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师叔,晚宴要开始了,您起床吧。”衡贺在门外敲敲门,小声的唤道,可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那边月离风转身负手悠然离开,尔蒋一边回头担心的瞅着衡贺,一边跟着月离风离开,寂静的院子里就剩下衡贺孤零零的站在楚凉音的门口心惊胆战。

“七师叔…”衡贺又唤了几声,依旧没得到回应,而后索性不叫了,也转身跑开。

然而,此时此刻,那房门紧闭的房间里却是空无一人,楚凉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且离开的悄无声息。

各门各派的人都纷纷赶往前厅,距离梅斋三百米外的一个独院幕府的下人刚刚离开,那房门后一个年轻男子微笑着关上房门,却在关门之后笑容收走,“楚凉音,把那块玉拿给我看看,没准我知道是谁的。”

房间内,一方软榻上楚凉音斜倚着,一条腿翘起姿态好不悠然,她挑着一条眉毛瞧着走过来的萧禹诺,眼色有几许不明,“那你得先说说,幕千绝那断剑到底是不是在慕容府捡着的。”原来她有条件。

萧禹诺满脸无奈,一屁股坐在软榻的另一边,顺便抬脚踢掉楚凉音翘起来的腿,“我不知道,我当时没在场,但在场的人都说是在慕容府捡来的,假不了。”萧禹诺就不知道楚凉音为啥这么轴,连他都不信了。

楚凉音上下打量他的脸,好似要穿透他的皮直接看到里面。

半晌,楚凉音慢慢的颌首,算是相信他,“好吧,给你看。”说着,她倏地抬手,掌心一枚温玉,正是在义庄从慕容府管家的喉咙里掏出来的那枚。

萧禹诺将那块玉拿过来,打量了一下,道:“这玉慕容庄主与其他几位公子人手一个,据我所知,慕容庄主那一块是嵌在了紫金冠上,慕容大公子的是玉佩,三公子的是扳指,只有二公子是嵌在了腰带上的。这一块明显的是嵌在了腰带上的那一块,是慕容子齐的。”

“慕容子齐?你确定?”楚凉音坐直身子,那慕容子齐已经死了,这东西就是死人的,那就说明没啥用处啊。

萧禹诺把玩着手里的玉石,一边肯定的点头,“当然,我不可能记错。对了,你这东西从哪儿得到手的?”

楚凉音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死人喉咙里。”

“啊?”萧禹诺听闻一声高八度的叫,随后便将手里的玉扔出去,楚凉音抬手一捞正好接住,看着他恶心要死的模样,她笑的欢。

“谢了,让你玩赏了一会儿稀世宝贝算老娘还你人情了,日后能不见就不见。”楚凉音起身扬长而去,萧禹诺满屋子找水洗手,待得想抬头找人评理时,楚凉音已然不见,独留他兀自咬牙切齿。

☆ 050. 坏心一箩筐

衡贺尔蒋跟随着月离风往幕府的前厅走,绕过翠竹小亭,踏上幽深长廊,日落西山光线黯淡,长廊之上挂着盏盏琉灯,那柔和的光一直蔓延到长廊的尽头,少了白日的炙热,多了夜晚的温和神秘。

将要走到长廊拐弯处时,走在最后头的衡贺眼角余光猛然的瞥见长廊外翠竹间闪过一个人影,他转头看过去被吓得一蹦,“我的妈,七师叔?”

衡贺一蹦不要紧,正好撞了尔蒋的肩膀,尔蒋捂住被撞疼的手臂看了衡贺一眼又看向翠竹之间,也正好看到从那里钻出来的楚凉音,他也一惊,“七师叔?您不是在睡觉么?”

