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不少。”月离风低低道,而后转过头不再看楚凉音,而是看向别处,又好像根本没有看任何东西。

楚凉音挑起眉梢,笑容有些狡黠,“也只是皮毛罢了,其实我更感兴趣,那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后来去了哪里,现在在哪里。”据说月家的家主有七个老婆,也不知那位美人儿是否也在那七个之中。

此时外面的惊涛骇浪好像平息了一些,不似刚刚那么肆无忌惮,就连船的摇晃也减轻了些,楚凉音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些。

“死了。”他漠然道,声音中没有一点的感情(蟹)色彩,就像枯木一样,他仅仅是在叙述罢了。

楚凉音诧异,死了?“真可惜了,此生没见过那位倾绝天下的美人儿真是遗憾。”虽说天下美女无数,但是毕竟都是很平凡的美,美的没有味道,看多了也感觉花了眼,各色美女在眼前都是白粥一样。

“可惜?不可惜,见到了我,就等于见到了她。”月离风忽的侧过头,正面与楚凉音对视,他的眼中一片荒芜,尽管声音带着一丝笑,可是在他的脸上却一点不见。

“啊?”楚凉音相当诧异,瞬间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脸,说实话,这张脸确实不错的,但是,却是处处显出凉薄,也缺少女人该有的柔美,多了男性的刚硬。

“还是差了点,我相信,倾北月要比你美得多。”楚凉音摇摇头,在自己的脑中勾画了一副倾北月的图画,可是轮廓出现了之后却是月离风,晦气。

“可你当年是怎么拜入松雾门的?”要说月家的家主也就是月离风的父亲就是个满身铜屎味儿的商人,与松雾门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记得当年月离风来松雾门的时候也不过七八岁,他到底走的什么关系。

月离风唇角动动,不免讽刺,“那你是怎么拜入师公门下的?据我所知,师公早在四十几年前就已经不收徒了。”楚凉音的来路至今是个迷,整个松雾门没人知道,就连月离风的师傅蒋竟岩都迷惑,更别说其他人了。

说道此事,楚凉音明显神情有变,敛下眼睑她重新调整坐姿靠回原处,看向别处她的侧脸也浮出一丝漠然。

看着静默不语的楚凉音,月离风轻笑了一下,随后也靠回原来的位置,视线游荡,不知在看什么。

楚凉音暗暗的深吸口气,说道她的来处,其实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如果说出来,或许对于外人来说那就是稀奇,没准还会被认为是怪物。

放在软榻一侧扶手上的手指在不停的敲动,外面的海浪声渐渐消下去,她指尖敲动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一只狼,莹绿的眼睛,暴露在外的尖牙,还有闻到人肉味儿而不断流出来的口水。”本以为楚凉音不会再开口,却不想她突然说道,月离风眸光一闪,微微侧颈看向她,狼?

“但我没办法跑,甚至都不会站起来,就在那只狼咬住我的脚踝时,师傅救了我,就这么简单。从此后我就拜入了松雾门,做了松山道人的关门弟子,在云妄山长大,没有任何家世,清白的很。”她淡淡的说,可是却不知道她所说的话有多让人诧异。

“你被师公带回云妄山时是个不满一岁的婴儿吧?”月离风微微蹙眉,一个人能够记得婴儿时期的事儿?

“哈哈哈,老娘说了你就信?月离风,你怎么越来越单纯了。”楚凉音突然一声笑,随后从软榻上跳起来,她得意的看着月离风,成功的耍了他,可见她有多高兴。

月离风咽下一口气,眼底浮出无奈,放下搭在一侧扶手上的手臂,“行,你赢了。”

楚凉音笑的开心,单手顺了顺肩颈处的长发,“嗯,你可以睡大头觉了,不用恭送老娘,跪安就行了。”说罢,她潇洒的转身扬长而去,独留月离风一脸的无语。

☆ 064章.惊涛骇浪

持续了一夜的风浪在天明之时平静下来,可是大海却失去了前两日的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被乌云遮盖住,天空洋洋洒洒的下着小雨,大海的能见度大大降低,以至于行船的速度也降下来,就好像在大海上以龟速在前进,半天下来,好像还停在原处。

