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衡贺喘的要抽搐之时,只觉得身体一轻,不受控制的被甩出去,整个身体就像是沙包一样,被那两个人一同甩上了山峰顶,重重的摔在石头上。

“啊!公子?七师叔?”被甩上来的衡贺一个高蹦起来,他们俩把他自己扔上来,他们俩呢?

赶紧扒着石峰边缘往下看,可是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见,只有大风不断的往上灌,打的他的脸生疼。

任凭他喊,下面一点声音没有,衡贺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完了,他们俩掉下去了。

“衡贺,怎么了?”对面传来宁昭然的声音,她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伴着夜风,衡贺觉得分外凄凉。

“宁小姐,公子和七师叔掉下去了。”衡贺几近哭腔,非得较量,都掉下去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不用担心,他们没事的。”宁昭然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轻松。

“怎么会没事?这么高。”衡贺趴在那里看着下面,黑乎乎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这俩人一点声音没有,还说没事,要是有事就晚了。

“放心吧,死不了。”萧禹诺同样轻松的声音在山谷间回响,他们一点都不关心月离风与楚凉音的死活。

不过他们的不担心也有理有据,因为此时此刻,那两个人已经落下了悬崖山峰下,且石崖山谷间是一条河,河水不深,两个人各站水流一边,隔着漆黑的夜色对视。

楚凉音站在那边,自己的剑落在脚边,她的右手有些微的疼痛,就好像被电流击打过一样,这就是月离风干的好事。

然而那边的月离风也不轻松,他虽一身清风晓月,但是他隐在袖袍里的左手也在微微颤抖,与楚凉音的那几次对手,震得他整条手臂麻木,此时夜色浓重,他的表情已经不似之前轻柔浅笑斯文优雅,而是面无表情,恍若整张脸上所有主管表情的神经都失灵了一般,冷硬的瘆人。

“玩够了么?”月离风的声音低沉动听,俩人中间的河水潺潺流淌,和着他的声音更好像是丝竹琴瑟。

“不玩了,和你玩没什么意思。”楚凉音弯腰捡起脚边的剑,然后转身顺着河流往下走。

对面的月离风也转身与楚凉音同一方向走,两个人隔着一条河,朝着一个方向静静的走,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河流静静流淌的声音,这一刻,少了些烟火尘嚣,多了些宁静安谧。

天色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转亮,两个身影在青山绿水间朝着同一方向走,那河流清澈澄碧,映着天空的颜色,分外好看。

楚凉音走着走着,便开始慢慢的放慢脚步,河流的对面,月离风并没有看向楚凉音,却好像长了第三只眼睛似的,也放慢了走路的速度。

楚凉音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便转身改变方向,而她转身正对的方向,在石崖之间,赫然出现一条一人宽的缝隙,这是入口?

☆ 058.占便宜

月离风飞身越过河流,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楚凉音的身后,楚凉音看也未看他,抬脚就往那石崖的缝隙处走过去,月离风跟在后面,目测了一眼那缝隙的宽度,一个人走进去,想要扭身都困难。

楚凉音先一步的走进那缝隙,果然很狭窄,缝隙的高度大约有几丈,但是因为宽度有限,所以抬头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出口的笼子一样,走在里面有很大的闭塞感。

楚凉音走进去一会儿后,月离风才跟上去,缝隙的两边石壁光滑干燥,且前面还有风吹来,可见前面是通的,而且石壁这么光滑应该是经常有人来回走,那么这里就是通往双阙的捷径。

楚凉音走的也不是很快,太狭窄,又不能转身,只能慢慢的走。

月离风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楚凉音走慢他也慢下来,楚凉音走得快,他也快,俩人就像是被遥控了一样,在这缝隙里看起来还挺可笑。

“累死了。”在前面的楚凉音出声抱怨,在这个狭窄的地方走,任凭武功底子有多深厚,也根本不想使出来,只能一步步的凭着自己的双腿走,石壁两边摩擦着手臂,怎是一个吃力了得。

