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也没想怎么演，偷跑出来了。”他说着自嘲一笑，想调节一下气氛——但乔韵没笑，她那样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被人掏心揍了一拳，心都一片片破碎。“我都在想，要不我出国算了，去百老汇、好莱坞……我不信那里还没有好本子给我演。我英文也挺好啊，没钱我可以去打工啊，我不信，这么大个世界，我想演戏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找不到了——”
但，是真的找不到啊，现在国内，还能演点垃圾戏，但出了国去哪里找角色？百老汇和好莱坞的竞争只有更激烈，多少年轻貌美的白人男女都没戏演，更何况他还是个黄种人？秦巍对美国演艺圈的生态至少有个基本认知：好莱坞一年有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亚裔角色吗？他要是去了，除了《CSI》里偶尔捞句台词的技术小哥以外，还能有什么角色演？
找不到想做的事可怕，还是找到了却做不了更可怕？青春虚掷的感觉每一天都比之前更明显，这时刻让他脆弱，让他感觉自己是个Loser，他开始认真地考虑撤退回耶鲁——始终他还给自己留了后路，但又还抱点希望，不甘承认失败。这情绪只有在乔韵身边才能稍稍排解，在她身边他可以承认自己也需要一个拥抱，需要印在唇边的吻抚平他的迷茫，告诉他等下去就还有点希望。
“想到这事我就一整晚都睡不着。”他说，是抱怨，但意在撒娇，“你去横店陪我几天好不好？”
乔韵就那样看着他，知道他受挫，她有多难受——她的眼圈一直都是红的，泫然欲泣的样子，好像比他更难受，这被爱的感觉抚平了过往的伤痕，“有我在你就睡得着了？”
“运动以后就睡得着了。”秦巍说，在这一刻他不怯于展示自己的孩子气，他们裹缠在床单里，世界缩小到只有这个茧这么大，他可以不必为自己的脆弱感到不安，不必恐惧展露自己的需求，这是只有她能看到的放松。“来陪我，好不好？”
她还是那要哭的样子，轻吻落在他额前，但回答又坚定又残酷。“……我不能……我得回去了，要拍新一辑照片，不能再拖了。”
……她出事，他什么也没说就连夜赶过来，但她连去横店呆两天都不能？更别提他让她过去，多半也是想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心养病——那刚才的心疼算什么？照片拍摄，难道不能改期？
秦巍又有一口气梗在喉头的感觉，他撇开头躲过乔韵的吻，作势要坐起来，但这也是一种胁迫的手段——现在，他一定要乔韵陪他一起去横店了。
乔韵果然抱住他不让他走，她的嘴唇都在轻轻颤抖，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秦巍……”
“和我一起去。”他执拗地要求，“你可以在横店拍照，摄影师还是孟泽？我给他出机票。”
“不是你说得那么简单的……”乔韵一边叹气一边笑，同时也像在思考，“工作室在B市那边……太多事要做，我没有时间……”
她是真的难过了，但破碎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撑着，让她没有和以往一样让步，她心里有个东西比他更重要。秦巍真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这对话将要发生的走向，她还没开口，他们之间的超感应已经让他隐隐有了预感。
但他没法阻止乔韵开口，在这一刻他异乎寻常地软弱——他刚把自己的软肋奉献出来，供给她肆无忌惮地伤害。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李竺吗……”她一边流泪一边低语，“秦巍，你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女朋友，能在你身边陪着你，帮助你的女朋友……”
“道理你不是不懂，等下去就有希望，在行内就有希望，市场在发展，总有一天，形势会变得和今天不一样……”她没流眼泪，但语调是颤抖地破碎，“就算市场再惨淡，你也能尽力把自己的作品变得不一样……这些道理你都懂，我明白你需要什么，你只是需要一个人在低潮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给你一点鼓励，一点力气撑下去……”
“这一次我没能陪你，我……”她是真的难过，在责怪自己。“我真的好想陪在你身边，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但她不能，她也有时装周在忙，也堆积了一堆负能量，到最后还是她先崩溃，冲他乱发脾气，欺负他的宽忍。她因此也觉得愧疚，“所以我讨厌李竺，她是你的经纪人，但承担的却是一部分女朋友的责任……我是在生自己的气，但我没有办法……”