船头,楚凉音执伞站在一处,今日她换上了一身紫色的长裙,简单的款式,没有一点繁复之处,衬着她修长的身材,就好像三月间刚刚抽条的垂柳,让人眼前一亮。

站在这里,隔着重重雨雾,只能看到千米以外,远处根本看不清,好像老天洒下了一道纱帐一样,将大海隔离出一道一道的屏障,故意让人看不清。

本来海上的天气就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能够遇见这样的天气也早在心中设想过,只不过真的遇到了,心下却不免烦躁。船只是在慢慢的前行,楚凉音觉得,她下水游泳估计都比这船走的快。

不过却也是为了安全着想,自从行进这深海处后,小礁岛随处可见,船根本就不敢随意的在礁岛之间穿行,每次都要绕来绕去的走,避免触到暗礁而船毁人亡。

杜意凌今天也换了一身衣裙,不同以往的蓝色,而是鹅黄色的,看起来清新又俏皮可爱。

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楚凉音屹立在船头一动不动,她快速的跑过来,一溜烟的钻到楚凉音的伞下,白色的油伞,没一点出彩之处,可是此时俩人站在下面,却是另外一番景色。

“楚姐姐,你也甭着急,总能找到的,船走的慢,也正好让咱们能仔细找。”她看向前面,又手扶栏杆往后看,蓦地,她皱起鼻子,“楚姐姐,你看,后面是不是有条船追上来了?”

听到杜意凌的话,楚凉音也转身看向后面,灰蒙蒙的雨雾中,果然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黑点若隐若现。微微眯起眼,楚凉音叹口气,“真是不知死活,急冲冲的追上来。”不出所想,肯定是摩耶神教的船,宁随风那货急性子,肯定不甘落后。

杜意凌倒是看的开心,摇头晃脑一番,“那也比他有魄力。”他,指的是月离风。

楚凉音低头扫了杜意凌一眼,“那等到他们追上来就把你扔到他们船上去,让你好好认识认识一下那位有‘魄力’的人。”这大海的凶险都是隐藏在平静之下的,虽然她看不上月离风,但是不代表不认同他的做法。

“宁随风嘛,这名字听起来就不错。诶,楚姐姐,宁随风多少岁了?”杜意凌歪头仰视着楚凉音,看着她的下巴,还有那象牙白的脖颈,暗暗猜想自己的下巴和脖颈看起来是不是也这么好看。

楚凉音唇角翘起,低头看着她,不掩饰自己的笑,“怎么?这么早就想着找个男人嫁了?宁随风差不多有三十岁,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你说说去?”语气不乏调侃。

杜意凌一听三十岁,立即皱眉头,而后还略深沉的摇摇头,“不行,太大了,等我长到楚姐姐这么大,他就成老头了。”她倒是还会算数。

“那有什么,老夫少妻,绝配。”没有一点风,只有小雨在飘摇,此时的天与海像是一幅暗色系的画。

“什么绝配?才不配呢。”杜意凌嫌弃,虽然她想过要找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夫君,但是那也得年龄相配才行啊。

“呵呵,没准到时候你看到了就觉得配也不一定了呢。”楚凉音挑挑眉,逗弄着杜意凌。

“行了楚姐姐,别说了,你最坏了。”推了推楚凉音的腰,杜意凌有些不好意思,一溜烟的从楚凉音的伞下跑出去,快速的返回房间。

看着杜意凌的身影消失,楚凉音嘴角的笑渐渐收起来,看着那在雨雾之中勇往直前的船,愈发觉得惊奇,那一船的人估计都是奇葩,和宁随风有着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

