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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心情都不太好,如今被小天使治愈了,这让陆沉音之后哪怕被得到消息的同门围观,也没有特别具体的感受了。

她淡淡地说扫过神色各异的那些人,扬起朝露,朗声道:“走,回青玄峰。”

朝露兴冲冲道:“好嘞!你都不知道,我快要憋死了,你同玄尘道君坐在一起,我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这一路上不说话,我真的快闷死了。”

陆沉音御剑而起,踩着朝露缠着白绸的剑鞘:“奇怪,你为什么不敢说话?难不成师父还会听到你说话不成?”

“他是听不见,但他气场太强了啊!跟太微一样让人又爱又恨。而且他根本没有入定,他就是闭着眼睛,人很清醒的,他这明显是在想什么大事,我认识他几百年,再清楚不过了,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不要打搅得好。”

听到朝露说宿修宁根本没有入定,只是闭着眼睛而已,陆沉音不由怔了怔。

“你不会不知道吧?”朝露提高音量,“我以为你知道呢?你这么不敏锐吗?”

“……闭嘴吧你。”陆沉音恨恨道,“再说这个我就给你缠上花布,然后把你摆在太微面前。”

朝露:“你这是抓剑弱点,胜之不武!”

“我要武干什么,对付你就得抓弱点。”

陆沉音丢下一句话,终结话题,人也回到了青玄峰。

不过离开不到半月,再站在洞府前,看着大殿门上那没有题字的匾额,竟有些恍若隔世。

陆沉音迈上台阶,一步步走进洞府内,路过正殿门前,她只淡淡看了一眼,不曾打招呼,也不曾停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正殿内,宿修宁垂眸望着她的心血魂灯,看着莲花琉璃盏内灼人眼目的火苗,他慢慢闭上了眼,柔云似的衣袖里,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握程拳。

此后一切仿若一如往常,陆沉音跟随宿修宁修炼,遇仙散毒性被压制,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暂时没有毒发危险。

比起走之前,陆沉音对宿修宁更恭敬了一些,就像此刻,宿修宁坐在树下抚琴,香炉里轻烟袅袅,琴声伴着剑鸣声响起,像世间最美妙的曲子。

几套剑法练下来,日暮西垂,陆沉音收剑回鞘,朝宿修宁行了一礼:“师父,我回去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这样。

他抚琴,她练剑,练完就告辞,极其恭顺自然,似乎他们之前就是这样,但明明不是的。

她不像以前那样,练剑遇上了困难就来问他,讨好地请他示范,她如今如果遇到难处,都是自行钻研,一个人在那比划琢磨,最后总能想明白。

他唯一的用处好像便是坐在这里看着她练剑,告诉她该练什么。

这理应是他记忆里熟悉的师徒关系,就像他和祖师爷一样。

他想要的,如今得到了,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这天傍晚,陆沉音一如往常练完剑要走,后山剑冢落下月色,宿修宁一身雪色绸衣,层叠繁复,风吹起他的衣袂,他侧目望向她的背影,发丝跟着轻纱白衣飞舞,像极了画中仙人。

“沉音。”

他突然叫住了她,她脚步顿住,慢慢回过了头。

“师父?”她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恭敬地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宿修宁的目光落在她腰间佩戴的玉埙上,早在马车之上,他便在神识里看到过了。

她或许不清楚,但他知道,那是流离谷门人在定下道侣后会赠予对方的法宝,可做传音和防御之用,是某种“她已经属于某个人”的证明。

宿修宁静静看着玉埙,耳边回荡着她那句疑问——“您”这个称呼,自她拜入他门下,真是第一次叫。

以前他不曾在意过她怎么叫,现在却觉得这本应有的敬重称呼过于刺耳。

“到正殿见我。”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话音落下,人已消失不见。

陆沉音站在原地,想着他离开前紧盯着她腰间玉埙的眼神,扯了扯嘴角,转了个身往回走。

正殿内,宿修宁很快等到了陆沉音,她一身白色衣裙,披着浅青色的外衫,像夏日碧色中含着露珠的荷叶,配上那样一张清艳的脸,便似荷叶托着娇艳绽放的莲花。

她脸上没什么笑容,眼神礼貌里透着疏离,站定后就跟他说:“师父请吩咐。”

