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湘竹的眼睛下意识的往白纯炀身上望了一眼,后者双手摊了摊,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罘。

他越是表现得自己无辜,这件事就百分之百与他有关。

看来,是白纯炀把侯升放出来之后,又打了他,这个结果显然是大快人心的。

“侯老爷,你不要忘了,现在我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我有何本事去请人?飓”

“你自己名下不也有产业的吗?”

“侯老爷应当早就已经查明,在我出门之时,就已经放弃那些产业,而且我现在已经不姓侯了,侯老爷没有经过允许就登门兴师问罪,这已经算是私闯民宅,如果您进了官府,怕是面子上不好过!”

“你威胁我?”侯富的眼睛瞪的牛眼一样大,眼中写着不敢置信,叶湘竹从小到大,还没有这样威胁过他。

“侯老爷,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您想向我兴师问罪,请拿证据来,否则,我现在有权力请您现在就出去!”

叶湘竹的话音刚落,一把剑“嗖”的一下晃了过来,危险的抵住了侯富的颈项,而侯富被吓得浑身不能动弹,心里有怒发不出来。

“好,若是让我发现是你动的手,我一定不会轻饶于你。”

说完,侯富气愤的甩袖离开。

在侯富临走之前,白纯炀冷不叮的唤住了侯富:“侯老爷,请留步!”

“白公子有什么事?”侯富没好气的回头。

白纯炀客气的笑道:“侯老爷,虽然不知另公子现在伤势如何,不过,侯老爷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找云氏连锁,云氏连锁名下的任何医馆,都会无条件医治令公子,医药费,全包在我身上!”

侯富感激的看着白纯炀,双手紧紧握住他的。

“白公子,实在是太谢谢您了,您就是我们侯家的大恩人!”

白纯炀嫌恶的看着握着他手的那两只手,轻轻的推开他,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笑容。

“侯老爷,谁没个灾没个难的,侯老爷还是快回去吧,现在侯公子应当急需好好治疗呢。”

“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

侯富高兴的离开了。

叶湘竹心里正恼着白纯炀怎么突然要为侯升治疗,而且还让他们占那么大的便宜。

这边,在侯富刚刚离开,白纯炀立马冲小为道:“去交待云氏连锁名下的所有医馆,只要是侯老爷带着侯公子来医治,都要热情接待。”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叶湘竹皱眉。

“少爷,这样不好吧?”小为难得多说几个字,脸板着,也不心甘情愿的模样。

“怎么了,小为,你不听我的话了吗?”白纯炀幽幽的笑着。

“少爷,如果您打算让属下做这种事,属下要先请过夫人,如果夫人同意,属下立马去做。”小为抬出宁蔻的名号来。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你还要让我娘来管我不成?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那我就亲自出马了!”说罢,白纯炀就作势要出门。

小为犹豫着站在原地,门神般的站在那里,挡住了白纯炀的去路。

“你还不快让开?”白纯炀声音稍稍提高了几分,戏谑的眼眯成一条缝儿。

“属下去就是,只不过…”小为咬牙提出要求:“属下必须知晓您这么做的目的。”

“目的?能有什么目的?”白纯炀笑着吐出下文:“最多只是让人在他的药里多加点腐烂的黑土!”

小为脸部的表情松了些,面无表情的提议:“再加点盐巴,如何?”

白纯炀点头。

“这个可以!”

“属下立即去办!”小为飞快的转身,这一次不需白纯炀再嘱咐他,那速度比平时要快了许多。

白纯炀笑看小为的背影。

每日戏弄小为,也是他人生的一个乐事。

而叶湘竹则担心的问:“如果你让人在药里放了那些东西,侯公子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吧?”

白纯炀回头微笑的点头。

“想再站起来,恐怕华佗再世也不能。”

叶湘竹苦恼的紧锁眉毛。

“你在想什么?”

