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转头看看她们两个,伸手拉过姜清婉手拍了拍,感叹的说道:“这些年,都是你们母女两个人陪在我身边啊。可比你要孝顺多了。”

这个你,指的是跪在地上的姜天佑。

姜天佑不敢起来,一直在跟姜老太太请罪。最后听的姜老太太烦了,就道:“行了,别说了,起来吧。往后你多听点我的话就好。”

姜天佑自然恭敬的口中称是,然后才起身站起来。又问道:“母亲,对这个毒妇,您看该怎么处置?”

姜清婉冷眼看他。

前不久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会亲密的叫她兰心,但现在却是一口一个毒妇了。

固然这些事孟姨娘罪责最大,但姜天佑其实也难逃其咎。

若非他长久以来的纵容,孟姨娘也不敢放肆到现在这个样子。

姜老太太想了一想,然后叹了一声:“她做下的这些事,哪一样都够死一次的。但当年她的兄长毕竟救过你的命,不然也没有咱们现在的荣华富贵。罢了,就饶她一命。杖责一顿,扔到个尼姑庵里去过活吧。遣两个婆子守着她,别让她再生出什么坏心思来。”

姜天佑低声应了下来。

姜老太太其实也是看准了他的心思。知道孟姨娘虽然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但若真的要她的命,姜天佑面上虽然不会反对,但心里肯定还是会舍不得。天长日久的,往后指不定心里还会怨她。

倒不如就将孟姨娘打发到个尼姑庵里去过活。左右没有他们的庇佑,孟姨娘在尼姑庵里的日子肯定很不好过。只怕还会生不如死。

对孟姨娘的处置就这么定下来了。姜老太太又说起了她所生的一双儿女的事。

“玉姐儿那孩子性子也不好,骄纵跋扈。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是她性格使然。罢了,咱们永昌伯府也不是养不起她,就让她这样过活罢。至于宁哥儿,就记在婉姐儿她娘的名下,往后都由她来抚养。对外也只说这是太太生的孩子,再不许任何人提起孟姨娘来。”

姚氏其实很想自己再生养一个孩子。但看过几个大夫,都说她早年苦累太过,现在年纪也大了,只怕难再生养。她为此愁了好些时候。后来姜天佑新纳了一房冯姨娘,看着她年轻貌美,往后肯定会生养子女,就越发的忧愁起来。

但是现在姜老太太说要将姜长宁记在她名下。

虽然姜长宁是孟姨娘生养的没有错,但孟姨娘就要被撵离永昌伯府了,往后再没有回来的机会。而姜长宁才两岁,记得些什么?往后若一直由自己抚养,说他的生母已经死了,他想必也不会怀疑。

只要自己对他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的好,还愁他不会跟自己心贴心?

姜老太太此举,可真是解决了她心中最大的忧愁了。往后她也不用再担心冯姨娘会生几个哥儿的事了。

忙谢过姜老太太。

姜清婉自然也为姚氏高兴。

只要姚氏细心的教导姜长宁成才,那往后哪怕姜老太太不在了,姚氏也会终身有靠。

至于姜天佑,这样的丈夫,又何必在意?

姜天佑对姜老太太这样的安排也没有异议,当下都皆大欢喜。

又说了几句话,姜老太太便有些撑不住了,面色在烛光下看起来灰白的很。

众人便开口作辞,请老太太早些歇息。

走出上房门的时候,姜天佑忽然想起白天薛明诚临走时说的话来。

一天混乱,都差些儿将这件事给忘了。

就将薛明诚的那几句话都对姜清婉说了。末了说道:“卫国公的那盆兰花是不等人的。你这两日便抽空去他那里一趟。若要去时,叫丫鬟过去对我说一声。我自然会安排车马和侍卫护送你。”

姜清婉心中微惊。

她没想到薛明诚竟然会直接跟姜天佑说这样的话。而这样的话落在姜天佑耳中,只怕会让他心生误会。

毕竟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薛明诚因为父母相继去世的缘故,守制六年。所以他现年虽然已经二十四岁了,但依然尚未娶亲。

而现在他为父母守制期满,可以娶亲了,京中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权贵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以前姜天佑只怕还不敢存了这样的心思,怕高攀不上卫国公府。但是现在薛明诚竟然对他说了这番话…

而且今儿薛明诚还是同她一起来永昌伯府的。以往并无深交,却忽然来访,岂不惹人多心?难怪姜天佑现在会将这件事当做天大的事来交代她。

姜清婉觉得头疼。

就算薛明诚再好,但她也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这辈子她最好不嫁人。若嫁人,也只嫁个一般门户的人家即可,像薛明诚那样的权贵,最好不要有任何瓜葛。

