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丫鬟叫侯爷的声音,她眼珠子艰难的转了转,这才看到崔季陵慢慢的走到了她的床前来。

崔季陵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崔老太太扯了扯唇角,蠕动着双唇,干涩哑声的问出口:“兰儿都已经死了这几日了,为什么你不让人告诉我这件事?”

第107章 明白心意

崔季陵听到崔老太太的问话, 原想告诉她崔华兰做下的那些事, 但随后想到告诉她这些事也没有用。

在她的心里,肯定自己女儿的性命千重万重,做下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而婉婉, 哪怕做错了一丁点儿的事,在她心里都会无限放大。甚或还要觉得是婉婉的缘故,所以才会让他们一家人彼此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心里还要更加怪责婉婉。

所以跟她说那些事还有什么用呢?她心中的想法根深蒂固, 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那索性便不如不说。

就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只淡淡的说道:“我已经跟皇上和太后说了你正病着, 无法行动, 所以她的一应丧事你都不用去。你就在家好好的养着身子罢。”

说完, 吩咐宝珠和碧玉好生的照顾老太太,转身抬脚就走了。

崔老太太听着他这淡漠之极的声音,仿似死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他的亲妹妹,而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心中大恸且愤怒之下,几次想要坐起身来训斥他。但无奈身上僵硬,竟是想抬头都不能。只能耳听着他掀开帘子走出屋, 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再也忍不得, 痛苦的哭出了声来:“我这到底造的都是什么孽啊?他们两兄妹,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不说兄妹之间彼此和气,现在兰儿死了, 他这个做大哥的竟然这样的无动于衷。这哪里还是亲兄妹, 简直就是仇人啊。”

宝珠和碧玉两个人忙上前劝慰。但哪里劝慰的住?崔老太太直哭的晕厥了过去。

看刚刚崔季陵过来冷漠的样子, 宝珠和碧玉也不敢再去告诉他这事,只能一直守着崔老太太。好在崔老太太晕厥不了一会儿又醒了过来,喝了大夫开的安神药,随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经过此次打击,崔老太太的身子越发的一日不如一日起来,经常要延医用药。但依然没有什么用,眼看着竟然慢慢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崔华兰的丧事崔老太太没能去,崔季陵也没有去。

他往上报的借口是悲伤过度,不忍再见,所以便不如不见。

皇帝和薛太后虽然都觉得他这借口有点儿假,但对于他不出席崔华兰的丧事,他们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当时内监慌张来报,说今儿一早宫人发现皇后娘娘溺毙在御湖中时,皇帝和薛太后都吓了一大跳,生恐崔季陵会借着这件事起什么幺蛾子。

毕竟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溺毙在了御湖中,只怕崔季陵会不信。反倒会以为是他们母子两个容不下崔华兰,暗中对她下了毒手,但对外只宣称溺毙而亡。

为着防备崔季陵生事,皇帝和薛太后还特意紧急的将宫中禁卫军全都调了出来,枕戈以待。

但即便如此,他们心中依然惴惴难安。

崔季陵可是掌握天下兵马的大都督,这几年虽然皇帝和薛太后一直想分他的权,但边境未清,国内乱党还在,还是要指靠着崔季陵,以及他手下的将士,所以一直未能如愿。若现在他真有心要起事,这些禁卫军肯定抵挡不了。

但没有想到崔季陵压根一点儿异动都没有。且他非但没有丝毫质疑崔华兰的死因,反倒连她的丧事也不来参加。

皇帝和薛太后一方面心中渐渐安稳下来,一方面又觉得越发的看不懂崔季陵起来。

若他果真是个有异心的人,那崔华兰之死便是他起事的一个大好机会。然后他大可以扶持四皇子上位。左右四皇子年纪还小,到时朝中的事不都是他说了算?但他竟然没有丝毫异动…

难道是他们冤枉了他?其实崔季陵是个极忠心的人。

薛太后就正在跟薛明诚说起自己心中的这个疑问。

彼时崔华兰已经葬入陵寝。自然她的丧事办的极风光极隆重,谥号也极长,几乎将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都给她加了上去。

但这些其实都只是做给崔季陵和旁人看的罢了。不过很显然,崔季陵对这些都很冷漠。仿似崔华兰压根就不是他的亲妹妹一般。

“难道说他们两个真的不是亲兄妹?”薛太后一肚子疑问,眉头都不解的皱在了一起,“便是他们不是亲兄妹,但到底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竟然连半点情分都没有?”