叶湘竹摇了摇头。

“如果侯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吧!”叶湘竹淡淡的说着,脸上的担心暴露了她的心事。

她还是太心软了。

刚刚听到他说惩罚了侯升心里还很开心,转念知道侯升再也无法起来,反而又担心侯夫人知道后会不会伤心。

白纯炀不禁为她的善良摇头。

“叶姑娘,你要记得,现在你已经不是侯家人,你是被侯家人赶出来的,过去的二十年,你为侯家做的已经够了,你已经不欠侯家任何东西,侯家的事情不再是你的责任!”白纯炀一字一顿的提醒她。

他的话亦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她的心上。

她自嘲一笑。

“是呀,我已经是被抛弃的人!”

“你没有被抛弃!”

叶湘竹抬头扫了他一眼:“我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还不是被抛弃了?”

“你现在不是住在这里吗?”

她嘟着嘴巴,不是滋味的说着:“可是,我住在这里也只是暂时的,一百天,现在就只剩下九十三天了!”

突然,她的心里猛地又不想离开这里了,她怎么突然会有这种矛盾心理呢?真是奇怪。

“只要你想住在这里的话,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白纯炀突然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叶湘竹睁大了眼猛地抬头。

白纯炀耸耸肩,一脸无谓的回答:“我在这里也顶多待半年,半年之后这里就要空下来,既然你喜欢这里,也一定可以将这里打理的很好!”

“半年?半年之后你要去哪里?”

“半年之后…”他顿了一下认真的道:“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叶湘竹的心咯噔一下,小心的瞅着他问:“很远的地方是哪里?”

白纯炀笑了笑,扫了一眼才答:“是一个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地方。”

“那你…不会回来了吗?”她试探的问了一句。

白纯炀重重点头。

“是呀,只要走了的话,当然不会再回来,所以,以后这里就空了,到时候你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了!”不知为何,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感觉很沉重。

望着四周的绿萌,听着耳边悦耳的鸟语,闻着鼻尖沁人的花香,突然有种想要一直留在这里的期望。

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呢?

半年之后,他是一定要回去接管白族的,他已经答应过了白九誊和宁蔻,亦是不会反悔。

这种心理又是怎么产生的?

低头间,发现叶湘竹亦同样面色沉重的低头,白纯炀推了她一下,猝不及防的叶湘竹被她这一推,差点推倒,吓得叶湘竹立马回过神来。

“你做什么?”她生气的瞪向白纯炀。

“你刚刚在想什么?”

她的脸微微少红,立即别过头去,她当然不会回答他刚刚她是在想他。

“没什么。”

白纯炀戏谑的问:“难道是在舍不得我不成?”

“谁说是舍不得你了?”叶湘竹愤然的回过头来,愤愤的瞪向白纯炀,大声的冲他一字一顿的解释:“我只是觉得,你花三百万两银子,买这样一个好地方,只住半年就丢弃,实在是太奢侈、浪费了!”

看她双腮气鼓鼓的模样,白纯炀眼中浮起一丝笑意。

“花的是我的银子,不是叶姑娘你的,叶姑娘你担心的是不是太多了?”

突然发现自己刚刚似乎是真的太过激动了。

叶湘竹的心中很乱。

她抚额站了起来,烦躁的丢下一句:“谁管你的事情,你就当我刚刚是多管闲事好了!”

叶湘竹凶巴巴的骂完,便离开了书房。

白纯炀笑看她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很爱看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突的他皱紧眉头,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觉到吃惊。

、番外——契约100天(十九)

侯府

已经夜深人静,叶湘竹悄悄的来到了侯升所居住的院落外,现在四周静悄悄一片,宁谧的夜色甚是详和。

突然,一声痛苦的尖叫划破了夜空,也打破了那一份详和。

叶湘竹不由得蹙眉。

伴随着那个声音,有一人急迫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伴随着急迫的步调,正匆匆离去,嘴里还咕哝着:“这怎么会越治越不好了呢?罘”

躲在暗处的叶湘竹,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人的身影,确定对方正是侯升身边的丫鬟,看那模样匆匆,应当是因为侯升的事。

