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呜呜’叫着,眼神楚楚可怜,眼底噙着几滴眼泪,似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他大约还是个孩子,看起来比凌子墨还要小一些,何必与他一般见识。白芷心中一软,不再逼问,勒住他的手也松了下来。

那男子借这个机会挣脱,一得自由,立刻吐出手帕,挥手大叫着让家丁们抓住白芷。他手下的家丁颇多,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把白芷围了个严严实实。

“白姑娘,我来帮忙了。”旁边一直看着的侍女,忽的大喊了一声,抱着一块不知从哪儿搬来的下马石,冲入人群,左挡右劈,又冲又杀,竟只一瞬间就把十个人全部打趴下了。

白芷瞪大眼睛盯着地上横七竖八倒地的人,心中忽然升起无限的感慨。都说真人不露相,这话果然不假的,看看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小女子,立刻就能明白什么叫做高人了。就这样还要低半个头的个子,爆力居然大得惊人。

“你,你们等着,今天的仇本少爷一定会报的。”那男子气得直跳脚,留下一句狠话,然后灰溜溜的跑走了。他也是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打不过,所以回去搬兵去了。

“好样的。”白芷拍了拍侍女的肩头,大挑着拇指以示赞颂。

“没什么。”侍女面色冷漠,扔了下马石,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一件件的开始把刚才扔下的东西都一件件的捡起来。

虽然打了人,但她们一点也没有慌张的样子,两人神色自如的依旧在街上走来走去。似乎都不太担心刚才出现的那个小霸王一样的人物会不会追过来算账。

白芷本来打算趁她不注意的溜走,离开这见鬼的梁洲,但试了几次,都没能甩开那轻功比她高杆的侍。这侍女虽然人显得痴傻了点,但做事执着,随便自己想什么法子,都不能把她支开一会儿,只好慢慢放弃了

“白姑娘,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侍女轻声提醒道。她不飙的时候,看起来很是温文可亲,连脸也和善了许多。

“好吧。”白芷摸了摸肚子,还真是觉得有点饿了。

两人一起走到附近的一座酒楼,上了二楼。店小二过来报了菜单,白芷随意的点了几个菜,便开始四处打量着这梁洲屈一指的酒楼。

这里的布置典雅,品味极高,进进出出的也都是身穿锦衣的贵富之人。别的不管,就说这个刚进门的公子,一身的白色湖丝长衫,就很能凸显浑身的气度。尤其是他的长相,也是白白净净的,很有几分英俊感。

等等,这个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白芷站起来,仔细瞧了几眼,忽然追着那那公子跑了过去,嘴里大叫着,“你这个骗子,给我站住。”

那公子听到喊声,抬惑的瞧了二楼一眼,笑道:“这位姑娘气色不错啊,看来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呢。”

该死的,他还有心说风凉话,她摔伤了脚,在床上躺了三个月都是拜他所赐呢。白芷一想到吃了三个月的鸡爪,气就不打一处来,立刻踩着楼梯,急速奔到他面前,左手往前一伸,叫道“你给我赔来。”

“赔什么?”那男子眯着眼看着她,眼神中溢满了笑意。

“赔我这些日子的医药费,要知道我摔伤全拜你所赐。”白芷气道。

“哈。”男子对着半空翻了个白眼,似乎很是愤愤不平道:“真要算的话,你欠我的可就多了,先不说你以前都欠我什么,就是我在颍河县当了整整十年的县令都是拜你所赐。”

“十年啊,整整十年啊,我是多么有前途的青年啊,这一生都毁到你的手里了。”男子越说越气愤,睁大眼睛瞪着他,竟似把她当真是前世的冤家,在世的仇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穿花衫的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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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他的一生都毁在她手里?怎么说的好像他们相的。白芷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以前认识你吗?”