“如果在需要的时候不能陪在对方身边，这关系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真的不适合远距离，”她说，明明是在把他推远，听起来先破碎的人反而还是她。“秦巍，你该去交一个能陪你的，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你需要这样一个女朋友，其实你没想象中坚强，你是需要一个人陪在你身边。只是我……明白得太晚……”她的眼泪掉了下来，“那机会已经错过……再也回不来了。现在，我没法当这样的女朋友。我承担不了更多了，我承担不了女朋友的责任，也不想承担对你的思念……”
她看起来这么难过，就像是她的衣饰，被阴云笼罩，但却又带着骇人的刺，这是否就是他们的感情给她的感觉？这感情让她如此阴郁，是刺伤她的荆棘，“我不想再这样一边哭一边画设计……我和你现在都只能专心做一件事，秦巍，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的感情，我们都承担不了更多了，是真的有心无力……”
就像是她说分手那次的重演，她可以一面如此动情地伤心，一面又如此现实地冷酷，正是这冷酷最后触怒了他。两个人有问题，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就算会失败，至少也该尝试着去努力，但她连尝试都没尝试过就宣判死刑，宣告放弃——
只有他一头热，总是想要在一起，连续两次、三次，每次都融化不了她的决心，只让自己显得更傻，坦白了真心，换来的是这样的回应。
秦巍开始挣脱他们的茧，动作狂乱，乔韵想阻止他，被他挥开，所有的爱在怒火中都被蒸馏成恨，乔韵在叫他，他没理会，披上外套拿起钱夹——他想拿什么东西丢她，又强忍住，那一次在华尔道夫，他第一次失控若此，在那以后他就告诫自己，绝不会再这么失态。
“你说得对。”他深吸口气，迫自己露出文雅的笑脸，武装成那个彬彬有礼的高冷男神。从姿态上和头发蓬乱，依然那样不设防的乔韵拉开最远的距离。“我的确需要一个解语花一样的女朋友——李竺就是不错的人选，谢谢你的提醒，噢，对了，还有官小雪，她也很善解人意，而且对我很有好感，也可以尝试和她发展发展。”
她的脸色一下刷白，明明是她的提议，可他顺应时，最受伤的还是她，这让他感到一阵病态的愉悦，他现在多恨她，恨不得她再多受一点伤害，通过她的伤证明他对她的影响力，多少也可以打平。
乔韵想靠近，他后退一步，她哽咽地说，“秦巍，不要这样对我。”
“是你不要这样对我。”秦巍冷静地说，过量的怒火反而让他平静下来，他戴上手表，“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会去找你说的那种女朋友，也祝你鹏程似锦——以后，别再发短信来骚扰我了。”
摔上门，他步履稳健，直入电梯，下到车库里，老黄没走远，就在车里抽烟，看到他来，连忙挥手驱散烟雾，“秦老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嗯，麻烦你。”秦巍坐上车，老黄在横店混久了，自有眼色，没多问什么，发动引擎，很快就把他载入傍晚闷热的车流里。他的手机震了几下，秦巍先按掉，过了几十分钟，等车上了外环高速，靠近收费站，已不可能再回头，才拿出来看。
【等下去就有希望】
现在她倒给他炖鸡汤了？他嗤笑。
【改变不了市场，至少可以在自己影响的范围内，把自己的作品控制到最好】
【心怀梦想，脚踏现实】
【……这些都是我给你的建议，你也许不屑听……不屑听就不听好了。我想说的只是，秦巍，我的土壤比你更差，我的环境比你更恶劣，但我也没有因为一点小小的困难就想过放弃】
【你恨我就恨我吧，在你没找到下一个女朋友之前，你可以尽情地恨我，越恨我，你就越不想输给我……我看，你也就只有这样才能撑下去】
【祝你鹏程似锦，快点找到我说的那种女朋友】
发完了就没了，上一次给他发短信时的破碎都没了，秦巍看着手机直想笑：他怎么爱了这么一个女人？她就用了一小时不到的时间，就接受了两个人已经彻底结束的事实，已经开始给他发这样的消息了。
老黄一边开车一边偷窥身后的乘客，他多少有点被迫旁观的尴尬：秦老师的头低下去了，肩膀有一点点抽，不需要很细致的观察力，也可判断出他现在正——
但也就是这么一小会，他很快又把头抬起来了，表情平静，只有红肿的眼眶透露点蛛丝马迹，老黄也赶快把视线调向窗外，粉饰太平地哼着歌，窗外是一片夕阳血色，车流就像是海，他们这辆别克是开在海里的孤舟，一路往天涯海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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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S市出城高速大堵车，秦巍赶回横店时，已经是凌晨两点，第二天他没能起来拍戏——真的重感冒了，直接送到市里医院去挂水，足足休养了一周才回归。关导以为他是被自己骂病的，还颇有点懊悔，这天化妆时跑进来按着他的肩膀勉励了两句，秦巍抬头听着，听完了笑，“叔，没有的事，大家都是为了戏好……我没事，你放心吧，能理解的。”
