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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映星眼睛看着她。似透过她在看什么。

看她半天,才以一种怪异隐忍的语气问,“哦,你的身份是什么啊?为什么我知道你是谁,就会考虑了?”

他语气中的古怪,让杨清注意到。

杨清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这就需要原教主你猜一猜了。”

原映星:“”

第一次话被堵住了呢。

他看眼杨清,再看眼望月,眸子神情几变,藏在袖中的手指屈了屈。然而他到底什么也没做,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重新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水天一色的湖水。

接下来几天,杨清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大概他也没什么心情,因为既要照顾云门中了毒的子弟们,又要被牙疼的望月缠着诉苦。杨清建议望月吃药,望月拒绝。并且牙疼吧,一疼起来,她就死磨杨清,坚持认为是他总喂她甜点,才害她牙疼的。

杨清则在逼着望月吃药。

几乎每天,这两人都在斗智斗勇、越挫越勇中:

“吃口药,让你掐我一下。”

“你还不如让我亲你一下呢。”

“那就喝三口亲一下。”

“你是金子还是银子啊?我那么稀罕,扒着你非要亲啊?”

“哈哈,那你还是掐吧。”

“你这么转眼改口的行为,好么?”

“你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就很好?”

他两人说话很有趣,都伶牙俐齿,都喜欢逗对方,玩乐兴致为多。只是望月牙疼,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泪眼汪汪,然后被杨清趁火打劫,掐着下巴灌她药。等她缓好了,就又开始追着杨清报复了。

男欢女爱,真是精力无穷啊。

原映星冷眼瞧着,目光长久地落在望月在阳光下的身形上。她笑也好,哭也好,恼怒也好,羞涩也好,都是丽而无咎的。

整日无所事事,不做正事,总是围着杨清闹,嬉皮笑脸,从不真正生气。可是真正拿主意的时候,她又拒绝杨清的说服。

这个时候,她真是可爱。

让人喜欢得心尖都疼。

越是看着她,某些想法越是确定。

原映星看着看着,眸子便暗了,笑容便淡了,视线,也移开了。

而原映星的行迹,也没有跟他们交代。他时不时出去,武功高强,没人能跟上他。望月试着跟杨清说过一次,“你不怕他暗地搞什么鬼吗?”

杨清沉默下,随口道,“大概是想法子解毒吧。你不必多想。”

望月:好吧好吧,随便吧你们。你们两个,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智商低的,只有我一个。既然搞不懂,我就不懂好了。

某日原映星从外面回来,外面下着雨,他回来后,整个空旷的宅院,在他眼里,只有两个算是活人,杨清和望月。他在廊下发呆半天,闻到一股香味,就顺着溜达了过去。过去后,看到在一座四面同风的亭子里,青年和少女蹲在地上。

点着一堆篝火,青年在烤兔子。

少女身上披着青年的外衫,蹲在边上托腮等待。

原映星进来后,杨清礼貌一毛,望月抬头招呼他。

只有笑脸,没有发声。

小嘴一张一合。

原映星被她逗笑,声音都柔了一分,“你又哑了?”

望月继续嘴动,却没声。

原映星看一眼,“别以为我没看懂你在骂我。”

望月怔了下:

原映星肆意靠着栏杆坐下,无视一身湿漉,看着望月,啧啧,“你的牙疼还没好?”

望月又是一大片没有发出声音的话。

原映星说,“我也觉得是杨清的错。你过来,我帮你看下。”

他说“也”?

他真的听懂她在说什么了。

望月迟疑下,站起身。

杨清低着头,听着原映星一个人的声音。原映星一个人说话,却已经把望月算了进去。一来一往,他们真的能说下去。

亭外雨声潺潺,杨清有些挫败想:原映星和望月之间,真的有某种难以描述的牵扯。

公平竞争确实挺公平的。

在望月起身要走过去时,蹲着烤肉的杨清用匕首撕下一块肉,抛给她。

望月手忙脚乱接住盘子。

原映星慵懒地靠着栏杆,眼中笑意冷漠锐利,与杨清看过来的清淡眸子对视了一下。

剑拔弩张之气,暗中流动。

望月咬了口肉,立刻吐了出来。

原映星看一眼她微红的眼睛,就笑了,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话,“哦,难以下咽?兔子这么可爱,怎么就被杨公子烤得这么难吃呢?”

