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兄弟跟佰晔是死对头,手底下的女明星虽多,却都是快餐式的捞钱,做人外室的不计其数,业内名声极差。

沈彩颜怎么会跟那兄弟俩搅和到一起去?

“格格,”华晁说,“有硬仗要打了。”

蒋格格摸出许久不碰的烟盒,“嗯,有我在,怕它个鸟。”

※※※

鹿家楼下。

“上来吧。反正你都决定要公开了,还怕什么?”

荆屿半真半假地说:“怕控制不好我自己。”

鹿时安眨巴着眼睛,“不会的,有我看着你,”

“就是有你才更要命,”荆屿将她地帽檐一压,“上去吧,太晚了。”

家里他是真熟,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和鹿时安倒了茶,甚至还替她开了热水器。

鹿时安在一边看着,感觉非常微妙。

就好像,一个人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突然就有人把事儿都给接手过去了,什么都不用烦,什么都“交给他就好”,事无巨细,大包大揽。

“衣服呢?去拿,洗澡,睡觉。”荆屿推着鹿时安的肩膀。

等鹿时安抱着换洗衣物出来,才发现他坐在沙发里,正专注地看着手机。

她踮着脚悄悄从身后靠近,才发现他在给个备注为【老猫】的人发微信。

“老猫是谁呀?”鹿时安问。

荆屿飞快地又按了几个字,关上了手机屏幕,“一个记者。”

“记者……”这节骨眼上,她听见这俩字都慌。

荆屿手拢着她的肩,把她推到浴室门口,“快洗,已经很晚了,你不是习惯早睡吗?”

“那你呢?”

“我把节目流程再过一过。”

“好辛苦。”

荆屿笑,“心疼了?”

“……嗯,”鹿时安老实承认,“而且感觉好奇怪。”

“哪里奇怪。”

“就,像……”老夫老妻。

荆屿轻笑,“小夫妻。”

鹿时安脸上一热,没接茬。

“看问题不能看表面,”荆屿似笑非笑地说,“是不是夫妻,关键不在于住不住在一起……”

鹿时安一愣,脱口而出,“你流|氓!”

“而在于有没有白头到老的决心。”荆屿挑眉,“所以,你想到哪儿去了。小矮子?” 

作者有话要说:收尾啦!下周应该会加更到完结,尽量多更点儿喔

食髓知味(54)

毫不意外的,鹿时安逃了。

荆屿嘴角勾着笑, 看着浴室的门飞快地关上了, 这才收回视线,转头重新划开手机。

那个ID是老猫的人已经回过消息来了, 【ok!谢谢小屿哥!】

他没有再回, 翻开微博, 上了大号。

在国外的时候他一直没注册微博,回国之后在姜格格的要求下才注册了一个,荆屿_kiyu,到现在半年不到,粉丝数实打实的水涨船高, 八百六十万, 在同期新人里一马当先。

当然,跟鹿时安没法比,1:5。

未关注人消息他向来不看, 互粉的好友又寥寥无几, 所以荆屿一直没有看私信的习惯, 这一次打开看到已满上限的小红数字, 他也不觉得奇怪。

关于鹿时安和公司高层、新人之间的关系,被吵得沸反盈天,绝大部分粉丝都认定,事儿跟鹿鹿没关系,她不过是躺枪。

但也不乏一些恋爱脑,据此脑补出一场新欢旧爱的修罗场——关键还总爱@a本尊。

被和华晁联系在一起, 就足够让他不爽的了,偏偏还满屏都是过去几年,在各种场合之下,鹿时安和华晁的合影。

尽管,都还有寓言和佰烨的其他成员在场,但有心观察就会发现,鹿时安永远被安排在华晁的视线范围内、最靠近的地方。

大概也就这小妮子自己觉得,跟那位华总“没关系”。

荆屿越看越上火,索性把手机扔到一遍,仰面躺在沙发上,手垫在脑后,合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等鹿时安从浴室出来,本想催他去冲把澡,却见他没动静,走过来一看才发现荆屿已经合眼睡着了,没有打发胶的发丝柔软,伏在额头,化解了眉宇之间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她蹲在一旁,手搭在沙发边缘,认真地看着他的侧颜。

五年了,这张脸总在她的梦里盘桓,以至于久别重逢,甚至没感到多少陌生,很快就无缝接洽,仿佛从来也没有分开,就是这么一路携手走来的。

可是这会儿,定下心来,她终于从这张脸上找到了岁月的印记。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固执又暴躁的少年,下颌的胡茬已经出了一点点头,耳垂上打了个洞,虽然从没见他戴过耳钉——他在这五年里所走过的路,她一无所知,就像他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这样的一段空白,不是两人都不提,就能当做不存在。

像这样,就闷头走进婚姻——真的,合适吗?鹿时安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这才明白,从听荆屿对姜格格说起“婚期已定”就开始盘亘于心的不安,究竟是什么。

“荆屿……”她声音很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个我从未怀疑。可是我好害怕啊,如果,有一天你像五年前那样不告而别,我要怎么办呢?”

