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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白九誊说白族的情况,以为白族会很人性,但是,看到雪槐母子俩,云半夏了解到一点,不管是任何地方,总有社会阴暗之处。

天性善良的云半夏,想了一下,便冲旁边的朱砂和伊心嘱咐:“朱砂、伊心,你们两个再多拿副碗筷来。”

“可是,郡主~~”朱砂瞥了那母子一眼,嘴角歪向一边。“奴婢不想去!”

“奴婢也不想去!”伊心悄悄向朱砂靠近了两步。

彩雀激动的停在柜子上,双脚踏着柜子,爪声咯吱咯吱响,鸟头冲着雪槐母子俩:“主人,主人,他们两个活该饿死,不要理他们两个!”

这两人一鸟,一个个全给她造反。

这两人一鸟的反应,更让雪槐母子俩难堪,连同雪槐身后的两名女侍也对他们投以鄙夷的目光。

云半夏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放下椅子的时候,故意将声音弄的很响:“你们不去拿,我自己去!”

朱砂和伊心两个心中同时一惊,像被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

云半夏极少生气的,看她板着脸的模样,分明是生气了。

朱砂和伊心着急了,哪里还敢跟云半夏叫板,伊心小心的扶着椅子,让云半夏重新坐回去,然后给朱砂使了个眼色。‘

接到伊心的眼神迅息,机灵的朱砂赔笑着道:“郡主,奴婢去拿就是了。”

伊心安抚了云半夏后,又赶紧走到雪槐母子俩身侧。

“你们两位,也快过去坐吧!不要让郡主亲自来请你们哦!”伊心微笑着道,话中带着几分威严,与云半夏待的久了,伊心和朱砂两个的心气也跟着上升,不知不觉的将云半夏的威严学去了三四分。

雪槐的脸色看起来更难堪,如今,她进退两难,双手握着小为的肩膀,想拉着小为离开,但是小为的双眼在盯住了桌子上的鱼之后,两条腿便如钉在了原地般,任她用力,也拉他不走。

朱砂把两副碗筷拿来了之后,摆放在桌子的另外两边,放置碗筷的时候,非常不痛快的故意弄大了些声音。

朱砂和伊心的这番动作和话,云半夏又怎会不知她们的用心,她们这是为了自己鸣不平。

不过,如果连他们都这样为难雪槐,可见雪槐母子俩平时的日子有多难。

虽然她不是白九誊的责任,可她现在已经是白九誊的妻子,白九誊好朋友的事,她没必要让白九誊没面子。

再说了,雪槐这对母子是当真可怜,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尽人事。

想到这里,云半夏便在心里剔除了对雪槐母子的偏见,微笑的冲雪槐道:“雪槐姐姐,你过来坐吧,小为,你不是想吃鱼吗?这盘都是你的了!”

云半夏冲小为招了招手,把那盘鱼推到了一张空椅的前面。

经不住鱼的诱惑,小为挣脱开肩膀上雪槐的手,蹭的一下跑到空椅上坐着,双手紧张的握成拳。

他紧张又不敢相信的抬头望向云半夏。

“姐姐,我真的…可以吃吗?”小为小心翼翼的问,一双黑眸透着期盼,他又吞了下口水,眼珠子盯着鱼几乎瞪出了眼眶。

大概是由于长期禁锢,看到美味,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当然可以!我刚刚说了,这一整盘都是你的了。”

“太好了!”他兴奋的回头冲雪槐喊道:“娘,姐姐说我可以吃鱼了。”雪槐尴尬一笑,双脚不安的在原地徘徊。

“雪槐姐姐,你也来坐吧,反正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云半夏又朝雪槐招手唤着。

面对那满桌丰盛的午餐、诱人的美味。

与她每日冷硬的馒头、冰冷的馊饭、咸菜,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有多久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东西了,即使是来到了九洲殿,那两名跟着她的侍女也未将她的伙伴改善,中午仅吃了一点点东西,闻着那喷香的饭菜,她顿时饥肠辘辘。

