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时间,我就去了这个女士的家里。一进她们家,我当场就吓了一跳。家里的墙上和门上都贴上了符咒和佛像等驱邪的东西,但是很显然的是,这个女士并不是那种虔诚的信徒,因为从家里贴的这些东西来看,她是个外行人,属于临时抱佛脚的那一类。进屋后我坐下问她,你老公和孩子呢?她说因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就让老公带着孩子暂时住在婆婆家里了。自己也都好长时间没有在这个屋里住了,这都还是跟我约好了让我来看房子,才临时回来的。我喝了一口茶,请她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告诉我她姓林,是个英语老师,所以我大概得叫她,MISSLIN。

她的儿子已经7岁,开始上小学了,事情发生的当晚大概是在6月月底的一天,老公和自己正在电视跟前看世界杯的比赛,而孩子一直在阳台上玩玩具,玩着玩着,林老师就斜眼瞟见孩子正在朝着阳台的栏杆上爬去,于是大吃一惊,立马就喝止了孩子,还生气的打了孩子的屁股几巴掌,孩子哭了,林老师问孩子为什么要去翻栏杆,这多危险,孩子说,是因为有个大哥哥在叫他,对他招手,要他一起去玩。林老师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问孩子,哪里来的大哥哥?她告诉我,因为她们才搬进这个小区没多少时间,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孩子在小区里自然也是没什么朋友的,再加上又是晚上,怎么会有一个“大哥哥”叫自己儿子去玩呢?所当时林老师认定了儿子是因为调皮捣蛋,发生了危险却还不承认,还撒谎骗自己。于是有事狠狠几巴掌给儿子打去,还大声的问儿子说,哪个大哥哥?在哪?你指给我看看?儿子就对着阳台外不远处一指说,妈妈你看,就在那儿,在那个湖的中央。

林老师顺着儿子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对阳台就是那附近的一个水库,名字叫做“宝圣湖”,而夏夜的月亮是明媚的,所以即便是没有灯光,林老师说她也能根据月光的照射而看到湖面。就在湖的正中央,她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上半身在水面上,下半身在水底下,看不清脸,就一个黑色的影子,接着慢慢下沉,直到消失在湖面上。

当时林老师就吓坏了,于是就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锁上窗户回了房间,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公。老公起初是不信,就问她是不是湖面上的那个喷水管啊,你是不是看错了之类的。但是林老师非常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一个能够活动的物体,而且就轮廓来说,必然是个人。于是在林老师的坚持下,她老公答应说最近这段日子暂时先去自己爹妈家里住,直到找到师傅来好好打扫下后再回来。

林老师说,她是透过自己的一个同事找到我的,她的那个同事是我的初中同学,就在那所政法大学毕业,后来留校当了老师。我猜想她说这些话其实是希望我能够便宜一点收费,不过我也坚定的告诉她,这个我得好好研究下到底能不能搞,如果费事的话,林老师你恐怕还得多加点钱才是。

于是林老师不再说话。我站起身来,走到她们家的阳台上,这个阳台很大,果然是有钱人。楼层虽然只有7层,但是是个小跃层的复式结构。这边的房子普遍不怎么高,估计是因为临近机场的缘故,房子太高的话容易出现911事故的重演。正对阳台的楼底下大约延伸出去几十米的地方,就是一个不大的湖,但是看不到湖一侧的边缘,因为没有规定说湖就一定是圆形的。湖的中心有几个类似花式喷泉的喷嘴,总体来说这个房子采光很好,而且朝向也不错,不应当属于阴宅那一类型的。我把林老师招手叫过来,我问她,当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黑色人影,大概在什么位置。她伸手一指给我看说,就在那个喷嘴还朝着远处大概十来米的样子。我说你就只看到一个影子是吧,她说是的,就是那个影子,但是感觉是面朝着自己家阳台的,如果能够假象出那个影子的五官的话,觉得那个人是正在盯着自己家。而且当时那个人影就这么缓缓潜入水面,那种感觉很吓人,她说,在她们老家,很多水塘里都有一种叫做“水猴子”的东西,喜欢模仿人类的声音,把人吸引到水边,然后一把拉下水淹死。于是她惊恐的问我,莫不是自己遇到水猴子了吧?

水猴子,在我们行内喊来就是水鬼。水鬼的传说充斥着全世界的任何一个文化。在北欧地区,有一种称之为“海妖”的生物,也是能够制造幻像,骗人靠近然后吃人,不过据说这种生物很多年前就已经绝迹了。而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地区,则有一种称之为“儒艮”的动物,也就是俗称的“海牛”,它们本是陆生动物,但是深知水性,而且有种天生的友善,就跟海豚一样。当有船只靠近的时候,它们就会发出一种喉咙里的共鸣音,而在我们人类听来,这种婉转的声音很像是一个女人在唱歌,于是它也就成了“美人鱼”的一个原型。但是这种动物本身是无害的,只是在多年的传诵过程中,给它加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例如有世上最美丽的容貌,却同时拥有最冰冷的鱼尾等。而在我们亚洲的日本,也有一种称之为“河童”的怪物,传说它就是个小孩模样但是是个秃子,头顶有个凹坑,像个碗一样里边装满了水,也是喜欢在夜晚模仿孩子的哭声而吸引人到水边,一旦头顶的水溢出,那么它就会死。而在我们中国尤其是我们玄学上来说,水鬼恐怕是唯一仅有的拥有实体形态的一种鬼魂。说是鬼魂也不全然,毕竟它有了实体。但是它却极轻,就像是一个气球里,装的并不是气体而是灵魂能量一样。一般出现在死过人的水域里,和诸多传说一样,靠的是用迷惑人的手段,伤害人命。是一种全然无益的鬼魂,并且是草包一个,因为水原本是至阴之物,对灵魂原本有一定的禁锢作用,水鬼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断的害人,每害死一个人,就换上新的躯体,如此反复。所以对付它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烧,才能彻底消灭。

如果真的如林老师所说,是个水鬼的话,那我还真是应该兴奋一把。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真的水鬼,只是我知道对付它的办法而已,却一直没有机会实践一下,但是从林老师说的那些我却觉得有些不对,第一水鬼一般是出现在那些水草茂密,且人不算很多的地方,例如山沟农田等,出水鬼的水域就一定会生水蛇,但是很显然,这个小区是才修建没有多久,底下的这个水库也是人工的,周围住户密集,这样的地方水鬼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出来随便害人?再者,根据林老师的描述,我自己用手比划了一下尺寸,那个黑影起码是个成年人的体形,而水鬼基本上都是小孩子大小,这点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但是我也无法轻易否定这个说法,于是我告诉林老师,你现在带着我去那湖边转一转吧。

出门后不久我们就走到了湖边,开发商因为想让房子卖的更好的缘故,特别在这湖的周围修建了一条健身小路,我带着罗盘沿路走着,企图通过罗盘来找到点蜘丝马迹,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倒是这个湖还是挺漂亮的,就是夏天肯定非常滋生蚊子。走了一圈,我非但没有发现任何灵异的反应,我甚至连水鬼磨爪的爪印都没能发现。因为根据以前前辈的说法,水鬼会在四下无人的深夜里,偷偷到岸边磨爪子,就跟那耗子要磨牙齿一样。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是水鬼这个选项了。虽然有些失望,因为我一直很希望自己能亲手抓住一只水鬼。接着我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而且这恰好是先前我和林老师对话的时候,一直忽略的问题。且不说到底是不是水鬼,如果闹鬼的话,那么至少这里应该是死过人才会有鬼,我却一直忘了问问林老师。

