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详我,微微一笑:“我怎么觉得我一回来,你的脸色就格外的好?”

那不是刚才用力了嘛,我啐道:“自做多情。”

“来嘛。”

我一惊,只觉他的手在用力:“别胡闹!”

“陪我洗会儿,一个人多没劲。”他软语央求。

“我,我还没脱衣服呐…”

“下来吧!”他猛一用力,我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跌进水里,呛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才站住,抹着脸上的水,只觉得自己像极落水狗,衣服头发自然湿透了,好不狼狈:“你看你!这成什么了。”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让你扭扭捏捏,这就是报应。”

我挑起一只眉:“报应?”趁他不注意,将水泼到他的脸上,手脚并用,下蹬上泼,他猝不及防,又被密集的攻势所阻,一时间无法还击,我奸计得趁,笑得好不肆意。

“哪能让你得了意?”他大吼一声,惊涛骇浪向我袭来,我抵挡不住,顿时告饶,他趁势把我逼到池壁上,紧紧贴住,大喘粗气。

好熟悉的感觉,我甚至有种幻觉,他恢复了从前的勇猛,我们对视,才知道他也有这种意思,于是两个湿淋淋的人咋咋呼呼地爬出浴池,实行一番,一顿折腾,上上下下半晌,快把太液池滚遍了,奇迹也没出现。

命啊,这都是命。

回到床上,更衣睡下,两颗平静的心终于能够说点这些天发生的事,我便将皇后所做一系列的恶说了,当听到在栗子糕里下毒,幸好没毒到人时,安朝的牙床发出“咯啦啦”的声音,仿佛在咀嚼难咬的硬物,然后是鴆酒事件,此事安朝的拳头已经握得发白,最后说到次日派人搜查,他突然大喝一声:“贱人!”一跃而起,大步走向外殿,摘下墙上悬着的双剑,呛啷啷一声拔出,我吓得连忙追出来,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裤腿,人也扑倒了:“你干什么呀,你要干什么?!”

“不杀了那贱人,难解心头之恨!”他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他父亲是丞相啊!”我死命拖着:“你是爱我还是害我,为了我杀了国母,天下人的吐沫都能把我淹死,你这个皇帝也成笑话了…”

他怒道:“放手,你这是妇人之仁。我不在她就想要你们的命,我岂能日日都在?”

“那也得用个稳妥的法子!”我爬起来,抱住他:“就算为了我,也不要卤莽,好吗?”

他看着我,过一会儿,怒气渐渐平息了,五官也恢复常态,举起我的手,吹了吹上面的破皮之处:“拖的?”

“可不就是你这个不知道心疼人的。”我打他一下。

“还不是被贱人气的。”他嘟嘴。

我也嘟嘴:“你气性好大,怎不听人说完呢?”于是我又把后边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形容一番,却没把皇后最后的狼狈相尽情描绘——她都可怜了,我算啥?绝不能让男人觉得女人可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你是栽赃他谋反?”他笑了:“怎么想出来的?”

我吐舌头,颇为得意:“只是想,要整就整到底,你不是常说杀人杀死吗?平常的罪名,太便宜她,且有翻身的机会,只是谋反这一条,却是皇家大忌,自古这一罪,也不知冤死了多少人。”

他想了想:“你做的对,策略也好,布置得也不错,我从前竟小看了你。”

“可不就是嘛。”我抖了起来:“她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要是你,就做个针扎娃娃,来个巫蛊之术。”他漫不经心地。

“那多老土,我也不好咒你嘛,而且…”我凑在他耳边:“你不是说那些老牌权臣,仗着有功,横行霸道不把你放在眼里,只要有机会,定要洗一次牌,压压他们的威风?我这样,岂不一举两得,里外都占便宜?”

他侧目,郑重其事地凝视我半晌,看的我都有点别扭,仿佛每根毛都被拎起来展示。

我问:“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他移开视线,回到床上躺下。

先前那样吵闹,现在这样安静,我有点不习惯,推推他:“困了?”他转过身,含糊地应了声。我又推他:“你准备怎么处理?”他沉默一会儿:“没想好,再说吧。”我撇嘴:“不信,你会没想好?”他咳了一声,道:“睡吧,你还用我说?”我不解:“什么意思?”他笑了一声:“胸中有丘壑,还用我瞎指点?”

