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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同龄孩子早熟很多:

爹娘死了,保护他活了下来。他才五岁,坐在爹娘的尸体边上,就知道什么是“死”了。

小杨清压根感觉不到望月的可亲可近,只觉得那帮坏人,又卷土重来了。她会像杀爹娘一样杀他,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他也要死了

对于未知的恐惧,终于战胜了强装的镇静。小童呆呆看着望月,实在无助,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小嘴突地一咧,再也忍不住,哇的大哭出声。金豆子从湿润的眼睛里掉落,落在他的面孔上,也落在少女抱着他的手背上。

烫的望月手颤。

小杨清哭得大声,毫无预兆。

望月一趔趄,耳边跟炸雷一样陡然爆发幼童的哭声,震得她头晕眼花,手一抖,差点把小杨清给丢出去。

“”夭寿啊,杨清居然会哭啊!!!

他居然在她怀里大哭啊!!!

被她吓哭的!!!

望月可从来没应付过小孩,小杨清一哭,她心都要碎了,茫然慌乱手足无措,面上还继续威胁,“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先女干后杀,死了喂狗!”

小小杨清,黑眸潮湿,心情悲戚,哪里听得懂她的“先女干后杀”是什么意思,反正就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可怕的姐姐杀了。

心中悲凉,又是失望又是惊恐,哭得更大声了。

望月:“”

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然她能真的杀了小杨清吗?

望月心中后悔自己对小童的威胁,想要哄他。可小孩子哭起来,真的是什么都听不到。即使杨清日后多么清冷淡定、多么睿智博雅,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无助的、被大人欺负的小孩子而已。

小杨清哭得更加伤心。

望月也开始伤心了。

那晚七手八脚,才搞定了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小杨清。倒是可以点穴,但是想到现在的杨清还年幼,点穴对身体不好,望月硬是忍了下来,没有毁掉他天生的为习武而生的好骨骼。

望月硬是又哄又吓,才让怀里的小童停了哭声。

望月哄他就哄得精疲力竭,黑着脸把小童扔在地上,擦擦自己额头的汗。每瞪一眼地上站着的小童,小童就往阴影里缩一缩。望月从来脾气就不好,哄孩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哪怕对方是杨清,她也做不到继续把姿调放低。

冷冷问,“站那么远干什么?离我近点,这里这么安静,看上去就不同寻常,你站那么远,被狼叼走了我可不管。”

小杨清居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慢慢挪到了她身边,小声解释,“村里没有人。”

“嗯?”望月问,“你能不能话说的完整点?真是从小到大一个毛病,磨磨唧唧吭吭哧哧的。能不能果断点?”

这种话,望月可从来不敢当着她清哥哥的面说。她也就欺负清弟弟年幼不懂事,不敢对她怎样罢了。

小杨清心中委屈,金豆子已经掉了一筐,揉着眼睛,小小声地解释情况。他虽然只有五岁多,说话却是真的很不错,很少有磕绊的时候,硬是一大段话讲下来。虽然说的话,常因为有些词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偏头想一想,他这副细腻描述的样子,又显得那么博人欢心。

至少博望月的欢心。

她被他眼泪引出的烦躁,因为他软软的声音消失了。

小杨清跟她说,魔教人杀他的爹娘,爹娘死后,村里人害怕,官府的人过来管,把村人都迁走了。但是没有大人发现他这个小孩还没有死,他害怕人、怕人要来杀他,爹娘死前一直要他逃,他又不知道逃去哪里,只能躲人躲得远远的。

他在杨家村晃,去垃圾堆里扒东西吃。但是还是好饿,娘活着的时候带他去过镇上,他也想去镇子找东西吃。可是白天时看到那么多人,不知道该不该去。

小童揉着眼睛说话,望月突然蹲下来,柔软的手按在他眼睛上,帮他揉了揉。小杨清闻到少女身上的一股清香,他怔忡地看去,见刚才还对他凶巴巴的姐姐,现在帮他揉着眼睛,还凑过来对他的眼睛吹了吹。

少女的眼中满是温柔,“眼睛疼了吧?让你不要哭,你非要哭。活该!”