她连坐都没打算坐下来,好像只要他“吩咐”完了,她便会就此离开。

这本应是他想要的,他如今如愿以偿,却又这般生涩矛盾。

眼睫颤了颤,宿修宁眼睑微垂,盘膝而坐,低声道:“坐下。”

这是命令,陆沉音顺从地在他对面坐下,眼神守礼地盯着自己的手,不四处乱看。哪怕朝露疯狂给她传心音让她把白绸扯掉,将它摆到太微剑旁边,她也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为师有些话要问你。”

宿修宁给了这样一个找她的理由,但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问什么。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提起一个话题。

“白檀从明心山回来后来看你,你们都说了什么。”

陆沉音愣了愣,倒是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白檀,这样想来,白檀也闭关一段时间了,不知是否成功结婴了,若是结婴了,等他闭关出来,她还要送上一份礼。

想到这里,陆沉音将那日在山脚下和白檀的对话如数告知:“师兄只是来问我明心山里袭击我那人的事。”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对了,我们还说起了师父的伤势,师兄似乎以为师父在闭关,听到师父不曾闭关,看起来有些惊讶。”

其实连宿修宁自己如今都依然没有想清楚,他那时没有选择闭关疗伤的原因是什么。

他那样一个喜欢闭关修炼的人,在受了伤理应去闭关的时候却没去,白檀会觉得惊讶也正常。

宿修宁微微拧眉,没再言语,似在沉思什么。

陆沉音看了看他的脸色,她虽然坐在他对面,但其实离他并不近,他们之间甚至还隔着轻纱帐,他的脸在微风拂起的纱帐中若隐若现,朦胧绰约,美得很不真实。

忽然之间,陆沉音脑子里某根弦动了一下,她突然想到——宿修宁该不会是在怀疑白檀?

仔细想想,事发前后,虽然有不少人知道宿修宁劈山救了她,但大多都是其他宗门的人,青玄宗的人当时都还留在飞仙门,是后面才和白檀一起回来的。

那魔修藏在青玄宗,肯定是门内人的假身份,这些人里知道宿修宁受了伤,并且伤势不轻还不曾闭关的,也就白檀一个人——消息是她透露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心神恍惚了一下,陆沉音又算了算时间,那日白檀前脚走了没多久,后脚那魔修便出现了。只不过稍微往这方面猜测了一下,她就又记起了那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连带着在明心山秘境内见到的人都和在青玄宗偷袭宿修宁的魔修重合了。

白檀说那人死了,可那人的眼睛,和她看到的那魔修的眼睛,真的很像。

陆沉音不敢再往下想了,她觉得自己不该跟着宿修宁的思路怀疑白檀,宿修宁是理智冷静到有些无情的一个人,但她不是,如果没有白檀,她也没机会来到青玄宗,到了青玄宗内,在她没有拜入宿修宁门下的时候,也只有白檀对她照顾有加。

他作为师兄,待她这个师妹尽心竭力,别人可以怀疑他,可在没有证据确凿的时候,她最没有资格怀疑他。

但是……所有串联起来的猜测像在她脑子里生了根发了芽,任凭她再怎么不愿去想,也无法忽视他们。

陆沉音脸色有些难看,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手不自觉抓紧了朝露,力道大得朝露差点都要叫了。

宿修宁自然也发觉了她的异常,他望着她有些凉薄沉郁的矛盾眼神,那是在她意识到他在怀疑白檀之后才出现的。

在问她之前,他也没那么怀疑白檀,但她的回答却让白檀更加可疑。

想起她与白檀的关系,宿修宁下意识觉得,她是在介意他怀疑白檀,他们那么要好,她能入门脱不了他的帮助,从这个角度来看,她大约不希望任何人质疑他。

宿修宁觉得心口有些闷,自流离谷回来,他的伤势就有些反反复复,其实当初那些反噬,换做过去的他,早该全部调理好了,甚至可能还会让修为更进一步。

可如今他的修为卡在渡劫中期波动,并不稳固,他的劫也一直模糊不清算不清楚。

他突然有些头疼,按着太阳穴弯下腰,心口气血翻涌了一阵,他勉强忍耐,却终是难以克制,低喘了一声,嘴角渗出血来。

陆沉音眼皮一跳,想要上前扶住他,又停下了。

她僵硬地坐在他对面不远处,沉默了一会才道:“师父,您没事吧?”