只因刚刚的那一个叫声,正是由侯升的口中所发。

从暗中出来,叶湘竹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来到了侯升所在的卧室窗外欤。

窗内灯火通明,窗子被打开了一条隙缝,从小小的缝隙,恰好可以望见窗子里面的画面。

在卧室的榻上,白色的纱帐下,躺着一条虚弱的人影,头上和身上到处缠着白色的纱布,但是,在那些纱布上面居然还有着恶心的黄色。

晚上刚刚吃下的东西,在看到那些黄颜色的东西之后,恶心的叶湘竹捂着嘴巴差点吐了出来。

在榻上的侯升,整个头被白纱的纱布包裹,只剩下嘴巴和鼻孔可以呼吸,早已不见原先的容貌,唇中不断的发出痛苦的低微叫声,声音虚弱又疲惫。

看到这样的侯升,叶湘竹的心底里浮起几分自责。

正想着间,丫鬟已经带了侯老爷和侯夫人两人来到了卧室中。

“升儿,你怎么了?”侯夫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榻边,紧紧握住侯升的手,刚触了一下,侯升便痛的将侯夫人的手弹开。

“疼疼疼…娘,好疼!”

侯夫人吓得双手僵在空中,却是再也不敢去抓侯升的手,眼里凝聚着泪,心疼的看着侯升满是伤的身体。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你居然会被人打成这样。”侯夫人哭泣的哀怨道。

“照理说,云氏连锁的大夫都是华城里最好的,请来之后怎么会一点没见好,反而更坏了呢?”侯富气愤的说着。

“老爷,会不会是云氏连锁的大夫有问题?”侯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狐疑的冲侯富问道。

“别瞎说!”侯富严肃的警告侯夫人:“云氏连锁的大夫不会有问题,这位梁大夫可是华城内名号最响,医术最好的大夫,不可能会有问题的,当初邻居老王的腿全粉碎了,也是梁大夫给接好,现在都能走路了。”

“可是,这梁大夫轻易不出诊,而且不给达官贵人或是有钱人家看病,以前老爷犯病的时候,给了多少银子梁大夫都不愿意出诊的,这一次,他是怎么愿意出诊的?这个梁大夫…”侯夫人又指出一点:“不会是冒牌的吧?”

侯富连连摆手:“不可能,我见过他不少次,而且,这一次我是特地亲自去请的他,当时他正在为人诊治,中间没有离开我的眼睛一步,所以,他不可能是冒牌的!”

“但你又怎么请得动这梁大夫的?以前都是怎么请也请不动。”侯夫人还是狐疑连连,想不通这件事。

此时的侯富意味深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这还多亏了茶园的白公子。”

“什么白公子?”

“你知道三十多年前的八岁妖女半夏郡主吗?”

侯夫人点头:“这个当然知道,她的名号在整个华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云氏连锁也是由她亲手创建至今。”

云半夏创建了云氏连锁,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女豪杰,许多人以她为榜样。

“可惜…”侯夫人啧啧叹道:“二十年前,半夏郡主却突然隐退,云氏连锁也交给了原来的手下高丙及他的妻子魏紫凤,现在是由他们的儿子高升做总管打理的吧?”

“没错,可是,他们都只是管理云氏连锁,其实,云氏连锁现在的老板,仍然是云半夏。”

侯夫人一头雾水。

“老爷,你说这些,又跟你说的那位白公子有什么关系?”

“唉,夫人,难道你忘了吗?那位半夏郡主的夫君是谁?”

侯夫人恍然大悟:“当时白族的少主,如今的白族尊主白九誊!”

“没错,就是他。”

侯夫人吃惊的睁大眼睛:“那么说,那个买下茶庄的就是他们的儿子,那个叫…白纯炀的?”

“夫人,你总算明白了,我就是报了这云半夏与白九誊之间儿子白纯炀的名号,那梁大夫立马就同意来为升儿医治。”

“没想到,你居然会碰到这位白公子。”

侯富长长一叹:“我也没想到,就是管家告诉我,买主的中间人是云氏连锁的大总管高升,我看了买主的名字是白纯炀,立马就想到了,我上一次去茶庄就是为了求他救升儿,没想到碰到了竹儿,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侯夫人点了点头,鼻子一酸,泪水以落了下来,心疼的望着榻上的侯升:“可是,我们升儿现在的身体怎么这样?”