胸口的钝痛让她顿了下,才开口,“五年,这五年里我一边想着你是我哥哥,我们最好再也不相见。可另一边,又有个声音说,怕什么,反正谁也不知道你们是兄妹……大不了,逃到海角天涯,就像一家人那样平平淡淡地相处也行啊……”

“什么样的一家人?”荆屿的声音沙哑,带着刚醒的酥软。

鹿时安被吓得慌忙要站起身,却被他拉住,直接拽得倒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都压着他。

荆屿睁开眼,睡意朦胧,“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跟我说,再也不见,像家人那样相处。小矮子,你欺负谁呢?”

鹿时安委屈地伏在他胸口,“谁欺负你了?”她明明是自己很焦虑好嘛?

“我一风华正茂的男青年,因为女朋友不在身边,守身如玉和尚似的过了许多年,”荆屿双手架在她腋下,大臂使力往上一抱,就轻松地把鹿小姑娘撮了上来,跟自己鼻子对着鼻子、眼对着眼,“现在好不容易,女朋友在身边了,又说要跟我‘家人’那样的相处?哥哥妹妹相亲相爱的那种——这不诚心要憋死我么,还不算欺负人?”

他说话的时候,吐息就落在鹿时安的唇上,她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不小心唇瓣就得碰上了,勉强支棱着胳膊,让自己保持着僵硬的鲤鱼打挺。

“我,那会……不是以为咱俩是亲兄妹吗?”鹿时安结结巴巴地解释。

如今说起来,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脑热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血缘关系怎么了?大不了不要孩子呗。当然,这种事儿,她是万万不会跟任何人承认的。

“那要真是亲兄妹,这会儿我又跑回来粘着你,你打算怎么办?”荆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她的头发,偶尔碰触到耳廓,又很快挪开了。

但那些微的酥麻,还是让鹿时安不安地扭了下身子。

荆屿微微蹙眉,哼了一声。

鹿时安没敢再动,轻声说:“不要‘那样’就好啊……”

荆屿轻笑,“那样是哪样?”

鹿时安察觉他在故意逗弄自己,胳膊一屈一撑,就要从他身前逃开,可是腰后一紧,又重新被压了回来。

“荆屿,你压疼我了!”她小声埋怨着。

果然,身后那条胳膊立刻卸了大半力气,鹿时安刚准备乘机开溜,却听见身下的某人幽幽的一声叹息,“我想你。”

像有人在心尖尖上点了一簇小鞭炮,细碎的火花呲溜溜地往上窜,鹿时安没忍心逃走,润了下唇,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也想你。”

她刚说完,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双桃花眼里波光一漾,未及多想,脑后就已经被大手包住,唇也贴在了他的唇上。

辗转,轻柔,直到荆屿终于翻身而上,这个吻才由浅入深,像是要攫取灵魂般纠缠在一起……

“我不走。”间隙里,荆屿忽然哑声说。

鹿时安星眼迷蒙,喃喃地问:“走哪儿?”

“从今往后,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他重又吮住柔软的唇,仿佛那是永不分开的证明,“所以你不用去想如果有万一。”

原来他听见了!

鹿时安一下炸了毛,刚要推开他,就又被吻住了,顺道还钳抓了她乱挥的小拳头。

“在国外的时候我想过,万一回过来发现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么办。”他说一句,又抵了一下她的唇。

以至于,鹿时安根本无暇逃开。

“对啊,五年了,”鹿时安鼓起腮帮子,“也许都结婚了。”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果然,接下来分分钟连气都没能透得过来,连连告饶之下,荆某人才撑起身子,眼眸半眯地悬空看着她,“肺活量这么差,怎么能跳得好舞。”

鹿时安:“……”最难的舞,也没有让她几分钟不换气的,好嘛?

“婚呢,你是肯定没接,如今狗仔的能耐,还能让你隐婚?”说到这里,荆屿的神色明显不快,“但我知道你身边不是没有乌七八糟的人绕着。”

很好,乌七八糟的人。

那些偶像啊,男明星啊,青年才俊啊要是知道自己被一股脑儿归为乌七八糟,大概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吧?鹿时安心想着,虽然多年不见,这家伙的毒舌功力还是分毫未退啊……

“比如这个华晁。”声音有点儿凉,牙缝里钻出来的一样。

鹿时安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划清界限,“那天在练功房,真是他头一次那个样子!华总他一向很君子,很有礼貌的。”

她越说,荆某人的脸色越阴沉,活像脑袋上被扣了七八定绿色小礼帽。

“……真的。”鹿时安很诚恳,诚恳得都快要哭了。

“我知道。”荆屿一转眸,藏起了眼底的戾色,“我没怪你。话说回头,我还得感谢那位华先生多年关照,赖我这些年缺席,没能好好照顾你。”

鹿时安鼻子发酸,“你也是被骗了的,在国外也吃了好多苦。”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好多苦。”

“……格格说的。”

荆屿轻轻一笑,“她能知道什么。”

“真的,”鹿时安急忙解释,“格格跟我们说签了个师弟,常年独居国外学音乐、做音乐,没有钱就自己打工攒钱,什么工作都做过,吃得苦太多,年纪轻轻就——”

“就什么?”荆屿嘟囔,“她怎么添油加醋的。”

“就……”鹿时安卡壳了,脸也刻意地涨红了。

荆屿顿觉姜格格那厮估计没说好话,于是压低身子,贴近她的唇,半是威胁地说:“年纪轻轻就什么?”