“师叔武功高强,走这么一段路算什么。”月离风在后面搭腔,很讽刺。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姓月的,现在在这里你最好别惹我,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且这个地方狭窄又偏僻,老娘要是解决了你,保证谁也找不到。”楚凉音忽然回头看他,身子扭不过来,只有头扭过来,看起来有点奇怪。

月离风的唇角挂着淡笑,看起来风雅又不失温润,外面艳阳高照,可是这狭窄的恍若一线天的缝隙中,阳光根本照不到,以至于两个人看起来都有几分阴郁的苍白。

“师叔真的要在这里杀人灭口?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看来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他正面看着她,依旧笑得恍若春风吹拂。

楚凉音身体扭动,很费劲的转过身体,她也正面对着月离风,两个人在这狭窄的地方表演对峙,估摸想要伸展都困难,若是动手更是影响发挥,如此这个时候,唯一的武器也只有一张嘴了。

“姓月的,你不用说那些带刺的话来刺激老娘,老娘认识你这么多年,早就见惯了。这么说吧,那时候已经说好了,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刚刚你却主动出手陷害老娘,这笔账怎么算?”她一只手臂支在石壁上,那姿势俨然大姐大。

月离风轻声淡笑,看了一眼别处,复又将视线紧紧地锁在楚凉音的脸上,慢慢道:“如果我没记错,刚刚先动手的可是你。”他不再叫师叔,用的而是你。

楚凉音眉毛一拧,一张脸生出几分狰狞,“放屁,你丫先动手的,别以为天黑老娘看不见,老娘有第三只眼睛,看的清楚。”言语粗鲁,这是月离风最讨厌的。

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月离风依旧淡定如初,“既然你长了第三只眼,可见你一直在盯着我,也就是说,你一直在找机会下手,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一直在想着陷害我?”

“老娘会想着陷害你?老娘才没那个时间,老娘忙得很,云烈召都不知去向,你以为你是谁?老娘会整天想着你?”她的话明明是攻击的言辞,可是听起来却有那么点变味儿。

不过月离风并没有任何想偏差的意思,轻声一笑,带有几分嘲弄,“是么?既然如此又回原点了。我现在也很焦急六师叔的下落,也没时间与你争执决斗。”

“好啊,虽然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现在你与老娘目的相同,暂时那些放一边,不要每次都因为你而耽误老娘的事。”说罢,她下意识的快速转身,却忘了现在身处的这狭窄的时间,一转身一用力,两边手臂狠狠的与石壁发生摩擦,痛的她当即叫出声。

“妈的,好疼。”她扭过身子,抬手摸摸两边手臂,袖子外面已经有些破损,不过里面应该没什么,只是摩擦了一下有点疼。

月离风在后面发出轻笑声,明显笑的是她。

楚凉音再次大幅度扭头,眼神凶狠的瞪着他,他不以为意,还稍显俏皮的歪歪头,就差吐舌头卖萌了。

看他那副摸样,楚凉音的眼神愈发的凶狠,蓦地,她猛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过身,如同一只暗箭一般嗖的窜到月离风面前,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按在石壁上。

月离风的身体贴着石壁,那仅仅一人宽的缝隙就让出来一点距离,而楚凉音的速度过快,将他整个人按在石壁上之后,她的身体也正好挤到了那让出来的一点空间,两个人面对面,嵌在了狭窄一人宽缝隙中,这个契合角度不容易做出来,但是如今嵌在了这里,看起来却是那么容易。

可嵌在这里容易,似乎想要挪开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楚凉音还一手揪着他的衣襟,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自己的后背死死的挤压在石壁上,前面又死死的与月离风挤压在一起,就好像层层累积的墙壁,一块石头嵌着一块石头,所有的角度都完整无缺,能够契合的十分完美,但是由于上下左右都有压力,以至于想要分开这两块石头,难度大大增加。

月离风看着面前的楚凉音,实际上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已经完全可以忽视了,就连对方的呼吸都能直接喷射到对方的脸上。