关导看他是真没情绪，这才放心走出去，和秦巍一个化妆室的周小雅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秦巍笑，“秦巍，我怎么觉得你病了这一次，和换了个人似的？”
“有吗？”秦巍也笑，“雅姐你逗我吧？”
“怎么没有。”周小雅说，“没病以前，在我跟前就和个撒欢小狗似的，处处奉承，一看就是有事求我，还说要给我看个好东西——这一病回来，VIP待遇全没了，这么不冷不淡的……怎么，忽然又改主意了？”
别看她学历不高，但演艺圈打滚出来的，眼神真是犀利，秦巍也笑，“哪啊，我对您不一向是真心一片？您这说得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似的，磕碜我呢？”
周小雅的眼神在垃圾桶方向绕个圈，撇撇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秦巍也跟着看一眼：画册一角还在垃圾桶边上露了点影子，他笑笑，走过去把手里的餐巾纸扔里头，走回来拿起电话。
“喂？李姐，”他语气温和，有点赔罪的意思，“关于《玄夜洞天》那本子……”
他大概是真有点变化了——这天他们拍的还是那场八百里追周瑜的戏码，秦巍病了一场，脸上仅余的一点点多余脂肪都褪去，现实里看，过瘦，但上了妆在镜头里一看，连马驰都没话说了。
他的脸色就很难看，拍完一场，借口助理倒的水太烫，把杯子摔在地上，指桑骂槐，“就这点活都做不好，谁雇你的？瞎了眼了？”
关导还在看回播，一遍遍地翻着秦巍在镜头里的表现：刀削斧凿的侧脸，深邃的眼神，一病之后，他的气质似乎脱胎换骨，在演出的豪阔之外又有深入骨髓的忧郁感觉，眼神望向镜头时，自然吸走了所有焦点……
马驰和他一比，孰高孰低，真是不需要任何判断力也能做出选择。
有些人也只能压制到这一步，再无用，也是仁至义尽——也不能更进一步了。
他叹口气，回头大喝一声，“够了，吵什么吵！马驰，你以为这是你们李总自己的片场？不想拍就给我滚出去！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带来那个大麻脑袋今天又不能上戏，让他演孙权？你瞎了眼了？投资人的钱不是钱？”
站起身一指秦巍，语气不容置疑，“去把孙权的本子拿给他——这部戏，孙权的份，也给他演！”
第33章秋季爆款
秦巍并没有彻底走出乔韵的生活——他也离开不了，就是她想不看都不行：《钢铁心》已经进入宣传期了，偏偏几大影帝影后都是大忙人，通告连篇，平时常居国外，即使愿意配合炒新闻也找不到思路，秦巍作为电影的颜值担当，又是上升期的大新人，少不得为剧组分忧，九月底，他接连上了好几个杂志的内页，做了些造势的访问。《看电影》、《电视剧》，都有专访，搜狐和网易、新浪也没落下，除了那些不咸不淡的营销访问，网站更多地还在关注他和官小雪的绯闻，这对俊男美女越辟谣传得越盛，街拍是一直没有，但采访时的蛛丝马迹都被有心人揪出，再加上戏里也有爱情对手戏，一时大有金童玉女的感觉，都在传他们要一起上《快乐大本营》，粉丝们因此嗷嗷叫——
这些事，乔韵当然不会主动去关注，但架不住秦巍有粉丝啊，在她们宿舍群里，陈蓉蓉一天到晚发秦巍的新闻，乔韵不理她，她还私她让看，【娇娇，这都是真的吗？你和秦巍真的分手了？按说现在都在国内，应该不至于吧？】
乔韵没回，她又发个天涯的地址来，【看，不知道谁把你们的照片都贴上去了，说官小雪是第三者，你是被秦巍抛弃的糟糠妻……这些网友真是太好玩了！】
好玩个屁，这贴是谁发的还不一定呢——秦巍在人人网的主页几个月前就已经关了，照片删光，除了那些早就在意他的人，谁会一早就存好所有照片，现在开帖来8？乔韵打开帖子看了几页，直接把地址给李竺发过去了，【这帖子你们该处理一下，不然对秦巍也不好。】
李竺这一阵子是很感谢她的，两人加上QQ以后给她发过好几个亲亲抱抱的表情，大约是猜到了秦巍接下《玄夜洞天》的原因，现在也回得积极。【这就去处理，不会让帖子干扰到你生活的——这方面，我们还有点关系，如果有什么需求，你只管和我说哦！】
乔韵有事也未必会找她，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看了留言只是笑笑，想问问秦巍好不好，又咽下了：这手分了几个月，藕断丝连了这么久，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她就是有心把他气得再狠点，最好真的赌气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是需要一个解语花一样的女朋友，这是客观需求，恋爱谈上了，也就受到责任心的束缚，久而久之，没什么忘不了的，绝情的人是她，现在又何必多问？
【说不定真有需要麻烦你的地方。】她和李竺倒亲亲热热的，【到时候我可真不会客气哦。】
【应该的，应该的】李竺做人剔透，【就怕还不了你的情。】
对陈蓉蓉她就没那么客气了，【蓉蓉，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关注这些事？上海时装周也不来，我还想拉你来看看我的品牌呢，结果你说你不负责华南——真的假的啊？你们在大陆就几间门店吧，难道还分了好几个区域？】