我问林老师,这里最近有没有死过人,我说最近几年的时间里。林老师说,死过啊,就前几天才刚刚淹死一个。我有点不高兴的说,那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这些,她说你不也没问吗?于是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她,死的是男是女,是不是你们小区的。林老师告诉我,这些她就不怎么清楚了,她倒是听到小区里的人在议论,说是淹死了一个大学生,后来警方在这里打捞了很多天,却始终没能找到尸体。我说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听到这个消息的,她说是前几天下课回家的时候,小区里的保安在说。我说那好,你带我去找找你们小区的保安。

我这个人,做事情喜欢凭着三分判断、三分猜测、三分直觉、一分运气来的,因为我觉得在同一个时间段发生的哪怕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也许把它们放在同一个大环境下,你能发现点其中的端倪来。我得承认很多次我都是在走错了路的情况下,因为一些偶然浮现的线索才找到问题的根源。所以当林老师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虽然没办法把“淹死人”和“撞到鬼”联系在一起,但是我必须弄个明白。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当我们一走进保安室,我刚开口询问这湖里淹死人的事情的时候,小区的保安队长就一脸不耐烦的说:

“朗格还在问这个事哦?不晓得不晓得,你要打听到外面去打听,学校和警方都是打了招呼的,这件事情不能随便乱说!”

我问那个保安队长,我说,那你起码告诉我一下,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这样我也好到外面继续打听啊。保安队长依旧不耐烦的说:“哎呀老师,你豆不要为难我们勒些打工仔了嘛,我们撒子都不晓得,晓得也不能说啊!”说完就把我们朝着门外推。我看他咬得很死,也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于是就对他说,那好吧,我自己去打听,祝你升官,出入平安。

出了保安室,我有点觉得这件事恐怕不简单,却让我有了探知下去的欲望,我甚至忘记了跟林老师加价,于是我表情凝重地问她:

“林老师,你们这附近的学校,麻烦你全都告诉我一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湖心

林老师想了想说,这附近学校还是不少,但是既然听说淹死的是一个大学生,那么就可以把幼儿园到高中都排除掉。这附近就四所大学,东面是一所民营大学,隶属于重庆某外语学院的二级院校,西面也是一所民营大学,但是据说那所大学里从小学到大学是直通车式的教育模式。北面是一个中专资质但是有五年制大专的联大,南面就是她任职的那所政法大学的渝北校区。林老师还告诉我,如果这个湖里淹死了一个大学生,若是排除那些很远专门跑到这里来玩的学生之外,她所在的那所政法大学是没有学生在这里淹死的。因为她自己就是教职员工,学校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是肯定会知道的,而一直没听说,这就说明这个淹死的学生绝对不是她们学校的。

我说那就再排除一个,你说这剩下的三个学校里,哪个学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林老师想了想说,那个联大稍微远了点,所以应当也不是那个学校,而那个东面的外语学院和西面的民营大学都挺近的,所应该是这两个学校里的。我说那好,咱们去这两个学校看看。

林老师的小区出门后不远就是去那所外语学院的小路,所以我们就优先去了那所学校里。经过一段非常长且迂回的折叠弯道后,我们终于在山脚下找到了这个学校的大门,原来是一个挂靠在外语学院旗下的翻译学院,学校的建设还是非常漂亮,而且楼都挺新,我向很多同学打听了学校是不是最近有学生发生了意外,但是答案都是没有,学校只是偶有在校外的荒地上有学生被杀,或是女学生遭遇民工强奸等这些无聊的传闻,倒还没有一个告诉我学校近期有学生淹死。不过这个学校拥有一个非常装逼的大门,多达18根的柱子撑起一个月牙状的天顶,相当气派。不过这个是否在建设之初出于风水的考虑,我就不太清楚了。

于是我们接着去了宝圣湖西侧的那个学校,这次震撼我的并不是这个学校的校门,而是隔着校门看到,那个大得有点让人咋舌的广场,旗杆上飘着三面旗帜,一面中国的,一面学校的,一面澳大利亚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挂个澳大利亚的国旗,难道是因为世界杯的关系,而校长是澳大利亚队的球迷吗?于是我和林老师从校门左侧的那个小门进去,却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了下来。我告诉那个保安,说我们进去就想跟学生打听点事情。那个保安态度极其嚣张,一面上下打量我,一面说学校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我一听就有点生气了,我说你哪只眼睛觉得我是闲杂人等了?他说你是不是记者?还是学生家属?我说我都不是,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你这儿是大学又不是小学,你害怕我进去屠杀学生啊?那个保安不说话了,只是用那种不友善的眼神看着我。接着低头跟另外一个坐着的保安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对我说,请你们离开,今天学校不让人进去,你要是继续纠缠,我就报警了。

哎哟我靠,还第一次有人用报警来威胁我呢,我一听就来劲了,一把推开他的手,直接钻进了保安室,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的桌子上,接着把一只脚重重踏在桌面上,我笑嘻嘻的对他说,你报吧,我在这儿等着你。说完我就拿出电话,作势好像要打电话叫帮手。那两个保安相视对望了一眼,然后对我说,老师,你要是进去找我们领导有事,你可以给领导打电话,或者我们帮你通报一下都可以,今天真的没办法放你进去。我说,我找你领导?我找他干什么?我来上大学吗?你们职责所在,不让我进去也就算了,你今天必须把那句“闲杂人等”给我说清楚,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就来跟你说清楚。

大概是我本身也是流里流气的样子,那两个保安估计以为我是什么社会上的小混混,也有点怕我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他们保安室的一角,放着两个篮球比赛的计分黑板,其中一个写着“谢绝记者采访”,另一个写着“禁止下湖游泳,后果自负!!”,两个感叹号,说明领导的态度是坚决的。而这两块牌子,就说明了那个溺水身亡的学生,正是这所学校的。

于是我问那个保安,我说既然你不让我进去,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了,问完了我就走。那很嚣张那个保安问我,你想问什么。我说前几天淹死的那个学生是不是你们学校的?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说,老师,这些问题我们不晓得。他的逃避回答,其实就等于是在跟我承认了。我想那好吧,现在时间也差不多到午饭时候了,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在外面等就行了。于是我跳下桌子,准备出去,临走前,我摆了个诡异的表情给那个嚣张的保安,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林老师对我说,要不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先把房子弄干净吧,先前都找了好几个师傅来了,都是给我点符,然后念咒语什么的,我觉得还是不放心啊。我告诉她,你不要着急,要是待会问问那些出来吃饭的学生,他们有人能够确定溺水的那个就是他们的同学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我就想法子把那个学生给带走,你们家自然也就安全了。

林老师拗不过我,只能陪着我在那等着学生们下课。当学校的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很多大学生都走出了校门。这个学校的学生还是有点不同,尤其是女孩子,长得真是好看,比起其他学校的学生妹妹要稍微看上去成熟一些,林老师告诉我,这个学校因为是民营的关系,学费其实很高,很多学生考到这里来,其实就为了混个大学证书,教学质量还真是不怎么样,而且录取分数非常低。

这些我到是没什么兴趣知道,我在注意那些出来的学生。我看准其中一个,然后拉着林老师走到跟前去,我问那个学生说,这位同学,能不能跟你打听点事。那个学生看着我,有点戒备的说,你要问撒子,快问嘛,我、我、我还要走网吧。

我问他,前几天你们学校淹死的那个学生,你认识吗?