因为望月难得的温柔,在她之后提出要去杨清家中看时,杨清并没有拒绝。他的家其实早被魔教人毁的差不多了,房子都塌了半边,尸体之类的已经被官府带走,院门外也贴上了封条。

望月问,“贴了封条,你怎么回家?”

小杨清指指院墙一边。那里堆着几块砖,叠的整整齐齐的。望月低头,看眼这个也就比她的膝盖高一点的小童,看看高耸的院墙,看看堆起来的转头,再估量下小杨清的身高,她颇惊讶,“你这么早就习武了?”

小童点头。

望月弯眸笑,又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口,“真聪明!”再亲一口,“天资真好!”

习武并不是越早越好,大部分骨骼不合适,得长得差不多了才可以开始。杨清这么早就开始接触武功,他父母自然不会害他,只能说明他是天生的武学天才了。

望月撕开封条,推门而入。

小杨清一晚上,自碰上这个奇怪的姐姐,就被她亲了一口又一口,亲得他掩在污秽下的小脸涨红,眸子忽闪,咬咬唇。他不知道这个姐姐为什么总亲他,他以前也常被人亲,然而自从爹娘死后,他变成这个样子后,每次碰到人,人都嫌弃得躲得远远的,再没有被亲过。

奇怪的姐姐。

小杨清怕她强迫他带她回家、是要做什么,迈着小短腿,紧张地追进自己家中。他进门后,看到望月在他家中挑挑捡捡,柜子被推开,床板被掀起来,桌上的茶壶都被她拿起敲了又敲,看了又看。

本就凌乱的屋子,因为望月的进入,更加凌乱了。

小童很紧张地看着她,鼓起勇气,“我家里什么都没有,你不要找了。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你快走官府的叔叔们会抓你的!”

“噗!”望月嚣张,转头叉腰笑,又欺负这个小孩子,“那我就拿你胁迫他们!”

小杨清眼睛湿漉漉的,水雾又开始弥漫。

望月:“不许哭!敢哭我就放火烧了你家!”

小杨清吸吸鼻子,有些生气,还有些委屈。他控制不了自己,就转过身,坐在台阶上,不去看那个姐姐到底在他家干什么了。反正、反正他的命都捏在她手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童怔然想:娘还让我快逃呢,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死了。死,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望月身无分文,不管是做梦还是别的原因,来到陌生的地方,就要想办法活下去。她在杨清家中一番翻找,好容易凑足了一袋子铜钱,对虚空拜了拜:抱歉啊未来的公公婆婆,我是为了带你们儿子活下去,并不是贪你们家这点儿钱。

将还能看的半个屋子收拾干净,望月擦把汗,趴在窗口上往外一看,明月白光下,小小的身影坐在台阶上,抱着双膝发呆。

小杨清还在。

松了口气,望月放下心后,又进进出出,在院中井中打水,等烧好了水后,倒屋门口,把小身子往怀里一提,“过来,给你洗洗身子。一股味儿,脏死了!”

小杨清完全任由望月自由摆弄。

脱光了小童的衣服,把他丢到混好的温水中,看他打了个哆嗦。望月问,“怎么了?”

小杨清抿嘴,“水好烫。”

“”哪里烫了?摸上去差不多嘛!

但望月也没有带过孩子,不知道小孩的感受和大人不一样。她只能忍着气,又倒了些凉水进去,这个麻烦的小孩子才说“不烫了”。望月白他一眼,随手一扬,就把他脱了的衣服从窗口丢了出去,扔在了院子里。

小杨清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悄悄地观察她。看到她那个白眼时,嘴角轻轻翘了翘。

幼年时的杨清,是很聪明的孩子。他从这水热不热的问题中,就试探出了望月对他的态度。口上总是威胁他,动不动就是“再怎样怎样我就杀了你”,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个姐姐做的事,好像都没有伤害到他。

所以,她应该不是要杀他的吧?

