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怎么推出几个书生来啊!?难道这打人的是那几个书生…听不清说什么了,可是永丰楼的伙计却一直推攘着那几个书生。哟,那几个书生可是不服软,那是哪家的秀才,可是没见过,好大的脾气,直接拎了凳子就要打人呢!哗,真是火暴脾气,那些个伙计一直往后退,可不敢还手这要是打伤了秀才,可是不得了了…”

听胖大嫂说完,旁边有人乐了,“我就说是什么人居然敢来永丰楼闹事嘛!敢情是一群秀才。这年头,也就秀才还胆子大些…”

这话倒说得不错。大宋讲究的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等闲的,哪怕是官,也不会太得罪读书人。所以萧家虽然是定陶出了名的乡绅之族,更是曾出过京官,可是现在,也不好真的伤到那几个书生。

就因为这,身板好的伙计愣是被几个书生追得在门口到处转。直到有衙门里的差人闻讯赶到,才算被解救下了。

“都散散,散散,围在这儿看什么…”衙差大声吆喝着,却没有真个赶人。

一来,看热闹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犯不着当成多大事儿似地得罪人。二来,近来萧家的人,可和衙门里的关系不是那么和谐…

“到底怎么回事?”胖大嫂听不大清,索性跳下凳子,抓着刚从前面挤出来的人就问:“大妹子,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好好的,那几个秀才还打上人了?”

撇了撇嘴,看完热闹的妇人嗑着瓜子道:“能有啥事?可不就是永丰楼出了毛病…”压低了声音,妇人神秘地凑近,低声道:“我告诉你们啊,听说那几个书生这几天接连在永丰楼吃烤肉,结果啊,连嗓子都被毒哑的,打人的那个,说是连话都说不了…啧啧,那个可是济南过来的举子,听说家里有势力着呢!这回永丰楼可是惹了大麻烦了…”

听得分明,林贞娘抿唇偷笑。哪里是什么有毒啊!谁一连几天吃烤肉,还能不上火呢?尤其是现在这个菜式多以炖为主的年代,这烤肉吃着香,可一个弄不好就真的要上火了。

偷偷笑着,林贞娘也不打算再看下去,转身就挤出了人群,绕了另一条路往杂货铺去。

到了杂货铺,正赶上王娘子正和如玉起争执。虽然没听到头,可看王娘子那意思,是想要如玉多分担点房租,或是少拿点利润的。

懒得理会二人的争执,林贞娘转到外头等着如玉出来。

站在杂货铺前,她也不多作寒喧,直接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没防着林贞娘这一着,原本还打算吵上一架的如玉被打得一愣,随即疯了似地要往前扑。

林贞娘闪身让开,牢牢抓住如玉的手腕。她这拿刀、掂勺的手可比如玉有劲儿多了。

“你也别觉得屈!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打你的教你学个乖,别成天跟个鹦哥儿似的乱学舌!如玉,要不是我娘这回没什么大事,现在可就不是光打你一巴掌的事儿了!”

被林贞娘说得一怔,如玉有些心虚地试探:“姐、你娘出了什么事?”

“我娘出了什么事?静哥儿没告诉你?”林贞娘一顿,随即“啊”了一声,“我知道了,这些天静哥儿也没来看你是吧?可是,这些天他一直帮忙照顾我娘,怎么可能有时间来看你呢?真是可怜,为了替他亲娘赎罪,小小年纪也学会照顾病人了…”

“静哥儿…”如玉还想吼,可话说了一半却又咽了回去,“你娘到底怎么了?是被我气病了?”撇着嘴角,她哼道:“也怨不得我,那些事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看得出?看出什么?你是透视眼还是激光眼啊?还看得出…”林贞娘冷笑,欺负如玉根本就听不懂她说的什么,直接啐了声道:“你记住了,要是你在外面胡说八道,不只我不会放过你,就是静哥儿,这辈子也绝不会再认你这个娘…”