“三个月前不是见过。”那男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言道。

对,是三个月前,被他这一打岔,她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寻仇的。想到此,白芷立刻摊开手指,伸到她面前,示意他赶紧赔偿。

“这丫头,八成是穷疯了。”男子摇摇头,望向她的眼神,仿佛瞧见了什么稀罕事物。不过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实在没时间在这里跟她耗下去,便转过身向二楼走去。

“你等等。”忽然侍女走了过来,拦住他。

“什么事?”那男子刚问了一句,就感觉头顶一片黑暗,接着七七八八,零零散散的一堆东西,对着他的头顶砸了下来,掉在地上‘砰砰’有声。

有华安堂的胭脂花粉,吉湘阁的朱钗,木梳,小郭的酱肘子,百老局的酱菜,芙蓉的四大件,都一股脑的顺着头,头皮,脸颊,脖颈,一点点的向下滑。他的身上犹如刚开张的杂货铺,黑红白蓝紫,应有尽有。

“该死的,你这该死的女人,在干什么?”男子气得哇哇怪叫,双手不停的在脸上抹着,小酱菜的酱汁,染的他的整张脸都变黑了。只要一吸鼻子,就能感觉到有几根酱菜钻进鼻孔里,堵的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主人吩咐,凡是对姑娘不利的人,绝不轻饶。”侍女拍了拍手,一脸正经八百的表情。

“你,你…。”那男子伸手点指着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姑娘。快点吃晚饭咱们要回去了。主人吩咐不能让你在外面地时间超快两个时辰。”侍女根本不理他。架起白芷。半强迫地把她驾到了二楼。

那男子平白得了个出门彩。只好回去换衣服去了。就他现在地形象。别说去办事了。就是站在酒楼里都嫌丢人。

上了楼。这时店小二已经摆上了酒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可白芷突然之间却一点食欲也没了。脑中不断晃出刚才那男人被浇了酱菜地样子。总感觉眼前地饭菜都像被酱汁泡过。浓郁地气息。扑地她一口也吃不下去。当然。她食不下咽最大地原因还是对面地这个傻女。她到底什么时候能离自己远一点?天知道她现在已经被她跟地有些疯掉了。

“你们主子到底是谁?”白芷用筷子在碗里搅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她就算是个囚徒。也总应该知道关押她地人是谁吧。

“主子就叫主子。”侍女埋头在饭碗里。连头都没抬一下。仿佛那碗饭是天底下最富魅力地东西。

早就知道问她也是白问。白芷叹了一口气。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咀嚼着饭菜。天知道这梁洲第一饭馆做出地饭菜。怎么就那么没滋没味儿。

吃晚饭,在侍女的监视下,白芷乖乖的回到梁洲别院。快走近大门时,忽然现门口拴着两匹马,一匹白色的,一匹黑色地。

这里来客人了吗?白芷刚想进门,侍女把她向旁边一推,自己抢先蹿了进去。白芷站立不稳,扶了一把门框,忙跟着跑进去。

此时别院大厅的正中,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身的锦衣华服,看模样正是他们今天在大街上痛打的那个少年男子。在他身旁站着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的紧陈利落,一脸的凶相。

那少年正端着一杯香茗,刚要入口,一见她们,惊得茶盏打翻,一杯清茶倒有一半都撒在手上。

“你,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他迅速站了起来,伸手点指白芷和侍女,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也不知是烫地,还是吓的。

“你又是谁?”白芷摸了摸鼻子问道。看刚才侍女进来的速度,她本来以为是她主人来了,不过看眼前的架势,似乎不像。她可不相信以侍对主人的衷心,会做到在大街上出手痛打这么过分。

“本少爷乃是吴王公子,你们好大地胆子,敢随便进出这里。”少年狂吼着,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猫,爪子虽尖,却奈何身量不足。

他是吴王公子,那这里就是吴王地别院了?白芷回头看了一眼侍女,不禁心中暗自疑惑,她的主子会是吴王吗?可那侍女地脸上一片平静,根本看不出丝毫端贻。

白芷慢悠悠的向前迈了几步,索性一**坐在离那世子不远地椅子上,悠闲地掸了掸袖口,笑道:“公子可知现在这里是我在住吗?”