这就是我惯用的伎俩了。当一件事情判断到六七成的时候,我再需要跟别人求证剩下的几成时,只需要把先前的“猜测”当作是“证据”,这样往往能够最直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例如我这么问了,如果淹死的学生不是他们学校的,他一定会跟我说“我们学校没淹死学生呀”,或者“我不知道这事呀”,一类的答案,这样的话,相当于我得到一个“死的不是这个学校”的肯定答案,相反的,如果同学们的回答是“我不认识那个学生”或者是“学校不让我们说”这类的答案,那么这件事就可以直接跳过,到达刨根问底的地步。

果然,当我这么一问的时候,那个同学竟然出现一副极其悲悯的脸色,他告诉我,那个淹死的学生虽然他不认识,但是确实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而且还是刚刚大一的学生,根据大家的传言和警方公布的调查结果,这个男生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擅自到宝圣湖里游泳,结果就被淹死了。

我点点头说,嗯,发生这样的意外确实很让人难过。那个同学就跟我说,其实这个意外吧也怪不得别人,毕竟是自己造成的,但是校方对待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让全部同学都很难接受,出事的当天,校方立刻通知人写了块通知,说是禁止到湖里游泳,后果自负,但是落款的时间却是在事故发生之前大约半个月。那个同学跟我说,这都他妈骗谁呢,油漆都还没干呢,出了事才来这么警告,没出事的时候那些当官的一个个都吃屎去了吧。

那个同学的口音听上去有点像是北方人,所以这番话在他口中说出来,显得特别有喜感。我问那个同学,出事的学生家长难道没有来向学校问责吗?因为这是由于学校没有提前做好警示工作才造成的呀,那个同学说,家长来了的,先是跟学校理论,要学校出钱请打捞队打捞,但是学校觉得这个是学生的个人行为,于是拒绝出钱,家长方面就通知了媒体来曝光,但是媒体来采访以前,可能是被校方事先买通了线人,提前通知了学校,学校才赶紧立了一块警告牌在校门口。那个同学跟我说,学校的做法简直太混账了,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啊,你出钱打捞了又能怎么样,让人家死在里面,现在都还没捞起来,有这么对死人的吗?

我点头,大学生的觉悟就是高。那个同学跟我说,大哥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要去打传奇呢。我说哦好吧你去吧,谢谢你了同学。

随后我又随机问了几个学生,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一样的,同学们除了好不避讳的承认那个学生是自己学校的以外,还都在不同程度上表达了对学校处理态度的不满,而且学校还专门通知到每个系每个班级,要学生们不要对外多谈这件事,可是学生们显然不买学校的账,据说不但见人就说,还添油加醋的说,甚至还有人在网上发帖,呼吁社会的关注与同情。所以在问完这几个同学以后,我基本上理清了一件事。

这个淹死的学生估计就是那个在湖心跟林老师儿子招手的人,他死亡的行为不是自杀,但是依旧是属于枉死。再加上死在水里,这说明他的灵魂是没办法自由离开的,我还问了林老师,在那之前这个湖并未发生过什么溺水事件,这就说明这片水域里唯一的鬼魂,就是前几天死掉的那个学生。

但是为什么他要招手叫林老师的儿子去玩,这种行为原本已经是在害人了,我却还没想明白,只能大胆的猜测,这是这个学生的鬼魂正在变成水鬼的一个过程,就像西方传说里,吸血鬼必须吸上第一口人血后,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吸血鬼。而且我的这个猜测并非胡乱猜测的,毕竟这个孩子的尸体依旧还在水下,没能被打捞起来。

由于我是肯定没办法亲自下水去找尸体的,我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所以要解决掉水里的这个鬼魂,我就必须从湖水的源头来想办法。几经打听以后,在出了那个学院大门后右转有条林荫小路,走到尽头后再右转,走了差不多三里的地方,终于找到一个水坝,而那个水坝的一侧就有水流进来,想必这个地方就是源头所在。

我走到那个源头处,扯下我腰包里面内衬的一层绸纱布,对折数层,把坟土和米粒混合,然后包了起来,接着用红绳把小布包扎好,拴在流水进口处,好让流进湖里的水都有符米和坟土的功效。接着我再在围绕湖心的几棵树的树根上,分别刻下了符咒。这次刻下的符咒样子很像中国最古老的象形文字,其实是来自道家的符咒,意思在于聚集五行的力量,把这个结界范围内的阴气都给逼走,和我们净化凶宅是差不多的意思。然后我在湖边找了一块砖头,用小刀在上面刻上一段经文,接着把砖头狠狠的扔进了湖心里。

林老师问我,这么做是在为什么,我告诉她,首先吓到你的那个鬼虽然无法确定他的动机,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白,那就是他不能再继续呆在这个湖里。我刚刚刻下的咒文是为了让他感受到越来越重的压力,要他速速离开。而且要不了几天他的尸体应该就会自己浮出来了,我估计这孩子溺水的原因,应该是被水草什么的给缠住了,毕竟这个湖并不大,换我的话游好几个来回都是没问题的,我刚刚丢下去的那个砖头,也是有一定震慑力的,他的尸体应该很快就被找到,在那之前你最好还是暂时别住自己家里,因为目前看来那家伙就认准了你们家了,但是我很惭愧,我找不出他这么做的确切原因。总之你先避开几天,等到尸体打捞走了,49天之期内,灵魂也会跟着尸体走的,至于要不要去自己该去的地方,那还得看孩子家人的处理方式了。

林老师点点头,对我说,那你的费用我能不能等到事情圆满解决以后再给你结算?我说那不行,你起码还是给我点预付款才行。

大约一个礼拜后,我接到林老师的电话,说孩子的尸体在它们小区的一个装饰桥下被发现,是自己浮起来的,已经泡成一个水大棒了。警方通知了家属,已经把尸体运走了。林老师问我,是不是现在家里就安全了,可以回去住了,我告诉她是的,同时你也别忘了把尾款给我结算了。

在这件事情以后其实我思考了很久,首先我姑且不去讨论民营教育和国立教育有什么区别,单单是教书诲人,为人师表来说,一个学校都不该逃避自己对学生监管不力的责任,既然学生的家长们把钱给了学校,除了学知识,还要学做人,而做人,就是这么个做法的吗?学生不是商品,更加不该沦为那些所谓的民营企业家们办学盈利的工具。

后来我仔细上网查了查这个学校,总算明白,这个学校是和澳大利亚某公司合资兴建的,所以作为半个假洋鬼子,还是得在我们的国旗边上挂上半个地球外的人家的国旗。而且师资队伍几乎都是社会散招的毕业生来当大学老师,这当中恐怕真正的老师没有几个,而大名鼎鼎的却是它们的院长,打着民营企业家的旗号,高举高级教授的头衔,却是个上了重庆政府黑名单的“老赖”,老赖,就是敛财过度,且付出回馈社会很少,并且长期拖欠政府和国家财产的人。如果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师资队伍都能教育出大学生来,那我还真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几年后我听说,这个学校倒闭了。也不能说倒闭,而是被收购了,变成了另外一个学校的二级院校。而收购这所学校的,正是林老师的那所学校。

第一百一十九章 僵尸

2011年的4月里的一天,原本那天正是阳春里明媚的日子,但是我那美好的一天被一通电话而彻底扰乱。

“喂,老李啊,你在不在啊?”

“我不在!”

“不在你他妈还回答我?”

“我不回答的话我怕你以为我在。”

“行了,跟你说正事。”

“你有啥子正事啊?你成天除了吃喝拉撒睡还有别的事好干吗?”

“我靠,说正经的啊,我想跟你借点东西。”

“不借!”