这样一句话,这样一个“您”字,还有她退回去放弃靠近他的动作,全都让宿修宁头疼欲裂。

他闭了闭眼,身子直朝后跌去,还好及时用手撑在了身侧,才免去失态。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觉得这些伤势是因为之前的反噬,那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他大劫将至。

宿修宁猛地抬眼望向陆沉音,陆沉音隔着白色的纱帐看过来,他一手按在心口,一手撑着地面,侧倚着与她对视,血顺着他嘴角滑落,染红了他雪色的衣袂,陆沉音看着这副画面,白衣染血,美人折辱——真叫人难以自持。

不能再看他,也不想再看下去。

陆沉音偏开了头,神色冷淡克制,半个眼角都没再留给他。

第40章

宿修宁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坐直身子, 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抬了抬手, 白衣上的血迹便消失不见了,他低着头的时候, 陆沉音看不见他全部的脸, 看得最清晰的是他束发的银冠, 精致的太极两仪白玉银莲冠间簪着弯月银簪, 雪色的发带坠在发冠之后, 与长度过腰柔顺乌黑的发丝交叠在一起, 随着他变换的动作轻轻摇曳。

天色渐暗,正殿内亮起了珠光,那光笼罩在他身上,越发衬得他冰肌玉骨, 温凉如玉。

他这样好,不单单是相貌气质,他的一切都很好, 都让人难以割舍。

但这样好的他, 不喜欢她。

想到流离谷发生的种种,低头看看腰间的玉埙, 陆沉音站起身说:“师父好好休息, 弟子便不打扰了。”

她转身要走,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抓住了她的衣袖。

陆沉音愣住了, 诧异地望向他, 宿修宁一手按在心口, 一手抓着她的衣袖,不等她开口,他便松开了手。

“去吧。”他别开脸躲避她的目光,她只能看见他如瀑青丝。

陆沉音抚平衣袖,点点头,抬脚离开。

当真是没有半分留恋。

宿修宁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么了,他慢慢站起来,身形有些摇晃,他缓步走到剑架前,一直沉默的太微用心音和他说——

“你的剑意变了。”

宿修宁眼皮跳了跳,他薄唇轻抿,片刻后才说:“没有。不会变,永远不会。”

太微沉默了一会才回应道:“你要闭关了吗?”

宿修宁没回复,他转过身去,纤腰墨发的背影消失在正殿之中。

陆沉音金丹期的神识敏锐地感知到他离开了青玄峰,她盘膝坐在自己床上,睁着眼发了会呆,又重新闭上了眼,很快入了定。

紫霄峰,玄灵道君的洞府。

再次半夜看见宿修宁,玄灵道君已经完全不惊讶了。

“怎么了。”他眼睛都没挣开,双手结印,语气平静地问话。

宿修宁站在窗畔的位置,质感低磁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要闭关了。”

玄灵道君睁开眼:“你大劫将至了?”

宿修宁没回答,但他要闭关这太寻常了,他本就是个常年闭关难以得见的人,还是收了陆沉音之后才有了些转变,甚至还下了一趟山。

如今他说他要闭关了,玄灵道君没有任何意见,稍微关心了一下他的劫,他不愿意说,他就不提了。

“那你便去吧。”玄灵道君说,“你的徒弟我会帮你照料,若有什么要紧事,我会亲自去告诉你。”

宿修宁背对着他说:“不必告诉我。”

玄灵道君一怔:“什么?”

“除了宗门大事,其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必告诉我。”

“……”玄灵道君微微皱眉,又很快松开,点头道,“那好吧,那你徒弟的毒,我就看着给她解决了?”