“七师叔,周叔说后面有船追上来了?”衡贺也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一边说话一边跑上船头,然后扶着栏杆往后看,果然,他也看到了雨雾中的黑点。

“没错,追上来了。”看他在淋雨,楚凉音也丝毫没有把伞让出去的意思,这小子心眼太多,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太拼了,这天气也敢行这么快。”衡贺也觉得后面那船上的人都疯了,这海面上四处都是小礁岛,有的冒出来一个头,有的根本隐藏在海面之下,他们还敢走的这么快。

“那也算胆色,你有么?除了旁敲侧击下套问话,你还会什么?”对于衡贺在杜意凌那里套话的事儿,楚凉音可是还记得。

衡贺愣愣的回头看着楚凉音,发现她脸色冷漠眼神凌厉且正盯着自己,下意识的往一旁挪动一下,摸摸头又掏掏耳朵,脸上可不是只有一点尴尬,“七师叔,你误会了,我…我也是好奇嘛。”

“好奇?你好奇的事儿还真多。不知道你好不好奇这海里的鲨鱼是怎么吃人的?会不会把人一块一块的撕碎?会不会血染蓝海,引来一群的鲨鱼,然后争抢你的胳膊腿儿?”她依旧保持着那个表情,说出来的话让衡贺后颈直冒凉风。

“七师叔,您别这样。您知道衡贺胆小,您别吓唬我。”衡贺连连告饶,在这一亩三分地的船上,放个屁大家都知道,更何况他和杜意凌说过的那些话。早知道就不那么多事儿了,他也纯粹是好奇罢了,想知道杜意凌和楚凉音是什么关系,她们查到了关于慕容子齐的什么事儿,完全好奇没恶意嘛。

“哼,日后管好你的嘴,若是再被我发现你像个八婆似的到处问话打听别人的,别怪老娘没警告你,必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楚凉音的眼睛就像一把刀,她无需做什么,只用眼睛就把衡贺剐了好几次。

“是是,师叔您别生气,衡贺日后不敢了。”衡贺一边向旁边挪动,一边谄媚的笑嘻嘻,看着楚凉音终于将视线自他身上移开,这才松口气赶忙掉头就跑,活像屁股着了火。

懒散的收回视线,楚凉音看着那后面慢慢追上来的船,现在已经隐隐的能看出来是一个船的轮廓了,这速度果然够快。

她走下船头,撑着伞走向船尾的方向,在走到船中时,正好一个房间的门被从内拉开,月离风出现在眼前,楚凉音停下脚步直接站在那里,靠在船舷处看着他,面无表情。

月离风迈出房门反手拉上门,随后侧颈看向后面,茫茫大海之中,那追上来的船分外的显眼,他翘起唇角轻笑一声,“果然够快。”

“是啊,简直不要命了。”楚凉音摇摇头,这样下去,会被他们追过去并且落下。

“不用担心,追上就追上了,如果他们肯在前带路,也未尝不是好事。”月离风很看得开,他们这条船现在属于领路的,所以行船之中也不得不小心。

“哈,还是那么冷血。”楚凉音无掩饰的评价,随后迈步走向船尾,她倒是想看看,他们的船会以怎样的速度追上来。

站在船尾,能够稍稍清晰的看到后面追上来的船,不似他们这一艘淡黄的树木色,那艘船而是黑色的,就像是大海上的幽灵船一般,那颜色扎眼又惊悚。

天上的雨势渐渐加大,楚凉音头上的伞被雨滴拍打,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月离风也走上船尾,护卫也同时的将伞送过来,红色的伞面,在这灰蒙蒙的天与海之间甚是醒目。

“这船的颜色很诡异。”月离风也有同感,那样颜色的船,看起来确实不正常。

“对于他们来说,不正常才是正常。”用这样的颜色到处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呵呵。”月离风摇摇头,笑的风雅而又迷人。