就委婉的说道:“祖母现在才刚刚醒转过来,女儿想在她身边多陪伴几日。至于卫国公那里,他府里岂无花匠?肯定个个都比我高明的。有他们照料那盆兰花,又何必我过去呢?若一个没照料好,将那盆兰花照料的枯了,岂不惹得卫国公怪罪?是以女儿觉得,还是不去的好。请父亲下个帖子,随意找个说辞,将这件事推掉罢。”

但姜天佑却满脸不赞同的神情:“你祖母现在已经醒了,再好生的调养几日想必就会无大碍了。而且不是有你母亲和丫鬟在旁边守着,何必要你一直守在她身边?再者说了,去卫国公那里能要得了你多长时间?至多不过一日的功夫。其他的时间你不是可以陪伴在你祖母身边。”

担心姜清婉会再拒绝,他索性便说的更直白一点:“卫国公可是薛太后的亲侄子,甚得皇上看重。他入仕途就是兵部左侍郎,才数月的功夫就已经升任为兵部尚书,往后做到丞相的位子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目光看向姜清婉,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我也知道,他府中岂无花匠?叫你去看那盆兰花也许只是个托辞,但这至少说明你在他心中同旁人不一样,他想要见你。若他果真对你有意,往后你能做了卫国公夫人,岂不好?你要知道,按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是可以尚公主的。京城中谁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他?他都没有看过一眼。难得他现在如此看重你,这可是你天大的福气。”

姚氏也很惊讶。

原本白天丫鬟进来说卫国公同三姑娘一起回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惊讶了,但那个时候姜老太太还昏迷着,所以就没有顾得上这件事,但现在想起来,可不是怪的很。

而且这位卫国公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的跟老爷说了那番话…

这就相当于主动邀请姜清婉到他家中去做客了。也难怪姜天佑会多心。

姚氏心中其实也是希望姜清婉能嫁薛明诚的。

那可是卫国公啊。薛太后的亲侄子,年纪轻轻就做了兵部尚书。如姜天佑所说,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她到底还是关心姜清婉的,见她不愿意,想了想,还是看着姜天佑说道:“老爷,婉姐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既然她不愿意,您就别逼她了。”

语气迟疑,也很轻,看得出来她心里是很畏惧姜天佑的。

姜天佑的脾气原本就不好,刚刚能耐得下性子跟姜清婉说这么多话,甚至跟她分析其中利害已实属难得。这会儿见姜清婉低头不语,而姚氏也在一旁帮腔,仅剩的那点耐心终于都消耗完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瞪了一眼姚氏之后,他就看着姜清婉,用不容拒绝的强硬语气说道,“这件事关乎到我永昌伯府的往后,岂能由得你说不想去就不去?后天我就吩咐人准备车马,等你用完早膳,我就让人护送你去卫国公府。”

他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姜清婉也确实没有法子了。而且她也怕连累姚氏,只得轻声的应了下来。

送姜天佑和姚氏离开松鹤堂之后,姜清婉就回了东厢房。

刚刚已经有丫鬟过来打扫过了,所以屋中很干净。桌上的茶水,床上的被褥,一色都安置的很齐备。

今儿先是从宫里奔波回来,再是处心积虑对付孟姨娘,又在上房陪着姜老太太,到这会儿姜清婉早就觉得累了。于是待洗漱过,她便上床歇息,很快的就睡着了。一夜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到次早醒来,洗漱梳妆过后就去上房跟姜老太太请安。

姜老太太已经醒了,桃叶正在伺候她喝银耳莲子羹。

想必往后姜老太太都不会再喝杏仁甜茶了。

姜老太太面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倚在大迎枕上跟姜清婉说话。

她已经知道昨儿薛明诚随同姜清婉一同来永昌伯府,临走的时候还邀请她去他府中看兰花的事。

姜老太太自然是很想结卫国公府这门亲事,所以就和蔼的劝说姜清婉。言下之意就是让她明儿去卫国公府的时候要有眼色一点,最好能讨了薛明诚的欢心。

还叫桃叶拿了一对成色上佳的碧玉簪给姜清婉,叫她明儿戴。

姜清婉只得伸手接过,还得开口道谢。

姜老太太随后又说起姜清婉大了,也该要有自己的院子了,再住在这松鹤堂的东厢房里怎么行呢?叫她选个好日子,搬到碧梧院里去住。

碧梧院就是姜清婉刚进京的时候孟姨娘给她准备的院子。那会儿姜清婉为着讨姜老太太欢心,也为了防备孟姨娘,所以便没有去住,而是自请住在松鹤堂的东厢房里。

不过现在既然孟姨娘已经被撵离了永昌伯府,她搬到碧梧院去住也好。总比一整天都要待在姜老太太眼皮子底下要自在。

就恭敬的应承了下来。

姚氏刚刚也过来请安了,这会儿听姜老太太提起这事,她就很高兴的说她待会儿就会叫几个丫鬟婆子将碧梧院收拾出来。等挑好了日子,就让婉姐儿搬过去。

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在府中越来越得脸,她这个做母亲的脸上自然有光彩,心里也为她觉得高兴。