走在前的月离风停下脚步,悠然转身,瞧着楚凉音打从竹林间钻出来抬脚跨过栏杆跳上长廊,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但明显他很意外,扫了一眼楚凉音走过来的地方,他唇畔微扬,似笑未笑。

“叫什么?见鬼了。”楚凉音跳上长廊抬手就在衡贺的脑袋上狠拍了一把,衡贺呜咽又不敢大声,只得后退几步躲远点。

尔蒋向后靠在墙上,看着楚凉音他明显不解,“七师叔,您不是在睡觉么?怎么从竹林里出来的?”

“谁告诉你老娘在睡觉?”楚凉音回他一句,而后转头视线定上月离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姓月的,今儿你又把老娘算计了,开心么?”

月离风笑容浅浅,好似水中明月,可看可观却触摸不到,“还好还好。”他态度十分谦虚。

楚凉音看的咬牙切齿,但在这幕府又无可奈何,上前一步逼近他,衡贺尔蒋在一旁看着心惊胆战的,生怕楚凉音动手。

可意外的是楚凉音并没有动手,只是凑近的和月离风对视着,月离风后退,她又逼近,这俩人动作诡异的在长廊上一退一进,让衡贺尔蒋摸不着头脑。

蓦地,楚凉音手臂一动,没拿剑的那只手举到月离风眼前,衡贺尔蒋眼皮一跳,要打?

然而那边月离风却是瞬间皱起了眉,微微垂眸看着楚凉音举到他眼前的东西脸色愈发不好,头顶上的琉灯照着两个人,一个笑的得意一个脸皮僵硬,衡贺尔蒋稍稍的向前一步,这才看清楚凉音手里的东西,竟然是那块在死人喉咙里掏出来的玉石。

月离风抬手,准确的抓住楚凉音的手腕向一旁扳,楚凉音的手却是如同石柱,动也不动,月离风的指节处都已泛白,可见用力。

“拿走。”月离风开口,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他屏住呼吸,对于眼前之物可见恶心到一定程度。

楚凉音满脸得意,微微扬起下巴,“就不!”

月离风闭了闭眼睛,而后倏地松开她的手腕,同一时刻身子退开,恍若腰后有绳子在拽着一般,眨眼间退出去三米以外,楚凉音眼快动作也快,瞬间追上去,将月离风整个人挤在长廊一角,后腰抵着栏杆,她偏偏的就把手里的玉石往月离风的脸上戳,不能和他打,还不能恶心他么!

楚凉音拿着玉石愈发的往月离风的脸上戳,月离风身子后倾躲开,俩人一后仰一前倾,在长廊的栏杆边形成一道人体弯月。

月离风的身体几乎后仰成了九十度角,楚凉音弯腰兴致勃勃的拿着那块玉石逗弄他,看着他脸色愈发白如纸,她就越乐呵。

那边衡贺尔蒋都已经看傻眼,这俩人要表演杂技也不用在这儿表演,此一来外人是看不出来松雾门的内讧了,可是肯定会传风言风语,这师叔师侄都是在干嘛?

衡贺尔蒋发傻之时,只觉眼前一花,待得定睛一看,一个人已经站在了楚凉音和月离风身边,一身朴素的月白长衫,清瘦身姿恍若雾中远山,正是诸葛无梵。

“凉音,在做什么?”诸葛无梵一手抓住楚凉音的手臂将她拽起来,那边月离风也同时逃离楚凉音的压制,虽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面色平静倒是挽回几分。