这人好怪,好好的不知道犯什么毛病,让人摸不准脉,我背过身,不理他,望着那一团漆黑,渐渐地也有些睡意,正朦朦胧胧睡去,身侧忽而有个轻微的声音:“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谁呀这是,讨厌,我哼唧一声,彻底睡熟。

炫耀聪明才智,恐怕是人类的通病,我亦不能免俗,即使有意经营一切。

第二天,安朝走了,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昏昏欲睡中想起昨晚那轻飘飘的一句话: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费解半晌,可算明白了,他这是嫉妒了,不,不能说是嫉妒,他一直看不上我的智商,应该说我伤他自尊了,让他觉得从前自己的保护很多余很可笑。

我怎会不需要他的保护?我一直是依赖他的,没有他,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失去他,我连死的心都有。遇到大事,没他的指点,我茫然不知方向,即使是小事,也习惯自己拿主意之前听听他的建议。我怎会不需要他?

从前我也有忘乎所以,炫耀小聪明的时候,他并不介意,只当小丑作怪,娱乐视听而已,为何如今这么小事变大,无事生非?难道是我将这件事闹得太大,令他不好收场?或者是性之一事太郁闷,影响了夫妻间的相处?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真是欲哭无泪,人家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把事搞得再大,也并不为过,正当防卫嘛,难道让我束手待毙,任人鱼肉?我呸!人不犯我,我可以和气得跟弥勒佛似的,人若犯我,且犯到七寸上,必然还击,黄蜂尾后针。

这件事看似小事,不解决却后患无穷,我总不能老是装傻吧?不装傻就感情裂缝,这谁受得了?想到此处,我拍板,小心翼翼又有何用?他喜欢你,就是夜叉也无妨,不喜欢,即使仙女亦无济于事,照样踢得老远。好在安朝还喜欢我,这就好解决的多,我筹划一番,搓手而笑。

 

“娘娘,有个叫红绫的女人,说是您的旧识,非要见您一面。”小宫女在外边道。

 

我骤然站起,红绫?她竟然还在京城?

“人在何处,快请进来!”我奔向门外,环顾一周:“人呢?”

“还在安定门口,怕是骗子,不敢放她进来。”

“你才是骗子!!”我怒道。

小宫女被我的张牙舞爪吓到,飞也似的跑了。

好一会儿,那小宫女领着红绫来了,远远地瞧着她,我已热泪盈眶,三步并两步地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打量全身,一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红绫比我坚强,拭了拭泪道:“这珠光宝气的,竟认不出你了。”

“妮子,你既在京城,怎么不来找我?初回京城,你也找不着,紫绡也去了南边,竟是一个故人也没有。”我哽咽道。

红绫一笑:“如今你是皇贵妃了,我一介草民,怎敢上门冒犯?”

我打她:“去死,你还是那要死不活的调调!”

“你不也是老样子。”她拉着我,从头到脚,将我这身华贵的装束看了个遍,不住点头:“我们三人中,原来你才是个有福的。”

我打量她,不禁有些自卑,这妮子十年如一日,容貌竟未大变,依旧柔柔的弱弱的,如同风中小白花,而我已是人老珠黄,靠脂粉首饰遮掩衰容了:“这些年,你做什么呢?看你这样,似乎没吃什么苦。”

“还是要谢谢紫绡,指了条明路给我,又借我一笔钱,原先赚了点儿小钱,后来钱挣钱,越聚越多,这些年,日子过的也还舒心。”红绫笑道:“我早摆脱那男人了,这些年也没再找,心如止水,其实也不错。”

原来是不找男人,阿弥陀佛,打死我也做不到,宁愿为丈夫为孩子操心操成黄脸婆,呃,再说我也不怎么老嘛,原先那都是谦辞,嗯,谦虚是好品质:“这几年,你可曾见过紫绡?”

 

红绫低头,红了眼睛,轻声:“别在这儿说。”

“怎么?”我一惊:“不是出事了吧?”

“还没看过你的寝宫呢,是玉宁宫吧?”红绫强笑。

“是。”我们相携而入,而今日已非昨昔,人啊物啊,都已面目模糊,甚至面目全非,红绫环顾一番:“同以前不一样了,连宫名都改了…还有什么地方没变呢?”

憋在屋里也气闷,我道:“花园没怎么变,只是过几月,也要大修了。”

 

此时正值盛夏,大早上的,御花园已是暑气逼人,绕过芙蓉盛开的池塘,穿过长廊,红绫指着远处一块青翠的草地道:“是不是那儿?我记得当时你傻不愣登地蹲着玩水,皇上见了,让人把你弄进车里,你吓得什么似的,一个劲叫着紫绡的名字。”

“可不就是。”我不禁失笑:“谁知道呢,见那桃花开得好,就折一枝来玩,谁想到皇上刚巧从那儿过。”

“那桃树已长得这么粗了。”红绫叹道:“岁月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转眼就红粉变骷髅了。”

 

我沉默一会儿,问:“紫绡出了什么事?”

“四五年前的事儿了…”红绫望着天边云彩:“人早不在了,说了,又有什么意思?”