她揪着他的衣襟,他倒是没显出一丝狼狈来,微微垂下眼眸看了一眼他们贴在一起的身体,又感觉一下背后死死挤压着的石壁,他悠然道:“这样或许不太雅观,尽管没有别人,但仍旧不太合适,师叔,是否能让开?”他文质彬彬斯文优雅,但是能够从他的呼吸上得知,他并不如表面那么悠闲。

“老娘也想,但是老娘现在呼吸一下后背都觉得疼,不如你挪开?”如果一个人挪动,那么势必与背后的石壁摩擦,且现在死死的挤压在石壁上,要是挪动摩擦力度必然不小,肯定会很疼,她是不想动。

月离风有些许无奈,“但是先动手的是师叔,难道先挪开的不应该是师叔么?”他说的话甚是有理。

楚凉音眉梢一挑,很张狂,“凭什么?老娘不想挪动,你要是不想和老娘就这么贴着,那你挪开?”

月离风闻听此言笑的更好看,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他的脸平滑如玉,毛孔都细微的看不见,“难不成师叔故意这么近距离的贴着离风?那么不得不让离风想些不该想的了。师叔,想故意占离风便宜么?”他唇角一勾,笑的迷人荡漾。

☆ 059.双阙琼台故人

“哈,老娘占你便宜?姓月的,你是不是大蒜吃多了,熏坏了脑袋。老娘就算这辈子找不到男人,也不会变态到占你便宜。”一听月离风的话,楚凉音整个人像是踩到屎一样,晦气的要命。

月离风反倒笑的漂亮,“既然如此,师叔赶紧挪开吧。”

楚凉音立即露出恍然的表情,而后扬眉轻笑,“原来在激我,哈,老娘不会上当的。如果你想一直挤在这里,那就挤着好了,不然你以为老娘是在占你便宜也行,以后日日做噩梦,老娘乐得。”

“哦,很下流。”月离风一挑眉,直接给楚凉音的话定位,且这个词语,是月公子从来不会说的。

楚凉音不受控制发笑,“月公子居然会说下流两个字,真是难得啊。”她依旧揪着他的衣领,一边微微扬起下巴说话,一口气都喷到他的脸上,温暖如风。

月离风也微微扬起弧度完美的下巴,傲然道:“如果你还想听,更难得的你都能听得到。”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也难怪,这里就两个人,也没外人听,月公子自然想说什么脏话就说什么。不过,老娘还真是想听,继续说。”她眼睛一瞪,要他继续说脏话。

月离风的脸上现出几分为难,看来,他所谓的脏话也只限到这个程度罢了。

“说不出来了?也不过如此。”楚凉音十分得意,慢慢的松开揪着月离风的衣襟,衣襟被长时间揪住,以至于她松开之后依然褶皱起来。

楚凉音垂眸看了一眼,又抬起手指弹了弹那褶皱的地方,将褶皱弹平,“你输了,赶紧挪开,老娘不想和你像千层饼似的挤在这里。”

月离风重重的叹口气,然后开始挪动身子,往一旁用力。

楚凉音看着他,然后视线渐渐向下,不是她故意想看,而是,他一动,贴在一起的身体就摩擦的厉害,这种摩擦,很尴尬!

“快点!”她突然变脸,很不耐烦。

月离风停下动作,挑眉看向她,唇角带笑,岂是一个俊帅了得,“很疼的。”他声音低沉,又像是故意,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

楚凉音拧着眉头看着月离风的脸,蓦地伸出双手,将手臂固定在对面的石壁上,手里的剑碰撞到石壁,发出清脆的声音。而月离风整个人就被禁锢在楚凉音的两条手臂之间。

“不止你一个人疼,老娘也很疼。”她的眼睛射出万柄尖刀,看着他。

月离风不为所动,尽管她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那么正好,不止我一个人疼,我心里舒坦了。”

楚凉音挤出一声笑,“姓月的,你的真面目如此可憎,老娘真想现在就灭了你。”她说出心里话,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此时看来,就连幕成枭那个白痴都比面前这人强。