“诸葛?你怎么来了?”楚凉音心情不错,收起手里的玉石,扫了一眼那边脸色依旧没缓和过来的月离风,眼中的得意不是一星半点。

“夜晚你没回客栈,宁小姐担心你,我便来看看。”诸葛无梵将楚凉音的一切动作都尽收眼底,差不多已经能猜得到她刚刚在做什么了。

“你从哪儿进来的?”宁昭然是甭打算自己来这幕府了。

“当然是从大门。”诸葛无梵失笑,难不成人人都和她一样,喜欢翻墙越院。

楚凉音点点头,“是啊,就算你诸葛公子要和幕千绝的小妾同处一室,幕千绝都会同意。”关键这人太正经,正经到不似凡人。

诸葛无梵无语,摇摇头不予置评。

衡贺尔蒋从那边走过来,既然诸葛公子来了,那么七师叔就应该不会再动手动脚了。

“七师叔,公子,诸葛公子,晚宴应该开始了,咱们过去吧。”衡贺说道,其实想尽早的和楚凉音分开。

楚凉音扫了衡贺一眼,衡贺也不敢看她。

“走吧。”楚凉音暗暗笑,一手握剑转身大步先走。

月离风与诸葛无梵并肩同行,俩人气质相似却又有些不同,一如远空之月一如水中白莲,一俯瞰世间一不闻世事,此时俩人并肩,却叫后面的衡贺尔蒋看的有些许沉默,那时本以为这二人气质如此相似会成为朋友,可是却不想根本没什么话可说,反倒诸葛公子与七师叔聊得来,有时候这世事真是让人难琢磨。

楚凉音在前面悠然的走,那青石板的小路两旁皆是通明的琉灯,天上新月刚升,那浅浅月光与地面上的琉灯交相辉映,似分不清哪个是灯哪个是月了。

她仰着脸走,虽然感知走的方向是往前厅,但实际上是不是往前厅走,她已然不知道。当穿过假山群时,这仰着脸走的人倏地停下脚步,好似急刹车一样,倒是让后面的人吓一跳。

诸葛无梵走上前,刚欲开口,却也屏息,与楚凉音一同的走向青石路边缘的高大假山旁,朝着同一个地方看过去,那边隐隐的有人说话声传来。

衡贺尔蒋好奇的很,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向前一步,推了推月离风,示意他们也过去看看。按照以往,月离风根本不会做偷窥之事,许是今天有诸葛无梵在场,他又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竟然也走过去同那两个人一同偷窥起来。

☆ 051.如此师侄

“白小姐,你喜欢这里么?这兰州幕府只是其中一个小城池中的小府邸,平日里就是我们路过兰州落脚的地儿,可能入不了白小姐的眼。如若日后有机会,成枭定要邀请白小姐到平阳幕府,成枭好做尽地主之谊。”幕成枭的与一粉衣女子同行,不似平日里嚣张之态,反倒极尽谄媚之色,好似生怕不讨那女子喜欢。

粉衣女子身材高挑,一张脸艳若桃花,一双水眸波光涟涟,琼鼻粉唇,说不尽的美艳无双。

然而,此时此刻,那粉衣女子似乎心不在焉,对于幕成枭的谄媚她没有过多关心,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有丝惆怅之色。

“白小姐,你累了么?累了,我们就去那边坐坐?”幕成枭侧头看着她,略有些小心翼翼。

粉衣女子似乎终于听到了幕成枭的询问,她转头看向幕成枭,眼帘低敛,粉唇轻启,“不了,幕公子,怜影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她声如空谷,饶是悦耳。

幕成枭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明白这白怜影怎么了,难不成是不喜欢他?

“嗯,那也行,我送你回去。”幕成枭点点头,有些扫兴。

白怜影转身先离开,幕成枭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美丽的背影眼神有些痴迷。

这边两个人从假山深处走出来,那边一尊高大的假山后几个人慢慢起身离开,衡贺尔蒋先跑出去,而后诸葛无梵走开,楚凉音走在后,临离开那假山之时回头瞥了一眼在她一旁的月离风,蓦地唇角一掀,倏地转身站在月离风面前。

月离风停下脚步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对视两秒,楚凉音突然伸手,一掌将月离风拍出去。他根本没设防,以至于被她一掌拍出去三米开外,成功的暴露在那遮挡住他们身影的假山外,那边走过来的幕成枭以及白怜影清楚的看到昏暗的前方突然射出来一个人。

“月公子?”幕成枭定睛一看,这不是月离风么?他在这儿干什么?环顾四周,这可是幕府内院。

月离风稳定了下身形,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能看得清他转头朝着他出来的方向看过去,虽不知他看的什么,但明显的,他好像也是故意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幕二公子,白小姐。”月离风彬彬有礼,尽管出现的有些突兀,但仍表现自然。

白怜影亦是有礼福身,却不免多看他几眼,“怜影见过月公子。”

“白小姐不必多礼。”月离风煞是有风度,再度还礼。

幕成枭微微蹙眉,上前一步,好似故意的挡在白怜影之前,“月公子没去前厅怎么会在这里?”

