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热情的握住谢挽秋的手,关切的问道:“你手里可有一只血蛊?”

谢挽秋讶异地看着他:“您怎么知道的?”

文清满意的点头:“看样子是真的,秋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谢挽秋恍然大悟:“师傅您把我要来就是为了那虫子?”

文清正色:“那可不是一般的虫子。”

谢挽秋点头:“我当然知道,所以您问了也白问,况且这血蛊的情况您也清楚,喜阴不喜阳。”

文清微笑:“秋儿,这正是为师要你过来的原因,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谢挽秋看着他,突然参透了什么,“师傅,秋儿有一处琴谱不甚明了,今晚子时,和师兄一起去请教您。”

文清大笑出声:“不愧是我文清教出来的好徒弟!”

谢挽秋把袖口捏紧,安慰似的拍了拍里面的竹筒内正躁动不安的血蛊。

回去的时候莲儿已经把东西全都安置好了,正在那里铺床,听到门口的动静回过头去看:“小姐?”

谢挽秋“嗯”了一声,“别忙活了,先去趟文书别院请萧公子来一趟。”

莲儿挤眉弄眼:“小姐不至于吧?这么心急?”

谢挽秋本来正在发愣,这下吃吃笑起来:“本小姐垂涎他已久,好不容易到了这儿,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能不心急么?”

莲儿朝大床里侧的方向努了努嘴,谢挽秋了然的点头,于是莲儿大步走出去,边回头边笑:“小姐芳心动咯~!要招姑爷咯~!”

谢挽秋一个绣花枕头砸上去,莲儿哧溜一下就跑得没了影儿。

谢挽秋看着莲儿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慢慢收敛,直至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庄重,她从袖袋里取出那个小竹筒,然后从长靴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掀开袖子在上臂内侧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的弧度缓缓滴入竹筒内,那只叫雪儿的血蛊得到了血液的滋养瞬时变得饱满起来,她看雪儿的状态也差不多了,于是盖上竹筒,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些粉末涂在伤口上,把匕首擦拭干净放回长靴内,终于脸色苍白的叹了口气。

莲儿回来的很快,她隔得老远就看见自家小姐正在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于是故意扯开嗓子:“小姐!”

谢挽秋正在涂胭脂的手战栗了一下,她快速取出一张红纸放在嘴上抿了抿,总算脸色看上去好一些了,于是慢慢起身走至门边:“可是我男人来了?”

莲儿走近,吐了吐舌头,跟在后面的萧承俊看样子已经习惯了谢挽秋的生猛,对莲儿说:“你去把东西热一热。”

谢挽秋这才注意到莲儿手里还拎着个食盒,她好奇地凑近看看,抬头问莲儿:“这是什么?”

莲儿眼神朝萧承俊身上一瞟:“萧公子吩咐带给小姐的。”

谢挽秋“哦”了一声,说:“原来是俊哥哥给我的呀,那你赶紧去热赶紧去热!”

莲儿翻个白眼:“知道啦!”

萧承俊突然伸手搭在谢挽秋脉门上,谢挽秋连忙挣扎着想抽出来,萧承俊的力气极大,她挣扎之余牵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萧承俊察觉到了,于是手劲放松了一些,谢挽秋趁着这机会终于把手抽出来:“俊哥哥你怎么这么粗鲁啊?”

萧承俊把她按在凳子上,一运气逼开了她的袖口,看见那道刀伤之后狠狠瞪了她一眼:“以后养血蛊的事交给我。”

谢挽秋叹口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萧承俊冷笑:“我又何尝瞒过你了?玉面神医的后人我岂敢小觑?!”

谢挽秋又叹一口气:“我哪里是玉面神医啊。”

萧承俊“哦?”了一声,“那你到底是谁?”

谢挽秋笑起来:“你的爱慕者啊!难道你还没看出来?”

萧承俊突然俯身在她伤口上咬了一口,谢挽秋皱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萧承俊怡然说道:“做记号,以后你每放一次血我就在伤疤上咬一口,不管伤口位置在哪里。”

谢挽秋却跳起来在萧承俊嘴上咬了一口,萧承俊错愕:“你这是做什么?”

谢挽秋原话送回去:“做记号,以后你每咬我一口,不管咬哪里,我都在你嘴上咬回来!”

萧承俊铁青着脸:“你还有没有点大姑娘的样子?”

谢挽秋把袖子放下来:“我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

萧承俊点头:“你终于承认了。”

谢挽秋好笑地说:“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啊!”

萧承俊说:“我没有开玩笑,以后那只血蛊交给我来养。”

谢挽秋摇摇头:“那怎么行,那是鬼面叔叔给我的。”

萧承俊冷哼一声:“你的鬼面叔叔得听我的,我说我来养就我来养!”

谢挽秋当然不依:“他都已经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就算他现在听你的,但是雪儿已经是我的了,现在它怎么样是我说了算!”