月离风没所谓的歪一下头,“承蒙师叔赞赏,离风接受。”他笑着说完,身体快速的从楚凉音与石壁间抽离,楚凉音也瞬间皱了下眉头,后背被挤压的有点疼,不过更多的是有点尴尬。

月离风在抽离的瞬间便与楚凉音拉开了一定距离,虽他面色如常,但是隐隐的,他的眼眸深处还是有几分不自然划过,这种不自然有尴尬,有窘迫,还有点异于寻常的眼眸色彩。

“走。”楚凉音转过身体继续向前走,待得转过去之后才做出满脸晦气的表情,还不忘嫌弃的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身体,暗暗嘟囔,独自咒骂。

月离风跟在她身后,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距离比上次远一些,能够足够的将楚凉音身上的气息淡化,不至于吸入那么多。

往上行走的狭窄缝隙,且路势愈发的陡峭向上,看来这样一直走下去就会一直走到石崖顶端。

今天的天气很好,可是在这缝隙中行走还是出现些许的雾气,愈发向上,湿气越大,也根本见不到太阳,他们根本就是在石崖的山体间行走。

估算时间,此时差不多已经快要中午了,可前路还有多远依旧估算不出,俩人一直无话,就像不知道距离自己不远处有另外一个人一样。

然而,在眼前的雾气渐渐稀薄之时,突然隐约的从远处传来说话声,还是个很清脆的声音,像是小女孩。

楚凉音明显愣了一下,后面的月离风看的清楚,而后开口问道:“怎么了?说话的是谁?”说话的明显不是宁昭然,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双阙之上还有别人。

前面的楚凉音突然发笑,笑声带有一丝嘲讽,“上去见了不就知道了,不过老娘劝你,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把你的那层人皮披上,否则,可是会出事的。”她明显意有所指,但是月离风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或许月离风自己也在想,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和那个说话的女孩有什么关系,但是,凭他怎么想也想不清楚是谁,可等到他们俩从那个缝隙走出来时,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他终于知道楚凉音为什么会那么说了,因为那个女孩,和他深有渊源,且渊源不浅。

他们走上去时,入眼的便是灿烂朝阳,还有一扇两丈高的石门外站着的五个人,其中四个人是宁昭然衡贺萧禹诺还有幕成枭,而站在他们对面双手叉腰一身蓝裙,手腕上带着一个亮闪闪的腕箍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一张脸俏丽好看,下巴尖尖鼻尖尖尖,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正如她此时瞪着眼睛明显不爽一样,不用看表情,只要看一眼她的眼睛,就能知道她很生气。

“我管你们是谁,这里是双阙,是剑圣的地盘,你以为你们说想见剑圣就能见的?谁认识你们是人是鬼,都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小姑娘将那只戴着闪亮腕箍的手臂在面前一横,下巴一扬,态度嚣张。

“诶呦喂,第一次有人在本小姐面前放肆。小丫头,你最好现在就让开,不然别怪姐姐以大欺小。”宁昭然明显看不惯,从来都只有她嚣张的份儿,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嚣张,而且对方还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哼,那就试试啊,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那小女孩一点都不怕,反而更是扬高了下巴,略显稚气的脸庞因为她嚣张的动作,看起来很成熟大胆。

“你…”宁昭然居然也有被逼的说不出话的时候,一口气哽在那儿,气的不得了。

“这位小姐,我们真的是当今武林盟主幕千绝派来的,我们有很重要的事,事关慕容府一家上下三百口的人命,我们绝对不是来捣乱的,请你相信我们。”衡贺站出来说话,十分真诚。

不过他真诚并没用,那个女孩子根本不理,下巴扬的更高,还重重的哼一声,“什么人命不人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她口气强硬,尽管对方有四个人,但她一点都不怕。