宿修宁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至于你之前在水镜里提醒我的事,我会仔细排查,不会漏掉任何人的。”玄灵道君语气凝重了一些,“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希望你是错的。”

然而现实是,宿修宁总是对的。

次日一早,陆沉音从入定中醒来,踏踏实实修炼得来的修为,到底比外力得来的更稳固,她吐出一口浊气,拿了朝露打算去练剑,但刚走出房门,就意识到了什么。

一道传音符在她面前燃尽,玄灵道君的声音响起:“陆师侄,师弟已于昨夜开始闭关,你可按照他往日教导自行修炼,若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来紫霄峰问本君便是。”

陆沉音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不意外,所以不会特别难过,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她看着传音符的灰烬消失不见,一个人去了后山,拔.出朝露开始练剑。

哪怕无人监督了,她也十分自律,每日从天明至深夜,从不懈怠。

勤奋是勤奋,但有些勤奋过头了。

朝露都忍不住劝她:“你去歇一会吧,你已经足够努力了,我以后不嫌你弱了还不行吗?你这样下去人会垮的。”

陆沉音缓缓站定,看了一眼不断凝结着露水剑气的朝露,从储物戒里拿出药瓶,服了一颗回灵丹,语气淡淡道:“这样就不会垮了。”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可以跟我说。”

“没什么不痛快的。”陆沉音挥了挥剑,月光洒在她和剑刃上,她挽了个剑花道,“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太傻了,我一早便该想到的。”

“想到什么?”

哪怕和陆沉音心意相通,这太过隐秘的心思朝露也没感觉到。

陆沉音垂眸微笑,没有解释。

想到什么?当然是想到人活一世,不应该因为喜欢这种情绪浪费一生。

情爱从来不是人生的全部。

或许是因为乍然来到这个世界,不安太胜,才将一切感情都寄托在了看似最可靠的师父身上。

他总是细心又耐心地照顾她,几乎可以解读是“宠爱”着她的,这一来二往,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感情。

她这样性格的人,一旦对谁产生感情,就会变得不理智,妄图攀山而过。

落霞之前说过,对她来说,江雪衣就是一座大山,巍峨壮阔,难以翻越。

她和落霞没什么区别,她想要翻越的山,连江雪衣都难以比拟。

落霞比她聪明,及时止损,她还不如落霞想得通透。

“朝露,你看。”陆沉音指着天上明月,“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朝露沉吟片刻,觉得自己作为她的剑,有必要配合她的伤春悲秋,于是用感慨的语气说:“嗯,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陆沉音:“……”很好,所有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皎月,陆沉音将本来要说的话咽回了心里。

天上月站得太高,虽让人惊艳,但今后还是要清醒他们之间的距离。

陆沉音越发安分起来。

她一个人待在青玄峰,每日晨起练剑,夜里打坐修炼,想说话了就和朝露唠唠嗑,不想说话了就一个人坐在后山崖边看风景,有几次听见了剑冢封印里剑魔的引诱,她就跟没听见一样,拍拍裙子走人。

剑魔:“师徒俩一个比一个冷漠,你们青玄峰的人真差劲!”

玄灵道君依然没能找到魔修的蛛丝马迹。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四位长老他也调查了,没有一个有问题。欣慰的同时,他又有了更深的忧虑。

正在闭关的人……白檀。

玄灵道君站在紫霄峰顶,望着白檀闭关的洞府,突然之间,天空聚云,闷雷滚滚,他眉目一凝,飞身至白檀洞府外,果不其然,异状消失之后,洞府结界打开,白檀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出关就看见自己师父,白檀看上去很高兴,他恭敬守礼地弯腰一拜:“师父,弟子不负师父所托,已成功结婴。”

玄灵道君望着他微微点头,白檀不但突破了元婴,他观他周身灵力,体内修为波动,竟是已接近元婴中期的修为了。

“你应该能更早出关的。”玄灵道君慢慢说道,“如今都快元婴中期了。”

白檀笑了笑,面目温雅清秀,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个心怀叵测的人。

“闭关之前师父吩咐了我一些事,我想着修为精进一些会便利许多,宗门内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我,我就多闭关了一阵子。”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任凭玄灵道君怎么看,都无法看出他哪里不对劲。