三个人随后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见姜天佑走进屋里来。

想必是来给姜老太太请安问好的。

不过他一进来,请安问好的话还没有说,倒是先嚷嚷着:“这是怎么说的?刚刚接到宫里来的消息,说是崔皇后昨儿晚上失足掉进御湖里,竟然没有救过来,薨逝了。”

第106章 满心疑问

姜老太太听了姜天佑说的话,只震惊的立刻就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她身为中宫之主, 怎么会失足掉进御湖里?跟着她的宫人呢?”

“谁知道呢。”姜天佑啧了一声, “反正我们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不消说, 她宫里的那些宫人肯定都要追究责任的, 只怕谁都脱不了干系。”

姜清婉心中也很震惊。

因为, 就她所知,崔华兰应该是会水的, 怎么会溺死呢?而且就偏偏是在御湖里面溺死的。

忽然就想起昨儿她才刚刚在御湖边见到崔季陵, 听他说起他的妻子就死在这御湖里的话。

猛然的又想起前段日子京城里传说的, 孙兴平在京卫指挥使司做镇抚的时候很是仗势欺人, 所以他一死,就遭到了仇家的报复,他的子女三人一夜之间就都消失不见。

这件事也惊动了府衙,但无论如何的查找, 也不知道他们三姐弟到底去了哪里。甚至连生死都不知道。

当时姜清婉听说这件事, 心里还畅快的很,觉得因果报应不爽。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事实在是太巧合了…

她心中一度想到这些事是不是崔季陵做的, 但随即就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当年她作为贡女被送进京的事崔华兰也有参与其中,反倒觉得崔华兰也只是在那些年为难过她而已, 难道崔季陵会因为这些事就要她的命不成?

这怎么可能?那毕竟是崔季陵的亲妹妹, 打断骨头还要连着筋呢。

至于孙家的事, 她也不想多想。也许真的是孙兴平坏事做多了, 连累到自己的子女而已。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

姜老太太这时正在跟姜天佑分析利弊:“…若是以往还罢了,我们和他们崔家是世交,崔家出了个皇后,咱们家或多或少的也能落到点好处。但现在不一样了,咱们萱姐儿可是做了太子良媛呢。咱们不都要盼着太子往后登基为帝?那咱们萱姐儿可就是皇帝的嫔妃了。”

说到这里,她似是有些疲累了,身子往后倚在了大迎枕上。

姚氏见状,忙叫桃叶去倒了杯茶水来,伸手接过,亲自喂姜老太太喝了两口。

姜老太太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才继续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了下去:“但若崔皇后还在,她也生了个儿子,她心里能不肖想那个位子?她还有大都督在背后给她撑腰呢,机会肯定是很大的。但现在她薨逝了,扔下个四皇子才多大年纪?没娘的孩子可就可怜了。宫里谁给他撑腰?更何况太子的生母可是卫国公家出来的,和薛太后是一家,薛太后能不盼着太子好好儿的?而大都督再厉害,能管得了宫里的事不成?”

说到这里,她声音放低了一些:“若这般说来,崔皇后薨逝了,对咱们家还是好事呢。”

姜天佑和姚氏一细想,也很认可她说的话,面上便都喜气洋洋起来。

姜清婉做不出喜气洋洋的样子来,但她自然也不会觉得悲伤。

崔华兰于她,总归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死了便死了。但愿下辈子也再不会见面。

不过虽然崔华兰死了对永昌伯府是好事,但在外面也不好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来。而且因着姜老太太和姚氏都是有诰命的人,要为皇后守制,所以每日都要早起入朝随祭,半下午方才回府。且要等到棺椁入了陵寝才算完。算来前后也得近一个月的功夫。