杨清没说话,自己撕了块肉,正要吃,被望月一把夺过。望月抓着他的手,温柔说道,“兔子这么可爱,怎么能忍心吃下去呢?清哥哥,我们不要吃肉了,去找点别的玩吧。”

原映星想:她牙疼,不跟我开口说话,却对杨清开口说话。呵。

杨清盯着少女,慢慢说,“烤得难吃到这个地步?”

他不理会望月的阻拦,自己低头咬了一口。果然,满嘴苦涩。吃了才想到,调料加错了。在原映星进亭子的那一刻,对方袖子似乎扬了一下。然而那时自己在与望月说话,后来又被望月与原映星之间的气氛所牵住,一直忘了原映星那袖中带风的古怪。

他自嘲想:感情,真是容易让人变得心盲眼盲啊。

望月还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杨清一笑,心中稍暖,道,“阿月,我没有那么脆弱。一块肉而已。这次没有烤好,下次你牙好了,再请你吃。”

望月微怔,然后笑靥如花地凑过去,在他耳上亲了下。杨清原本要躲,却僵了僵,没有躲。

原映星眼中的笑,彻底凉了下去。

当晚,原映星一个人在院中瞎晃。

路过一个地方时,看到望月站在树下,嘴里念念有词地背口诀,时不时抬手,以手为剑地比划一番。

她在练武。

学习武功招式。

大晚上,这么用功。

月光照在她身上,她的侧脸明媚,神情轻松中,又透着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比划,不对劲的时候,便低下头思索。

原映星在边上看半天,一点都不在意江湖人的“不得偷看他人练武”的这个忌讳。他都快记住少女的招式了,望月还在摸索。

真是笨。

他心中嗤笑。

觉自己再这么看下去,大概云门的顶级武功,就被自己学会了。

然而自己学会了,这个傻姑娘恐怕还没会。

他以武学天才的眼光衡量世人,当然觉得望月笨。但是比起正常人来说,望月的天赋虽然一般,但眼界高,又有多年的经验磨砺,水平早比一般人高很多了。

当然,再高,也没法跟武学天才比天赋。

原映星安静地看了半天,看着看着,他走了出去。

树影如扇下,他从阴影中走出,淡淡道,“月芽儿。”

“嗯嗯?”望月本能回应,应了一声后,觉得不对,回过头,看到青年如水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愣一下,不知怎么回答,好不容易才问,“你叫我什么?”

“月芽儿啊,”原映星笑一笑,“你莫非真的以为,我认不出你是谁?”

他笑容凉凉,很难以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笑,“杨清不让你认我吗?你这么听他的话啊。但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看着她。

心想:我早就认出来了啊。

第62章 62|10043

夜深风凉,原映星与望月一同沿着大湖行走。湖水波光起起伏伏,潋滟之光浮照在二人面上。一时亮,一时暗。树影如潮声阵阵,在头顶浓一丛,再暗一丛。就这么静静地走下去,想无论是时间还是万物,都是这样的。亮一阵子,再暗一阵子。往往复复,周而复始。

原映星余光,看到身边的少女。清水般的眸子,明玉一样的面孔。她低着头踢脚下石子玩,嘴里念念叨叨地跟他说话。周身笼着朦胧的微光,她看上去干净而温软,注意到他的注视,还仰起脸来,对他笑了一笑。

笑得真漂亮。

仿佛有很多夜晚,自己和她也一起在黑暗中行走。光影朦胧的时候,他这个意识渐渐沉睡。她与另一个自己争执,被另一个自己气哭心中骤然升起剧痛感,困得胸口闷疼。似乎又回到那些个夜晚,在一望无尽的黑暗中,他这个意识在闭着眼沉睡,对她的境遇,无能为力。

不知出了什么错,他的意识被分为两半。一半向着姚芙,一半向着望月。哪个都是他,又哪个都不是他。

两种意识在感受到彼此后,一直和平共处。需要面对姚芙时,就是那个意识占上风;当需要这个意识出面时,就是他出现。两个意识相互妥协,平衡一致,看起来沟通良好。

但某种程度上说,这未尝不是一种精神脆弱的表现呢?