拿吴王公子呆了一下,随即暴跳起来,怒视着白芷喝道:“原来你就

新纳的小妾,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敢勾引我爹。”

这是他第二次骂她不要脸了,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白芷这样的暴脾气。她轻撇了撇嘴角,冷笑一声道:“你爹算什么,本姑娘想要男人,随便勾勾手指,爬着就过来了,还用得着给别人当小妾?”她这话说的确实有些夸大其词,不管文倾澜还是凌子墨都不可能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过用来骗骗小孩子倒也算过分。

“你这个贱女人,气死本少爷了。”那少年到底是年纪幼小,经不起几句难听的话,气得在地上连蹦了三蹦,然后抄起桌上的茶壶对着白芷就抛了过来。

白芷也不躲,眼见着那装满热水的壶离她的脸越来越近,眼皮也没眨一下。烧的开开的热水,这要是落在脸上,顷刻间就会毁容破相。就在这危急时刻,忽然身后人影一闪,一只纤手迅速伸了出来,对着壶把就那么一抄,整个茶壶稳稳的落在她手中。动作干净利落,优雅潇洒,竟只在壶飘过来的时候撒了几滴茶水,其余的丝毫无损。

“好功夫啊。”白芷鼓掌大赞,望向侍女的眼神越深邃了。

这个侍女,加上上次带走她的十几个青衣人,一个个都是武林少见的绝顶高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聚集这么多的能人在身边效力?会是那个吴王吗?若真是如此,那文倾澜呢?他身为一国之君,现在又在哪儿呢?

“来人,把这两个可恶的女人给我赶出去。”少年的一张小脸都气绿了,吼叫声越大了。

“是,少爷。”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立刻呼喝着,团团围住她们。少年原来的那群手下已经撤换了,这一群人似乎都是崭新的面孔,一个个撇着拉嘴,凶神恶煞的样子,浑似没把两人放在心上。

“看招。”一个大汉抡起九环刀,对着侍女打了过来。侍女闪身躲过,探手击他手腕,抢了九环大刀,挥舞之下就把十几个人全困在身侧。

趁这个空挡,白芷一个人撤出围攻,远远的躲在一边看戏。反正她的功夫比自己强出许多,应付这点阿猫阿狗还是绰绰有余的。

“打,狠狠的打,打赢了赏黄金白银。”少年在一旁跳着脚,呲着牙给手下鼓劲,嘴里还念念有词。

白芷瞧着他的样子,忽然心中一动,几步走到面前,抬手揽住那少年的肩头,奸笑道:“小少爷,问你几件事,可要好好回答。”

“你,你要干什么?”少年立刻捂住自己的胸膛,满脸戒备的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个惯**的女淫贼。

“你不用怕,姐姐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只需告诉姐姐是谁把我带来这里的。”白芷扯着一张笑脸,试图诱导。这少年看起来很是纯真,没准能告诉她一些事。

“救命啊,救命啊。”少年扯着嗓子大叫,但他的仆人都被那侍女抻住无暇分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小主子落在魔女手中。

白芷也觉得自己此刻笑得有些阴险,揉了揉脸,换成一副柔和一点的模样,继续笑道:“只要你说了,就放了你。”

少年纵了纵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滑了三圈,眼看就要掉落下来。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进了老鼠洞里,眼前的就是一只穿着花衣衫的大老鼠,眯着细眼逼问他,粮食在哪里。他心中一怕,不由自主的招道:“你是我爹的小妾,自然是我爹带你来的。”

若真是如此,带自己来的人就是吴王了。可她明明跟这位王爷没什么牵扯,他又怎么会把自己绑来这里的?还有那什么小妾之说,是他搞错人了,还是吴王当真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小妾?

头疼啊,白芷忽然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抓住他的手也松了下来。趁这个空挡,少年飞奔着跑了出去,边跑边叫道:“我找我娘去,整死你这个贱人。”

白芷无意追赶,任他这个孩子回家找亲人哭诉去。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她也没管有没有人喝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此刻她的心情烦乱异常,急需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平静下来。

少年一走,其余的人也无心再打,都一股脑的退出了大厅,徒留下满室的凌乱。

“白姑娘,去屋里歇歇吧。”侍女走过来,轻声道。

白芷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自行走进了卧室。今天疲累了一天,她也觉得有些辛苦,大约到了掌灯时分,就上床歇息了。

第一百五十章 皇兄,朕的女人怎么吊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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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半夜,迷迷糊糊中似乎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香息,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临昏迷前,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好像又被人暗算了。