美食的诱.惑和自尊在她的心里交战。

好一会儿后,她心中那强烈的渴望,打败了自尊,最终放下自尊,舔着干涸的唇瓣,缓缓走到桌前坐下,坐在椅子上时,只坐了椅子的一点点拐角,不敢将整个屁股都坐在上面。

云半夏的下巴努了努,示意雪槐拿起筷子。

另一边,看到自己的母亲已经坐下来的小为,认为自己的母亲已经同意自己可以吃鱼,便直接学着云半夏的模样,笨拙的用筷子去夹鱼肉。

“等一下,这鱼里会有刺!”看到小为夹起鱼肉,带刺都未剔便要送进嘴里,云半夏马上唤住了他。

小为被吓住了般的张了张嘴,胆小的把鱼肉又放了回去。

云半夏把鱼肉中的刺,剔除了之后,才放回了小为面前的碗中。

“看到没有,这些刺呀,是不能吃的,吃了会卡到喉咙,吃的时候,要把这些刺全部剔出来,这个我剔好了,你可以吃了!”云半夏耐心的提醒小为。

小为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用筷子太麻烦,小为干脆用手,将鱼肉撕了下来,将鱼刺用手指扯掉,再把鱼肉送进嘴里。

云半夏的眉头微皱,再看另一边,雪槐亦同样用手拿起鸡腿大口的啃了起来,这对母子俩的动作如出一辙。

这对母子手上沾满了油污,不时的将手蹭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道油污的痕迹,这邋遢的动作令人不忍直视。

不一会儿,这对母子几乎扫尽了满桌的东西,甚至剩下的最后一块鸡肉,俩母子竟然抢了起来。

抢到了最后一块鸡肉,雪槐抓起来就要吞进喉中,一眼瞟到对面的云半夏,双眼正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她被吓得鸡肉哽在喉中。

连番咳嗽之后,雪槐才把那块鸡肉咳了出来,末了,便僵硬的坐在原位,沾油的手捋了一下刚刚疯狂时不小心划落鬓角的碎发。

“雪槐姐姐,你不要客气,随便吃,厨房里还有很多东西,如果你们不够吃的话,我让人再送些来。”

“不用了,我们已经吃饱了!”雪槐拉起已经将整条鱼吃完的小为站了起来:“小为,我们该去见外公了!”

雪槐拉着小为离开,小为不情不愿的盯着满桌的骨头,有一块排骨的骨头缝里还剩一小块肉。

“娘,可是,我还想吃!”小为舔舔下唇抱怨着。

随着那对母子慢慢走远,留下了满室的狼藉。

刚才的那一幕,已经让云半夏失去了食欲。

“郡主,您怎么能就这么让着他们,他们也太过分了,把您的午膳全吃了,这可是奴婢和朱砂两个特地亲手为您做的。”伊心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是呀,他们两个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把饭菜都吃完了,郡主您到现在还一点没吃呢!”朱砂怒火更甚。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谁没有落魄的时候?当年若不是我好心的话,你们两个现在恐怕比他们母子俩还要凄惨!”云半夏威严的冲二人喝斥,她们两个今天的表现,让她很生气。

听得云半夏这样说,朱砂和伊心不自觉的垂下了头,脸上同时浮现出愧疚。

没错,如果不是云半夏,她们两个现在是不是还存活在这个世上,还是另一回事。

云半夏睨视二人,一字一顿的警告:“如果你们两个以后再对他们母子俩这样,我可不饶你们,过几天离开的话,我就把你们两个永远扔在这里!”

“奴婢不敢了!”朱砂和伊心两个忙异口同声的道歉。

“那还不快点再重新端来午膳,你们两个是将郡主我饿死吗?”云半夏脸上重现笑容,故意板着脸促狭的瞪了她们一眼。

朱砂和伊心两人松了口气。

“奴婢这就去准备。”

朱砂和伊心两个再也不敢有半分怨言的收拾了东西离开。

待朱砂和伊心离开,云半夏又起身朝小储藏柜走去,柜子上彩雀正在啄羽毛挠痒,望见云半夏吓人的表情,不小心啄掉了一根羽毛,扑腾起翅膀就想逃走。

“你现在敢逃的话,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被云半夏一句威胁,彩雀“扑通”一声从空中掉落到柜子上。

云半夏拿起彩雀颤抖的身体,一双美丽的杏眼,对上彩雀那双无辜的精豆小眼睛。

“主人,我错了,下次我再了不敢了!”

“你这话说的是真的吗?”云半夏眯眼。

“比珍珠还真!”