见如玉咬着牙,不吭声,林贞娘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把装了二十两银子的荷包丢过去。

“这钱,是我娘看在也曾相处多年的情份上给你的。你若是租个房,也能住上好久,再说,你这杂货铺生意也不错,想来生活上也不会太困难…如玉,你要是安安份份的,等静哥儿长大了,也未必享不到福的…”

如玉掀起眉毛,还待说话,却有一个男声突然插了进来,“好啊!果然是这样…”

声音有些熟,林贞娘皱眉转头,一看,还真是熟人。

说话的人声音发尖,和平时的声音都有些不像了,正是那个萧管事。而在他旁边,捂着头的是永丰楼的掌柜。

这会儿两人连带扶着掌柜的伙计都目光炯炯地瞪着林贞娘和如玉,好像抓到正在起贼赃的贼一样,连脸都涨红了,在放光。

皱皱眉,林贞娘虽然在心里隐约猜到些他们的想法,却根本无意解释什么,只是看了眼如玉,转身就走。

“你别走!”萧管事怒喝一声,上前来拦,“好一个恶毒心肠的小娘子,萧某居然看走了眼,被你们两个女人害了!”

林贞娘失笑,“萧管事,你说什么呢?哪个害你了?呀,这是出了什么事啊?和我有关系吗?好好的,我害你们做什么啊!”

“你还敢说风凉话?!”萧管事也是气得失了平常心,指指林贞娘,又指指如玉,叫道:“你叫这个女人卖假配方给我们永丰楼,打的就是要害我萧家的主意没错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卖

听着萧管事理直气壮的指责,林贞娘忍不住发笑。

“哟,萧管事,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林贞娘笑盈盈地睨着对方,虽然语气很平和,可话里的意思却是毫不含糊。

“我这个人,我娘一直都说我没心眼儿,光嘴上说得厉害,可这脑子却跟不上,比起那些一转眼珠就来道道儿,满肚子坏水专想着害人的人,那简直是…”

“啧啧”地摇着头,林贞娘也不往下说了,瞥了眼被萧管事震住的如玉,她直接就转身,“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说,与我有什么相干?”

萧管事还要叫伙计拦人,那捂着脑袋的掌柜的却是头脑清楚,“不能硬拦,她背后…”

萧管事又气又恨,却也听明白掌柜的意思了。只是这事儿当初是他经手的,现在要解决也只能由他来解决了。

恨恨地瞪了眼林贞娘的背影,他转向仍然懵懂不解的如玉,恨道:“好啊!你可真是够大胆的!”

如玉心头发慌,“萧管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刚才还说什么我和林贞娘两个——天大的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害你们萧家呢?就是当初那事,不也是您找上我的嘛…”

萧管事气结,要不是听了内宅二管家的话,他会来找这妇人?还以为这妇人贪财,有把柄,好拿捏。

是好拿捏,五十两银子,就让她把家里人卖了。

那会儿他还在心里鄙夷这妇人,哪想到却原来是落进别人的圈套了。

心里烦躁难安,萧管事哪管如玉说什么,只管瞪着她恨声道:“你甭说那些个有用没用的话了,你就说刚才林家小娘子给你的是什么?”

如玉低头,看看手里的荷包,突然间觉得钱也烧手了。

可是巧了,怎么偏偏林贞娘就是这个时候来给她送钱呢?难道,是林贞娘早就有了预谋来害她的?

又是疑惑,又是慌乱,如玉把荷包往袖里一塞,辩解道:“萧管事,你可不能乱说。我是不知道你们永丰楼到底怎么着了,可是就因为你们这事儿,我可是被林家两母女赶出了林家。街坊邻居们都瞧着呢,这可是实打实没掺半分水分的事儿。要是我真和林贞娘一起搞鬼,我怎么能落到这个地步,连儿子都不认我呢?”