萧承俊问:“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养血蛊干什么?”

谢挽秋调皮一笑:“不告诉你!”

萧承俊想起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谢挽秋反问:“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萧承俊道:“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吃亏啊!”

谢挽秋神秘的笑:“那可不一定。”

萧承俊不愿再跟她多费*:“下次不准再用自己的血喂它。”

谢挽秋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烦?你没事干的吗?”

萧承俊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你来看看。”

谢挽秋探出脑袋去看,以东吴为中心,南临南周,也就是原来的汤国,西接燕国地界,三国程三足鼎立式,遥远的东方还有一个宝镜,宝镜国与南周以一条名曰漠河的河流贯通起来,谢挽秋问:“南周现在的国主是谁?”

萧承俊道:“李贼狡猾,串通叛徒申君侯害死我父王,亡我汤萧,最后为安抚那叛徒,将兵力削弱,权移申君侯,让他做了那傀儡王上,不过父王旧部,也就是你鬼面叔叔已经杀了这反贼,现在的王上仍是以那反贼的名义,却是我的人,这些年我们暗中招兵买马,休养生息,已经元气大复,复国指日可待。”

谢挽秋转动眼珠:“看来水军力量最强。”

萧承俊赞赏的点头:“将士们常年生长在水域边,水性极佳。”

谢挽秋用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宝镜国有什么条件?”

萧承俊终于忍不住惊讶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跟宝镜国有来往?”

谢挽秋耸肩:“既然主力发展水军,那么宝镜国与汤水域相接,两国携手的话胜算高出很多,不过宝镜人不好惹,你得当心。”

萧承俊细细琢磨了一番,最终把一个小锦盒从怀里掏出来:“这个你替我保管。”

谢挽秋郑重的接过来:“你放心。”

萧承俊微笑:“你可得保管好了,到时候我拿整个天下回来跟你换它。”

谢挽秋无所谓的样子:“我从来不在乎这个天下,我只在乎你。”

萧承俊摸摸她的头:“你好好保重,我要走了。”

谢挽秋点头:“注意身体。”

两个人友好的拥抱道别。

莲儿端着那碗当归煮鸡进来的时候“咦?”了一声,“萧公子就走了?”

谢挽秋把萧承俊刚咬过的地方细细看了一下,啧啧称奇:“也不知他舌尖有什么良药,竟愈合得这样快!”

莲儿把汤盛出来:“萧公子神机妙算,连小姐伤口的位置都一清二楚,这不,在文书别院就命人预备下了这个,小姐也是,何必亲自喂雪儿呢?”

谢挽秋拾起勺子在碗里拨弄了一下,“他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

莲儿催促她喝下一口:“莲儿当然明白,只是这样做值得吗?”

谢挽秋苦着脸又喝下一口:“唔,感情这种事,只问愿不愿意,不问值不值得。”

外头响起敲更声,谢挽秋把碗往外一推:“到时候了,我得去师傅那儿。”

莲儿替她把碗筷摆好:“小姐早去早回,东西莲儿继续暖着,萧公子对我可是下了死命令,这一碗小姐必须全部吃完,渣儿都不许剩!”

谢挽秋龇牙咧嘴:“到底谁是你主人啊喂!”

莲儿悠然回道:“自然是小姐。”

谢挽秋恨恨地问:“那你那么听他的话干嘛?!”

莲儿自顾自地收拾:“因为按照莲儿对小姐的了解,萧公子迟早有一天会是我的少主,至少也是姑爷,早点拍马屁也是好的。”

谢挽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这个死丫头!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文清正在饮酒赋诗,谢挽秋看他那悠闲样子“哎呦喂”地叫出声来:“师傅哇,您老这对酒当歌的姿势可真潇洒~!”

文清斜眼一瞟:“承俊呢?”

谢挽秋在文清对面坐下来:“俊哥哥还有别的事,让我跟师傅您告个假!”

文清点点头:“看样子已经谈过了。”

谢挽秋趁他不注意拔了一根胡须下来,文清“哎哟”一声,“你这个死丫头!”

谢挽秋把那根胡须捏在手里,两手拉拉试试弹性:“嗯,不错嘛老头子,这两年保养的挺好的啊。”

文清捂着下巴:“总算没被你整死。”

谢挽秋眨眨眼睛:“师傅真是谦虚啊,别忘了我可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

文清愁眉苦脸:“这是老夫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谢挽秋感叹:“老头子,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您!”

文清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对着谢挽秋直刺过来。

谢挽秋轻轻一偏就躲了过去,“老头子你玩儿真的?”

文清哈哈笑起来:“难道还逗你玩儿?以后出了我文府,别人可都不是跟你玩儿!”

谢挽秋咯咯咯地笑起来:“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老头子接招吧!”