薛明诚微笑。

他遣人去查探过崔季陵以前的事,所以对当年的恩怨自然也知道一些。

“崔季陵原就是个沉默冷清的人,而崔华兰是个骄纵蛮横的人,他们兄妹两个少时关系便冷淡。后来崔季陵中举之后,娶了云州一富商之女。听说他对他的这位妻子极尽疼爱。但崔母与崔华兰却不喜那位姑娘,暗中对她颇多刁难。后来在甘州的时候,崔季陵入京之时,他的那位妻子却无缘无故失踪不见。听得说是因为受不了崔母和崔华兰的刁难,所以离开甘州回云州了。崔季陵回来之后知道此事,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后来便与崔母和崔华兰之间的关系日渐冷淡。现今崔华兰死了,崔季陵态度冷漠,想必都是因为他那位夫人之故。”

“原来这其中竟然会有这样的一段缘故。”薛太后听了之后就感叹着,“看不出来崔季陵还是个深情之人。却不知他的这位夫人现在在何处?”

“当年正值乱世,各地皆有起事之人,云州也曾经沦陷过。他的那位夫人,想必是死了罢?不然崔季陵找了她这么些年,以他的能力,若她还活着,肯定早就找到了。”

薛明诚面上神情淡淡的。毕竟于他而言,那位女子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他甚至都没有见过。

不过他倒是知道崔季陵的那位夫人名叫姜清婉,和那个人有着同样的名姓。

难怪他总觉得崔季陵对姜清婉不像一般的世叔对待世侄女那般。想来就是因为姜清婉和他的夫人有同样名姓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中不大自在起来,一双长眉也微拧了起来。

为防薛太后看出端倪,他便伸手拿了手边几案上的盖碗,低头喝茶。

薛太后还在感叹崔季陵是个长情之人:“难怪这些年从来不见崔季陵身边有妻妾。早年皇上还想过要给他赐婚,也被他给拒绝了。想必还是心中念着他那位夫人的缘故。能得崔季陵这样的人一直念着,甚至再不娶妻妾,那位崔夫人可真是了不起。若她没有死,我倒是很想见一见她,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妙人。”

不过对薛太后而言,崔季陵身边无妻妾也是好事。只要他无妻妾,他便不会有子嗣。没有子嗣的人,总归比有子嗣的人让人放心点。

所以感叹了这么两句,薛太后蹙着的眉头便松开了,转而说起了旁的事。

“你那盆春兰现下如何了?”

到底是爱花之人,心中总还是惦念着薛明诚拿走的那盆兰花。

“劳姑母挂念,那盆兰花好的很。等明年春日开花的时候,我拿来给您瞧,如何?”

“如此便最好。”薛太后笑了起来,“这些年我统共就那一盆锦旋存活了下来,爱的跟什么似的,但是竟然被你给挑走了。若当时我跟你一起去花房,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你拿走它的。”

又微挑了挑眉:“你在花木上面素来就没有什么大的研究,能分得出墨兰春兰建兰来便已不易。那盆锦旋,不是你自己挑选的罢?”

薛明诚微笑不语,只垂头喝茶。不过眉眼间却甚是柔和。

薛太后见了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就问道:“你心里,对姜姑娘有意?”

如同一个炸雷轰然在脑中炸响,薛明诚捧着盖碗的右手都在发颤。

他虽然活了这二十四年,但从来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现在被薛太后的这句话一问,他忽然顿时就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难怪他每每看到姜清婉的时候总是想要逗一逗她,看到崔季陵同她之间的一些反常时他会觉得不悦,原来这都是他心中对她有意的缘故。

不错,他对她是有意的。所以才会想要与她同乘一车,明明那盆春兰好好儿的,但他还是会找了借口,就是为了能多见她一面。

想通这一层之后,他面上不禁浮出笑意,眉眼间也越发的柔和起来。

“是啊。我对她有意。”

他轻声的回答着。且他这般回答的时候,心中竟然一阵悸动,顿生甜蜜之感。

薛明诚虽然对着人的时候脸上常带着两分笑意,但那笑意也是客套的,疏离的,薛太后还很少看到他有笑的这般舒展,且发自内心的时候。

一时她心中颇多感慨,也知道薛明诚这确实是对姜清婉动了心。

虽然她也喜欢姜清婉的端雅平和,同她也聊得来,有个这样的侄儿媳妇也很好,但是到了她这个位子,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而不单单只能凭着自己的喜好来行事。

“虽然姜天佑有个永昌伯的爵位,但到底只是个四品的指挥佥事。且他的性子也不沉稳,往后难有作为,只怕对你的助力不大不说,反倒还会拖累你。这般想来,他的女儿,做你的正妻肯定是不够格的。但若做个贵妾,姜姑娘毕竟是永昌伯府的嫡女,他们家不一定会愿意。”

想了想,便又说道:“不过若你当真心悦她,这件事我可以出面去和他们家说,不怕他们不同意。”

她知道她这个侄子素来就眼光极高,难得有看上的人。而且他现在也有二十四岁了,应当娶妻生子了。但他父母双亡,身为他的姑母,这件事上她其实比他还要着急。

就想早些把他们两个的这件事定下来,等往后再给薛明诚寻摸一个对他有助力的正室夫人和岳家。

但薛明诚却不同意她的这种想法:“我既是真心的心悦她,自然是要明媒正娶,让她做我的妻,怎可委屈她做妾?”