望月充满热忱地给小童洗身子。心中不停乐:从没看过长大的杨清洗澡。他武功好,从来不给她看的机会。现在,她却看到了小小的杨清。

瘦瘦的,软软的,把外面那层泥搓开,皮肤白嫩,眉清目秀。水浇上去,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滴落望月却还不满意,“杨清,笑一个。”

小童可怜巴巴地扬唇,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望月伸手,就戳了戳他的酒窝,立刻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她伸手往他小身上撩水,素手伸到水中,拨弄他两腿间的小jj,突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抬眼睛看他。

望月乐得不顾脏水,就把水里的小童往怀中抱,亲了又亲,“嘿嘿,你知道么,你长大后不行哦~~可怜的杨清,噗!”

“什么不行?”小杨清乖乖问。

他这么乖,眨着眼看他,月光下,望月就忍不住掐着他的小脸,小小声地逗他,“别管那个了。以后跟着我,我来养你。别叫我‘姐姐’了,你叫得我都老了叫我‘娘子’!”

小杨清瞪大眼,看着她凑到他小脸面前的雪白面颊。

他心中想:什么“娘子”?!我爹平常就这么叫我娘啊。我爹说长得比我大的,都叫“姐姐”。为什么要叫“娘子”?不对啊!我爹娘不是这样教我的!

望月诱惑他:“想吃饭吗?想穿新衣服吗?想到处玩吗?那就喊我‘娘子’。喊我‘娘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杨清看着她,眨巴眼睛,“真的?”

“真的!”

他小小声地喊了一声,“娘子。”

喊完脸就红了。

望月搂着他就开始狂往他脸上亲,一点都亲不够。她好不要脸,大的清哥哥不喊的话,就逼着小杨清说。欺负他什么都不懂,想听到什么,就逼他说什么。

小杨清涨红着脸,被她亲一通。鼓起勇气,伸手推开她的脸,说,“你说喊了,我要什么你都给我。现在算数吗?”

“算啊,”望月抱着他出木盆,拿毛巾给他擦身子,心情很好,“你想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那你把你的命给我吧。”小童说。

“!”望月眼皮一跳,面无表情地扭脸看他,“你要我自杀?”

杨清还当她是坏人呢?

望月一板脸,小童立刻胆小,垂下了眼,“那、行么?”

“不行!”望月拒绝,看他垂眼的小动作。

伸出手,拨了拨他的长睫毛,抑郁的心情又得到了治愈——

杨清很喜欢垂眼睛这个动作,每次垂下眼,就显得睫毛好浓好长。原来,他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么毛病啊。这么多年都改不了。一心情不好,一在想事情,就开始垂眼睛了

望月宽宏道,“换一个要求。”

小杨清偏头看她,眼睛被洗过后,更是亮得望月心尖颤抖,“那我要你离我远远的。”

“!”望月眼皮再重重一跳。

忍无可忍,在他额头上打一下,“杨清,你真是从小到大,都蔫坏蔫坏的!亏我以为你小时候可爱呢,一样的讨厌!”

总是望月带着小杨清,潇洒地离开了杨家村。在镇上去了趟赌坊,换了些银钱,给小杨清买了身衣服。成衣铺的老板娘看着小公子眉目俊秀,长到后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祸害,对着门口等着的望月一阵夸,“这是夫人的儿子吧,真漂亮!”

望月抿嘴乐,伸手绕了绕自己耳边的发丝,俏丽的模样,看得老板娘一滞。小姑娘才笑道,“看我这打扮,像是妇人吗?我可不是他娘。”

“那姑娘是?”老板娘诚心拉家常。

望月对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扬眉,坏笑招手,“杨清,告诉她,叫我什么?”

小杨清憋红了脸,被望月拽到怀中,被望月威胁地瞪着,他才张嘴,特别小声地叫了一句,“娘子。”

望月开心地丢了银票,拉着他扬长而去了。

徒留身后成衣铺中的老板娘目瞪口呆:“这姑娘有病吧?!”

不管望月有没有病,不管望月怎么逗小杨清,小杨清现在,总是她一路领着的。他失了爹娘,对周围事物总是抱有警惕心,有些害怕。见到人还会紧张。望月却从不同情他,不管他是装模作样还是怎样,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在街上闲逛,她看到好玩的,就自己过去玩。不光自己玩,还强迫小杨清跟她一起玩。

小童一开始简直被她欺负哭,一路走一路眼睛红红的,然被望月打击着打击着,心脏也强大了,到后来被她抱着,拿小箭射靶子赢小泥人时,他颊畔已经露出了好看的酒窝。

望月就抱着他,亲亲他星星一样的眼睛,再戳戳他的小酒窝。

一路开开心心地抱着他回客栈,“笑起来多好看!我不喜欢你总是皱着脸,跟我在一起,你就要笑!”