我怔住:“不在了?”

 

红绫依然望着远处出神,过一会儿,缓缓道:“说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从京城赶去,人已经去了,只来得及看一眼尸首…病得全走了形,身子胀得像只球,往外泛黑水,臭不可闻…说是病死的,我看不像,倒像服了毒。紫绡我们都知道,不是轻生的人,八成有人谋害。可人都死了,查出真相,又有何用?我也没权没势,查无可查,只能每年生辰和清明,多烧些纸钱…”

 

半晌,我还缓过神来,只觉胸中坠着铅,难受得窒息,紫绡竟走了,我在良州的时候走的,而我居然现在才知情,我盈泪于睫:“她那么精明的人,到头来居然被人谋害,老天不长眼,连这样好的人都不让多活…她比我们这些人都强啊,为人又仗义…她该有最好的结局啊,怎么就去了呢?!”

 

“原先,我也极是伤心,万般想不通,渐渐的也就看淡了,最后都要走的。”红绫掏出丝帕,递于我。

我凝视这方紫色丝帕,忘了拭泪:“这是紫绡旧物吧?还是那年我们在少卿府相聚,她赠予你的,你竟留到现在。”

“多少是个纪念。”

是啊,人来人去,能留下什么?只有物如故,然而物在,人又岂能复活。

 

日头有些毒,我又站了半日,有些头晕目眩,便建议去凉亭里歇会儿,绕过大柳树,远远地却见亭子里有人,似乎是安朝,还有一个背着人坐着,像是尹清屏,我道:“真是不巧,遇上他们了。”还好他们没看见我,安朝不喜欢谈公事的时候分心,被他撞见他要废话的,我掉头就走,却听尹清屏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做贼心虚,吓得一抖,声音那么大,讨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学问啊?

“是太子吗?”红绫笑而改口:“不,皇上。那个人是谁?”

“尹大怪。”

“尹清屏吗?”红绫捂嘴,微微一笑:“你怎么这样说他,听说他才高八斗,为人正派,居然被你糟践成这样。”

正派?我呸呸!还不是他勾得安朝说我是养熟的狗,害我憋了好一阵子气。我发誓跟他没完:“男人都是外头好看,里面烂透了,发霉,生蛆,臭烘烘…”

“你呀,永远是假装和顺,心里阴损的想法多着呢。”

“哎呀呀!我怎么会是这种人?”我大叫。

“嘘。”红绫示意我小声,可惜晚了,那两个男人一齐看向我们,四人对望,好不尴尬,我冲他们笑笑,拉着红绫撤退了。

回去的路上,红绫忽而道:“那人好怪。”

“尹大怪?”我冷哼一声:“我起外号什么时候不合适过。”

“他为什么这么怪?”红绫想了想:“其实这人看起来挺正常的,就是经不起人细看,这一看,就全身都不对劲了。”

我附和。

“他多大?”

“比皇上大个四五岁吧。”

“这么年轻?”红绫吃惊:“看起来像皇上他…”

我小声:“他爹?嘻嘻,尹大怪多大,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问三问四的。妮子,还说什么心如止水,动凡心了?”

红绫瞪大眼睛,断然道:“再怎么样,我也不至于看上他!”

“他有什么不好,有胳膊有腿,又没娶亲。”我拽她袖子:“而且刚才还有人说,才高八斗啊,为人正派啊——”

“我还没被男人作践够?”不知是生气,还是被我说得害羞,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再说了,这么怪的人,官位如此之高,都不娶亲,我看上人家,人家傲得什么似的,也看不上我呀。”

 

“这难说,也许王八绿豆对上眼了呢?”此言一出,立即被红绫追打,呜呜,好惨。

下午,红绫本要走,我哪里舍得,死说活说,终于劝动她在宫里多住些时日,这以后的十天半月,可算有了良伴。

目前最不舒心的应该就是皇后的事了,简直如鲠在喉,自从那晚发了保护论之后,话也不肯多说,我们的沟通变得困难。强问吧,他的回答永远是从长计议,为此我恨透了从长计议这四个字。

 

“你是不是嫌我太自做主张,给你捧回了个特大的烫手山芋?”看他是打算顺其自然了,虽然知道大臣们因为此事安份了许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皇后也不是说废就废的,心里还是不痛快。

“自做主张有什么不对?高明不就行了。”他漫不经心地。

真想扑上去撕扯他,我忍:“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整治她,我没那个资格,我知道,最近都不去想了…”

“哦?”他回过头,总算结束了与金鱼的对视:“有你说的那么可怜吗?我不是已经亲自警告过她了吗?”

我低头不语。

他回过头,继续弄他的宝贝金鱼:“哎,白天跟你一块儿的是谁?”