鹿时安眼一闭,心一横,“年纪轻轻就一张性|冷淡的脸,再不出人头地不怕是以后要反|社会成变|态。”

说完,某人半晌没动静,鹿时安小心翼翼地把右眼睁开一条缝,偷瞄。

恰看见荆屿憋着火,似笑非笑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那麻烦鹿小姐亲身检验之后,告诉你的经纪人,她新签的小师弟到底冷淡不冷淡,嗯?”

不,不冷淡。

一点不冷淡!

唇肿了,腰折了,根本就是……开闸泄洪好不好啦!

作者有话要说:00:00还有一更,谢谢你们

食髓知味(55)

佰晔大厦,十层, 运营副总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两侧, 华晁和荆屿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率先开口。

气氛近乎凝滞。

姜格格左右看看, 终于一声叹息, “何必呢?说白了, 都是为鹿时安好,你俩是一样的。”

“谁跟他一样?”

“谁跟他一样?”

异口同声,然后相互嫌弃地翻过一个冷眼。

“你俩加起来也六十来岁人了,闹什么小孩子脾气。”姜格格好气又好笑。

荆屿哼笑,“那他得占三分之二。”

华晁手指在实木桌上点了点, “懒得跟乳臭未乾的小子多话。今天要不是你非要带他来, 我这办公室还真不想容这种没教养的家伙进来。”

“你以为我想进?”

“不想你现在就可以出去,有什么我可以和姜格格说就够了。”

眼看着,又剑拔弩张, 姜格格突然站起身, 双手用力往办公桌面上一拍。

惊天动地, 两个斗嘴的男人顿时全都没声了。

“当务之急, 是给出解决办法,”姜格格左右各看一眼,“现在漩涡里的看起来是你俩,其实最操心的是鹿时安。她一边担心Kiyu的人气影响到比赛结果,一方面担心他跟你过不去,你会给他穿小鞋, 华总,你会吗?”

华晁面色平静,“难说。”

姜格格:“……”妈|地,都说男人晚熟,这俩人好歹也二三十岁了,怎么整得跟幼稚园大班似的,明刀明枪的,真是……掉份儿。

“说正经的,再闹脾气老娘也撂挑子了,鹿时安爱谁带谁带!老娘不管了啊!”

眼见着姜格格飙火撂下鹿时安,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顿时和颜悦色。

一个说:“你看我是那种假公济私的人吗?真要给他穿小鞋,他能进得了决赛,签得进咱们公司?”

一个说:“格格姐你别跟自己人置气,这会关键着呢,得一致对外。”

说完,相视一眼,火花四射,又很快在姜格格威胁的视线里偃旗息鼓了。

“行,说正经的。”华晁从案边丢出来一叠资料,“这是Selina查出来的沈彩颜私底下和马家兄弟往来的记录。”

姜格格接过来,越看眉头越紧,到最后忍不住飙了句脏话,“吃里扒外啊这是,亏得我绞尽脑汁给她找出路,结果这妮子自己倒好,早就有靠山了!”

荆屿毫不意外,仰在高背椅里,冷冷地看着他俩。

他在外面,一个人久了,形形色|色什么人都见过,像沈彩颜那样的,他也见过不少,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也就鹿时安这种小天真才会被骗得团团转。他还真没想到,以姜格格的段位,居然没看出她的包藏祸心。

“之前你一点都不知道?”华晁问出了荆屿的疑问。

姜格格合上资料,冷笑,“知道一点。但人各有志,我也不可能限制她的人生自由,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可如今把手脚动到我的人身上来了,就不能怪老娘翻脸不认人了。”

“这次的料是沈彩颜给马甲兄弟,马甲兄弟丢给媒体的,”华晁看向一脸冷笑的荆屿,“解铃还须系铃人,事儿要想澄清,还得你我出面。造也造出个由头来,让公众消化了那个录像,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怎么造?”荆屿问。

华晁顿了下,“我代表公司反对你和鹿时安炒作CP,你不满意安排,所以起了口角,现在达成一致,往后把精力都用在音乐上。”

荆屿听完,嘴角缓缓勾起,然后清清楚楚地说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姜格格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着老友华晁。

——这是真失恋失傻了吧?人家热恋中的小情侣,都已经放话说婚期已定,怎么可能说以后要把精力用在音乐上?等日后被网友挖坟,岂不是耳光子哐哐响?

华晁似乎并不意外,耸肩一笑,“我猜你也不同意,还有第二个法子。”

荆屿懒懒地瞥他一眼,显然已经不指望狗嘴里能冒出象牙来。

“承认我喜欢鹿时安,跟你之间是竞争关系,年少气盛动了手,现在已经说开了,往后公平竞争,各凭本事。”华晁不动声色地说,“对你来说,决赛之前多一次曝光机会,还能树得起痴情人设,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