也知是过了多久,一睁眼,白芷就现自己被身处的地方,离平地大约一丈左右,手上绑着粗粗的绳索,身子吊着垂下来,嘴里堵着也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袜子,似乎几年都没洗过,臭的可以熏死人。向上翻翻眼皮,头顶之上有高高的城楼,脚底之下是黑黑的门洞,在月光的映照下,隐隐绰绰可以看到城门的影框。而在她身侧不到一米的地方,吊着依然昏迷不醒的侍女。或许是中迷药的次数太多,有了免疫力,她苏醒的时间似乎比她提早了。

这年头似乎买迷药的人很多,既然卖迷药的这么好赚,她也改行好了。白芷有些自嘲的想着,暗恨老天爷太会戏弄人了。夜黑风高,贼人出没。可对付她们的贼人似乎也太邪乎了点,居然把她们吊在城墙之上,就这份见识和胆量还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她口不能言,用脚碰了碰身边吊着的侍女,想叫她赶紧醒过来。不过无论怎么使尽力气,她依旧不醒。身后是高高的城墙,青砖所砌,每动一下,都会摩擦到粗糙的墙体,噌的后背生疼生疼。尤其是给她这份优待的人,似乎恨她极深,吊着也就算了,还脱去了她地外衫,风凉夜晚,城楼上风大,小风嗖嗖一刮,竟有一种透骨的寒气。

娘地,这让不让人活了。白芷冻得缩了缩脖子,开始羡慕起身边的这位同伴了。或许昏迷着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感觉不出疼,也不会觉得冷了。

睡着了就会觉得好些了吗?白芷闭上眼,强迫自己处于就这样睡过去。她现在该担心并是现在难不难受的事,而是天亮之后,进进出出的大齐百姓该如何看待两个吊在城楼上,半裸地女人呢?

又过了一会儿,天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天光隐隐放亮。

“开城门喽。”

“开城门喽。”

随着几个兵丁的高声呼喊,脚下的沉重木门,轰隆隆的被打开了。或许年代有些久远,门轴处出‘吱扭——吱扭’地声响,那声音尖锐,刺耳,刺激的人浑身上下直打冷隔身。只想掩住耳朵让自己变聋子。

身边地侍女似乎被这声响刺激醒了。她一睁开眼。现自己被吊在上面。或许是惊吓过度。竟激动地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白芷瞥了瞥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小孩子心智就是不坚强。这个时侯哭有什么用?当然如果可能她也很想哭。只可惜跟师傅混地时间久了。皮糙肉厚。脸皮双层。想哭也哭不出来。

几个官兵打着哈欠。从城门里走了出来。一个兵丁伸个懒腰道:“老大。今天天气好像还不错。”

“嗯。”一个穿着军官服地男子点了点头。

“看来今天不会下雨了。”

“不会。”

“怎么不会。我脸上开始掉雨点了。”另一个兵丁摸着脸插嘴道。他说着抬头望天。想看看水滴地来源。大约是看到城门上吊着地两人。惊叫道:“快看。城门上吊着人。”

这一叫,立刻十几双眼睛一起向上瞅,砸着嘴,拍着手,嘻嘻笑着,大有瞧热闹的意思。

“都看什么,赶紧干活去。”穿官服的男子大呼着,挨个在几人**上踢了一脚。

“老大,不救人?”有个小兵疑声道。

“救个屁啊,这一看就是那位弄上去,救?你想死地话,就去吧。”老大抬手在那小兵头上打了一巴掌,催促他赶紧干活。

于是所有的人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谁也没再抬头看一眼,似乎已经忘了城墙上面还吊着两个活生生的人了。

天光放亮,陆陆续续地开始有百姓进城了。卖柴的,卖米卖面,卖大白菜地,回家的,走亲戚地,人越来越多。

城墙上吊着这么大的两个目标,也有不少人瞧见,有的驻足而立,指指点点,也有的视而不见,继续该进城,进城,该出城,出城。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稀罕事,对梁洲人来讲已经司空见惯,看热闹有之,却没一个露出惊异之色。

“算上这回,这个月都三回了。”

“对啊,上次那个足足挂了三天才弄下来的。”