谢挽秋用的是皮鞭,不知她从哪里摸出来一条灵动的皮鞭,呼啦一去,呼啦一回,文清的剑被她的皮鞭缠上,虽说不至于宝剑脱手,倒也没占到半分便宜。

两个人过了十几招,谢挽秋见文清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于是呼啦一下又把鞭子收回来:“行了行了小老头,我认输了行不行?”

文清明白她的意思,也跟着收回剑:“丫头功夫见长。”

谢挽秋笑嘻嘻的:“师母什么时候回来?”

文清愁眉苦脸:“明天就回来,这下惨了,我那三十坛好酒啊!”

谢挽秋笑:“老实交代,师母走的这一个月您喝了几坛了?”

文清谦虚回答:“不多不多,十六坛而已。”

谢挽秋抚掌笑:“我要跟师母告状!她只准您喝五坛的!”

月亮还很亮,他们师徒两个吵吵闹闹好一阵,谢挽秋最后押着老头儿回房休息,回院子里的时候抬头看看满天繁星,想到未来茫茫前路,深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已经多长时间没有一章码这么多字了,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抚摸表扬~~~

[37 第10章 真人不露相(1)]

文清告诉谢挽秋,其实他是受萧承俊之托才特意去太傅府把谢挽秋要过来的,莲儿听完谢挽秋的转述,眼睛半眯:“王子厉倒真是有心,就是不知他如此用心是为了少主一身本事,还是…”

谢挽秋笑着说:“继续啊,接着说嘛,来来来,放心大胆的说。”

莲儿一闭眼,豁出去:“还是贪图小姐美色?”

谢挽秋十分臭屁地答:“我那点本事算什么本事,他手底下能人义士多了去了,当然是贪图我美貌如花。”

莲儿干呕一声:“呃,那是,那是。”

谢挽秋就像没听到一样:“对了,你现在替我去厨房去看看,给师母接风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有。”

莲儿摇头。

谢挽秋问:“摇头是什么意思?你去看过了?还没好?”

莲儿说:“我没去看过,不知道好没好。”

谢挽秋说:“那你去看啊。”

莲儿接着摇头:“我才不要去,小姐就是想支开莲儿,是不是又该给雪儿喂血了?”

谢挽秋嘟起嘴:“你这丫头太精了,好啦好啦,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没别的法子啊。”

莲儿说:“都是那个鬼面叔叔不好,没事找来这血蛊做什么!”

谢挽秋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这血蛊是我求鬼面叔叔替我去苗寨找来的,不知费了他多少心思,你还在这里倒打一耙。”

莲儿问:“小姐早知道它的用处?”

谢挽秋道:“那当然,所以花上一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文清的夫人钟灵芸素来喜欢施诊救人,常常云游各地替穷苦百姓免费医治施药,这天她终于从关外回来,莲儿听谢挽秋的吩咐早早的把饭菜预备好了,谢挽秋这日打扮的甚是俏皮,她蹦蹦跳跳地出去,看见钟灵芸忙亲昵的凑上去:“师母好香啊…”

钟灵芸业已年过半百,但因常年注重保养的原因,看上去很年轻,文清对这位夫人是又爱又敬又惧,有时候对谢挽秋实在容忍不下去了也下狠手收拾她,不过小丫头颇得这位师母的欢心,常常由她出面免遭师傅训诫,谢挽秋在谢家不得谢夫人欢心,难免缺乏母爱,因此也对钟灵芸有着女儿对母亲的情感。

钟灵芸宠爱的摸摸谢挽秋的小脑袋,然后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她脉门上,谢挽秋还没来得及将手抽出来,钟灵芸已然皱着眉问文清:“你又从哪里给她弄来那不干净的东西了?”

谢挽秋赶紧解释:“不是师傅给我弄来的。”

钟灵芸眉头紧锁:“乖孩子听话,那东西不是女孩子玩儿的,去把它拿来给师母。”

谢挽秋扭捏着不肯去:“师母~好师母~秋儿保证以后都不养别的东西了好不好?秋儿喜欢这个嘛~”

钟灵芸正色道:“每七天你就得喂它三次血,这样下去还没等到它为你办事那天,你就已经先失血而死了。”

谢挽秋吐舌头:“师母放心啦,师傅有给我预备很多补血的药材。”

文清连连冲她眨眼,可惜谢挽秋顾着讨好钟灵芸根本没有看见,于是钟灵芸回头问文清:“你知道她在养血蛊还不阻止她?你是怎么当师傅的?”

文清摇头晃脑:“如今我在这文府那还有地位可言,徒弟不像徒弟,夫人…”

钟灵芸轻蹙双眉:“夫人如何?”

文清连忙回答:“夫人治家有方。”

谢挽秋笑出声来:“好啦好啦,师母舟车劳顿,早些用完膳了回房歇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绝对猜不出来真人不露相的真人是谁…

[35 第11章 真人不露相(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