“看见了人,有没有很愧疚?啊,不对,堂堂月公子又怎能有愧疚的时候,可能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罢了,当年那么想留住人家,可是还是被一个小女孩看穿了,很可惜是吧?”楚凉音与月离风走出那石崖缝隙之后便并肩站在那里,两个人同时看着那边,楚凉音的表情十分得意又有嘲讽,微微歪头靠近月离风,一边风凉的说道。

月离风面色不变,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没说什么,看来不想解释。

那边仍旧在争吵,已经有剑拔弩张之势了。

此时楚凉音抬脚朝着那边走过去,同时开口喊道:“杏儿,别挡着了,老娘带他们来的。”

楚凉音一嗓子喊出来,那边五个人同时看向他们,衡贺一见俩人完好无损终于松口气,赶忙跑过去,“七师叔,公子,你们俩都没事吧?”

“没事。”楚凉音走过来抬手拍了衡贺一把,然后径直走向那个她唤作杏儿的女孩子。

那个杏儿睁大眼睛看着楚凉音走过来,停顿了几秒,忽的跑向她,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楚凉音,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楚姐姐,你终于又来了。”

杏儿很兴奋,抱着楚凉音不松开,旁边几个人看的有点傻眼,怪不得楚凉音这么熟悉这里,大路小路都知道,原来她是这里常客,连这个小门神都认识,还这么熟。

“嗯,剑圣在琼台?我有事找他。”楚凉音抬手拍拍抱着她的杏儿肩膀,难得的面露几分和蔼。

杏儿终于松开楚凉音,站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笑的甜腻又可爱,尖尖的下巴现出几分俏皮,“没有,他在化孽亭呢。”她说话时微微嘟起嘴巴,可爱的样子正好符合她的年龄,刚刚那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好似只是他们的幻觉。

“好,我们走。”楚凉音干脆,说着朝着那高大的石门,石门上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矗立在这宽阔的山峰顶端平台,显得怪异又苍凉。

楚凉音抬脚往前走,杏儿的视线正好瞥到一旁的月离风,她登时脸色大变,眼睛里露出恐慌的表情,然后嗖的转身就跑,跑到楚凉音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好像很害怕。

楚凉音低头看了一眼杏儿,又扭头看向后面的月离风,随后轻哼一声不以为意,顺便安慰道:“没事,别放在心上,不能把你怎么样。”

杏儿有楚凉音作保证,似乎安心了一点,但还是跟在她身边,不肯离开。

后面一行人随着走进那石门,大家也眼露古怪,尤其宁昭然一直在看月离风,衡贺刚刚迷茫了一阵,后来又好像恍然一样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乎不再说话,嘴巴闭的紧紧的。

走进那空旷苍凉的石门,里面也是平坦的山峰石台,整个平台不是很宽阔,这边边缘到那边边缘距离差不多百米,从那两边吹上来的风呼呼的响着,抬头之时好像距离天空更近了几分,所以能够清楚的体会到高处不胜寒。

山峰的平台这边地势较低,而远处的石崖平台明显较高,所以并不能看到远处那石崖平台上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在他们所处的低位平台与那高处平台之间有一处连接,他们却是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得到。

那连接的地方由一层层的阶梯铸成,都是石头刻出来的,目测差不多有二十几阶。

一行人踏上石阶,最上面竟然是一个圆形的平台,直径五十米左右,面积不大,但是意想不到的是站在这上面能够看得清四面所有的景色,下面青山绿水雾气绵绵,还有花草芬芳水光粼粼,站在这里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里简直是观赏风景的绝佳之地。

“漂亮!”宁昭然一声赞叹,环顾四周,道:“这里就是琼台?”她一直以为琼台应该是一个独立的山峰或者是什么广阔的石崖什么的,竟然没想到是一个连接两座山峰的一座石头平台,真不错,站在这里只要在边缘稍稍往下看,就能看到绝壁陡峭山花烂漫,真不错。

