆黑,静静的看着她,屋子里那般静,只有沉香缭绕,光转流泻,锦书想起他之前话长睫一颤,缓缓闭上眼睛。

萧奕自旁边的木几上倒了水,坐在床边上,将水递到锦书干裂的唇边,淡声道,“感觉好些了吗?”

锦书微微别过头去,紧闭的黑眸,挺翘的鼻梁,苍白的唇瓣,少女的侧颜看上去完美而倔强,半晌,声音沙哑的道,“你不是说我们之间再无牵扯,我的事不劳太子殿下挂心!”

萧奕似轻笑了一声,缓缓道,“这个你到是记得清楚!”声音一顿,蓦然变的低沉,“原来你也会在意吗?”

锦书身体微微一僵,在意?她这样耿耿于怀竟是在意吗?然而很快又释然,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一同出生入死,即使没有男女之情,也有朋友之谊,他说出那样决绝的话,她又怎么一点也不在意?

锦书无声轻叹,缓缓坐起身,接过萧奕手中的水杯,浅啜了几口,淡声道,“不要罚润玉她们,生病乃人之常情,与她们何干?”

萧奕不语,抬手在锦书额上一探,仍旧有些滚烫,面色微沉,低声斥道,“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锦书垂着头,指腹轻轻摩擦手中的白玉杯,嘟囔道,“只是风寒而已,我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再者,你有事在身,这等小事我也不愿劳烦你!”

萧奕一哂,轻声自语,“没想到?还是故意要惩罚我?”

锦书一愣,抬眸看他,半晌,才低声道,“萧奕,你让我回去吧!”

萧奕眉目一沉,背对着锦书霍然起身,修长的背影孤傲清冷,却带着几分无法言说的萧索和疲惫,良久,萧奕才开口,语气疏远冷淡,“你在这里好好养病,以后也不必再到书房来了。阿煜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十日后就可以到陵都,到那时你便可跟他回去!我不会再来见你,所以你也不用在烦心躲避,更不必将我随便推给旁人!”

锦书闻言一滞,猛然抬头,萧奕却掀开纱帐,头也未回的出了寝殿。

一阵风吹开窗子,木窗摇晃着咯吱咯吱作响,鎏金香炉的烟气被吹散,蚕丝纱帐乱舞,外面日头那样高,锦书却觉得屋内分外的冷。

她静静的坐在床头,将薄被往上拉了拉,双腿曲起,头枕在膝上,半晌,吐了口气,极小的声音轻声道,“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终有一天,所有一切都会过去,他会迎娶他人,她也不再心怀愧疚,各自释怀、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