人群里开始有人闲聊着天,大都摇摇头,叹息着往里走,似乎心中有无限的感慨。

上面吊着的白芷一听,都快哭了。真要挂三天,别说胳膊能不能要,人八成也得魂飞九天。

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人是谁?这么待见她,非要她跟接近一步。

“闲人都闪开。”

“闪开,吴王出城了。”

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从城门通过,边大声呼喝着,边快马加鞭。道旁行人纷纷闪避,尘土溅得漫天高。

一听是吴王,白芷隔着尘土注目向前望去,只见一骑火红的宝马奔驰而过,马上之人头戴紫金冠,身穿黑色团龙袍,正是王爷服色。但这队人奔的太快,根本来不及看清吴王长相就已经消失在茫茫官道之上。

看来吴王这是有急事要出城而去,但唯一一个可以当做救星的人也走了,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挂三日,活活的吊死吗?该死的,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还不想死啊。白芷拼命的挣扎着,但粗绳越挣越紧,勒的两只手腕差点断掉。

梁洲的天气日晚温差很大,晚上凉风凄冷,白天就烈日当空。烤的人口干舌燥,浑身上下犹如在锅底里煎熬。旁边侍女的眼泪越流越多,顺着脸颊滑下,只一瞬间就被烤干,整张脸疙疙瘩瘩的,仿佛刚用树皮刮过。

烈日,缺水。再这样下去,两人很可能今天就香消玉损了。白芷睁着眼看着天空,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无奈的凄凉。她身重三种奇毒都没死成,看来是因为老天爷想安排她今天死在这城楼之上。

正这时,远远的,官道之上尘土飞扬,似有大队人马奔驰而来。那队人大约有几千之众,行走时马蹄声响,震的大地都颤抖起来。

快走到城门时,大队突然慢了下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最前面的两骑上,不久前才出城的吴王右侧而行,在他的左侧是一个身穿明黄九龙团金服的青年男子,头戴紫金冠,硕大的明珠在冠中闪烁,被阳光一招,异常的晃眼。

人虽没走近,但只瞧衣服,白芷已经猜到来的人是文倾澜了。试问天底下敢跟吴王并行,又穿明黄服色的,除了当今皇上,又有何人?

文倾澜来了,那她可有救了。白芷心中一阵激动,拼命的晃动身子,想引起这些人的注意。眼看着人越走越近,奈何文倾澜一直跟吴王说着话,两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谁也没抬头看一眼上面。

怎么办,怎么办?白芷急得直冒冷汗,也是她急中生智,忽然瞧见脚上穿的绣花鞋,左脚立刻用力蹬在右脚之上,几番挣动,终于眼见着红色的绣花鞋晃晃悠悠的,在半空打着旋,直奔地面而去。

“皇上亲临梁洲,乃是小王的福气,小王已经备好一切,今日要给皇上一个惊喜。”吴王微笑着拈起养了两年的胡须。

“甚好,此番让皇兄费心了,咱们弟兄二人多年未见,今天可要好好叙叙。”文倾澜笑着,挥鞭,纵马向前窜出半个马头。他是一国之君身份尊贵,既要入城,总不能再与王爷并骑而行。

也就是这一纵马,忽然觉得眼前微黑,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对着脸就砸了过来。

遂不及防之下,正打在额头之上,只敲的脑门肿了老大一个包。

这是什么?文倾澜伸手摘下罪魁祸,现那是一只鞋,一只女人的竹花鞋,细细一闻,还带着一点汗臭味儿。

“有刺客啊,护驾。”后面的马队全部惊动,呼啦超围将上来,把整个城门围了水泄不通。

“皇兄,这就是你要给朕的惊喜吗?”文倾澜手里托着绣花鞋,眼神中微微**一丝怒意。

“这…,这怎么可能。”吴王急得直擦额头。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他的头可是龙头,岂是这样的秽物可以砸的?

“皇上,这是误会,小王马上去查。”他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匆忙策马回转,指挥侍卫赶紧去找扔鞋的刺客。

“王爷,城墙上挂着人呢。”有人眼尖,瞧见上面晃来晃去的两个女人,忙指给众人看。

所有人都抬头向城楼望去,果然看见两个女子,都穿着白色里衣,露出细嫩的脖颈,其中一个脚上只穿了一只绣花鞋。

文倾澜眯着眼盯着上面看了许久,忽的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转头对吴王道:“王爷,朕的女人怎么吊在这里?”