因为脆弱,容易分裂,容易被控制。分裂容易,想要再合二为一,就变得很难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重生了。聆音说跟教中那个古老的祭祀有关,但谁也证实不了,只能这么姑且认着了,”望月说完了自己的话,仰起小脸,很认真地告诫他,“所以啊,你千万别想不开去求死。万一你真的死了呢?那个古老的祭祀说你和我生命共享,可我已经享了一次后,我觉得运气的成分比较大。万一你求死,就真的死了呢?你可别胡来啊。”

原映星笑一笑,伸手欲揉她的头,“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呢,这么专门叮嘱。”

望月往旁边躲了下,没让他碰到自己的头。

望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少女,原映星怔了一下。

望月支吾一下,郑重其事道,“我长大了,姑娘家的头不能乱碰的。你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待我了。”

原映星看着她,垂下了袖子。袖中的手指轻轻颤抖,他想到:是杨清教她的吧?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根本不顾忌这些。

他的月芽儿到底跟了别的男人了

原映星晃一下神后,漫不经心般笑,“你怪我这些年对你不问不管,所以碰都不让我碰了?”

“以前有些怪,但现在不了,”望月洒然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宿命。我不能老把你跟我绑在一起啊。以前我总是想不通,故意气你,让你左右为难。以后不会了。你是教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干嘛总跟你对着干呢?”

她说的很客气,但是原映星是谁呢。他太了解望月了,她就是这么客气一说,心里根本不愧疚,也根本没打算以后收敛什么的。就是说句好话而已。

原映星眼中的笑意,终于真诚了一些。

他又想伸手抱抱她了,但估计她也是不肯让他抱的。于是他只是袖子动了动,根本连抬起的欲望都没有。

望月正小心看青年在阴影中难以分辨表情的脸色,“你别乱来啊,原映星。你为我报仇,我很高兴。但你搞别人也算了,干嘛自己求死呢?”

原映星抬眼瞥她一眼,微讶,“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想一想,晦暗不明的眼中瞳孔跳了跳,语气怪异,“又是杨清告诉你的?”

望月咳嗽一声,微自豪道,“我自己想的啊!我只是不常动脑子而已,并不是我就不会啊。你少瞧不起人了,好像我离开杨清就没法活一样。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小姑娘的表情多么生动。

配合着她那腔丰富的感情,是她那“我是多么厉害啊”的神情。

眉飞色舞,想要矜持一下偏又得意。

太可爱了。

原映星笑意加深,低低道,“是,月芽儿是最聪明的人。谁都不如月芽儿聪明。”

望月便笑了。

笑起来真是无忧无虑,所有的烦恼都荡尽了。

真是喜欢看她这样的笑。

喜欢她豁达的性子。

原映星慢慢移开了眼。

望月又道,“说正事。原映星,你该回圣教啦。你堂堂教主,说什么叛教呢?骗人的吧?你别这么任性啦,听说圣教现在乱的很,你不回去管,圣教就完了。”

原映星心不在焉问,“你希望我回去?”

“是啊,”望月蹙了眉,很不解地看他一眼,“你不是还一直想统一了魔门吗?你连圣教都不要了,怎么统一魔门?回去啦。”

原映星心想,我生平最大心愿,就是统一魔门。但是你身死之后,我突然觉得那些很虚妄,很不重要。我想统一魔门,是日后魔门中,你我并肩而立,我们一起看这片打下的天地。然而你不在,我一个人统一了魔门,又有什么意思?

回去?

我能回去。

我随时能回去。

可是月芽儿,你还愿意回去吗?

我看你这么喜欢杨清,你都把他捧到心尖去了。你还舍得离开他吗?

原映星再次想到圣教的历代宗卷典籍中,关于圣女的记录。圣教大概真的风水不太好,几乎每一代圣女,都没有履行跟教主的婚约,而是叛逃去正道了。为了爱情不管不顾,将昔日圣教的情分抛之脑后,与教主反目成仇,说走就走,引来圣教的追杀。

一代代这么下来,圣教和白道的关系,能好吗?

月芽儿大概也一样吧。跟历代圣女一样,跟受了诅咒似的,都喜欢白道上的有为青年。

都是跟着心上人走,不要圣教了。

“原映星?”望月见他总在出神,终于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她心中郁闷,捂着嘴,自己牙还疼着呢,跟原映星说了这么多话,脾气多好啊,他还走神走个没完。

劝说原映星回圣教的事,看来真是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