薛太后看着他,没有说话。不过从她的神情间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的不赞同。

薛明诚轻笑一声,转而换了个说辞:“姑母,虽然您现在是太后,是皇家的人,但咱们两个到底同姓薛,您肯定也是希望薛家往后能长长久久的,所以有些话,我便不妨同您直说。”

“皇上虽然现在器重我,让我做了兵部尚书,甚至有意让我做丞相,想让我来牵制住崔季陵,但您想一想,等往后国家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的时候,他自然不用再忌惮防范崔季陵,可以对他下手。但到时我既是卫国公,又是朝廷大员,更得您看重依赖,他心中会不会忌惮我,防范我?外戚干政,历朝历代都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只怕还要连累你们母子心生罅隙。若您这会儿再给我寻一高官之女为妻,只怕到时皇上心中会更加的忌惮防范我。既如此,有永昌伯府这样往后对我毫无助力的岳家,反倒是为我好,也是为您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108章 狭路相逢

薛明诚这番话一说完, 薛太后面上都是震惊的神色。

不过震惊的同时, 她心中也觉得很欣慰。

薛明诚看的这样通透,往后他们薛家肯定会屹立不倒的。

就感叹的说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姑母心中甚慰。既如此, 便依你之言,娶了姜姑娘为正妻罢。左右那孩子很好,我也很喜欢。”

随后又皱了皱眉, 有些不悦的说道:“我很想尽早给你们两个完婚, 但偏生崔华兰才刚死了一个月。年内肯定是没法子给你们两个完婚了, 只能等到明年年初。不过可以先把你们两个的亲事给定下来。”

竟是想现在就想找人去永昌伯府提亲的意思。

但被薛明诚给笑着阻止了:“这件事倒还不急。皇后新丧, 我身为卫国公兼兵部尚书, 若现在下定亲事,恐遭御史弹劾。再等一等。”

而且他也想同姜清婉先接触几次。回想前几次他们相处时的场景,她心中仿似对他有所抵触,总算疏远他。

他还是想要姜清婉心甘情愿的嫁他,而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薛太后想了想, 觉得他说的有理, 便答应了。姑侄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眼见窗外的日头渐高, 薛明诚便作辞出宫。

从皇宫回卫国公府的路上要经过白石斋。上次薛明诚交由白石斋装裱的那幅画他很满意,现在从车窗里看到白石斋的招牌时, 他想了一想, 便叫车夫停车。

车夫听了, 忙一拉马缰绳勒住马儿不动。旁边骑马相随的随从也赶忙的勒住马,翻身下来,恭敬的隔着车帘子问国公爷有什么吩咐。

薛明诚不答,却是自己伸手掀开蓝绸车帘子走下车来。然后抬脚便往白石斋里面走。自有随从赶上前给他掀开帘子,请他进去。

里面的伙计见他一身华服,且气质清贵,赶忙迎过来恭声询问他想看些什么。并殷勤的给他介绍他们铺子里所售卖的一应货物。

白石斋非但做装裱的生意,也售卖上好的文房四宝,镇纸香筒之类书房里一应要用到的东西。甚至还有各种珍贵的珍本孤本之类的售卖。

薛明诚此来,便是因着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册书籍来。

是前朝的一位官员所写的《群芳志》。听得说里面记载了世间百种花木,耗时十余年方成。他以前在外游山玩水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此书。

但也听说这本书写成之后原主人便犯了事,遭罢官流放,所以世间并无刻本,只有这一孤本。

还不知这本孤本到底流落在何处。甚或到底有没有存世。薛明诚此来白石斋,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来问一问。

不过伙计在听了他的问话之后,立刻就笑着回道:“这位公子爷您来的可真是巧。这本《群芳志》我们原也是只闻其名,从没有见过。但家主人年初出门游历,在桃叶渡口等船的时候和一名客商攀谈起来,无意中听那名客商说起了这本《群芳志》,说现存在他家中。家主人听了,有心想要看一看,便随了那名客商去。到了仔细一看,无论纸张,笔墨,还是私印,确实是那位前朝大人写的不错。您也知道,咱们白石斋做的便是这些孤本珍本的生意,所以家主人当时便花重金买了回来。这本书现在就在咱们铺子里面呢。前面虽然也有人过来问过,但一问价格,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走了。这位公子爷,您现在可要看一看?”

