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鹿时安,他只有……她一个。

与SAI分开,回到阁楼上,荆姝竟还没有睡,坐在床沿盯着他看,“晚上跟谁一起的?”

“SAI。”

“他还没死?”

荆屿把书包往角落一丢,“过得比你跟我好。”

“能好到哪里去,流落街头,卖艺维生,连个房子都租不起。”荆姝嘲笑,“还是打光棍,我猜得对吧?”

“他还问我,”荆屿看着母亲的眼睛,“你过得好不好?”

荆姝把头发往耳后一拐,“你怎么说?”

“我说还没嫁出去,他还有机会。”

“荆屿!”荆姝怒斥。

“怎么,我又没撒谎。”荆屿淡淡地说,“他比起你带回来的那些对象,好上一万倍。”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00:00

明天上夹子,我尽量0点把三更一起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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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剧透了,但是鹿鹿和荆屿分开的原因,跟目前宝贝们猜的不一样=3=

食髓知味(29)

“妈,”荆屿极少这样认真地同荆姝说话, 当然, 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也很少清醒,“既然你想找人结婚, 干脆答应SAI好了, 他反正也没对象。”

荆姝哼笑, “找他?你以为做数学题,负负得正是吧?他能帮什么忙,除了让我们过得更糟。”

“未必,我看他起码过得像个人。”

荆姝不说话,躺下, 背对着他, “总之他不行。”

荆屿也就没再追问。

事实上他一直隐约有种感觉,荆姝不接受Sai是因为不想拖累他——尽管她从来也没这么说。

“你明年高考了,想好念什么了吗?”他才刚把隔离的帘子放下来, 就听见荆姝声音闷闷地问。

在此之前, 他一直怀疑荆姝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念的是初中还是高中, 她也从没有问过。

“没想过, 不一定念。”

“为钱吗?”荆姝似乎翻了个身,“听说大学一年几万块。”

荆屿没答。

荆姝也没有再开口。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而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再提,

因为荆姝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母子每每见面就是争吵,所以不见也好。

*** ***

联欢会说来就来, 十二月的楠都城,出着大太阳飘着雪都是常事。

报告厅里,空调开得很足,所以台上表演的学生短袖小裙,台下观众却裹着棉服呵手。

鹿时安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拿擦琴布抹着吉他弦,一边看着其他同学打打闹闹。

要说紧张,这比之前参加Forever girls选拔简单多了,那会她都没紧张,怎么回了校内反而心脏乱跳呢?

从幕布的边缘,可以看见观众席的一角,学生们挥舞着荧光棒和充气棍,欢呼声此起彼伏。

……荆屿呢?一直没看见。

“怎么连件表演服都不借?”丁蓝跑了进来,小声说,“你看柴贞——”

鹿时安顺着她的视线,刚好看见表演结束的柴贞,在伴舞们的簇拥下返回后场。她穿着银丝线勾的抹胸小礼服,头发被静心盘起,落下几缕修饰脸型。

相比起来,鹿时安身上一成不变的西装校服裙确实太朴素了一点。

“老师没有要求啊,所以……”

“没要求,你自己也应该准备啊!节目最后要排名的,你不会想输给柴贞吧?”丁蓝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而且,连口红都不抹。”

就在两人说话间,后台的门被人推开了。

鹿时安闻声回头,刚刚好看见荆屿捧着一束花大步走来。

她一愣,脸红了三分,“你怎么?”

“不是我买的,”荆屿说,“学生会弄的。”

“喔。”她就说嘛……

可没等鹿时安失落,下巴忽然被人抬起来了。

荆屿曲着食指关节,抵着她的小下巴,“抬头。”

鹿时安眼睛骨碌碌地直转,果然发现周围同学们的视线都聚集过来了,顿时窘迫,“你要干什么?”

荆屿没回答,伸手从那束花下方拆下根牛皮筋,然后三两下将鹿时安的齐肩短发抓成一拢,一弯,束在头顶,像只绽放的花苞。

鹿时安茫然地抬手,摸了摸头顶的丸子。

“手拿开。”荆屿边说,边抽出一朵香槟色的玫瑰,簪在花苞边。

“咦,好看!”丁蓝赞道。

鹿时安不确定地看她,“真的嘛?头上顶个包,不奇怪吗?”