陈蓉蓉欺负她，无非就因为有个买手的名头，食物链上天然高她一等，但上海时装周她没现身，那就有点跌份了，不管是真没份过来还是过来了没来看她的衣服，现在都失去在她面前装逼的资格，乔韵撕起来自然不手软，分寸感拿捏得也不错，陈蓉蓉被她说得回不了话，过了几小时草草回，【是真的没来啦，我主要负责的是北京时装周，你要是有来的话咱们还能见见。】
【今年实在是没时间了，团队没组建起来，精力只许跑一场。】乔韵碾压她，【明年北京秋冬我会去开个秀，如果到时候你也来的话，3月见？】
【已经都混到时装周开秀了啊？是主舞台吗？】陈蓉蓉一面被欺压一面也止不住地八卦。【是不是走了顾老师的关系啊？我都听说了，她是最疼你的。】【是主舞台啊。】乔韵闲闲地打字，不回答敏感问题，【这种秀都是申请了就能上的，需要走关系？——你别担心，我给你发邀请函，上面写你的名字，别人肯定抢不走你的，到时候你把公司抬头给我就行了。】
陈蓉蓉被逼到角落，只能逞强，【不需要啦，我没和你吹，真的是负责华北的，之前没去上海是因为走不开——如果在北京的话，只要你开秀我就能看成——那，三月见！】
乔韵抽抽唇角：你就吹吧……刚出校门，又是转专业，没有从业经验，再是小公司也不会上来就让她当买手的，陈蓉蓉很可能是去了上海时装周，但作为买手助理，没法把上司拉来看自己的店面，或者更多的是本来就没这个诚意。一样是刚毕业，她已经开始主舞台开秀，陈蓉蓉还在做助理……不逼她一把，明年的北京时装周她也不会过来。
【三月见。】她敲下回复，看看表，结束撕逼时间，转身给陈靛拨了个电话，“我现在准备发帖了——你那边准备好了没？”
“等等，给我几分钟，”陈靛在那边直搓手，“我再检查一下店铺部署——那个小王啊，你再说一遍，你负责的是什么来着？”
“裤子。”7P小妹清脆地回，
“针织衫呢？”青哥继续阵前点兵。
“我这里在弄。”
“T呢？”
“这里有。”
“包包！对，包包呢！”
“包也是我负责啦，那么贵价，又没有直接在做链接，询问度应该不高的——”
“鞋子呢？”
“我负责啦。”
“项链和发巾就是你对吧，小肖。很好，那你发吧——等等等等，大宗批发是——”青哥要挂电话以前又紧急问。
“老板你自己啦！”那边异口同声地回。
“哦哦，对，我都被弄糊涂了。”青哥在电话那头呆毛都要翘起来了，“OK，我这里没问题了，你发帖吧！”
“真没问题了？”乔韵最近心情说不上太好，这影响不了她的工作——她在这种心情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效率不会受影响，只是比以前会笑得少，但这会儿她也不得不被青哥逗笑了，“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确定不检查了？”
“那要不我再检查一下——”青哥被问得强迫症发作，浑身都毛起来。
“这样啊……”乔韵拖长声音，似在考虑，仿佛要答应的前一刻，她飞快喊，“来不及了我点发帖啦——”
手指一按，一个新贴快速创建，在青哥的嚎叫声中，【新帖已发布成功】，刚成立的CY公司——陈靛的姓和乔韵的名——今秋的第一套配搭，卡着午休开始的时间点，声势浩大，隆重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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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午休刚开始，Nancy办公室就传来一声尖叫，办公室还留着没走的几个员工都竖起耳朵：出什么事？把Nancy气成这样子——难道是供应商那又闹幺蛾子？
Nancy没让他们等太久，下一秒就冲到办公室门口，“Rosy！Annie！快点回来，Coco妖妖又发新帖了！——是欧系穿搭！”
“啊！”
“啊——”
这下子，尖叫的变成三个人，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两个白领轰隆隆杀回座位，Annie速度太快，差点还绊一跤，晃鼠标解锁屏保，登论坛一气呵成，点开帖子只看了一眼，确认这穿搭她OK，二话不说所有链接全部点开拍下，连码数都不挑——上衣M，裤子在26、27码游移的，她就先拍两条，颜色先选广告色，要是广告色断货了那就选基础的黑白灰。针织小外套、内搭的T恤和裤子、鞋子全都拍完了以后，意犹未尽索性连项链和发巾也拍下。虽然一下开支出去快一千块钱，但都处理好之后，一刷页面，看到外套和T都被拍下架了，Annie心里也是不无得意：妖妖的日系贴，去晚了都有可能下架，欧系那还用说？多拍了的，不适合她可以转，妖妖款加价转都转的掉，原价那还用说？最关键是这一次赶到了头啖汤，不会再重演衬衫惨剧，一直到一两个月后才拍到上岸。
“唔，看看贴，刚才是不是看漏了，没看到包包的链接啊……”
她重新翻到链接那段，确认了妖妖确实没贴出包的链接，这才死心地拉回到最上，从标题开始看——【久违的全欧美小众品牌穿搭，大家想我了吗？】