“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了你再说啊,你个狗日的。”

“我要是狗日的你就是日狗的。”

“好哇我要给小妮子说你骂她是狗…”

没错,这就是我命里的一大魔星,胡宗仁老师。

自打那一年的一月和二月我俩相继结婚以后,他就一刻也没有消停。也许是因为付韵妮依旧住在付强的老房子里,而那里的条件也实在是寒酸了点。胡宗仁不是本地人,所以也是租房子在住,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刺激了胡宗仁一定要在重庆买房的决心,时下的重庆房价正因为调控的原因而上下起伏,均价也在8000一平左右,于是胡宗仁开始没命地接单做业务,并且还从我和司徒师傅的手里分别捞到不少以前的人脉关系。司徒师傅岁数大了,原本年轻的时候就没享福,到了老年才发现原来上帝装错了灵魂,让他爱上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白净老道士。在重庆有句老话:“老头儿老头儿,经蹦的鲫壳儿。”经蹦,就是指精力旺盛,老当益壮,鲫壳儿就是鲫鱼,是一种死到临头还会拼命挣扎的动物。所以用这句话来形容司徒师傅跟铁松子,我想无疑是最为合适的。而我则因为起初刹无道的关系,其实渐渐产生了厌倦。再加上结婚后虽然生活状态一如既往,却始终觉得我应该对家庭担负起更多的保护责任。毕竟我跟付韵妮和胡宗仁两口子不同,她们两个都属于没心没肺的,而且都身在此行中,在工作之余的共同话题还聊得蛮多的。但是我却是尽可能的不让彩姐知道我的工作有多么凶险。

所以在结婚以后,我下意识的推辞了很多原本找到我的业务,都丢给了胡宗仁和司徒师傅去处理,那段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钱是少赚了不少,但是却换来一份难得的安静。

所以当胡宗仁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又意识到他有钱赚而我没有这个问题,这让我非常不爽。

“我遇到点麻烦事,需要问你借点东西。”

“你想要借什么?”

“把你师傅给你的笔记借我用几天吧。”

“你哪里来的信心我一定会借给你?”

“拜托啊老李,这次真是麻烦事啊!”

“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别叫我老李,你他妈比我大那么多,折我寿。”

“我不开玩笑啊,我记得你以前跟我提过你师傅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僵尸!”

“…”

“你干嘛不说话了,一句话,到底借还是不借?”

“不借!”

我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但是半个小时后,我带着师傅的笔记本,去了付韵妮家。

敲开门以后,胡宗仁开的。他显然知道我肯定要来,但是他迎接我的方式还是有点奇怪。我问他,你干嘛刮胡子只刮了一半?他说我的刮胡刀没电了,刮一半就停了。我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很少用电动剃须刀的原因。

进屋后我把师傅的笔记朝着他们家的桌子上一扔,付韵妮给我倒了杯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结婚后就有所收敛的关系,我总感觉付韵妮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暴躁了,而她突然变成个女人的模样说实话我还是有点不习惯。

虽然曾经的并肩战斗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在那时候的我回想起来,其实就跟发生在昨天是一样的。我们几人虽然也常常在一起聚会,但是每次聊得最多的话题,都是那些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却非要说出来回味一番的老话。

我有很多朋友,胡宗仁和付韵妮是最新的一批,但却是最知心换命的朋友。

胡宗仁看着桌子上的师傅的笔记说,你不是说不借给我吗,怎么又拿过来了?我对他说,所以说你嫩啊,你见过问人家要别派笔记的人吗?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借给你,连看都不能让你看的。胡宗仁问我,既然不让看,那你带来干什么。我说,知道你一个人搞不定,所以我就陪你去了撒。胡宗仁唾了我一声说,去你的吧,明明就是你自己也没弄过,你自己也想去才专门跑到我们家里来的,我还不知道你那点把戏啊?

竟然被胡宗仁看穿,不得不说,这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于是我笑哈哈的说,你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又不知道路怎么走,我给你免费当司机怎么了?他问我你跟嫂子说了没有,我说告诉她了,她知道我跟你们两个混蛋一起,也放心。付韵妮走过来问我,嫂子最近在忙些什么,我说这不6月就打算办婚礼了吗,忙着买喜糖什么的,七杂八杂的事情,也不会无聊。胡宗仁说那好吧,待会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就上路吧。

吃饭的时候,胡宗仁简单跟我说了下这次自己遇到的事情,事情发生在重庆一个叫做武隆的小县城,是当地某个事业单位的一名主任,自己家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喜欢咬人,而且还要发出那种类似僵尸的吼吼声,已经捆绑着看了无数个医生了,一直找不到病因。后来就在当地寻求巫术的治疗,当地的巫师跟他说,孩子是被一种叫做“尸虫”的虫子给咬了。

尸虫是西南地区对于一种虫子的喊法。这种虫子近几十年来,越来越少,几乎快要绝迹了。绝迹的原因不仅是因为日益被破坏的环境,使得它们就好像很多以前我们小时候常常看到的,那些诸如竹节虫、蛞蝓、蚂蟥等,小时候随处可见的东西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到,想看还得去那些比较原始的地区,看不看得到还得看运气。而尸虫与这些动物有一点非常显著的区别,那就是它们是食腐动物,靠着吃尸体维生。所以以前在农村尤其是土葬盛行的时候,新坟刚刚落成后不久,就会不同程度地从坟墓的缝隙里爬出一些小虫来,那些虫子,就是尸虫。尸虫的大小大约只有指甲壳那么大,严格说来,不应该属于昆虫类,因为它已经不是昆虫一样的六足生物,而是多足的节肢动物。形状呈椭圆形,通体黑色,雌虫为棕灰色,短须、无翅,头部有类似天牛的啮齿,用于撕扯尸肉和战斗自卫,而在川东地区的巫术范畴里,这种虫子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和牲畜,但是由于一辈子只吃尸体,所以被它们咬到的人,基本上都会不同程度的生点死人病。例如活生生的人突然长出了“尸斑”,或者牙龈因为坏死而导致血液不畅,从而淤青掉牙等。更有甚者会四肢如死人般僵硬,或者出现神志糊涂如那个小孩般咬人的现象。

所以胡宗仁告诉我,当时那个客户告诉他,孩子是被尸虫咬了之后,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对于僵尸这个概念,其实我们很多情况下是来自于以前的老电影,总是觉得僵尸也许都穿着清朝的官服,都是颧骨高耸双目深陷,然后脑门上都一定要贴一张黄色的符咒纸,它们都拥有獠牙,走路的时候也都是双手伸平,一跳一跳的前进。其实那只是影视作品中对于僵尸的一个一贯塑造的形象,真正的僵尸我一辈子只有早年跟着师傅在湘西的时候,一个叫做麻师傅的赶尸匠带着我们见识的一次湘西赶尸,但是那个尸体是真正的死人,也不会来攻击别人,只是因为麻师傅在其各个主要关节处种下了蛊,而手里的铃铛则操控着蛊母,摇铃的时候蛊母与关节处的蛊虫相互呼应,从而刺激关节神经而导致一系列如同膝跳反射的反射行为,并用咒语和铃铛术来控制尸体的前进方向和快慢,称之为“赶尸”,这并非什么深不可测的玄学,而是一项值得尊重的手艺。但是被尸虫咬到,会不会真的变成僵尸,那还真是不好说。

饭后我们上路,我们为了买红酒小镇的馒头,没有直接上高速公路,而是绕道涪陵方向接着往北涛方向,沿着秀美如画的乌江画廊从老路赶往武隆县,武隆县虽然说是一个贫困县,但是这些年来,因为对自然资源的保护力度加大,武隆县先后开发了仙女山、芙蓉江、芙蓉洞等自然旅游资源,也渐渐变得富有起来,虽然跟主城区还是有些差距,但是早已不是当年那种贫困模样,赶到武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雇主方面听说我们来了,热情地请我们在当地一家很有名的餐馆,吃了很有名的芙蓉江黄腊丁,并且希望我们晚上少喝酒,如果晚饭结束时间早的话,能够当晚就去家里看看孩子。