也是他对白芷了解甚深,否则又怎能看出那蓬头垢面,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被晒的有些脱形的女人是她呢?尤其是她那一张脸,灰尘积了老厚,刮一刮,都可以盖房垒砖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谁吊的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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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皇上的女人?“吴王显然受惊不小,身子,差点摔落下马,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不甚清楚。他与皇上一起长大,对这位弟弟的脾性甚是了解,他一般微怒的时候,会面无表情,只有大怒的时候,才会唇边带笑,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在高兴。但与他相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他笑的越欢,之后的爆的就越强烈。

”怎么?皇兄瞧着不像?“文倾澜嘴角微微上挑,像是半开玩笑,却又随即正色厉言道:”不知是谁把朕的女人绑在这里?不会是皇兄想跟朕开的玩笑吧。“

”小王怎敢,这事确实与小王无关的。“吴王想笑一下,但笑容明显僵硬。

”若真如此,还请皇兄尽快捉拿凶手。“文倾澜微微一晒道。

”是,小王一定尽力。“吴王迭声应承着,额头明显渗出冷汗。

有侍卫爬上城楼把两人放下来,侍女抬头看了一眼文倾澜,又看了一眼吴王,忽然坐在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声音之大,仿若山崩海啸,只可惜干打雷不下雨,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像被人用脚狠狠踹过。

白芷的情绪还算镇定,她被两个侍卫扶着,扯了扯嘴角,强挤出一抹笑意,轻声道:”见过皇上。“也难为她此时此刻居然也能笑得出,但那张灰脸配上那笑容,实与地狱的恶鬼一般无二。

文倾澜嘴角扯动了几下,想说话,但一看白芷这样子,不由干笑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抬头望了一眼天。他表面平静,心中却在狂呼着:”老天爷啊,为什么他喜欢的女人硬是这么与众不同啊。“

”见过吴王。“白芷又对着吴王轻轻一福,似乎只是力求礼数周到,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怪样子露出丝毫的窘态。反倒是吴王略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强笑道:”小王不敢,娘娘多礼了。“

这一声娘娘叫的白芷稍稍有那么一丁点羞愧,心中暗想,如果大齐的娘娘都像她这样,估计做皇帝地早羞死几万回了。文倾澜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宣称她是他的女人。因为这实在太丢人了。

几千人浩浩荡荡地开始进城。白芷和侍女根本不能骑马。有人从别处顺来两顶小轿。抬着她们跟在队伍后面。直奔吴王府而去。

吴王府坐落在粱州城主街官道地正北面。坐北朝南地一座大宅。门宽楼高。豪华异常。但白芷这会儿哪有功夫欣赏梁州奇特地景象。她按着师傅传授地按摩技巧。轻轻地搓动着自己地手脚。尽量使血脉畅通一些。长时间地血气不畅。若不及时缓解。她很有可能残废一生。

”落轿。“随着一声高呼。轿身被轻轻放在地上。

这里大约是王府地内廷。有宫女装扮地几人走过来。扶起白芷两人走进一间厢房。有人准备好伤药给她们敷上。又有人备好洗澡水和换洗地干净衣服。两人梳洗打扮后。总算焕然一新。稍稍有些人样了。

打了几个宫女离开。白芷轻声问侍女。”昨晚你可知道咱们怎么吊上去地?“

”我睡着睡着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地时候。已经在那上头了。“侍女皱了皱眉。露出一脸地懊恼之色。

想她曾经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想到今日丢了那么大的人,真是羞的干脆死了算了,不过也幸好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想到此,她转头看了眼白芷,现她依旧满脸的笑意,似乎对今日的事浑不在意。不由心中暗自叹息,眼前这个到底是女人吗?

原来她跟她也没什么差别嘛,白芷顿觉安心了不少,挠了挠头,又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侍女回答地异常干脆。

白芷抓了脑袋想了许久,也没想到结果。不过听今天城楼下的人小声议论,似乎有此壮举的人很多人都认识呢。

”娘娘,皇上叫娘娘赶去前厅。“门外传来宫女的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