“当然,我们双阙琼台天下无双,怎么样?长见识了吧。”杏儿满眼看不起又有点得意,看宁昭然稀奇赞赏的表情,她很自豪,就好像自己的好东西被人羡慕一样。

宁昭然拧眉,转头看着杏儿,她一张脸略显阴森,不过杏儿可不怕,扬起下巴瞪着眼睛看着她,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小丫头,你就不怕本小姐把你扔下去?”宁昭然咬牙切齿,似乎真有把她扔下去的打算。

杏儿一听大声一笑,“来啊!”她挺起小胸膛,天不怕地不怕。

宁昭然气的鼻子冒烟,上前一步当真想把她扔下去。

“别动手动脚。”楚凉音伸手拦住走过来的宁昭然,态度不予商量,杏儿一看更得意了,就差翘尾巴气宁昭然了。

“楚凉音,这个丫头到底从哪儿钻出来的?这么嚣张你都能容忍,缺教养!”宁昭然鼻子要歪了,她真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儿出来的,难不成是剑圣的女儿?

楚凉音扯了扯唇角,而后道:“六大世家中的杜家知道么?她就是杜家唯一仅剩的血脉,别看她年纪小小,但是对付你们不在话下。”楚凉音说着,眼角瞥了杏儿的手腕一眼,她手腕上扣着一个闪亮亮的腕箍,此时太阳在天,更显闪亮。

在场除却月离风与衡贺之外皆变了脸色,三个人盯着杜杏儿的手腕,眼里都浮出谨慎。杜家的独门武功不是有多出名,然而独门武器却是只此一家,杜杏儿手腕上戴着的叫做满天星,这么好听的名字,可是等到射出来却是没那么美好,因为,中招必没命。

“你是杜家的?杜家不是被灭门了么?”宁昭然有点不信,不过这武器确实和传说中的一样。

一听灭门二字,杜杏儿明显不高兴,且满脸杀气,“难道不能有人逃出生天?我就是那个逃出生天的人。”

萧禹诺挑眉表示理解,“那么你就是杜庄主最小的女儿杜意凌?”

杜杏儿哼了一声,没做回答,也就算是回答了。

“哦,原来你是那个据说在大火里被烧死的杜意凌啊!不过,你怎么在这儿?还有,楚凉音,你和她什么关系?”宁昭然虽然知道楚凉音大部分的事,但是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别废话了,正事儿要紧。”楚凉音不予理会,转身走下琼台,入眼的便是双阙的另一阙,有一栋状似竹阁的房子矗立在双阙石崖平台的最边缘,而那房子的左侧险险的立着一个亭子,亭子中,一个人坐在那里,银发白衣,那就是剑圣。

好不容易才见到的人现在出现在眼前,第一次见到剑圣的几人都有些不知前后,然而楚凉音却随性的大步走向那亭子,杜意凌也跟在她身边,俩人虽有些身高差距,但是此时看起来像是姐妹俩。

“爷爷,楚姐姐来了。”她们俩还没走到亭子,杜意凌就大喊,后面几人也跟上去,不过倒是不敢像楚凉音那么随意。

那剑圣没有什么反应,楚凉音也没有介意,只是大步走过去,在那亭子外停下,而后抬眼看了一下那亭子上的石匾,化孽亭,唉!

她不经意的叹口气,然后直接走进亭子,杜意凌走进去跳着坐在亭子边的栏杆上,这亭子本是险险的矗立在边缘,她坐在栏杆上更是像坐在云端似的,若是一不小心,肯定会掉下去。

楚凉音走到亭子中心停下,微微向下看,下面便是万丈深渊,看着会有些微的头晕目眩,这里风也很大,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我也不想来的,不过,事关重大,有些事必须得问你才清楚,不介意吧?”她也没转头看身边的白发老人,只是看着远处山水问道。语气不似平常,很柔和。

那坐在那里的老人也没有看楚凉音,他银发白须,一身朴素的白色长衫,面容苍老,但是眼睛却异常精锐。他一身苍凉的气息,只需一眼,你就能知道,他经过多少岁月的洗礼,才会有这么一身沧桑沉稳的气息。