晚饭以后我们去了这个主任的家里,主任姓胡,和胡宗仁一个姓。因为胡主任找的是胡宗仁,所以一直非常唯唯诺诺以家门相称。我们三人到了胡主任家里的时候,房间里的等开得很亮,有一间屋子的门上,歪歪斜斜画了个符号,虽然不知道这个符号的意思,但是能够区分出,这个符号是巫术里的一个图腾。胡主任告诉我们,现在孩子就成天被捆绑起来,关在屋子里,不让出来。我插嘴问他,孩子主要有些什么表现,胡主任告诉我,现在孩子的眼仁黑瞳部分有些灰白色,就好像那种死鱼的样子,嘴唇乌黑,见到活人就咬牙切齿的,那样子很像是想要扑上来咬一样。已经不会说话了,只发出那种吼吼的声音,害怕看到阳光,力气比同龄的孩子要大许多。胡主任跟我们形容说,孩子就好像是失去了心智一样,谁都不认识,见到人就攻击,看病的时候医生甚至往精神病方向来考虑,找了当地的巫医,又说是被什么虫子给咬了,吃了不少要,还喝了不少巫水,孩子现在每天连东西都吃不下,只有等到饿急了才会张嘴要吃的,当父母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有无可奈何。巫医给的药丸什么的也吃了不少,法事也做了很多场,但是始终没能让孩子的情况有丝毫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孩子一天天消瘦,却始终是一副想要吃人的狰狞模样,这才10岁大的孩子,真要是再这样拖下去,恐怕就真的拖出大毛病了,治都治不好了。

胡主任说到这里的时候,难以抑制的激动,甚至偷偷抹了抹眼泪。

胡宗仁对胡主任说,让我们进屋看看孩子吧。当胡主任打开房门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原本好好的一间房间,变得一片狼藉,腥味冲天,窗户是用木板钉上了,房门也是从外面锁住的,墙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痕迹,地上有呕吐物,也有血迹,床上的铁扶手上将孩子双手背在身后捆起来,可是当孩子看到我们的时候,就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那样子就好像我和胡宗仁是一块美味可口的肉,而他恰好是一个饥饿了很长时间的人一样,恨不得冲过来把我们撕碎。

我蹑手蹑脚的靠近孩子身边,让胡主任把房间的灯打开,远远的但尽量仔细的看了看孩子的五官等,然后心里有点吃惊,于是我转身对胡宗仁使了个眼色,胡宗仁就跟着我一起走出房间去,我还没开口的时候,胡宗仁就说,你看见了吗?

我说我看见了,这不是僵尸。胡宗仁问我,那你说咋整,我说这种情况我以前就只是听说过,连见都还没见过,我还一直以为是个传说呢,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胡宗仁说,我估计我俩加一块都不一定搞得定啊,我告诉他,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试试吧,这么小的孩子,多可怜啊。胡宗仁两手摊开说,我们都对这事没经验啊,而且我们都是抓鬼的这类事情我们也都没遇到过啊。我坚定地对他说,总的尽力而为。

胡宗仁双手叉腰,考虑了几秒后,对我点点头,我转身回到屋里,胡宗仁也跟着进屋,他一进屋就拍着胡主任的肩膀说,家门大哥,告诉你个事情,你儿子不是别人说的僵尸,也不是被什么尸虫咬了,而是被人整了。

胡主任很吃惊,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说,怎么可能?谁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整一个小孩?是不是被人下了咒?

在川东,尤其是比较不发达的地区,下咒的说法是一直都在流传的。特别是在那些和现代文明建设相对闭塞的村庄里,很多家里无缘无故的死人或者死掉牲口庄稼,大家往往在正常寻求解决途径的时候无果,就会想到会不会是被人埋了咒包在自己家的门槛下或是灶心里,也会有一些专门藏在人家平常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而这类咒包里大多放了带有诅咒性的动物或植物的遗骸尸骨等,例如黑猫的内脏,婴儿的指骨,或是蛇皮等,只需要把一些被害人的信息加在里面,就能够让这家人倒霉甚至遭遇灭顶之灾。

胡主任的反应让我有点吃惊,因为他很快冷静下来,这说明其实他早就设想过这样一种情况,胡宗仁说出口来,只不过正中他的下怀而已。

胡宗仁摇摇头说,和下咒差不多,但是更厉害,这是降头术。

第一百二十章 降头

降头术,早期的香港电影里曾有过不少相关的恐怖片,而大多数人在听到降头术这个词的时候,会很快联想到泰国。而事实上,降头术的盛行,是在包括泰国在内的许多东南亚国家。例如马来西亚,印尼,文莱,印度,菲律宾等国。泰国的降头术算得上是比较成熟,但是较之南亚诸国,却还差一点。降头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中国的茅山术非常相似,通过一些灵性和非灵性的东西给人施加法术,让其受制与施法者。茅山术中最有名最厉害的,当属养小鬼,养小鬼是属于灵性的,意思是收集一些灵魂使得其具备一定的特定属性,如旺财、旺桃花、转运等、甚至是续命。不过茅山术因此而付出的代价也相对更大,也就是说,操盘的人必须是自己深谙此道,否则极易被反噬。而降头术则区别在于它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在让他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

降头,其实是南亚语系的一种发音,“降”是指的施加、针对等意思,而“头”则是被施加、被针对的一方,即我们通常所谓的“受害者”。当然降头术也并非只是害人为主。降头术的盛行,其实是结合了诸家之长,例如中国的道术、苗疆的蛊术、以及各地的药巫术和黑魔法。而所谓的灵性和非灵性,则取决于降头所需的介质。如果是用鬼魂和灵魂来作为介质,那么就属于灵性的,这种降头术的原理其实跟小鬼大同小异,属于使唤鬼魂去办事,而非灵性则更像是蛊术,利用各种各样的生物蛊,通过咒语等使其达到一定的作用。

简单来说,苗疆的蛊术依旧属于巫术的范畴内,蛊分为很多种,大多数比较常见的害人的还是虫蛊,例如在谷仓里等候谷子发霉发酵,而后生虫,再等得这些虫子相互残害厮杀,使之最后留下一个最强的,这个最强的,就是用于炼蛊母的介质。而蛊术流传到南亚各地后,结合了当地的巫术,通过药材、香薰、经文等催化性的东西作为引子,就能够在不同的环境下,根据施法者的需要达成不同的目的。如当官的人,会请求巫师给自己降头升官发财,做生意的会请求巫师给自己降头生意兴隆,甚至是连妓女,也会在自己身上降头,让自己回头客变多。

总之,降头术若非有害人的阴暗面的话,它其实是应当算作一种民间的手艺和法则,但是正是因为凡事利弊共存,才使得这项手艺,直到今天依旧在阴暗面,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胡宗仁是道家人,他虽然不懂降头术,但是我知道他对这道法术还是非常了解的,所以我一开始就根本不会问他该怎么处理。胡宗仁对胡主任简单把所谓的降头解释了一次,我相信在胡主任看来,这种喊起来拗口的“降头”和我们川东的下咒差不多,但是他绝对没想到的是,这种降头术,比起下咒而言,要阴损很多。