“不怪,很可爱!”

荆屿退开半步,端详着鹿时安,然后重又上前,“把手给我。”

周遭的视线五花八门——还是学生,谁有胆在学校明目张胆的谈恋爱?

鹿时安犹豫着,就听荆屿又低声说:“快点,要轮到你上场了,把手给我,小矮子。”

这下,人群里穿出低低的笑声,就连丁蓝都忍不住捂嘴,“……小,矮子,噗……”

鹿时安的脸红透了,一边把手伸给他,一边软声说:“要干嘛啦?”

荆屿低头,抽出几支花,手指翻飞,迅速将花枝绞在一起,扭成一束,然后托起鹿时安纤细的手腕往上面一扣,拢成了个鲜花手环。

绿叶,白花,肤如凝脂,煞是好看。

几乎就在同时,有人喊:“高二一的鹿时安,《纸上人》候场啦!”

鹿时安连忙站起身,“来了!”

她抱着吉他,挥了挥手腕,笑靥如花。

丁蓝说:“小仙女,加油啦!”

鹿时安抿嘴笑,下意识地看了荆屿一眼。

他没说话,但眼底明显带着柔情。

鹿时安独自坐在舞台正中央,灯光落在她身上,气质恬静极了,与先前的劲歌热舞截然不同。

台下的学生们也不由自主被她影响,屏息以待。

报幕声响起——

“下面由高二一班,鹿时安为大家带来吉他弹唱《纸上人》。”

台下掌声四起。

鹿时安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等着背景配乐响起。

一秒,两秒,十秒过去,依旧一片安静。

台下开始传出窃窃私语。

鹿时安回头看向舞台边的工作人员,隐约听见几人焦急地说着,电脑出问题了,配乐放不出来……

她深呼吸,回过头,食指在吉他上一扫弦。

没配乐,就自弹自唱呗。

她才不怕。

可是没等她把第一段和|弦弹完,钢琴声就完美地切入,融和了进来,分秒不差,天|衣无缝。

鹿时安以为电脑修好了,便安下心来,按照无数次排练的那样清歌吟唱。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

鹿时安有些茫然,她的歌很慢,也很细腻,可是为什么台下同学们看过来的眼神,透着股子狂热和兴奋呢?

曲毕,鹿时安抱着吉他站起身,突然听见台下的掌声里夹杂着起哄的叫声,“——在一起!在一起!”

这叫声,很快就被在场的老师们制止了。

但鹿时安还是下意识地转过身,恰好看见舞台一隅的钢琴后站起身来的……荆屿。

他手扶在琴面上,没有往台下看,甚至没与鹿时安目光交流,就径直返回后台去了。

可即便如此,被摄影协会会员拍摄的舞台照,还是成了联欢会的最大热门——

照片上,舞台中央的少女|优雅,眉目如画,手腕和发丝间的鲜花娇嫩,衬得仙气十足。

而她背后,钢琴边少年侧脸轮廓硬朗,线条如割,脊背挺直专注演奏的模样,像极了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绯闻不胫而走。

隔日,鹿时安就被李淼叫进了办公室。

“时安,这是怎么回事?”李淼把那张在校内网上疯传的照片推给她。

鹿时安一愣,“……电脑坏了,所以他给我伴奏。”

“这我知道,没问这个。”李淼手指在照片上叩了几下,“我问的是,你跟荆屿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给你伴奏,配合很熟练,没少练过吧。”

对象是鹿时安,所以李淼的口气已算十分委婉了,但即便如此,鹿时安的脑袋还是轰的一下的胀开了。

在此之前,荆屿几乎每天都和她一起练习,很认真,很耐心,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是在班主任这种别有所指的暗示下,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时安,你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我最看重的,”李淼苦口婆心地说,“把你和荆屿调成同桌,是为了让你潜移默化地把他带上正道,而不是让他把你带偏。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很为你担心,还是把你们俩的座位分开——”

“不要!”一直没说话的鹿时安脱口而出。

换来李淼诧异的表情。

鹿时安结结巴巴地解释,“李老师,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荆屿的成绩一直在提高,他已经很久不缺课、不缺作业了。我跟他约定好的,这次期末考试,他要进班级前二十。”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看了过来。

谁不知道,之前转学过来的那个男生即便排不到倒数第一,起码也在倒数十名,一学期而已,要进班级前二十?