【好久没发欧系穿搭了，最近忙着实习，除了周末出门拍拍仙衣，平时都没拍照，大家有没有想我啊？】妖妖的贴还是舒服的字体和排版，虽然从她开始，现在论坛的大部分楼主都越来越注意这些细节，更有很多人基本就是照搬了她的字体和格式，如果不是看照片，甚至会误以为是妖妖发帖——但她本尊自己的发帖就是不太一样，Annie也说不上哪不一样，只恍惚觉得，在大家的模仿中，妖妖的贴似乎变得更权威，更好。【其实最近都一直在看秋装，快换季了，作为实习狗没法再用衬衫打混，轻正装急需！蕾丝什么的，实在是太公主风了，本来脸就小，穿蕾丝更像学生，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哭哭~】
“哈哈，实习狗……”她禁不住轻笑起来：妖妖说话真的很趣致，形容词别致又很潮流，让人过目难忘。“难怪没选日系的针织衫，那种糖果色和蕾丝的配搭是太梦幻了点。”
其实，日系也有很接地气的牌子，只是Annie没接触而已，目前秀得最多的那波公主风，以及妖妖在帖子里做的定位，给她造成了根深蒂固的印象：周末约会穿日系不要紧，真的办公穿搭，那还是得看欧系啊。
【最近一直在TopShop和6PM看款，当然还有Saksfifthavenue的官网，想要一款不显老，足够专业又不会那么拘谨的配搭。结果又一不小心，对AlexanderWang的T一见钟情，这款T比他家的衬衫还爆，有一点点性冷淡的风格，很藏胸显瘦，从去年起就一直红到现在，好多达人都穿过，美国那边拿来搭Legging。】Annie跳掉了所有她不懂的英文单词，这些网站听起来就很高大上，需要翻墙去上的样子，她没时间——也没渠道去网购，当然更重要的是也没这个预算，妖妖这种红人贴最好的一点，就是提供了可以接受的选择，相当不错的质量和在接受范围内的价格，所以她刚才根本毫无考虑就买买买，都没考虑过自己穿上好不好看——反正看款式，也还满基本的，难看的概率并不大。【虽然上班穿T恤是有点小休闲啦，但这款T胸前有个口袋，又还好，而且加个针织衫也会好很多。妖妖的公司着装规定还满宽松的，也就这么大胆穿了。】
【这条裤子也是个要和大家好好讲讲的牌子，这是北欧一个非常有个性的牌子AE，也是走性冷淡风格的，这几年欧美一直在吹性冷淡风哦~~他家的这条裤子Skin5，这几年红透了全美，非常的贴身又柔软有型，是大牌明星身上的基本款，欧美那边的评价是：可以当牛仔裤穿的Legging。做靴裤、搭板鞋、浅口鞋、牛津鞋、布洛克鞋都很棒，百搭的款式！他家冬天还有羊绒围巾也很经典，在欧美那边算性价比很高的100%羊绒围巾，但目前国内还没找到好的商家~~找到再和大家汇报哦。】
简单的白色短袖T和黑色贴身长裤，一双小白鞋，妖妖的头发扎成辫子，带着大墨镜，涂着红唇，坐在台阶上，身边放了个大大的巴黎世家机车包，这个是她最近很喜欢的一种包，但今天这款特别大，配合着贴身牛仔裤和宽松的衬衫特别有fu。Annie越看越开心，眼睛眯起来笑——她已能想象自己穿着这一套的感觉。还好第一时间有拍到！
【针织衫的话就是意大利牌子了，Missoni是意大利的针织品之王，一直都是以五颜六色的针织衫为号召的。针织衫呢，要做到色彩分明，图案清楚其实不容易，乍看下贵价货和平价品之间没区别，其实上身是很显档次的。既然内搭是纯色T，裤子也是纯黑色，针织衫就选了几款活泼的——斑马色和火烈鸟色都很喜欢，搭上浅口鞋，去开会也不觉得很像扫地小妹了~~~】
在接下来的照片里，她换了鞋和包，头发也用红丝巾绑成高高挑起的马尾巴，戴上黑框眼镜，挽着印有LVLogo的饺子包，白T外披了一件黑白斑斓的收袖口贴身长外套，跟着腰线顺到臀间，长裤下踩的也不是匡威板鞋了，而是一双RogerVivier的标志性高跟鞋，看起来青春洋溢，但又还真有点专业的感觉，【这双RogerVivier的香蕉跟也是大名鼎鼎，大家听说过没？出身巴黎的蓝血品牌，和ManoloBlahnik、JimmyChoo是一个档次的——就是跟高有点过了，穿着出门走很久太累。我还入了一双平底红色的，搭这件火烈鸟刚好。】
下一张照片里，她换上了宽松的红色斑斓印花针织衫，内搭也变成了同款灰T，手里拿着el的双C链条小Flapper，黑色做旧的款式，脚上是一双正红色的平底方扣鞋，没了刚才妖妖一顿介绍的香蕉跟，也不再是反绒面，而是亮皮面，看上去有点点小骚包，坐在某间高大上的咖啡店里，头侧到一边去，露出一条细细的一箭穿心锁骨链，还有身后绑低了的发辫——还是用那条印花巾扎的，只是底色由红变成了黑色。
啊！好看啊！这草长得就像是荒原上下过第一场雨的草原，Annie刚才的欣喜全没了，鞋子和针织衫的页面刷了又刷，看到全是下架，她那叫一个懊悔呀：她刚才那一眼扫得太匆忙了，只看到了第一个高跟鞋+斑马纹针织衫的配搭，也就只拍了第一个配搭的单品，鞋子和针织衫都是在一个页面选款的，低跟版本和火烈鸟版本她刚没拍到，现在去刷，已经都下架了。
【至于性价比这方面，Missoni我没见过正品，国内没专卖店，正品价格随便也要五千起，真的买不起啊~~倒是Skin5和亚历山大的T，嘿嘿，都是一千五六的样子，最近拿了一笔奖金，就小奢侈一下咯，都是找国外的亲戚带回来的~】