越说越激动,如玉忍不住抬手抹眼泪。

看她这样激动,永丰楼的掌柜不由咳了声,拉了萧管事,他上前一步,接替了萧管事的位置,问道:“这位娘子,这么说你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如玉闻言,立刻点头,只恨不得立刻赌咒发誓。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让萧管事气成这样儿的,绝不是什么好事儿。她又不傻,还能说自己知道…

“我且问你,你拿给我们的调料真是‘一烤就中’平时用的调料,没掺半分假?要不然,就是你偷调料时,林老板是知情的,掺了些别的你不知道的东西?”

虽然很想把事情推到林贞娘身上,可如玉迟疑了下,还是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掺东西呢?那辣椒粉和她店里的一模一样,你不信去她店里看啊!”

“不是配料的问题?烧烤的手艺上?也不对,宝哥儿不是有心计藏私的人,他也不懂…”沉吟片刻,掌柜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她店里可曾有客人说过吃了烧烤嗓子不舒服?甚至被毒哑了的?”

有些急了,掌柜紧盯着如玉,只盼着她能说出个“是”来,这样,永丰楼也有救了。

当初他就不赞同这样的意气之争,好好的酒楼,为了和一个小娘子质气却要改成什么烧烤店。

可萧管事嫌他没有什么大局观,说这不是为了林贞娘,而是为了她身后站着的那人。不能让那人以为萧家是好拿捏的,一定要让那人认输服软。要不然,萧家在定陶可是要没面子了。

他一个小小掌柜,也不好多说什么。还好改了烧烤店,也是大赚了一笔。可谁知好景不长,竟然有食客吃出了问题。而且,这被毒哑的,又是济南来的贵人,若是治不好这位贵人的哑病,只怕他们永丰楼连同萧家都要…

“那个…”如玉一开口,掌柜已经倾近身,直盯着她。

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如玉低声道:“我听她有一次叫我家静哥儿莫要吃太多,吃太多的话,要上火的…”

“上火?”掌柜眉毛一掀,突然间好似想明白了似的,“是了!吃那么多火烤的东西,可不就是会上火嘛!”

转过头,他看着萧管事,“读书人本来就费嗓子,又上了火,这嗓子突然间哑了也不是没可能的事。萧管事,我看这事可能未必是那林家小娘子要害咱们…”

“这可不对!”萧管事皱眉,“都是同样的东西,怎么她店里就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偏偏咱们酒楼里…”

“啊,我想起来了。‘一烤就中’配了一种凉水,林贞娘管那叫凉茶。凡是来吃烧烤的客人,都会免费送上一大碗…”

“凉茶?”萧管事和掌柜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由萧管事出面。

盯着如玉,他哼了一声,沉声道:“你说你不曾和林贞娘合起伙来坑我们萧家,这话可真?”

如玉慌忙点头,“自然是真的,萧管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管…”

“砰”的一声,骇了如玉一跳,转目看,却是那伙计不知什么时候走进铺子,竟是直接抓起一只盐罐砸在地上。

王娘子又惊又怕,哭着骂着,却不敢上前争夺。

如玉脸涨得通红,想冲过去拦住那伙计,却被萧管身横身拦下。

“你说不是故意坑我们萧家,那就现在立刻去拿来那凉茶的配方。要是拿不来,我就砸了你的铺子…”

哼了声,萧管事现出嚣张的神态,一如之前被他和安容和收拾的武三。

“你和那林老板可不一样。她自有人护着,可你呢?没依没靠的,我砸了你的铺子,还能让你从此以后在定陶没有活路——你信是不信?”

“我、我…”如玉怎么会不信呢?