胡宗仁对胡主任说,如果你儿子是中了降头,那么就不难分析出有几个关键的要素,一是做法的人一定是懂得降头术至少他明白这项法术的厉害之处,即便是自己不懂,你们当地也一定有懂的师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第二是这个给你儿子下降头的人一定是你们家认识的人,而且八成还是得罪过的人,要不人家干嘛要害你呢。第三是你最好得多加小心,因为你儿子才这么大岁数,能得罪什么人,背后的人应该是对着你来的,这是给你的警告。

胡宗仁说完,大家都安静了,对胡主任来说,他大概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胡宗仁的话。而我则是在思考他所说的第三点。我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胡宗仁这个人五大三粗,而且莽撞冲动,但是对于道法上的东西,他的分析还是很透彻的,起码比我透彻。

胡主任呢呢喃喃着说,得罪人?我没得罪人啊,我每天一如既往的工作,虽然求我办事的人挺多,但是我也都是按照规矩来办的呀,就算是工作上得罪人了,也不至于让人想要用这种办法加害我家里人吧。我对胡主任说,这可不一定,现在这个社会,有心理缺陷的人太多了,小题大做的也不少,心胸狭窄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你最好是好好回想下,就最近这段日子,有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到别人的事情。

我对付韵妮使了个眼色,她走到我身边来。我悄悄跟她说,待会你帮我们留意下这个胡主任的神态动作,这次他们家招惹的麻烦是让人家到达下降头的地步,所以若非处理起来有很大的难度的话,这件事情搞不好还是件冤事,我和胡宗仁待会会好好盘问下这个家伙,你到时候就帮我们在边上给孩子念念佛经,兴许还能让这孩子稍微好过一点。

我是说的实话,因为我实在不相信这么大点的孩子能够惹上这些人,除非是又有人看上了这个孩子的命,想要拿他来续命,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直接下降头整死孩子不就完事了,干嘛要把孩子弄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且付韵妮自打认了黄婆婆做干妈以后,其实跟着黄婆婆学了不少佛法上的东西,佛家的东西总能够让人心里平静,孩子虽然神志已经迷失,但是不代表他听不见我们的声音,既然能够听见,那么念经对他就是有好处的。

胡宗仁在一边看着胡主任,希望他能够回想起一点什么。我站到胡宗仁身边,低声对他说,你可得当心了,很多时候人家既然敢这么下降头,那么就不怕咱们来破,咱们在做之前还是稍微衡量下能不能做再说。他也低声跟我说,你现在才来说这些屁话有啥用啊,刚刚我就这意思是你坚持要做的,现在怎么办,停又停不下来。我告诉他,我刚刚忘记了下降头很重要的一点,这孩子能够中降头术,说明对方是熟知他的生活规律的,而且算准了他会做些什么事情才有可能中降头。没办法了,现在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是这样的,降头术和蛊术一样,也存在着一定的因果关联。就例如施害方会在降头的时候提出一个先决条件,例如谁谁谁,做了什么什么事,那么就会怎么怎么样。而通常胸有成竹的降头就是在熟知这个孩子的生活习性才行。所从这个角度讲,对方就必然是胡主任家里的熟人。降头的因果是一回事,造成降头的这个因果关系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我们才这么肯定,胡主任或是他的老婆一定得罪了什么人,才让人起了这样的歹心。

胡主任还是一直在回忆,我和胡宗仁都密切看着他的表情。我跟胡宗仁都算得上是在这行经验比较充足的了,如果胡主任真的回忆到什么的话,我们只要看到了就应当能够察觉出来。果然,在胡主任沉默半晌的间隙里,他突然眉毛跳动了几下,然后流露出那种惊恐的表情。但是很快他有克制了自己的这种情绪,也不知道是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还是不打算被我们发现。但是这个细微的表情,却被我胡宗仁看在了眼里。

胡宗仁显然没有我这么好的耐性,他张嘴就问胡主任,说家门老兄,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什么事了,你最好是有啥事就说出来,否则谁都保证不了能救得了你儿子。胡宗仁的口气本来就比较鲁莽,而且他的嗓门很大,他这么一说,那个胡主任一下子就心虚了。但是他还在狡辩说,没什么啊,我实在回忆不起我们得罪了什么人。胡宗仁对他说,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你的回忆才有可能救你儿子。那可是你的亲儿子。胡主任不说话了,牙齿咬着下嘴唇。我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于是我插嘴问他,你还是说出来吧,孩子可是无辜的。我看他的表情,我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和他本人有莫大的关系,而且我突然才注意到,自打我们三个人到了武隆,接待我们的一直都是胡主任自己一个人,而他有儿子,但是我们却没有看见他老婆,莫非孩子的母亲离婚了或是去世了?想到这里,我也立刻问他,还有,你老婆哪去了。

胡主任叹了口气,退后一步靠在了墙上,他说他跟孩子的妈妈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离婚了,前妻再婚后就跟着丈夫去了新西兰,这次儿子的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他也给前妻告知了这件事,但是由于路途确实太远所以就没办法及时赶回来。并且他还有些黯然地对我们说,他是一个无论工作和生活都比较认真谨慎的人,虽然在接待我们的时候显得有些拍马屁的样子,他也解释说是因为自己从小就条件不好,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有本事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关键是还得会做人。既然在官场上混,就难免做下一些违背自己原本意愿的事情,如果真的要说一件可能会得罪到人的事情,那就是大约半年以前,他曾经跟当地一个已婚妇女发生一夜情的事情。

当时我们都愣了,我看眼前的胡主任,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我一点也没把他和一夜情这样的事情扯到一起。他说,但是大家在发生关系之前,其实都是心里明白的,无非就是一场游戏,各取所需罢了,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存在,既然大家都是在玩乐,那如何谈得上是得罪不得罪?

胡宗仁也是愣了半晌,然后吞了一口口水说,那女人是做什么的?胡主任说,女人的娘家人是做生意的,丈夫是搞旅游开发的,起初女人的丈夫还来拜托过胡主任,求他帮忙打点下关系,但是胡主任没有答应,但是本来也是泛泛之交,拒绝了也就算了,只是在后来的一次聚会上,那个女人和他看对了眼,于是两人干柴烈火就发生了关系。事后胡主任还是有点担忧,毕竟身为一个公务人员,这些事情传出去就会很麻烦。于是就托人打听了这个女人的身家背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的丈夫,就是早前曾经来拜托自己办事走后门的一个人。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个男人那种紧张惊慌的表情又出现了,他惊慌地问胡宗仁,会不会是这件事被那女人的丈夫知道了,于是心里想要报复?胡宗仁说,这太他妈有可能了啊,你想想啊,你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上床搞了吗?这就跟你正在吃饭,突然来个人抢走你的筷子和碗,然后胡乱吃了几口,还往碗里吐了一泡口痰,然后把碗还给你让你继续吃,你心里啥滋味啊?