“啊！我去！”Annie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她几乎有点被愚弄的愤怒：就是因为信任她的眼光才直接看都不看就买了啊！如果妖妖自己没买过那些店铺的货，只是放链接的话，怎么能对货品质量放心呢？那万一仿得不好的话，岂不是买错了？
【不过为了姐妹们的福利着想，我搜，我搜，我搜搜搜，还是在TB找到了几家仿得真不错的店，Skin5现在有两家在做，都是号称代购，不过价格打得很低，有180和200的，我两家都买来试了一下，好像质量上分辨不出什么差别，都和正品差不多，但是200的那家水洗标是齐全的，数量也很有限~】
“呼……”Annie这一口气才吐出来：买个衣服都买成历险了。“难怪一下出现三条，嗯，的确不说的话很难分辨出哪条是正品……”
因为仿得好，她对这裤子先天又多了几分喜爱，拉上去重看一下照片，越看越喜欢：低调经典，而且这个跟腿的设计感觉真的特别特别的潮，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仿佛比现在的这些紧身裤还要多往前走了一步一样，抓住人眼很离不开——
“还好买上了。”她低喃一声，瞄了两个同好一眼，在MSN群里开始‘打探敌情’了，【都买完没？买到没有？吃饭去不？】
【我好了。】Nancy说得很快。
【等等啊。】Rosy却有点焦急，【我研究一下卖裤子那家店的那个City，妖妖拿的紫色是稀有色，这个Size没在别家见过的。但他家有货，就是量不多了，我看看评价……等我五分钟考虑一下！】
“啊？还有这个？”Annie也赶快点进去——妖妖帖子里没放包包的链接，她还当并非在淘宝买的，一心想着等过几天再回跟帖里收割一波仿包的链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啊啊，只剩五个了！——居然要600元……”
这个价位，让两个小白领是有点犹豫了，100、200的衣服她们是可以随便买，但大几百的包总觉得手重，Annie思考了两分钟，刷新了一下，看到库存已少掉一个，不禁大为恐慌，【啊啊，好像有别人发现了这个链接，Rosy，你买不买啊？决定好没，再不决定就真没了。】
【是我啦！】Nancy冒出来，很理直气壮，【而且这个不是City了，这Size是Work才对。】
鄙夷地教育了Rosy一番，她还点评，【这个色如果做工好，600真不贵了，正品要快两万呢。】这个价位的正品，即使是她也不可能一种草就买，买个仿品玩玩倒是很随意，【喜欢的话就下手吧，搭配起来是满有档次的。】
……您都买了，我们还买什么啊。一样的Size和一样的颜色，平时撞单品还好，大家搭配不同，撞包，还都撞这么一个个性的包，能看吗？
隔着几个工位，Annie和Rosy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彼此交换了一个哀怨的眼神，Annie一赌气，直接下了玫红色的单，也不再提买包的事了。【走了走了，吃饭去。】
同一时间，她发给Rosy一个私聊窗口，【以后有些事，还是这里讲。】
【嗯……】Rosy发了个哭脸过来，【但现在我更想要了，怎么办……】
Annie刷一下页面，对Rosy也很同情，【算了吧，就这么几分钟，已经全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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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Annie和Rosy一样的顾客绝对不是少数，大部分妖妖贴的老读者都已经在惨痛的购物经历中学会了这个道理：如果看完贴才点开链接，十有八九都是售罄。所以从发帖那一瞬间开始，这些宝贝的成交量就瞬间飙到了高峰值，随之飙高的还有客服的手速：售罄下架以后会有无数多的人来问何时再开第二波，第三波，当然还有潮水那么多的极品问题。人流量大嘛，极品买家也是层出不穷，询问有没有无理由退换的，能否保证是正品的……一家店一个客服还真忙不过来，不过，目前的人手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一开始的300多件单品，十分钟不到就全下架了，但并没有立刻再上——青哥开了一些分销的小号，用的是一样的关键词，这样可保证读者搜索‘AE’等关键词时，在前列的都是他的店铺，也能让第一总销店保持点矜持感，上架速度慢一些。更能有效地改善第一销售店铺的好评率：那些贪便宜、不在乎品质的顾客，在搜索中多数会被定价更低，质量也更差的小店分流走，留下来的就都是想要好货，有耐心也能等，对价格不是那么敏感的好顾客，这种顾客通常也较容易给出好评，在售后上也更好商量。
第一批300多售罄，可以，这很妖妖，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一般的日单也能带出1000多的销量。各大掌柜对此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等到晚上，售罄的宝贝们陆续又上了一波，1000多件又在两小时内售罄的时候，他们才真正开始有点着急了：这眼看又是一套欧美爆款啊！是继上次的白衬衫后，妖妖每季会发力一次的主推款！如果从上次的经验来推算的话，这一次几件单品的销量……