月离风稍稍转头看了一眼旁边,而后道:“离风是在寻找本门七师叔楚凉音,打扰了二位还望海涵。”他话锋一转,又扯到了楚凉音身上。

听到楚凉音的名字幕成枭明显不悦,“楚女侠?楚女侠不在前厅么?”这是幕府,虽然邀请大家住在这里,但是也不代表可以在府中任意行走。

月离风好似还有些无奈,“七师叔或许不喜欢前厅人声鼎沸,自行出来散心了。”他意欲为楚凉音解释。

那边幕成枭自是不高兴,“虽然幕府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楚女侠这样四处走,如若府中真丢失了什么东西,不免会让人怀疑楚女侠,这样对贵派的声誉必会有影响。”幕成枭的话有些咄咄逼人,更是无事生非。

月离风还没回话,一旁白怜影却是开了口,“哪有那么严重?幕公子,楚女侠不过就是散散心罢了,更况且月公子已经来寻找楚女侠了,怎么就会丢了东西又影响松雾门声誉?再说楚女侠也不是那宵小之人,又怎会觊觎幕府的一财一物?”白怜影明显的对幕成枭有微词。

幕成枭瞬间哑然,那边月离风优雅一笑,“白小姐言之有理,早闻白府怜影小姐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对于月离风的赞扬白怜影略显羞涩,垂眸一笑又顾盼生辉,怎是一个漂亮了得。

幕成枭又急又怒,看着白怜影娇羞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白小姐,你误会了,成枭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大家都在前厅,只有楚女侠一人游荡在幕府,影响不太好。”他急于解释,但白怜影是否听那就不知道了。

月离风对于幕成枭的急切恍若未见,依旧笑容满面,“离风不打扰二位了,不过今日能得见白小姐离风三生有幸。”此时月离风满身优雅斯文气息,尤其那从容徐缓的语气更是让人过耳难忘,白怜影亦是婉约大方,“得见月公子又何尝不是怜影之幸,只希望日后再见到月公子,月公子可别忘了怜影才好。”

月离风微笑点头,“自不敢忘,告辞。”他转身离开,一抹身影恍若云中之月,白怜影愣怔了足有一分钟才回神,那边幕成枭已然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长廊处,楚凉音坐在栏杆上晃荡着双腿优哉游哉,衡贺尔蒋站在长廊尽头一个劲儿的张望,诸葛无梵面有无奈之色,楚凉音把月离风推出去之后她就拉着他快速离开那儿,特意的让月离风为难,诸葛无梵真的看不出这样有什么好玩的,偏偏她兴致勃勃,乐此不疲。

“公子,您回来了。”衡贺一声接近叹息的呼声,那边月离风出现,一身清月无限风雅。

“月公子,可有麻烦?”诸葛无梵还是有些许担心。

月离风淡然摇头,“诸葛公子担心了,离风没事。”

“那就好。”诸葛无梵点头道,又看向楚凉音,她依旧好不得意。

“师叔一向乐于玩这些害人利己的事情,离风这次‘惨遭毒手’也认输,日后尽量距离师叔远些,免得惹师叔不快。”月离风十分‘真诚’。

楚凉音不无得意,扬着下巴的抬头打量他,似乎也想看其真诚几分,“好啊,你姓月的最好说话算话,日后少惹老娘,不然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从栏杆上跳下来,张狂的哼了一声便转身拉着诸葛无梵离开,月离风笑脸相送也期盼日后别再来。