胡宗仁的举例确实很犀利,不过他说的到是很贴切。

胡主任说,但是当初发生关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些啊,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丈夫,而且男女之间的事情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就算是要怪也不能怪他一个人啊,况且还扯到孩子了。

我拍了拍胡主任的肩膀说,这就是你见识短了,你是什么人?你是公务人员,大小还是个主任,算得上是说句话能够办点事的人,人家如果要跟你公对公的干,必然也不是你的对手,因为你的权势和地位比别人要高。但是让他咽下这口气,他恐怕也不甘心,所以这么整你们家,直接整你的小孩,让你收到伤害,我觉得倒是很说得过去。胡主任跟我说,但是这件事情,那个男人又怎么会知道呢?总不能是那个女人自己告诉他的吧,那也太傻了。我说你再好好想想,当天知道你这事的人当中,有没有什么跟你有直接利益冲突的,或者是想要把你拉下马的人。也许这个人平时对你笑脸相迎,但是他却很希望接着你的肩膀往上爬的。

胡主任仔细想了想,然后豁然,对我们说,当天知道这事的,还有个人。是他们局里的一个刚刚调过来没多久的小女生,看上去还是规规矩矩的,不过从工作手段上来看,这个小女孩的野心还是很大的。我一拍大腿说,就是这个小姑娘,你告诉我们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我们这就帮你把事情查清楚。

于是胡主任赶紧翻着自己的电话,把那个小姑娘的号码和姓名告诉了我们。我让胡宗仁叮嘱付韵妮,给孩子一个劲的念经,我们则去找这个小姑娘。

出门以后,胡宗仁问我,你怎么有把握这小女生能跟你说实话?我说首先我们肯定不能跟她说实话,其次我们得吓得她跟我们说实话。胡宗仁问我们现在要去哪,我说哪也不去,就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就行。

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接近11点了,小县城的夜生活也许不算丰富,所以街上的人车都比较少。于是我就拿我自己的电话给那个姓杨的女生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听声音已经是有点倦怠,好像是刚睡下快睡着的样子。我说你是杨某某吗?她说是。我说你遇到大麻烦了你知道吗?她说你是谁呀你在说什么。我冷笑着说,你别装糊涂了,你跟人家老公告密的事情被我们发现了,现在人家知道自己被整了,我就是来搅局的人,你给我当心点吧,心术不正害人的事,你跟我们玩,你还没那个资格。她依旧糊涂的说道,你到底是谁呀,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我跟谁告密了!我说,不就是个一夜情吗?你故意去告密破坏人家家庭,你是什么居心呀,反正你小心点吧,这件事情完了以后,下一个整的人就是你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校服

说完这句,我没有再说话,但却没有挂电话,我其实是在赌,因为我并不知道到底跟这姑娘有没有关系,我只是率先把话说得有点模糊,让她猝不及防,使劲拼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套,若然果真是她干的,她就一定会心虚,如此一来,她就一定会跟我说实话。

果然,沉默了一会后,那个姓杨的姑娘说,你说的是胡XX主任的事情是不是?我依旧吊儿郎当跟个小流氓似的说,这个你自己猜,自己干的事情你还要问我吗?报应啊!报应啊!

我故意强调了报应两个字,其实也是在吓唬她。而此刻那个姑娘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她声音颤抖着说,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干的?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她做的了。我说这些你就别管了,现在救你自己就只有一个办法,你把你告密对象的电话告诉我,我们去把这件事给了结了,否则的话,你就自求多福吧,不过我先告诉你姑娘,你这次玩把戏耍心机,你知道你惹到什么人了吗?你不是在惹你的主任,你是惹到阴阳道上的人了。你知道什么是阴阳道吗?就是妖魔鬼怪,你要是还想好好活下去,就给我老实说,否则的话你就赶紧让你家里人准备后事吧。

那姑娘一下哭了起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中,她也吞吞吐吐的把话给我们老实说出来了。她的动机其实很单纯,就是觉得自己抓到了领导的把柄,但是却没有办法明刀明枪的跟领导对着干,于是她觉得自己如果从中放点话出去,也许就能够借机把领导拉下马,这样凭着自己出色的工作能力,她就有一个很快上位的机会。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她的动机如此简单,但是她却选了这么一种让人讨厌的方式。她告诉我,当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偷偷打听了这个女人的情况,得知这个女人的老公是在当地做旅游景区开发的,于是就换了一张电话卡,用短信的方式告诉了对方自己老婆出轨的事情,但是后来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只是在最近听说主任的家里出了点事,她完全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在用降头术来进行报复。当然我这些也没跟她细说,只是让她给了我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接着我还丢下一句吓唬她的话,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再给她打电话,让她谁都别说,否则神仙也救不了她。就挂上了电话。

胡宗仁一直在我身边,我打赌这件事要是让他来干,指定得干砸。接着我和胡宗仁商量,要怎么样才能从那个男人口中套出话来,最后我们决定冒充投资商,以洽谈旅游开发的名义,至少把这个男人约出来,当面再说。接着我就给他打了电话,没命的吹牛逼,说我是一个地产企业的市场部,公司现在打算投资开发武隆的部分景区,希望他能够从中牵线合作,给他许诺了一个非常高的回扣,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虽然我和胡宗仁确知他此刻正在因为家庭的问题而头疼,但是遇到生意,他还是非常老道。我们约好,第二天上午10点,在武隆某茶楼见面聊。

完了我们就回了胡主任的家里,上楼的时候我告诉胡宗仁,让他什么都别说,胡主任那里,咱们能拖一天是一天。他点头答应。上楼后胡主任问我们去哪了,我说想法子救你去了。语气有点冲,他也就没有追问。我问他,你再跟我仔细想想,你儿子最近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说,发病前几天,儿子回家后告诉他,自己上体育课回了教室以后,发现自己的校服不见了。为这事他还特别给孩子重新买了一套校服。我叫他把校服的样式拿出来给我看看。于是他从衣柜里拿出孩子的校服,是那种蓝绿色和白色的校服。我跟胡主任说,校服我带走,今晚也没什么进展了,明天上午我们会把这事给你了解清楚。你就等我们电话吧。

我们离开后,没有去住胡主任给我们安排的酒店,而是自己找了地方住。出门在外,且加上此次涉及恩怨的事情,我们也是有担心的。开了两间房,可是由于不怎么隔音,我整晚都听到隔壁胡宗仁他们传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古人有云,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可胡宗仁原本就是针,又会磨成什么呢。胡思乱想了一整晚,第二天早晨还是我叫的他们俩起床,在街上随便找了点油条豆浆吃,完了我就给那个男人打电话,去了那家茶楼。

那个男人早早就在那定好包厢等我们了,我们三个人都是很随意的那种穿着,看上去实在是不像商务人士,所以见面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再菜递给我们名片,接着坐下吩咐小妹倒茶。那个男人说,几位老师,这次的投资,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正准备开口,胡宗仁一按我的大腿,他抢先说到,这个嘛,就要看老师你的能力大小了。那个男人说,虽然自己只是个小生意人,但是在武隆还算是个精明的人,认识很多人,官场上的黑道的都有,办起事来也不算麻烦,就是有些需要打点的地方,这个就不怎么好说了。胡宗仁笑嘻嘻的说,那你认不认识那种很厉害的人,就是可以给人改改运气,助助威风的,那个男人有点糊涂地说,老师你说的哪种啊?胡宗仁挤眉弄眼的说,就是那种啊,就那种。那个男人一脸狐疑的转头看着我,我说胡老师的意思是说,你们当地比较厉害的师傅之类的,看风水,看运势的。那个男人哈哈一笑说,这个啊,我还真是认识几个,不知道胡老师几位想要看什么。胡宗仁一扁嘴,摇头看似苦恼的说,我最近吧,挺看不顺眼一个人,他总在QQ上偷我的菜,偷了我还不知道,还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所以我有点生气,想要整整他。

那个男人怔住了,我也对胡宗仁的脑残感到惋惜。男人说不好意思我没懂你的意思,偷…偷菜?胡宗仁却一脸认真的说,就是我辛辛苦苦栽了个萝卜,我自己还没收取呢,却被别人抢先给我弄掉了,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我就去找了点那个人的东西,想要请师傅做个法事什么的,来好好教训下他。那个男人依旧有点疑惑,但是很明显,他已经在起疑了。于是我就配合胡宗仁说,那个人的东西你带来了吗?胡宗仁说不是在你那儿吗,于是我就把那胡主任孩子的校服拿了出来,狠狠一按,拍在桌子上,然后双手交叉,歪着脑袋看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到校服的一瞬间,神情非常惊慌。他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我们说:“你们…你们…”,胡宗仁也一下站起来,由于起立过猛,桌子上的茶杯茶具被震得哐当当的响,他起身后一把伸手抓住那个男人的衣服,扯到自己跟前,说,想起来了吗?这校服看上去眼熟吗?别装的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好吗?你干了什么狗屁事情你还不知道吗?