如此家中便无人理事,姜老太太和姜天佑商议了一番,便暂且让姜清婉学着处理一些府中事宜。左右她现在也大了,到了要出阁的年纪,先学着掌中馈也是好的。

姜清婉推辞不过,只得应了下来。好在上辈子她娘家人口也多,幼时曾见过母亲当家理事,且她人又聪慧,现在经由姜老太太点拨点拨,就也渐渐的上手起来。

一时永昌伯府中的众人越发的敬重起她来,看到她的时候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三姑娘。

永昌伯府现在一团欣欣向荣,但靖宁侯府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崔老太太身子骨原就不好,忽然知道崔华兰在御湖中溺死的事,整个人当时就晕了过去。

宝珠和碧玉急的团团转。忙叫仆妇抬着崔老太太到床上去。随后两个人背着其他丫鬟猜拳,碧玉不幸输了,只得愿赌服输的去求见崔季陵。

碧玉一边往洗梧斋走,心里一面腹诽个不停。

侯爷这些年虽然在吃喝穿用上面从来不亏待过老太太,但总是很少踏足衍庆堂。原本这也罢了,好歹老太太可随意进出侯府,旁人要来探望老太太也可随意进出。但从前些时候开始,侯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衍庆堂的管制越发的严格起来。虽然老太太还是可以随意进出衍庆堂,在府里面逛一逛,但她想要出府可就不能了,旁人想要进府来探望她也是不能的。且他自己也越发的不踏足衍庆堂了,便是老太太要去见他,他也不见。

弄的现在她们一众丫鬟看到侯爷也越发的惧怕起来。但偏偏刚刚是她猜拳输了…

碧玉叹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往洗梧斋。

一般情况下,她知道侯爷都会在洗梧斋的。

不过等离着洗梧斋尚且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忽然就见有个侍卫从旁侧的树木丛后面闪出来挡在她面前。

这个人出来的实在是太快,碧玉压根就没有听到脚步响。所以忽然看到有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大白天,碧玉都硬生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而那侍卫已经在开口低声的呵斥她:“书房重地,若非侯爷召唤,任何人不得擅入。回去。”

碧玉抬手捂了捂自己被吓的突突乱窜的心跳,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是老太太身边的丫,丫鬟。老,老太太刚刚知道皇后娘娘薨逝的事,晕,晕了过去。我过来,就是想,想请侯爷遣人叫个大夫来,来给老太太看,看的。”

外人入府是肯定要经过崔季陵同意的,若不然,门口的侍卫压根就不会放行。

这侍卫听了,看了她一眼,撂下一句在此等候,就转身进了院子。

片刻之后他又回来了,叫碧玉:“你回老太太那里。我现在去请大夫过来。”

碧玉应了一声,对他屈膝行了个礼,转过身往衍庆堂的方向走。

不过她走了几步路之后,到底还是忍不住,悄悄的转过头往后望。

只能看到洗梧斋的白墙黛瓦,还有院子里的那株梧桐树。枝叶葳蕤,亭亭如盖。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侯爷听到老太太晕倒,竟没有要过来望一眼的意思,只叫侍卫出去请个大夫来。

对亲生母亲这般淡漠的人,她也算是头一次见了。

心中到底还是惧怕崔季陵的,所以也不敢多看,转过头匆匆的就回去了。

那名侍卫自到外面去请了个大夫入府,叫人领到了衍庆堂去。他则回洗梧斋告知崔季陵此事。

崔季陵还在看手里拿着的墨绿色绣青竹的香囊,鼻端仿似还能闻到幽幽桂花香。

侍卫进来单膝跪下,说了已经请了大夫进府来给老太太诊治的事。崔季陵听了,微微的点了点头。

想了想,他仔细的将香囊放入怀中贴身收好,然后起身从椅中站起,抬脚往门外走。

侍卫要跟随,被他抬手阻止了。

他一径走到了衍庆堂,崔老太太已经醒了,大夫正坐在明间开方子。

看到崔季陵进来,大夫忙对他行礼。随后弯着腰,恭敬的说道:“侯爷请安心,老太太不妨事。这是震惊伤心过度,气血攻心才会晕倒。刚刚小人斗胆给老太太扎了一针便醒了。现下小人再开服安神的药喝了便会无事。”

崔季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大夫见状,迟疑了一下,但到底还是说道:“老太太一向气血不足,近来想必又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就越发的不好了。往后一定要好生调养,再勿忧思才是。”

崔季陵没有答话,只叫碧玉:“送大夫。”

碧玉应了一声。大夫这时也写好了方子,交由碧玉拿着,对崔季陵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拿了药箱转身出门。

崔季陵站在明间,沉默的看了一会儿门外院子里栽的一株紫薇花树,这才抬脚往西梢间走。

崔老太太还躺在床上,脸色很白,双唇也一丁点儿血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