后船的行驶速度是绝对飞驰的,不过半个小时,那船就渐渐的跟上来了,而且站在船尾能够清楚的看到后船船头上站着的人,一袭红裙一把红伞,正是宁昭然。

看清了宁昭然,楚凉音不忘侧颈瞄了一眼月离风,“撞色了。”

月离风不为所动,倒是撑伞的手动了一下,如不是此时天上大雨纷纷,没准他还真会把手里的伞扔了。

“楚凉音,我们快吧,追上你们了。”宁昭然的声音隔着海面传过来,她一只手放在嘴边,扯着脖子大喊。

楚凉音轻笑一声,略有无奈的摇摇头,“是啊,你们真快。”她顺着她说,能想得到宁昭然听到了这话有多得意。

“那是,瞧瞧你们像是乌龟爬,要你们这速度,得在海上过一辈子都出不去。”宁昭然嗓音清越嘹亮,又带有她独有的妩媚醉人。

“别横冲直撞的,这片海域上暗礁太多,小心船毁人亡。”楚凉音也大声的喊,俩人的声音一来一回的在这海上来回飘。

“少放屁,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宁昭然不乐意,本来危险就是未知数,还偏偏说这么晦气的话。

“呵呵,不然我们干嘛走这么慢,难不成你以为在等你?”他们的船距离越来越近,船上有不少的摩耶神教教众,清一色的黑色斗篷,此时还遮盖住了头,根本看不清脸面,他们还真如幽灵一般。

“那是你们都太胆小,他慕容子齐杀我教里几百人,一位长老到现在瘫痪在床,本小姐势必要马上找到他然后千刀万剐。”他们摩耶神教的人好似都被传染有这么一身的急脾气,这才是尖端化的爱憎分明,敢爱敢恨。

“老娘也急,云烈召现在生死不明,我的着急不比你们少。”说道此话就是同仇敌忾了,因为有着唯一的敌人。

“哼,你着急个屁。”宁昭然脏话连篇,就在此时,一个魁梧恍若小山的人从他们的船后方出现,他罩着一件墨黑色的斗篷,大步行走之间那斗篷飞扬起来,他的气势不是用言语能形容出来的,而是他只要一出现就能夺走别人的目光,仿佛天与海之间就只有他一个人。

宁随风大步的走上船头,张扬的长发还有那飞扬的眉梢,轮廓至深的五官,睨傲一切的眼眸,他整个人无处不显张狂嚣张,这世间的一切皆不在其眼中。

他走到船头站在宁昭然身边,宁昭然举高了手中的伞,将宁随风护在伞下,“哥,看到了么,那就是楚凉音。”她策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宁随风与楚凉音见面了,她不是一般的高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宁随风深邃的眼眸好像除了不可一世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他就像是十二级的狂风,走到哪里这风就席卷到哪里。

他看着楚凉音,神情有些微的严肃,楚凉音也看着他,隔着重重雨雾俩人不过两百米的距离。这可能是俩人第一次如此真实的面对面近距离注视对方,可是两个人都没一点陌生,都好似详知对方如同了解自己一般。

“怎么了?不看好?”宁随风也不说话,一旁的宁昭然不免着急,歪头看着她哥,焦急的问道。

宁随风瞥了她一眼,也没做声,而是转身走下船头,他身上的斗篷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而翻飞舞动,煞是惹眼。

“诶?怎么走了?”宁随风的举动让宁昭然迷迷糊糊,又转头瞅着对面的楚凉音,“他怎么回事儿?”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你哥么?又不是我哥。”楚凉音发出一声嗤笑,她也根本不甚在意。

“说的什么话,你看我哥如何?”宁昭然依旧很执着于她的月老之事。

“还成。”楚凉音也给了她一个她想听的评价。

一直未出声的月离风发出轻笑,楚凉音转头看着他,他确实满脸愉悦,也侧颈注视着楚凉音,笑道:“确实还成,你应该考虑考虑。”

楚凉音拧眉,一脸粗鲁相,“少放屁,哪有你的事儿。”