“萧管事,现在这种情形,就是我跪在林贞娘面前求她,她也不会给我凉茶的配方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萧管事不吭声,只是摇着扇子。可铺里的伙计却似得到了命令,随手抓起一个罐子就丢。

“别、别…我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在这里头了…”如玉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无可奈何,想了又想,她终于还是狠狠一跺脚,转身就往巷外追去。

离了如玉的杂货铺,林贞娘急忙就叫了辆车,哪儿也不去,直接就赶回了铺子里。

进了门,来不及多说什么,先去后厨装了一大瓶浓浓的凉茶。

“东伯,你去街上打听一下,就问今天在永丰楼打架的那些书生是住在哪个客栈的,把这凉茶送过去,也不用多说,只说这能治他的嗓子就是——还有,提一下咱们铺子…”

能让萧管事那么急切,想来那书生是有些来历的。这个好,她还是要卖的。

东伯才走没多久,安容和居然赶了来。

林贞娘还当他知道萧管事在杂货铺里与她狭路相逢的事。却不想安容和一开口,居然是问凉茶的事。

皱眉,林贞娘扭过身子不理他,“还以为是为我而来,原来是为着别人…”

“真的恼了?”安容和一笑,目光扫过,见无人在附近,立刻大胆地揽住林贞娘的腰,附耳低语:“若是恼了,我让你好好咬两口好不好?”

听得一个“咬”字,林贞娘不禁有些想歪了。

脸上一热,慌忙推开安容和,她嗔道:“你也不怕让人见了,有毁你的官声。”

“为了娘子,官声又算什么?”安容和低笑,看着林贞娘泛起绯红的面颊,眼神越发温柔。

痴迷之态,似乎早就忘了他来此的目的。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林贞娘心里舒服了。

“你要凉茶可是也想治那济南来的读书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让你和萧家都这么着紧。”

“也不算什么大来头,不过和他有裙带关系的人就是大有来头了!”安容和也不隐瞒,“听说,他姐姐是济南知府的儿媳妇,而且,他现在就是寄住在知府府。”

“怪不得了…”林贞娘眼睛一亮,冲着安容和有些小得意地仰起头,“这次,你可落在我后头了!”

安容和一怔,偏头一想,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生气,他挑着林贞娘的下巴,柔声道:“娘子得了好处,可不就是我得了好处?”

“县丞大人不会因这个生我的气,才是大大的好处呢!”学人飞了个媚眼,看着安容和忍俊不禁地低头,林贞娘不禁大恼。

“哼,你要笑就笑,下次我还不给你笑人的机会了呢?”

安容和闻言 ,笑得更凶,见林贞娘一直板着脸,他上前一把,刚把林贞娘搂在怀里,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悲呼:

“姐姐,救救我…”

林贞娘吃了一惊,转头,见林静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不由慌了神。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四十二章 一家人

第四十二章 一家人

看到林静狼狈的模样,林贞娘也是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扶他,“静哥儿,你怎么了?”

抓着林贞娘的手,林静咬着嘴唇,只是哭,在林贞娘再三追问时,他才低声道:“我、我在外头摔着了…”

目光有些闪烁,他避开林贞娘的目光,迟疑着低声道:“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娘?”

猛地撒手,林贞娘瞪着林静,好久,都不说话。

林静被看得直属惶惑,揪着林贞娘的衣襟,就想往地上跪,“姐,我知道我娘对不起你!可,她总是我的娘,也曾和你是一家人…”

“一家人?一家人没有她那办事儿的!”林贞娘冷笑了一声,盯着林静,沉声喝道:“你自己说,你是真的摔在地上了?还是你母亲让你装成这副熊样,好使苦肉计?!”

林静嗫嚅着,虽然不肯直说,可林贞娘却已经懂了。

“别跪我!你给我起来…”揪着林静,林贞娘怒喝:“她这样利用你,还配做你的娘吗?谁对你好,谁对你坏,你分不清吗?怎么就这么维护她?”

林静“哇”地一声哭起来,“她是我娘啊!是生我的娘啊!姐,我知道你和母亲对我好,可是她是我的娘,我怎么能因为她一点不好,就不认她呢?!”

哽咽着,林静哭着问:“难道母亲对你不好,你就不认她吗?”

一句话问得林贞娘怔住。

若是陈氏对她不好,她会怎样?