但更扎眼的是他坐着的轮椅,木制的轮椅在这个时代不常见,做工也很复杂。

“说吧。”像是过了好久似的,剑圣才开口,声音低沉沧桑,就好似被磨砺过一样,让人听着便心中不免泛起苍凉之感。

楚凉音回头,看向那站在亭子外的几人,最后将视线定在幕成枭的身上,冷淡道:“拿来。”说的是他手里的盒子。

幕成枭没有说什么,走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楚凉音,而后又退了回去,能够看到幕二公子不放肆不嚣张,的确很难得。

楚凉音也稍显意外,瞄了他一眼,然后打开那盒子,那截断剑静静的躺在里面,还泛着幽幽的蓝光。

“这个,这把剑是蓝铁铸就而成,是你的手笔。你还记得,这把剑你送给了谁?”楚凉音将那截断剑拿出来,那边杜意凌好奇的抬起下巴看。

剑圣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而后又看向无际山峦,“慕容硕。”

剑圣简短的三个字,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慕容硕?那应该是这一代慕容庄主慕容靖的父亲了?这么说,这把剑是慕容家的东西。

“这么说,这把剑是慕容家的东西。慕容府被灭门,我们在慕容府找到了这一截断剑,可是另外的部分却不见了,大家都以为是凶手的,可是…”楚凉音扭头看了一眼月离风,他也很疑惑。

“只是情义之礼,在我一生中铸就的剑中乃下下之品,断了不足为奇。”听到被灭门,剑圣也没有多大的表示,只是,听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叹息。

“那请问剑圣,当今武林之中,剑圣的作品晚辈只见过两件,一个是孔雀刹,一个是北风尾。剑圣应该还有很多作品在武林中的,那么剑圣能不能告知晚辈那些创世神器的名字?”萧禹诺突然出声,他对剑圣的作品很感兴趣,只是有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楚凉音与杜意凌同时拧眉,四只眼睛如刀一般的射向他,他反倒好像看不见,依旧摇着扇子等着剑圣回答。

都以为剑圣不会回答萧禹诺那无聊的问题,但是没想到,剑圣却开口了,“时光荏苒,万事沧桑,我也不记得了。”他说完,又慢慢的转头看向楚凉音,楚凉音蹙起眉峰,明显不高兴。

“你手里的不就是么!龙吟凤鸣,一雄一雌,如今却只见龙吟不见凤鸣了。”他叹息一声,那苍凉的声音让人听着很心凉。

楚凉音咬着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看来被说出来很不爽,然而那边几个人却大为惊讶,原来楚凉音手里的剑是剑圣的作品,而且还是早有传说的龙吟剑。

“看什么看?”被几个人看楚凉音很恼怒,当视线触及月离风时,她更是拧紧了眉头,视线下滑在他的腰间停留了一阵,盯着他腰带脸色愈发深沉。而月离风的脸色也有些变了,看着楚凉音的剑不知在想什么。

“那楚女侠手里的是龙吟,那就是那一雄一雌当中的雌了?”萧禹诺盯着楚凉音的剑,满眼兴趣。

楚凉音白了他一眼,转身坐在一边的栏杆上,她后面就是万丈深渊。

“不,凉音手里的是雄。凤鸣是一把软剑,能够扣进腰带之中。一雄一雌,一雌一雄。”剑圣的话又变成了叹息,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萧禹诺与宁昭然同时发出惊疑,而后不客气的笑,“原来你手里的是那‘一雄’,不过也对,如若那‘一雌’落在你手里,指不定多好笑。”萧禹诺笑言,随后迈步走进亭子,在杜意凌坐着的那一面栏杆边缘停下,向下俯瞰,满眼惊奇。

杜意凌偏头看着萧禹诺,拧着眉头,看起来无任何好感。

“少废话,既然事情问清楚了,离开吧。”楚凉音坐在那儿,脸色不善,也同时像个主人似的下逐客令。

“你什么意思?让我和他们一起走?”宁昭然一听不乐意,一步窜上来,坐在楚凉音身边,注意了一下屁股下面的万丈深渊,不禁哆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