☆ 052. 热闹上路

“雾山?要你们四人同行?不如我也跟着你去吧?”客栈里,宁昭然一听要去雾山,她摇头晃脑,也打算跟着去。

楚凉音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姿态悠闲,“如果这凶手与袭击你们那伙人没有关系呢?”宁昭然去不去的她不管,但是他们教里出了那么大事,宁随风肯定忙的很,她这个圣女做的优哉游哉,整天跟着她东奔西走,可别让宁随风不满,还以为是她一直束缚着宁昭然不让走,那她多冤。

“反正我认为有关系,如若被我猜对了此凶手是彼凶手,那我正好可以手刃仇人啊。”宁昭然如同水蛇似的妖娆的扭到楚凉音身边,她是打定主意要跟着了。一想到与一帮‘武林正道’同行,那是多可乐的事儿啊。

楚凉音扬起眉角,不在乎道:“随你便!诸葛呢?你打算随我同行查找凶手寻找云烈召还是继续你的救济苍生之旅?”她估摸着宁昭然非要和她在一块,有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诸葛无梵,她也顺水推舟做一回好人,如果能有发展那是老天照顾,如果真的什么都发生不了,那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诸葛无梵站在另一侧,面朝窗外看着万家灯火,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楚凉音的话,他转过身看着她们俩,而后道:“不如我留在兰州吧,过几日慕容府一家人下葬,我留在这里送他们一程。”一家上下大大小小主人下人三百多口,诸葛无梵又于心不忍了。

楚凉音耸耸肩,“好吧,你也代替我送他们一程。”毕竟她在义庄的时候挨个尸体翻倒来着,送送人家也在常理。

一夜过去,一早楚凉音和宁昭然从客栈出来,客栈前摩耶神教的马车停在那里,依旧还是那个赶车的小年轻,恭恭敬敬的摆上上马凳,又撩开帘子,这俩人才上车,之后马车直往幕府而去。

虽她们过来的早,但幕府前已经停了三辆马车了,衡贺尔蒋站在他们的马车前,看来她们来的正好,马上要出发。

从幕府中出来一行人相送,幕成枭萧禹诺各带着随从,月离风宛若清月,且今日在他身边又出现一个异性,正是那白府的千金白怜影。

楚凉音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向外看,外面的人也看到她,各有点头打招呼的,她也回礼。

看到幕成枭那明显气色不太好的脸时她不厚道的扯了扯唇角,这是让霜给打了。

当目光触及月离风以及他身边的白怜影时她明显意外了一下,白怜影身后的台阶上站着的就是白府的庄主白志忠,那这个女子就是白家的人了。白家位列武林六大世家之四,要钱有钱要名有名,月离风也算有眼光,起码比那华山派强。

“看什么呢?”宁昭然瞧着楚凉音的眼睛盯着一处一动不动,也好奇的凑过来看,一眼瞄到月离风和白怜影,她立即唏嘘一声,“郎才女貌,不错。”

“嗯,确实。”楚凉音赞同,是不错。

“凉音,你昨晚去哪儿了?”邹玉与钟隐从幕府的台阶上走下来,一行松雾门的弟子也浩浩荡荡的跟随走过来,瞬间占据了街道。

楚凉音懒洋洋的眨眨眼睛,然后伸手一扯,就将宁昭然拽过来,正好她的脸从车窗露出来,将外面的邹玉吓一跳。

“宁小姐。”邹玉恢复如常,彬彬有礼的问候道。

宁昭然随性的点点头,“邹公子好,多日不见,你又俊了。”

邹玉貌似很受用,笑着接受,“多谢宁小姐夸赞。”

楚凉音啐一口,推开宁昭然,“昨晚又喝多了?今儿你们就回云妄山吧,别在这里和这帮人混。”楚凉音打量着邹玉,就知他昨夜没少喝。

邹玉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抹了下眼睛,恢复温暖如春的笑,“嗯,待得你们离开,我就和你三师哥回云妄山,然后等你的消息。”