该说小姑娘太过自信呢,还是该说她对转学生的认知不清?

所有人都在质疑荆屿是不是能突飞猛进,只有李淼的重点不同,他沉默了会,盯着鹿时安的眼睛说:“那你呢?”

鹿时安“啊”了一声,“……我?”

“他进不进班级前二十且不提,你自己呢?”李淼问,“你期末考试的目标是什么?”

在此前,鹿时安的各种月考、大考从未跌出年级前十,可是李淼十分担心,鹿时安被过多的杂事分了神,成绩会下跌。

“我,争取第一。”

“班级?”

“……年级。”

李淼凝着她许久,点头,将那张照片随手一团,揉成了纸球,“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至于学校里这些风言风语,你不用往心里去,随他们去。时安,你记着一句话:嘴长别人脸上,未来在你手里。”

鹿时安一愣,看向班主任已若无其事低头批改试卷的侧脸,心头一暖,低头说:“谢谢李老师。”

李淼挥挥手,示意她回去上课。

鹿时安离开办公室,越走越快,下楼梯时候几乎一路小跑,结果迎面撞上了拐上楼来的人,被对方扶住肩头才勉强站稳,一抬头,就看见荆屿双眼映着关切。

“他找你干什么?”说着,荆屿往楼上看去。

鹿时安见他一脸莽撞,像是随时要冲上去找李淼理论似的,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就往楼下带,“没事没事,回去再说。”

荆屿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腕,目光中厉色退了大半,边跟着她往楼下跑,边问:“那他为什么忽然找你?”

鹿时安头都没回,“问我期末考试准备得怎样了,还有,问你有没有好好学习。”

“别的呢?”

“还有什么?你以为李老师要说什么呀?”

“……没什么。”

“我跟他说,你期末考试要进班级前二十。”鹿时安回头,一双小鹿眼明晰动人,“你可不要掉链子呀!”

荆屿垂眸,轻笑,“我尽量。”

“不行!你应该回答我,必须的!”鹿时安一本正经地说。

两人刚好踏出办公楼,鹿时安站在摇曳的树影下,鼻尖红红的,饶是可爱。

荆屿看了她几秒,开口却是,“冷吗?”

骤然从开了空调的办公楼里出来,鹿时安摸了摸发红的鼻子,老实说:“有点。”被李淼找的时候走得急,她都没来及穿厚外套。

荆屿一言不发,解开黑色长羽绒服,往她肩头一披,又俯身将拉链对上,直接拉到她的下巴底下。

他个头本就高,羽绒服又是过膝款,套在鹿时安身上直接成了甘道夫的法袍,拖到了脚面。

鹿时安抬了抬膝,鼓起腮帮,“都不好走路了。”

“那就慢点走。”

“喔。”

两人并排走了几步,鹿时安忽然反应过来,偏头看他,“你别转移话题呀!还没答应我呢,班级前二十,OK?”

“我尽量。”

“不行,”鹿时安严肃地说,“老话说得好,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荆屿嘴角翘起,“知道了,那就拜托你辅导多费心。”

鹿时安拍了拍胸脯,结果袖子太长,手伸不出来,看起来有点呆萌,她无奈地抻了几下胳膊未果,最终放弃挣扎,“反正演出已经结束了,今晚开始就专心复习功课吧。”

荆屿拉过她的胳膊,细心地将羽绒服袖子向上卷了两道,将她的小手露了出来,然后说:“好。”

三楼,窗口。

李淼站在窗边,将楼下这一幕收入眼帘。

“这摆明了在早恋呢。”隔壁班班导扶着眼镜,皱眉说。

李淼从窗边退开身,语气平淡,“我不赞同早恋这个说法。”

“啊?这还不是早恋?手都快牵上了,老李你自己来看——”

“我是说恋爱无分早晚,”李淼翻开试卷,重新开始批改,“所谓早恋的说法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话不能这么说,”那老师站在他桌边,认真道,“鹿时安是尖子生,要真因为谈恋爱分心耽误了,到时候可真是追悔莫及。”

李淼心算了分数,把手边的试卷纸递到那人手边,“那要是,两人都有进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