“红绫,我姐妹。”

他一笑:“跟你说个好笑的事儿,尹清屏居然向我问起她,我说不知道,他还一副我糊弄他的神情,可笑可笑。”

我打起精神:“你知道吗,红绫也向我问他。”

他不弄金鱼了,转过身坐着:“嗯?”

我奸笑:“嗯?”

我们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他忽而不笑了,道:“尹清屏要走。”

我一愣:“好好的,为什么?”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缓缓道。

“不至于,你也没有忘恩负义啊。”我不解。

“以史为镜呗。”他淡淡地:“去意已决,算了,不勉强他,眼下多的就是人才。”

我迟疑:“那红绫…”

“不管,他要留下,倒是考虑牵线搭桥,费一番心思。”他还是生气的,在别人眼中,并不是良木。

我笑道:“最近就为这件事不高兴?”

他“哼”一声,不言语。

我贴上去,在他耳边道:“你还生我的气?”

 

“我什么生你的气了?”

“你说没有的啊。”我注视他。

他看着我,动了动嘴角,算是在笑:“你老把人心思摸得这么透。”

我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缓缓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也不想,可是,天性是改不掉的,比如战场上,明知敌人杀尽了,也有种下意识,防备死尸中突然跳起个人,给你最后一击。没有下意识的人,只怕没有上过战场。我知道现在安逸了,无须多想,更不需要多做,只要依靠你,便万事不愁,你又是个十分有能力的男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可本性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忘记的…如果你因为这个,厌了我,我也没有办法。”

“我说我厌了你了?”他沉思片刻,道:“只是觉得你想的太多,有我,何必想那么多呢。”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柔声道:“你不在的一年中,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时还做噩梦…之所以那么对皇后,也是因为你不在呀,我害怕,怕极了,恐惧到极点,惟有主动出击,下手也狠了点儿。我不想成为吕后那样的女人,可我害怕啊!”

“别怕别怕。”他抚摩我的脸,轻声:“是我自私了,光想着自己没面子。老婆能干,替我省心,其实是多好的事呢,我这个笨蛋。”的

我拉着他的袖子:“这下你也成笨笨了,咱俩正好一对儿。”

“可不就是一对儿嘛。”他捏我的鼻子:“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天生的一对儿!”

第 39 章

安朝这个自私鬼,没有利用价值就不想成人之美,尹大怪从某种程度上得罪了他,红绫可没有,我的好姐妹,怎能眼睁睁看她孤独终老。

尹大怪要走,不是时候,却是机会。我下了张帖子,说是请他来喝饯行酒,又把红绫邀来,事先没告诉他还有别人,只是我俩吃顿饭,喝点小酒,红绫自然喜滋滋地来了。

“别走啊。”我起身走向门边,拖着红绫坐下,不理她的红脸,向尹清屏笑道:“说起来也巧,你们见过一面。这样更好,都不是外人。”

尹清屏笑了笑,低着头,全无往日潇洒,只管看着杯里的酒。

我一阵得意,心里越发有低,拿出媒婆的姿态,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示意这个,撩拨那个,趁隙又将他二人的情况大致说了说,做到双方有数,然后我就扶着头,说不胜酒力,要去歇一歇,嘱咐红绫替我招待尹先生,不等他二人有任何说话的机会,便转进卧室,一头扎进去不出来。

外边似乎没什么动静,贴在墙上的我不禁有些失望,又想到此处无声胜有声的奥义,于是耐心等待,果然,不到一会儿,尹清屏开始说话。

“姑娘,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我也这样想。”红绫的声音低不可闻。

切,这么老土的开场白,我要是红绫就不理他了,这么没才的男人,难得红绫还说她也这么想,妮子,你这么想就怪了,还不是因为对他有意思,才把索然当有趣。我的眼光还是没问题的!

“姑娘和我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尹清屏的声音舒缓而低沉。

“没什么不一样,女人罢了。”过一会儿,红绫淡淡地:“先生和我见过的男人,也不一样。”

哼哼,男人女人还不都那个德行,有啥不一样,再特别,过不到一起,也就什么都不是了,还是要和谐啊,和谐才是王道。

“听说先生要辞官归隐,小女子才疏学浅,却是不明白,以先生今日之位高权重,实乃读书人可望而不可即之境,别说主动放手,就是被迫放弃,换作别人,也是极不情愿。却不知先生欲意何为?”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自古皆然。没有独占鳌头,只有日月轮转。想长生不老之人,最后没几个长寿,人无定数乃是天意。”

“十年寒窗,只为今日退隐?”

“十年寒窗,不是只有一个目标。”尹清屏笑了几声:“对在下来说,证明实力,已经足够,何必半生耗费于此。十年寒窗,不是为了过拘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