怎么会呢?从她醒来,陈氏就一直爱她宠她教诲她,那是她的娘…

可是,要是陈氏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真的林贞娘,不是那样爱她的话,她还会视陈氏如母吗?

不敢再想下去,林贞娘打了个冷颤,连手都是抖的。

“贞娘,”安容和握住她的手,虽然不知道林贞娘为什么突然像是被打击到一样,却仍是柔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有什么事让静哥儿起来再说。”

恍惚着,林贞娘坐在椅子上,沉默着,却忽然莫名地笑了起来。

前世,她也曾想过要是狠心的父母来找她,她会怎么怨他们、咒他们,可是,在骨子里她还是想认他们了吧?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不可割舍的血脉之情。

“做不成吒哪呢…”苦笑了下,她转向林静,没精打彩地叫他起身。

“你想我怎么帮你母亲?她人呢?你叫她过来,我得听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才知道该怎么做。”

林静大喜,顾不得多说别的,扭身就跑,虽然仍是一瘸一拐的,却仍是跑得很快。

看着林静的背影,林贞娘不禁一叹。安容和在旁看着她,没有说话,可握着她的手却又紧了几分。

如玉被林静拉进铺子里,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只是盯着林贞娘给林静腿上上药,一副要哭的模样。

林贞娘看得直皱眉,“你既然疼他,为什么还要让他故意摔倒来哄骗我?”

如玉张了张嘴,却没有辩解,倒是林静,张嘴为他娘辩白:“我娘没让我摔倒。她只让我说萧家的小厮拦我,吓唬我,没让我装伤。”

白了他一眼,林贞娘直接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可是萧家的人找你的麻烦了?”

如玉点头,低声道:“其实,我也知道小娘子必是不肯帮我的了。可那杂货铺是我的心血,眼看着被他们砸了,我又实在是不甘心。”

盯着她,林贞娘没有说话。

如玉叹了一声,又道:“小娘子也不必说了,我这就回去,把他们把我的五十两银子还给他们。如果他们仍不肯罢休,也只能闹个鱼死网破…”

“娘…”林静惶然叫了一声,脸上又现出哭相。

林贞娘哼了一声,冷睨着如玉,直接道:“你也不用做出这般可怜模样,静哥心疼你,我可不心疼…”

“姐…”在林静转头看她时,林贞娘白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在她沉默时,安容和轻咳一声,“打发人去衙门里拿我的贴子叫衙差吧!”

林贞娘皱眉,扭头看他,“不用你出面!这么点事儿就去叫衙差,别人还不拿着你的短处?”

“也不是什么大事,”安容和淡淡道:“其实萧家这事也是因我而起,左右不过是低个头的事…”

“我说了不用你!”吼了一声,林贞娘又有些后悔,声音放柔和,她温言道:“安大哥,你的事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你为着我还要同人低头。你放心,这件事,我自会解决…”

沉吟片刻,林贞娘转过头,直接同如玉道:“你现在可以去和萧管事说,就说这凉茶的配方我给了!不过,却不是白给的。他想要凉茶配方,就要五百两银子给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五、五百两?”如玉惊呼出声:“小娘子,是五十两吧?”

什么配方?还敢要价五百两!她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啊!

“五百两,少一文钱都不卖!”林贞娘笑笑,咬定了价钱,“你同萧管事说,我这凉茶,虽然不是药到病除,可喝上一天两天,可治哑症。”

如玉一听,立刻就明白了。林贞娘这是有恃无恐,恶意要挟啊!

只是她要这么高的价钱,萧家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还想再说,可是林贞娘却已经闭口不说这个事,反倒转过头,笑着问林静学堂上今天学了什么。

看林贞娘这副样子,如玉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也不再问了。

“你真要卖了那配方?”安容和笑着问,沉默片刻,笑容更盛,“如果萧管事真的答应了你,买了那配方后才发觉你居然抢先给那位公子送了凉茶,一定会很生气。”

“生气就生气呗!”林贞娘笑笑,有些狡猾地盯着他,“难道他生气了,想打我了,你会让他打吗?”