“嗯。”楚凉音放心,再次看向那边,那几人已经陆续上车了,“行了,我们要走了。”放下帘子,楚凉音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宁昭然在对面看着她,看起来很兴奋,“诶,你说一会儿他们看见我,会不会吓死?还有那个幕成枭,肯定会气死。”说起幕成枭她就来精神,简直乐的不行。

楚凉音眼也不睁,懒散道:“那你就吓唬他一下,最好能吓死,替天行道了。”

宁昭然不厚道的笑出声,“哈哈,我努力。”

一行四辆马车从兰州城有序的走出,待得上了官道,便都加快了速度,也不知是怎的,大概也是因为每辆马车里坐的人都不是一个门派的,竟然开始攀比起来,车速愈发的加快,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楚凉音都被晃得睁开了眼。

只见宁昭然坐在门边,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一边催促驾车的小青年加快速度,非要超过去不可。

车速太快,窗帘都飞扬了起来,楚凉音顺着帘子看出去,只见尘烟飞扬,马蹄车轮之声交替来往,好似打雷一般。

“抽的什么疯?”楚凉音顿感无聊,四辆马车也想飙车?就算最快能快到哪里去?真是无语。

“哼,幕成枭那小子想要超过本小姐的马车,哪儿那么容易?”宁昭然的声音有掩盖不住的得意,“哈,萧禹诺那小子还算有良心,直接把幕成枭的马车别住了,哈哈。”终于将幕成枭撇在了后面,宁昭然放下帘子坐回车里,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楚凉音翻翻白眼,“月离风呢?他那马可是能日行千里。”她那时把他的马骑走,衡贺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宁昭然哼一声,“驾车的衡贺看到了我,立时就慢下来了,借他个胆子,和我比试?哼!”

楚凉音慢动作的摇晃脖子,缓解不适,“一路上有的是时间找茬,不急一时,慢慢来。”她‘好心’劝道。

“哼,能找着这么个机会可是不容易,本小姐会让他尝尽各种‘新鲜’。”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禁让人后颈发凉,楚凉音淡淡的看她一眼,淡定如水,虽她不会参加,但是她肯定会看热闹。

☆ 053.抵达雾山

雾山在大齐东南,那里群山连绵四季如春,有重峦叠嶂亦有孤峰突起,孤峰如若地面青竹,高山如同耸天青松,那高耸入云的山峦云雾缭绕,那陡峭绝壁也好似斧劈刀削,立陡石崖就是上天的鬼斧神工之作,人在其下自动渺小,话说一山更比一山高,在这雾山自动领略,已用言语形容不出。

雾山不止山峰与石崖是一绝,那环山之水更是绝妙,山之妙在峰回路转,水之妙在风起波生。走在山中不出百米必见山泉,或溪谷潺潺或水流叮咚或滔滔汩汩或水崖瀑布,每次所见风景必不同,所见之人无不感叹自然之神奇,这是人力永远构筑不成的。

天空一碧如黛,雾山下,四辆马车前后有序的朝着深山之中行进,许是山清水秀,那马儿都姿态悠然起来,在这宜神怡心的地方,哪有不观赏之理?

当前的马车帘子高高挂起,外面的青山绿水没有遗失,点点滴滴皆进入视野当中。

“风景真不错,要说有看头的山你们云妄山算是一绝,但是这雾山也不赖,怪不得剑圣选择这里隐世。”宁昭然趴在车窗感叹,感叹造物之神奇。

楚凉音不同于宁昭然急着看风景,反倒淡然的靠在车里随着马车行走优哉游哉,“有什么好看的,到琼台上让你看个够。”

“双阙琼台?嗯,不错。早就听闻过,只是谁也没去过,要说这剑圣真是小气抠门又自私,自己占了个这么好的地方不让大家一同享受,却偏偏的让大家都知道他占住的地方有多好,不是故意气人呢么?”