男人开始用手抓住胡宗仁扯住他衣服的手,想要挣脱,但是很显然,他不是胡宗仁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其实挣脱不了的时候,他突然一改先前温弱的模样,开始面带凶狠的说,就是我干的又怎么样,这个王八蛋睡了我老婆,我和我老婆现在都已经到了快要离婚的边缘了,既然他这么心狠抢走我心爱的人,我也要让他心爱的人不好过!

其实说实话,若非采取的方式不对,我到是非常同情眼前这个男人的。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确是他的老婆和胡主任先伤害了他,否则他这样一个小人物,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我看他没有继续否认的样子,于是就站起身来,扯开胡宗仁的手,并且让那个男人坐下,我告诉他,有些事情,咱们尽量减少伤害的沟通一下,虽然现在你是受到伤害的一方,但是你的作为已经不仅伤害了胡主任,更重要的是,你已经在开始伤害一个小孩子,小孩子是无辜的,你这就不叫报复,而叫作孽了。

那个男人稍微冷静了一下,扯了扯被胡宗仁抓的有些起皱的衣服。然后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一口,对我们说,他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正面和这种公务机关的人碰,他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大。而且他还说,他也曾想过,通过举报的方式,在名声上把胡主任搞臭,但是这么一来,自己的老婆也势必会跟着曝光,胡主任就算因为此事而下台,那也很容易就想到是他干的,接下来自己也会面临对方疯狂的报复。男人说,起初接到一个女生的告发电话后,他心里非常不是个滋味,但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他尝试着用沟通的方式来和老婆一起解决这件事,因为既然知道了,无论怎么装,也无法装成是不知道一样。可是谁知道,自己老婆虽然口头上承认了自己和胡主任发生过一夜情,但是拒绝认错。理由是老婆原本就埋怨他长期在外奔波,一年到头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而且谁知道他自己在外面有没有和女人鬼混。夫妻双方的关系,原本就岌岌可危,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于是两口子谁都不淡定了。男人虽说有没有在外面鬼混过我们是不知道,但是看得出来的是,他的确很珍视自己的老婆,而且他还非常想不通,明明自己是被戴绿帽子的人,老婆不认错,还逼着他离婚,这让他非常受不了,于是一怒之下,他决定报复。所以他八方托人打听想办法,也曾想过雇点小混混,在上下班路上把胡主任拦着,痛打一顿。但是这样打过了也就打过了,他认为胡主任这样的人,一定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日子久了还会再犯,这样不但自己的老婆还有可能会被他染指外,谁能保证别的家庭会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后来有人告诉他,如果要让一个人受到伤害,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去伤害他所在乎的人。就如同当初别人伤害你一样。于是他才打听到武隆一个懂得下咒的巫师,巫师说要打听到这个孩子的出生日期和姓名,还得有一个孩子随身的东西,这样就能够下咒。于是男人就冒充家长给孩子改年龄,掌握了孩子真实生日和姓名,接着乘着孩子上体育课,把衣服放在教室座位上的时候,偷偷拿走了孩子的校服。男人说,这样能让他心里平衡点,也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胡主任受到点惩罚,算是警告。

胡宗仁说,巫师?要真是巫师下咒那还好说,你可知道你这次找的人是干嘛的?那是下降头的师傅。男人一脸不解的说,下降头,什么叫下降头?胡宗仁简单把降头和下咒的区别告诉了这个男人,这男人显然也没料到事情有如此严重,于是他略略颤抖着说,巫师告诉他,孩子会因此大病一场,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医院检查也查不出病因来,直到他什么时候气消了,才撤掉孩子身上的咒。胡宗仁问他说,你答应给那个师傅多少钱的费用,他说几千块钱,胡宗仁说,这种整人的术法,是一种邪术,孩子如果不尽早把这降头弄掉的话,别说生命有危险,死了还会变鬼,你说到时候变成鬼了,是来害你还是去害那个师傅?你别傻了,他说什么你就信啊,自己不懂的事情就不要随便听信别人怎么说,天知道这个师傅还有没有别的坏事要干,他到是坏事做尽了,损阴德却损到你身上来了!

胡宗仁的话吓到了这个男人,男人思考了一会说,他答应带我们去找那个师傅,撤掉孩子身上的降头术,但是他也要我们帮忙,让胡主任亲口当面给他和他老婆道歉,大家都说好,今后不会再互相侵犯。我和胡宗仁考虑了一下,我们也都觉得胡主任的确欠了这个男人一声歉意,于是就答应了他。

从茶楼出来已经是中午时分,我们坐着这个男人的车,从武隆县城出去,往郊区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转到了一个山路上,再走了一会才找到那个巫师的家里。那个巫师家的房子明显要比周围的土房子要好,我跟胡宗仁约好,进屋以后,如果那个巫师不肯配合,那么我和胡宗仁就会动手收拾他。既然他这么喜欢拿着别人的东西去制约别人,那我们也拿点他的东西来制约他。

所谓的巫师,在我们进屋以后就露出了原形,其实就是一个懂得一点巫术的骗子。不知道早年从哪学到一点皮毛的降头术,不懂拿捏轻重的随便施加到别人的身上,胡宗仁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就被这个假货给点着了,而且在得知这个师傅只懂施法而不懂收法的时候,我也跟着生气了,付韵妮更是直接从这个巫师家里一个铜制的大钵里,找到已经用锅底灰画了咒,并且已经被剪得稀烂的孩子的校服,接着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巫师家里大闹一场,踢翻了供奉的香炉,撕毁了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胡宗仁更是押着那个巫师,亲自表演了一段五雷伏虎印,并且我们在临走之前,撕下这个巫师的内衣,警告他如果今后再让我们知道他招摇撞骗,我们就要对他下狠手了,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那个男人问我们,孩子身上还有降头,现在该怎么办。胡宗仁不说话,我也很苦恼,因为这件事情我们都不擅长,也只是知道一点而已。付韵妮说,要不给司徒师傅打个电话吧,也许他能有办法。我点点头,反正麻烦司徒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胡宗仁对付韵妮说,那行,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吧。付韵妮说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手机没电,我正要摸出手机借给她的时候,胡宗仁说,用我的手机打好了,付韵妮问胡宗仁,你拨起了没得嘛,胡宗仁说,我拨起了。

我突然笑了,至于在笑什么,也只有我才知道。

后来司徒在电话里让我们问明白了孩子的生日,当我们告诉他,孩子是8月出生的时候,司徒算了算说,孩子出生当年的公历8月是农历的6月,让我们回到武隆县城后,找一家做水晶和银饰的店铺,看看能不能买到人工制作的紫冰银,如果买不到就立刻给他打电话。武隆毕竟是个小县城,这种材料还真是很难买到,最后还是告诉了司徒,让他在重庆准备好,接着告诉了他这个孩子的姓名生日等,让他通过用紫冰银结印符,照生日在结印符上雕刻结印阵,在自己做好的法案前结下蝎夔,斗饕两阵,以此来化解孩子所中的降头术。我和胡宗仁还有付韵妮一直在武隆多呆了两天,直到孩子的情况明显好转后,我们才给司徒回电话说,他的法子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