白檀安安静静站在那任凭他看,好像一点都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玄灵道君沉默了一会才说:“之前吩咐你的事,除了陆师侄的来历,其他的你不必管了。”

白檀怔了怔道:“那魔修的事……”

“为师亲自调查。”

“是。”白檀立刻应下。

“好了,你也去见见其他人吧,你闭关这段时间,崔喻和齐信回来了。”

白檀再次应是,玄灵道君最后看了他一眼,御剑而去。

白檀注视了一会他离去的背影,转了个身去见其他人。

作为宗门最为人敬爱的师兄、师叔,白檀成功结婴,很多人都来祝贺。

崔喻和齐信带了礼物过来,三人寒暄过后,聊起了之前夏槿苏的乌龙。

“谁能想到她竟然和陆师妹有那般渊源。”崔喻哀叹道,“如今我面对陆师妹都还很不好意思,我竟将那般人品的人带回了宗门,实在是……”

他一言难尽,齐信安慰他道:“如今不是没事了吗?陆师妹不是记仇的人,再者说……夏家的人怎么说也帮了我们,不带回来的话,也不好交代。”

白檀听了全程,微笑着说:“说不定夏家连帮你们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呢?”

齐信和崔喻脸色一白,喃喃道:“不会吧?”

白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了想道:“你们提起陆师妹,倒是没见她来祝贺我,她最近好吗?”

“陆师妹好得不能再好了。”崔喻积极八卦,“师兄你在闭关不知道,陆师妹前不久跟玄尘道君去流离谷参加了赤月道君的千岁寿宴,临走时赤月道君亲自宣布了她和流离谷江师兄的亲事。”

白檀手里的茶杯咔嚓一声裂开,温热的茶水洒了他一手,他慢条斯理地收拾好,偏头笑道:“陆师妹和江师弟?他们定下了亲事?”

“是的。”齐信回答说,“江师兄一表人才,只说咱们宗门里,喜欢他的女修就不计其数,陆师妹若真能和他结为道侣,也甚为般配。”

“般配?”白檀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轻笑一声道,“也许吧。”

傍晚时分,青玄峰阵法波动,陆沉音正在后山练剑,她立刻收了招式,御剑去查看阵法。

等到了阵法旁,便看见一身广袖青衣,发如泼墨的白檀。

“白师兄?”陆沉音讶异道,“你出关了?”

白檀转过身,隔着些距离望着她,眼神温柔道:“我就猜你不知道,若你知道,定不会不去祝贺我的。”

陆沉音走过去:“我的确不知道。”她语速有些慢,“师父闭关了,我最近一个人修炼,有时候过于专注,很多事情都注意不到。”

白檀也听说了宿修宁闭关的事,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青玄峰顶,再次望向陆沉音道:“这么久没见,我却是没想到刚一出关就得了师妹一份大礼。”

陆沉音:“我还不曾送过师兄结婴之礼。”

“不,你送了。”白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和流离谷的江师弟定了亲事?”

原来说的是这个。

陆沉音沉默着没说话,但这也是一种回答。

白檀的表情莫测,说他高兴吧,他眼神并不愉悦,说他不高兴吧,他嘴角还牵起了一些弧度。

片刻之后,白檀低声问她:“这是你自愿的,还是玄尘师叔和赤月道君强迫你的?”

陆沉音平平静静道:“若我真的不愿意,没人可以强迫我。”

“……所以你是自愿的。你喜欢江师弟?”白檀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他也不需要她马上回答,语速加快道,“你也喜欢江师弟那副皮囊?在明心山的时候虽然我找了他来帮你解毒,可也从未想过要你们在一起。沉音,你日日对着玄尘师叔,日日见到我,怎么会喜欢他?”

喜欢江雪衣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吗?

虽然陆沉音不喜欢对方,但也不可否认对方很优秀。

与白檀相较,并不逊色什么。

陆沉音回望白檀,两人距离很近,她过了一会才说:“师兄就别问我这个了,我既已同意了这门亲事,就不会再反悔。”

白檀还想说什么,但陆沉音打断了他。

“师兄。”她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才轻声说,“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