楚凉音听闻扯唇一笑,凉凉道:“你这话可以等见着了剑圣之后再说,相信,他会很愿意和你切磋切磋的。”她怪声怪调,听的人不舒服。

宁昭然翻翻白眼,“算了,你都那么不愿意见的人想来好不到哪里去。”

“谁说他不好了?只是讨厌人多话罢了。”楚凉音淡淡道。

那边宁昭然倏地靠近楚凉音身边坐下,一边道:“说真的,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和剑圣有关系?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过雾山登上双阙见过他的?据说剑圣年轻时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现在如何?”她其实早就好奇了。

楚凉音看了她一眼,懒散着说道:“自有理由啊,该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长相嘛,没什么看头,银发白须,我能看出来他长什么模样我是那个。”楚凉音拇指一歪,忒的不耐烦。

宁昭然不在意,对于楚凉音的语气她习惯的很,“他闻名之作有不少,只是我只见过几样,他现在还在铸剑么?”

“当然不了,都隐世了,还铸什么剑?”说道剑圣铸剑,楚凉音眼睑低垂,视线瞥向放在她一侧的自己随身携带的宝剑,眼神意味深刻。

“可惜了,想当年武林各路英豪都恨不得与之把酒言欢以讨点好处,却偏偏那么浪费了。隐世这么多年,不与外人见面,多少人来山下不得见,多少人千金难求一面,也不知他求的是什么。”剑圣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就是个谜。

楚凉音耸耸肩,“不是所有人来到这个世上都要求什么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故表鄙视。

宁昭然不认同,“那你就不求什么?别总说我,本小姐虽美如天仙条件优越,但也是凡人一枚,有需求很平常。”她自夸起来脸不红气不喘。

楚凉音冷哼,“是啊,哪有几个人有你这条件的,背后有一窝的魔头撑腰,能有男人敢娶你才怪?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听你那好哥哥的话赶紧和你们教里那魔头成亲算了。”

宁昭然听到这话一脸不快,“少提,那是他们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本小姐的事情要自己做主。”

“那祝你成功。”楚凉音含糊回应,也在此时,行走的马车忽然停下,“小姐,楚女侠,已经没路了。”外面传进来驾车小青年的声音。

闻言楚凉音第一个起身,拿起宝剑大步走出马车,宁昭然随后也跟着跳下马车,入眼的景观让她惊叹不已。

虽前方无路可走,但是那一面石崖却是壮观无比,由下至上看好似直入云霄似的,高的无法逾越。

宁昭然一手挡在眼睛上,一边走向那石崖下,感叹道:“楚凉音,我们不是要跳上去吧?”

楚凉音站在马车旁边面无表情,“或许是的。”

“什么?要跳上这石崖?”此时此刻,后面马车里的人也都走了下来,正好幕成枭也听到了她们俩说的话,一听惊讶不已,这石崖,这么高,起码有几十丈,怎么跳上去?

楚凉音扫了幕成枭一眼,根本不理,那边宁昭然不客气冷笑,“怎么?幕二公子怕了?上不去那就在这儿等着吧。”

“呦,干嘛总是满腔的火药味,宁小姐你就发发慈悲,不为别的,就为了本少的耳朵,少说几句成不成?”萧禹诺一副浪荡公子模样,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手玉扇摇啊摇,潇洒的不得了。

“萧禹诺,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宁昭然瞪了他一眼,这俩人好像天生不对盘一样。

“呵呵,宁小姐别总是这样冲着别人瞪眼睛,很吓人的。”萧禹诺故意笑的放肆,更让宁昭然不待见。

那边衡贺尔蒋随着月离风走过来,萧禹诺与幕成枭身后亦是分别跟着一个随从,一行几人聚集在石崖之下,除了楚凉音之外,皆仰头望向石崖,似乎都认为是要跃上这石崖才行。

“马车都离开吧,多余的人都跟着马车离开,出发。”楚凉音突然开口,随后大步朝前,径直的朝着石崖右侧走,其余人均一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