云半夏笑眯眯的扯了扯它身上的羽毛,危险的道:“下次,你若是再敢胡乱说话,我就把我的羽毛一根根全拔光。”

“我说话他们又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彩雀一脸的委屈。

“废话,你一直在那里冲人家死命的叫,任谁都知道你是在骂人!”别以为它只是一只鸟,别人就不知道它会骂人

“不骂就不骂了!”

教训完两人一鸟,云半夏心里舒服多了。

不一会儿,朱砂和伊心两个重新送上了午膳。

当云半夏正在用午膳的时候,伊心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

“对了,郡主,昨天晚上您到底去了哪里?奴婢们昨晚找了您好久都没有找到,都快急死了。”伊心忍不住问道。

“昨天呀,我只是去了一个地方。”

“就你一个人?”

彩雀不甘被冷落的飞落在云半夏肩头,嘴里叫着:“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虽然伊心和朱砂俩人听不懂彩雀的话,不过,只听它兴奋的叫声,便明白它的意思。

“你不是人!”朱砂给彩雀泼了一盆凉水,彩雀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熄。问题重新落在云半夏头上。

不过,云半夏原本也没打算隐瞒。

“昨天,我是跟胡大哥一起在外面待了一晚上。”说到胡非,云半夏突然想起来他们分开时的约定,一个失神,手中的筷子落了地:“呀,坏了,我跟胡大哥约好了要在玄门见面的…”

“对了,郡主,奴婢刚刚想起来,午时之前,胡公子曾经来找过您,当时还被奴婢不小心泼了一盆水!”伊心拍了下脑门。

“你说…胡大哥来找过我?”

“对呀,胡公子说了,如果您醒了的话,就告诉您他来过了,不过,当时看他的表情不大对劲,现在想想,他好像还背了个包袱,不知道拿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要送什么东西来的?”伊心仔细的回想着道。

云半夏苦恼的皱眉,她把胡非的事忘了个精光。

扒拉了两口饭,云半夏再也没有胃口,搁下了筷子准备出门。

“郡主,您要去哪里?”朱砂和伊心也跟了过来。

“我去找胡大哥说些事情,你们不用跟着我!”云半夏阻止二人。

医殿

胡非和阿丙两个都住在医殿内,云半夏一路走到医殿,刚进医殿,便看到跪在四长老房门外的雪槐母子两人。

而清尘站在不远处,看着雪槐母子两人,眼中没有爱,充满了深深的内疚。

清尘服了绝情药,虽然已经忘掉了情,但是,却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除了情之外,留下的就只有悔恨。

他混浊的眼中,还有着忧伤。

清尘和雪槐这一对,也是让人感伤的一对。

想了一下,云半夏打算先解决这边的事情,再去看胡非。

她越过雪槐母子,径直走进了四长老的房间。

刚进房间,一股清正的檀香味迎面扑来,香炉中,檀香的烟雾袅袅升起,像仙雾一般。

檀香可以安神、静气,在书桌前,四长老静静的翻着书,眼睛紧盯着医书,一副很入神的模样。

云半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惊奇的发现,四长老所看的书竟然…

他看的书是医书没错,可是…那书却被他给放反了,他仍一本正经的翻着书页,似并未发觉这一点。

不得不说,四长老也是位相当可爱的老人。

明明在乎,却装作清高的不在乎,偏偏,他的那些小动作已经暴露了他的心事。

“四长老,你要看书的话,就好好看书,我倒不记得,四长老你有倒着看书的习惯。”

云半夏趴在桌子上,边说,边把书从四长老的手下拿起,摆正了后,重新推到他面前。

云半夏的突然出现,将四长老吓了一跳。

“原来是云丫头,怎么会是你?”

云半夏从四长老的眼中,明显看到了失望的情绪。

唉,四长老,你就承认吧,你明明也想跟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亲人重逢的,偏偏还装清高。

“我就不能来了?”云半夏随手又拿了本医书,一本正经的看着。

“你又看不懂,还是放回去吧!”四长老嫌弃的夺回了自己的书。

手中落空,云半夏轻哼了哼。

“我是看不懂,不过,我起码是真真正正的看了,况且,我看的时候,再怎么没认真,也能看进去一些,可不像某些人,倒着看书,不知道能看出些什么。”

这一番明嘲暗刺,四长老的老脸微红。

“我喜欢看倒书,那又怎么样?”他羞怒的吹胡子瞪眼。

云半夏微笑的以指勾起他的一缕胡须。

“不怎么样。”

四长老愤怒的把胡须扯了回去:“我的胡子,不是你的玩具,别随便乱碰。”

云半夏眼尖的看到四长老的窗台上摆放着几只五颜六色的瓷瓶。

“不知,这几瓶都是什么药?”