小杨清发现望月心情一好,就喜欢抱着他走了。他已经五岁半了,不是三岁,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在家时爹娘都不总是抱他了。望月抱他在人群中走,他小脸红红的,很是不好意思,很是抗拒。不过抱着抱着,也习惯了。

等回到客栈时,这个对望月充满了警惕心的小孩子,已经抱着少女的脖颈,头趴在她肩上,闭眼睡着了。暖暖的呼吸喷在少女的长颈上,望月心里痒痒的,欢喜无比。

他乖乖巧巧地依偎着她,不把她当敌人,她心里是这么开心。

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呢,望月也要摘给他的。

但小小的杨清并不要天上的星星。

望月每天逗他玩,给他买各种各样的玩具,陪他吃吃喝喝。他脸上的笑,慢慢就多起来了,也不再总是想着死去的爹娘了。

随着两人熟悉,小杨清不再害怕望月,然而,却也再不肯叫她“娘子”了。每次喊她,又恢复了“姐姐”的称呼。

望月怨恨不已,把他拽入怀里,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叫‘娘子’!不然明天不给你吃饭!”

杨清真是长得漂亮,从小漂亮到大。

小小的孩子,玉团子般,又白又软,被望月箍在怀中,靠着她的膝盖,硬是笑着摇头,“不吃就不吃。‘娘子’是叫娘子的,你才不是我娘子。”

望月嘲笑他,“你‘娘子’来‘娘子’去,我听得头都晕了。果然是小孩子,词汇不够,话都说不清。笨蛋!”

他被她在头上打一下,却只是伸手摸了摸,依然眉目明和,既没有委屈,也没有生气。

看着他的小脸蛋望月捂脸,小声,“怎么长这么像啊”脾气都这么像。

小杨清看这个姐姐又开始犯病了,也不多问,只拉着她的手,“姐姐,你看看我昨天学的新招式,有没有练好。”

他一路练的,是他爹教他的武功心法。望月在旁边扫两眼,正好她也在学着云门的武功,指导不了长大后的杨清,现在的小杨清,她还是指导得了的。望月的脾气不好,常一点不顺心就恼怒,然而对面教授的小徒弟是叫杨清的小童,这么聪明,她教的怎么样,他都能快速领悟,让望月不得不佩服。

听他又要练武功,望月坐在借住民宅院中的一棵槐树下。夏日炎热让她昏昏欲睡,打个哈欠,“你才多大,这么勤奋干什么?别练了,出去玩吧。别把自己闷坏了。”

小杨清认真道,“我学了武,长大后,就杀掉魔教的人,为我爹娘报仇。我得快点学,变得很厉害。”

望月捂着嘴打哈欠的动作一顿,低下眼睛,看院中站在她面前的小个子男童。她用一种古怪奇异的眼神看他,慢吞吞说道,“杀了魔教的人?不,我说了,你不要跟圣教为敌。因为我是圣教的人。”

“你不是,”他说,“我在街上认出了那些人,你都不认识。”

“我又不是圣教的每个人都认识!总之你不能跟圣教为敌!”

“不!”小杨清抿嘴,态度很坚决,“我要报仇。”

望月盯着他半天,眼神几变。一时想着我在做什么,帮圣教培养一个强大敌人?一时又想着杨清报仇也没错,他被害成这样。

然后又怅然想:我想带他回圣教。他是不肯的吧?

五岁半的杨清,又软又甜。然而脾气拧起来,跟二十多岁的他一样。没主意的时候是随便你怎样,有主意的时候是全部都跟着我走。很少有绝对要做的事,然这个绝对要做的事一旦他下定决心,那是旁人无论如何也劝不了的。

他从来不曾因为她是魔教圣女,就说我父母的仇不报了。他只是在想别的解决方法而已况且他最新决定的针对魔教的复仇,让魔教付出的代价,真论起来,其实比让魔教灭门,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