真是急啊，从那次白衬衫之后，整个论坛都带起了一阵通勤衬衫风，可就怎么都没有再推出妖妖款那么爆的单品。现在到了秋天，大家都在猜，也都在等，在猜妖妖还能不能再推个大爆品，也在等她是否人气已尽，之前的爆炸式销量只是偶然。现在答案出来了——不管是命也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诀窍也好，妖妖就是能推单品，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但，他们却无法履行之前早已想好的应对策略了：除了已有所预料的亚历山大王以外，AE、MisserVivier……这一次的单品，全都很难贴热度啊……
“有没有Missoni的货！针织衫！不要现货，有过做货经验的也可以！”
“AE……”
“RogerVivier……”
今晚的阿里巴巴群，注定被这三个品牌占领，而这些惯了山寨、做货的大商家们很快发现……除了N市的陈靛以外，这三个牌子在国内，还真是一点货源都没有。
更进一步地说，客单价最高，利润率也最高的针织衫，他们连买正品回来山寨，都山不出来……
第34章张姐的奋斗
“你现在还相信妖妖和陈靛没关系？”
出了个爆款，对淘宝圈的大掌柜来说其实也是有喜有忧，找不到做货渠道也不意味着他们就完全不能tie上这热度了——做不上货可以去批嘛，无非是利润多少的问题，进不到原始卖家手里的尖货，后续肯定会有大批发商放仿单，大不了视质量对比，把定位做低一些，生意总是能想办法做下去的。有爆款也就意味着顾客的关注度会集中，只要不是无货可卖，那都是好消息，酸酸妖妖这身配搭背后的掌柜是一回事，也不耽误他们串联着去找大批发商组团订货。
在这一团【过年啦，过年啦，爆款来啦】的喜庆中，只有林小芳这一角是阴郁的，这位资深白学家已经都没力气哀怨‘明明是我先来’的了，她和张姐面对面坐在咖啡店里，两人面前都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开了无数的对话框——太多人在问货了，但更关键的对话还是在两人之间进行。
“你几个月前就和妖妖说过你要做亚历山大的T了吧，现在陈靛忽然做了一模一样的，版都没变，你敢说这不是妖妖对陈靛通风报信的结果？他们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张姐给她掰开揉碎地分析，“陈靛这是憋足劲要狙击你呢，你好不容易从海外把衣服买回来了，他就立刻出这么一款，一下就让你没得做……呵呵，小芳，我和你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以前都是小看陈靛了，这男人就是一条毒蛇——Gay没一个好东西，这句话一点错也没有的，他就是要把你害死，明白吗？就不能让你上位和他竞争。”
林小芳将信将疑，她是真气，也有点对妖妖动疑，但远没张姐这么肯定：对张姐她也没全说实话，是看完贴惊呼出声，张姐细问，她才含糊地说自己也打算做亚历山大的T，这是撞款了。
但事实上，她想做的是长袖T，妖妖秀的这款是短袖，也说不上完全对撞，而且当时妖妖也的确说的是秀款必须排队，即使是短袖T也只能排到九月份上——现在也确实是九月份，都快十月了，只是今年天气热，这件短袖T才能有销路。即使如此，从走量来看，它也是妖妖一身配搭中走得最少的单品，定价也是最低，100挂零的价格，都很难说有多少利润可言了。
要怪，就怪她没魄力在九月卖短袖，又没这个本事第一时间弄到秋季长袖，她其实没什么好怨妖妖的，但陈靛偏偏做了她一度想做的短袖T，还把价格定到这么低，这还是让她很介怀——在所有人里偏偏是陈靛，她又偏偏只告诉过妖妖她想做那件短袖……
“就不说从前的事，你就看陈靛选的款——这小Gay不得了，他心不小，整个产业链是要全吃啊。”张姐看出林小芳的动摇，点到即止，换个角度游说，“Missoni那款针织衫，你说他为什么要选那两个色？——甚至退一步说，你说，他为什么要选针织衫？”
林小芳目前还是个零售商，只是偶尔捞过界，向工厂下点T恤小单，闻言不禁茫然，张姐为拉她入伙也是不吝传授真经，“要说仿单，配饰是丝巾，衣服是针织最难，这句话是有说头的，当然仿单这块大衣也非常不好做，但那是因为大衣料贵，重工重料，不容易做出性价比高的款式。但你要说难度，那还是针织。针织衫这块，你就是能找到原版线，甚至是原版的工艺书，纺纱机器不一样，都有可能做不到和原版一样，克数、颜色、密度还有手感都会有区别。当然可以说你能通过后期水洗整烫，弄到和原版差不多，但这种下一次水以后就不好掩饰了，那些有心去对比的顾客，口碑不会好的。”