“爹,娘,我真的好疼,好疼!”侯升疼的浑身抽.搐,可是,却因为没有力气,浑身无法动弹。

侯富看着爱子变成这样,心里也是十分痛心。

但是,他的心里绝对的相信云氏连锁。

“放心吧,只要是梁大夫出手,升儿这只是皮肉伤不会有什么,这可能只是药起了作用,一时变成这样罢了,不行的话,我再去请一趟梁大夫!”

“这样也好!”侯夫人点头。

“爹,娘,我真的好疼,我等不了了,我不想治了,你们杀了我好不好?我不想活了!”侯升痛苦的冲侯富和侯夫人哀求。

“胡说,你这孩子,爹和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是有事,你爹和我该怎么办?”侯夫人心疼的斥责。

“是呀,升儿,听你娘的话,再忍忍!”侯富亦在旁边劝到。

“可是,爹,娘,我疼…”

窗外,叶湘竹将这一切全部看在眼中,也听在耳中。

最让她震惊的是,白纯炀居然就是白九誊和云半夏的儿子,这两个风云一样人物的后代,与他相处了这些日子,虽然感觉到他与别人不一样,可是,她从来没有把他跟那两个传说中般的人物联系起来。

初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惊讶,震的叶湘竹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后,卧室内的侯升还在痛吟着,侯夫人和侯富两人相携离开,满腹心事的叶湘竹也从侯升的院落中离开。

来到后门,小兰和小欢两个人早已等待在那里,看到叶湘竹出现两人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小姐,怎么样,您见到少爷了吗?”小兰急问。

“是呀是呀!”小欢在旁边附和。

叶湘竹沉默的点头,仍是满腹心事的表情,说话时脸上似心不在焉般。

“对了,小姐,守门的被我们骗走了,一会儿怕是就要回来,您现在还是快离开吧,否则就要被发现了!”小欢警戒的盯着四周,然后冲叶湘竹叮嘱。

“嗯,放心吧,我是不会令你们两个为难的!”叶湘竹冲二人笑了笑。

小欢和小兰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内疚的垂下了头。

“小姐,前一段时间,是我们不好,我们诬陷您和少爷…”

两人再一次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同时在叶湘竹面前跪了下来,二人异口同声的乞求道:“求小姐原谅我们!”

“你们快起来吧!”叶湘竹忙扶起二人:“我知道你们两个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早就已经原谅你们了!”

“谢谢小姐!”两人紧紧的回握住叶湘竹的手,感动的落下泪来。

“好了,你们两个别哭了!”叶湘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来:“少爷的身上被梁大夫下了药,这是我从梁大夫那里求来的,你们拿去给爹和娘吧,别说是我给的!”

“这!”小兰接过药瓶。

“好了,这个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说完,叶湘竹头也不回的离开。

当叶湘竹回到茶庄,茶庄内一片黑暗。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中,还没刚坐下,对面一道声音幽幽传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番外——契约100天(二十)

房间内冷不叮出现的声音,将叶湘竹吓了一跳,还没坐下就赶紧站了起来。

倏的想到那声音是她这段日子已经熟悉的声音,她才庆幸的松了口气,然后再熟练的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

烛火燃起,烛光也映出了桌子对面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可不是白纯炀嘛!

叶湘竹淡定的坐在白纯炀对面,也不去理会他为什么会这么晚出现在她的房间罘。

“我还以为我的房间里进了贼!”她打趣了一句。

白纯炀懒洋洋的倚在椅背上,重复刚刚问过的话:“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她的房间内整整齐齐,正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可见白纯炀并没有动过她的东西欷。

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刚进门的她,因为已经在外面晃了一晚上,早疲倦的想要休息,哪知这白纯炀会在她的房间突然出现。

“白公子,虽然我暂时是你的下人,可是,下人也是人,麻烦您下次进下人房间的时候,先问问房间的主人同意不同意好吗?”叶湘竹不答反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白纯炀挑眉依旧重复刚刚的话。

叶湘竹的嘴角垮了一下。

这个白纯炀,还挺执念的,她刚进门到现在,他一直重复问这句话。

不得已,叶湘竹只得撒谎:“我…因为晚上比较闷,所以去附近走了走!”

撒谎时,她的眼睛闪烁不定。

她的这一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白纯炀的眼睛。

“叶姑娘在撒谎,说谎的人大概不知道,人只要一说谎,鼻子就会出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