“你说呢?”安容和一笑,盯着林贞娘,看似认真,可其实已经是在借着这个打情骂俏。

单纯的林静哪里晓得这个,只是愁眉苦脸地看着林贞娘,“姐姐,都是我不好,害你要卖掉配方——等我以后中了状元,一定帮你开定陶、不,整个大宋最大的酒楼。”

“真的?那可要全靠我们静哥儿了!”林贞娘笑着拍了拍林静的脑袋。

转过头,看着安容和,才道:“其实这凉茶的配方不难配,只要知道这凉茶是为着清热祛火的功效,去找个大夫,很容易就难配出来了。虽然味道未必是一样的,可是功效却差不了太多。既然迟早都要让人知道,那与其我这么保密,还不如这个时候卖上一笔钱呢!”

林贞娘只说了一,安容和就已经明白了二,“你也不想和萧家这么闹下去——是吗?也是,做生意以和为贵。要是总是被萧家这么针对,倒不如各做各的生意。只是,贞娘,萧家财大势大,如果单论做生意,你一定是赢不了的。我听说,萧家连买肉都比你便宜个几文呢!”

听了安容和的话,林贞娘也是苦笑。若说萧家真想挤掉她这家店,办法太多。光是一个价格战,她都承受不了。不过,就算烧烤店被挤垮了又怎么样?她还有别的…

“咳…有人在吗?”突然响起的男声,让两人都皱起眉来。

“这不是人吗?你们眼睛…”林静才嚷了半句,林贞娘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虽然没见过,可是这听来声音有些沙哑的年轻男人,说话的腔调却和定陶人有些不同。

别说林贞娘原本就老是说上门是客,顾客就是天这样的话。就冲着这人说话的腔调,也…

她还在怀疑,安容和却已经确认了。站起身,他快步上前,拱手一揖,“敢问可是黄公子?”

那沙哑男子目光一闪,回头和身后的两个同伴对视了一眼,才看向安容和。

“这位是…”

“某乃是定陶县丞安容和。”淡淡说了名字,安容和笑得温和,却又不显献媚之态。

“哦,原来是安县丞。”男子也拱手为礼,目光却仍是越过安容和,往铺子里打量。

就在这时,东伯自外而入,冲着几个年轻男子点点头,就走向林贞娘,“小娘子,这几位公子一定要当面谢谢你。”

一听东伯的话,那自承是黄公子的年轻男子就快步跟了进来,“原来这位就是林老板!真是没有想到,林老板竟是这么年轻的女子…”

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咳了一声,声音比黄公子还要沙哑几分,“的确——想不到!”

他这一说话,黄公子却是立刻回头看他,又回头问道:“林老板可还有那治嗓子的凉茶?我这位好友的嗓子还是不太舒服。”

“自然是有的…”林贞娘答了声,一面招呼人去拿凉茶,一面暗自打量那后说话的年轻公子。

虽然同是穿着襦衫,面料也都是差不多,可是光是黄公子刚才那一瞥,她隐约就觉得似乎黄公子很重视这年轻男子。

不是说这黄公子是济南知府的亲戚吗?那这年轻男子…

和安容和对视一眼,她知道安容和也有和他一样的猜疑。

只是两人却谁都不说话,只是笑着招呼人坐下。

安容和是个长袖善舞之人,虽然是头一遭见面,可是几句话下来,就已让几个年轻男子看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

林贞娘眼见几个说得热络,也就笑着留客,说要做上几道小菜。

“对嗓子极好的…”一句话挽留了几人,她才转去厨房。就听到东伯不太高兴的招呼声。

却是如玉,转了回来。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四十三章 决定

第四十三章 决定

看到铺子里有客,而且还是由安容和做陪,如玉有些迟疑,手里捏着的信封都有些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