他这番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这本《群芳志》价值不菲,好先给薛明诚提个醒。同时也是看薛明诚听了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若是身上银钱不多的人,只怕听到他这话就会转身走了,哪里还好意思看呢?便是一般有银钱的人,只怕也会先问一句这《群芳志》到底价值几何。

不过薛明诚既没有转身就走,也没有开口询问价值,只淡淡的说道:“拿来我看。”

伙计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一件月白色的圆领软绸长袍,腰间犀牛带,上面挂了一枚通体碧绿色的玉佩。衣上袖口处的凤尾纹竟是用银线所绣。

心中便知这位非富即贵。立刻就口中答应着,转身进了身后的内室。

再出来时,他手中捧了一只朱漆描金嵌螺钿的小匣子,跟在一位穿着酱紫色团花直裰的中年人身后。

经过小伙计的引见,薛明诚就知这位中年人是白石斋的掌柜,姓李。

李掌柜先是恭维了薛明诚一番,请他在临窗椅中落座。还叫伙计上茶来。随后才动作小心的打开放在几案上的木匣子。

木匣子打开,入目的是一片宝蓝色云纹的暗纹杭绸。小心的揭开这片绸子,才看到里面包裹的书册来。

墨蓝色的封页,右上角是银钩铁画的群芳志三个字。

李掌柜动作轻柔的从匣子里托起那片杭绸,将这本书交到薛明诚手里,恭敬的说道:“客人请鉴赏真伪。”

薛明诚伸手接过,翻开封页,看里面记载的东西。仔细的辨别纸张笔墨,以及最后一页的私印,没有说话。

倒是跟随他的随从心中在默默的想着,看这白石斋掌柜和伙计的这架势,这本书铁定是孤本无疑了。

心中的这个想法刚转完,就听到薛明诚淡淡的在同李掌柜说道:“此书价值几何?李掌柜开个价罢。”

随从眼见李掌柜的面露喜色,随后便报了一个在他听来瞠目结舌的高价来。

但是薛明诚竟然没有回绝,甚至连要压价的意思都没有,而是叫李掌柜待会去卫国公府支银子。

他肯定不会随身就带这么多银票。

李掌柜怔了一下,想必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竟然是卫国公。连忙起身站起来对他行礼,态度极恭敬。

薛明诚没有看他,只垂眼看着手里的《群芳志》。

他知道姜清婉对花木极熟悉,想必她肯定是个爱花之人。若能送她这本《群芳志》孤本,她肯定会很高兴。想必也舍不得推辞拒绝。

而且他还可以回去先行研读这本《群芳志》,往后邀她出来的时候便可以同她谈论一些花木上的事,这样她对他的疏离态度肯定会慢慢改变…

想到这些,唇角不由的就弯了起来。

正要小心的将这《群芳志》重新包起来放回匣中,但忽然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屋中光影一暗。

是有人进来。

薛明诚抬头望过去。就见来人穿一件素净的墨蓝色直身,腰间系着革带,身形颀长削瘦。

但身上的气质却是森然冷厉的很。一双长眉压眼,看人的目光如利刃,犀利凛然。

竟然是崔季陵。

第109章 暗流涌动

虽然薛明诚和崔季陵在朝堂上分隔两派, 但此时在这里遇到, 面上的礼仪也该有。

于是薛明诚就随后将手里的《群芳志》放到旁侧的几案上,起身从椅中站起来,对崔季陵拱手为礼:“大都督。”

崔季陵淡淡的回了礼。随后目光就落在那本《群芳志》上, 眼中有一丝惊诧一闪而过。

薛明诚明明白白的看见,便笑着问道:“大都督对这《群芳志》也感兴趣?”

崔季陵不答,反倒说道:“原来薛国公也是个爱花之人。”

“我买这本书, 其实非为我自己, 而是想要送一个人。”

也许是先前在薛太后的提点之下他猛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也许是想起上次姜清婉在崔季陵面前的失态, 薛明诚也不知道为何, 忽然就很想让崔季陵知道他对姜清婉的不一般。

就笑着说道,“姜姑娘是个爱花之人,熟知一切花木习性。她在宫里给二公主做陪读的时候,太后的花房都交由她来打理。她曾经救活过太后最看重的一盆风兰,闲来也喜同太后谈论花木之事,我买了这本《群芳志》孤本, 便是像赠与她。”

面上看着虽然轻松随意, 但目光却一直牢牢的锁定崔季陵。

果然见崔季陵神色微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