月离风不以为意,仍旧满脸愉悦,在他看来,刚刚的事儿充满了笑点。

后船的速度真不是开玩笑的,刚刚两船相距还差不多两百米,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硬是拉近了一百米,两船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衣着表情。

宁昭然站在船头有些不耐烦,突然勾勾手指,“楚凉音,过来。”

楚凉音挑眉,“为什么?你的船太不安全,老娘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船在追上来之后,也慢慢的减低了速度,两条船一前一后,像是被锁链捆在了一起一样。

“快点过来,本小姐要和你叙叙旧。”明显的她的目的不是叙旧,可是说谎话脸不红不白。

楚凉音深吸口气,侧颈看了一眼月离风,“别逃跑啊。”

月离风勾唇轻笑,“你尽管去吧,你走了,这船上还能清净些。”

“哼。”楚凉音冷哼,随后一脚踏上船尾的船舷,身体猛地一跃而起,在宁昭然与月离风两人的视线中,她恍若像是被线牵引了一般,从这船轻松的跃到百米之外的另一艘船上。

落地轻松,姿势翩然,这样的跳跃之于她来说,丝毫不费力气。更醒目的是她那一直没松开的伞,就好像一片云随着她飘落到那艘船上,她很少有这么优美到让人诧异的时候。

楚凉音听她的话过来了,她自然开心,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今儿这裙子不错。”那把她从不离身的剑也没带在身上,宁昭然满意极了,往常她无论吃饭睡觉都要带着那把剑,整个人看起来满身煞气,今儿一瞧就是个女人,而不是身上所有的光辉都被那把剑抢走。

“少废话,你们的船走的这么快干什么。这片海域上暗礁太多,不小心就会撞上,不等找到慕容子齐,你们都没命了。”楚凉音轻嗤,不忘转头看一眼那边的船,而此时,刚刚站在船尾的月离风已经离开了,船尾上只留下灰蒙蒙的雨雾。

“我着急,我哥也没耐性。在这大海上泡着,每天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海水,正常人都会疯。”宁昭然虽然喜欢体验不寻常的环境,但是这环境除了第一天之后再也没看出哪里好玩来。

“你们这次没少带人。”环顾了一圈,船的四周站满了人,只需屏息细听周围,还能听得到船里有不少人的说话声,可见这一次,他们是下了重本,非得抓到慕容子齐。

“当然,慕容子齐那孙子也不知道躲在哪里,身边有人没。更何况你给我哥写的那个纸条,他当然不敢轻视。”说到此事,她还不忘笑眯眯的看一眼楚凉音,眼里有另外一层意思。

楚凉音不为所动,当做没看见,“幕府的船呢?距离你们有多远?”关键不知道幕府那帮人有没有宁家兄妹的冲劲,也或许在他们看来,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准现在还在海上等着雨过天晴呢。

“谁知道。我们的船是接近傍晚才到的,幕府的船或许是在第二天才起航。”提起幕府宁昭然的声音也变了,不屑那是很明显的,能从她翻白的眼睛以及翘起的鼻孔中轻易的察觉到她对幕府的轻视。

楚凉音轻声笑,“在大海上走了两三天,还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慕容子齐可想藏得有多深,但是老娘最感兴趣的是,那货是怎么想得到在这蓝海深处藏身的。”这主意一般人可是想不到。

“你不是说他是疯子么,疯子的思维岂是正常人能了解的。不过他选的这地方也确实好,就算想追踪他,也难保不在海上出事儿,他倒是聪明的很。”说道这个她还佩服他呢。

“如此一来就更要小心了。昨晚的风浪着实不小,整条船都在摇晃,如若风浪再大点,难保不把整条船都掀翻。”想起昨日的风浪,楚凉音也不由得心生后怕,如果真的掀翻了整条船,他们可就得海里见了。