“那是毒!”四长老懒的看她一眼。

“是能将人迷昏的毒?还是可以让人半死不活的毒?”

“可以毒死人的毒!”四长老瞪了她一眼。

“哦,原来如此!”

“你这个时候跑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四长老不耐烦的看着她问,她一直这摸摸那碰碰,还故意调戏他,一看就没个正经。

终于回到正题上来了。

云半夏笑了笑,下巴努了努房门外:“我是为了门外的两个人。”

说到门外的两人,四长老的脸迅速变黑,变色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叫人拍手叫绝。

“如果你是为了他们,那你就走吧,小心我连你也赶出去!”

“你想赶就赶出去呗,我怕你呀?不过,你敢把我扔出去,我就敢把你这药殿里面的瓶瓶罐罐全砸个稀巴烂!”云半夏不怕死的扬起下巴。

“你敢!”四长老黑着脸威胁。

云半夏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们可以试一试,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四长老的脸更黑了。

“如果你是为了他们两个的事,免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的。”

云半夏把桌子上的杯子拿走,重新换了个杯子。

“刚刚那个杯子,不行,这个杯子,总行了吧?”

四长老嘴角微抽。

“云丫头,你够了没有?”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若是将他们赶走了,你一辈子都会后悔,再说了,父女向来没有隔夜的仇,你何必这么小气,让人家这么大中午日头那么毒的跪在外面晒太阳?”

“会有现在的结果,是她活该!”四长老顽固的坚持己见。

果然是老顽固。

她一双漂亮的眼珠子骨碌转动。

唉,本来不想帮了,不过,看在白九誊的面子上,既然帮了,那就一帮到底吧。

“要我说,四长老,你这就错了,如果他们有错的话,你也有错,人家说了,子女不教,父之过,你自己也有责任。”云半夏笑眯眯的与他抬扛。

四长老微微眯眼。

他并不是笨蛋,他过的桥比她吃的盐巴还多,就那点小九九,想用激将法来刺激他?

“云丫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这是他们该受着的,当年我已经说过,以后再也不会认她这个女儿!”四长老摆了摆手,不与云半夏争辩。

居然不上当。看来,就只能用狠招了。

云半夏深吸了口气。

“既然如此,你不愿意认他们,那他们活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意思,如果他们死了,你是不是就会满意了?”

“他们两个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云半夏狡黠一笑。

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着,她拿起窗子上的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你拿我的药做什么?”

“当然是,现在就去将你的女儿和外孙子毒死呀,你不是说他们跟你没关系吗?”云半夏笑眯眯的反问。

本想去夺药瓶的手缩了回来,心知云半夏的性子,四长老哼了一声,又摆了摆手。

“你随便去!”

“真无情。”

云半夏当真拿了药瓶出门。

好一会儿后,云半夏重新回来,将空药瓶丢在桌子上。

“好了,四长老,这下你该满意了。”

云半夏一脸自信的笑着,一双明媚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四长老的脸。

四长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懒的看那空瓶一眼:“随便你!”

谁知道这个云半夏把药瓶里的药胡乱倒到了哪里,就这样的小计谋还想骗他?想的美。

云半夏气定神闲的坐在原处,手指悠闲的敲击着桌面,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只等着外面的声音。

“雪槐姑娘,小朋友,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倒在地上,这是什么?啊…血!”一名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四长老的眉毛稍稍动了动。

这一定是云半夏的计策,她是不可能当真把毒药给他们俩吃的,他继续埋头看医书。

一个、两个…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众人在外面议论纷纷。

药书房的书童小纪听闻到声音跑到外面瞧了一眼,刚瞧完,便哭着跑了进来。

“师父,师父,求求你,快给雪槐姐姐解药吧,再不给的话,雪槐姐姐就活不成了。”

小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