“当然，如果是简单的素色款，其实还是糊弄到大部分人——哎哟，你也不是不知道，真正会上专柜去对比，有途径去专柜对比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极品顾客呗，大部分都还是能接受价格差带来的质量差的。只要到手的时候区别不大，质量好，还不是一样穿？所以陈靛这一次就特意选了两款复杂的花色，这种高大上品牌的针织衫，扎染、平纹织……什么工艺都有可能采用，不是老手很难看出来，再说试探染料也够人喝一壶的了。即使是用最简单的图案印花复刻吧，这么复杂的花色你找谁去复原图样？等你把工艺摸索出来，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说好牌子的针织衫，很自信！尤其是花色针织衫，不担心有仿货，100%仿不到以假乱真的程度，穿出去和正品一比，都是Low货。”
林小芳听得双眼乱眨，她开始渐渐感到惊悚，“合着这意思……这两款针织，只能找陈靛拿货了？”
“出厂价不超过20的乞丐版，别人还可以仿出来，反正那种质量就是地摊货，面对客户群不一样。别的定位稍高点的版本，”张姐说说也觉得挺吓人，这里面意味着多少利润啊，“自己仿还不如找陈靛拿货——他肯定是拿到原版工艺书了，你看图片，那针织衫，那质量……”
“陈靛是上哪抱了这么一条大腿？”林小芳是真好奇，陈靛和她所有的不一样，细算起来就是从那件亚历山大王的T开始的，她都快相信张姐的认干爹理论了，难道他真是在某次饭局上认识了D市那边专做欧美单的大成衣厂老板？“他就不怕被人打吗？独食吃到这份上，要犯众怒啊——”
提到‘被打’，张姐的脸颊抽动一下，林小芳看在眼里也是了然：干爹论是还没被证实，不过看来张姐曾在N市被打的传言是真的——能把张姐这么利索嘀赶出去，看来，陈靛的能量确实不小啊……
“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势大难制了。”张姐最后幽幽地说道，“手里有独家工艺单，和Coco妖妖的关系又这么好……她肯定喜欢和他合作呀，陈靛出款给她挑，她来自己搭配，两个爆款配搭肯定都是这么做出来的。这样的关系不是你用钱就能撬得开的……再说了，论砸钱，现在你也没法和陈靛比啊。”
虽刺耳，但她说的都是实话，林小芳嗫嚅半晌，始终给不出准话。张姐仿若看透她的心，“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和气发财，如果不是说没有第二个选择，我也不会一定要弄妖妖。我知道你心疼定金，难道我不心疼？我还有20万在她那呢。但现在这局势，怎么说呢，不是私人恩怨，但咱们要发展，Coco妖妖就一定得死。”
这两个人说是要合作，其实各自也都很有保留，张姐就一直不肯详说自己是怎么被赶出N市的，只含糊说怀疑和Coco妖妖有关。现在她是已经和OnlyLady上的二号人物豆子搭上线，但还没正式开始合作，只是联络好了D市的工厂，又找了林小芳做最大零售商，还许诺让她当淘宝店铺的总分销，以此来做拉拢的筹码，但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张姐就一定要先扳倒Coco妖妖再说。
“Coco妖妖现在的优势在哪里？”她给还对帝国主义心存幻想的林小芳做思想工作，“她拍照好看？她起步早？她会找搭配？错了我告诉你，她最大的优势就两个：第一，真TM会带节奏，第二，她公信力贼TM的高，通俗点讲就是已经建立起了客户口碑，信任度强。”
“带节奏是什么意思？她一季大概就只发一身到两身的黄金搭配，你注意观察她的发帖节奏，都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平时的日本款就是为了吸引浮动人气，越梦幻越仙越好，照片全都调成终极糖水色，P得连她妈都不认识了。这很好啊，多好看，掌柜也没法说什么，但问题是，这种款适合日常穿吗？除了传统日系受众以外，根本没法拓展市场。咱们国家有多少瘦子啊？胖子穿日系，买两件就被骂醒了，怎么会回头？”
“等群众的胃口被撩起来了，购物欲嗷嗷旺盛了，她发一欧美日常，从老到小都能穿的基础款一身，外加一两个撞色跳色的单品，这一下可不就火了？一整季的秋装都是在给这一身铺垫呢，你想想，她长袖雪纺发了多少款了，是不是都学日杂搭的短裤？硬是等第一波寒潮南下，开始显著降温了才发针织外套加长裤，这就是要把粉丝的购物需求都引导到这一款来爆发啊。”
“还有，她一直坚持客观点评，说你十分好，总要挑出一分不好来，这是为了什么？为了取信于人啊，这样她真正做广告的时候你就信了。那，她点评别的仙衣，常说花色款式穿不去重要场合，只能当约会装……你想，你一个月约会多少次？但你天天要上班上学啊，约会装这根本是个伪命题，”张姐也是一套一套的，伪命题这么专业的词都出来了，也不知观察了妖妖多久，规律总结得头头是道，“一个月就四个周末，你能天天和男朋友约会？这个市场太小了。真正到做主推款的时候她就说了，这个是上班开会，约会也能穿的休闲万能款，这休闲款的市场多大啊，休闲风的人不会去买公主风，但公主风的人肯定会买休闲风啊，公主久了她也累啊！挑毛病都挑的是做工问题，线头多要自己剪一下，发来不平整要自己烫，这都是什么缺点啊！‘这个价也就不图多细致的服务了’……可不是吗，她瞄准的用户群对这些缺点根本都不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