“是啊,昨晚的风浪不一般。不过幸好后来就平息了,本小姐昨晚睡得很好,摇摇晃晃也很有新意。”雨势越来越大,雨水掉落在海面上激起很大的水花,看来今天这雨是停不下来了。

“回去吧,这雨越来越猛烈了。”头上的伞被敲打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漏了一样。

楚凉音看了她一眼,然后随着宁昭然走下船头返回房间。

这船上的几间房装修的十分好,里面屏风纱帐暖炉矮榻样样不缺,俩人走进房间,正好有一个摩耶神教的教徒在收拾房间,细心的铺整床单,明明一个六尺男儿,可是做起事来却精细的不得了。

楚凉音走进房间收了伞,看着那整理床铺的男子微微翘起唇角。

“大小姐,楚小姐。”他做好最后的事情,然后冲着二人行礼,之后便走了出去。

待得那男子走出去,楚凉音奚落道:“怎么,你大小姐寂寞空虚,还得弄个男人来给你暖床?”

“说什么呢?要暖床本小姐也得找个妩媚动人的,那硬邦邦的还暖床。”宁昭然翻白眼,走到房间桌椅对面的矮榻上坐下来,双腿一动,斜着身子倚在那里,姿态妖娆。

楚凉音坐在椅子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自己就够妩媚的了,还找个妩媚的不会觉得是两个女人么?硬邦邦的其实更适合你。”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么说,你本身的性子像个男人,你就适合找个妩媚的?你是在侧面的告诉我,你看不上我哥么?”她一手支着头靠在那里,曲线动人的身姿,活像一条水蛇。

楚凉音唇角一勾,眼角眉梢皆是笑,“如果你能这么想,我绝不阻拦。”

“哼,少跟我说那些没营养的话。今儿,你就留在这里吧,这两天,也没人陪我说话聊天,憋闷死了。”红唇一嘟,她此时的模样如果被一个男人看到的话,那男人肯定会觉得喉咙干痒且心绪不宁。

“别在老娘面前嘟嘴又撒娇,不知道老娘看着烦么?”看她那样子,楚凉音明显的看不上,宁昭然的身上简直就是写着无好感三个字,非得弄出那么一副样子,让人看着心烦。

“呵呵,关键你不会啊,不然你也弄一个给本小姐看看。”宁昭然挑起眉梢,眉眼之间风情无限。

楚凉音直接白了她一眼,侧颈看向房门,随后起身走到房门前,伸手拉开房门,外面的雨滴洒落进来,掉落在脸上好像有着很浓重的大海味道。

“怎么了?你看不看它也是在下,有什么可看的。”宁昭然全身懒洋洋的。

“这么下去,不能保证今晚会没有风浪来。”雨势渐渐大,感觉空气中有些风开始掺杂着在吹,这样的情况就难保会没有风浪了。

“风浪?来了风浪我们能怎么办?不然两条船锁在一起抵挡?”宁昭然提议道。

“锁在一起?你的想法是挺好,但是你没想过,要是有一条船被风浪掀翻,另一条也躲不过。”楚凉音摇摇头,反正在这海上她就是没有安心的时候,哪怕天上风和日丽,心里依旧在紧张着。

“那你说怎么办,楚女侠?”宁昭然从矮榻上坐起来,扭着身子歪头看着她。

“不知道。”楚凉音回答,咬着唇瓣叹口气。

“行了,你就别在看了。快要到夜晚了,今儿本小姐请你喝梨花酿,那可是从我哥那里抢来的。”抚摸着自己肩颈处的长发,她笑眯眯的说道。

“喝酒?好啊,今儿你要是把我喝多了,老娘就把你直接扔海里去。”关上门,楚凉音径直的大步朝着宁昭然的床走过去,轻轻一跃直接躺在上面,如同自己家。

如同宁昭然所说,晚餐不仅丰富,桌子上还摆了两坛的梨花酿。

这梨花酿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打开之后满屋子都是酒香,不用喝,只是闻这味道就已经醉了。

“不错。”楚凉音挑挑眉,好货。

“那当然,我哥的私货。”宁昭然不免得意,拿起一坛开始给楚凉音倒酒。酒液顺着坛口滑出来,那看起来稍稍有些粉白的颜色,绵软的形态,醇香的味道,只是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来吧,为了咱们时隔三日之后的重聚,干了!”宁昭然豪气万千,但是她的豪气看起来还是娘的很,缺少那么一丝飒爽之气。

楚凉音翘起唇角,举起面前的酒碗,利落的与宁昭然碰撞一下,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宁昭然也不落后,一口喝掉碗里的酒,不免感觉有些灼烧喉咙。

然后楚凉音却是面不改色,喝光碗里的酒,笑看了宁昭然一眼,随后径自的拿起酒坛为自己和宁昭然倒酒,边笑道:“确实好酒,宁昭然,日后回到陆地,别忘了给老娘偷几坛来。”

“你想要?你想要自己找我哥要去,本小姐不管你。”她边吃菜,边饶有兴味的说道。

楚凉音不再与她争执,兀自喝酒,虽天下美酒千千万,但也仅此一两样能入的了她的口。

两个女人喝了半宿,待得凌晨之时才倒下大睡,因着酒劲,这俩人也根本没注意到外面开始渐渐而起的风浪。那风浪逐渐的加大,天上的雨也仍旧在下。

风浪的吹袭,使得匀速前行的船开始不受控制的随着海浪摇晃,就好像飘摇在溪流里的一片枯叶,不能自己做任何的挣扎,只能随着风浪调整自己,不能本身逆转形势,只能保住自己不会被撞的头破血流。

夜渐渐过去,可天空原本昏暗的颜色却没有一点改变,乌云盖天海浪翻滚,这一天不是一般的糟糕。

躺在床上睡得深的楚凉音是被翻天覆地的摇晃吵醒的,当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不断摇晃的床顶以及晃动的厉害的纱帐。

大脑有一秒钟的空白,下一刻她瞬间从床上跳起来,一条大腿搭在她腿上的宁昭然被她粗鲁的掀翻过去。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楚凉音快步的走出房间,虽然一步三摇,就好像踩在钢索上,但冲出去的速度也够快。

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黑沉沉的天空和翻滚的海面,那海面就像被什么东西翻搅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海浪翻涌着朝着他们船只的方向席卷而来。

船上的人已经全部出动了,调整船帆,查看海浪风向,来来回回,整条船上黑压压的都是人。

楚凉音大步的走向船头,月离风的船距离这艘船依旧还是一百米的距离,那条船上的人也全部出动了,看来这一次的海浪真的摧毁力很大。

宁随风站在船头,他身上的披风随着大风猎猎作响,他张扬的长发也被风吹得飞扬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头发狂了的狮子。

“怎么样?很棘手?”楚凉音与他并肩而战,四周的人来来往往,各自手中都有活计,其实楚凉音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宁随风侧头看她,那轮廓深邃的五官也紧绷着,让人看着不能安心,“嗯。”他单音回答,很简单,也很直白。

楚凉音皱眉,眼看着一波海浪翻滚着朝着他们打过来,她腿一沉,双脚固定在船板上,那凶猛的海浪也打了过来,整条船四十五度的被掀起来。好像感觉整条船就要被掀翻了一样,船上的一切都呈斜线飞起来与海浪形成平行线,却在下一刻又恢复原状。楚凉音单手扶住船舷,稳定了下身体,耳边也轰隆作响都是海浪滔天的声音,比之地震更是震耳。

“楚姐姐,快回来啊。”对面的船上,走来走去的人之间,杜意凌的身影出现,她扶着船舷,直朝楚凉音挥手。

“回房间去。”楚凉音厉声喊,但是又一波海浪卷来,将她的声音淹没。

“楚姐姐…快回来。”海浪还没过去,那边杜意凌已经窜到了船尾,朝着楚凉音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