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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些话说得那么平缓冷静,仿佛事实真是那样一般。

但宿修宁和她自己都很清楚,不是那回事。

宿修宁望向她,两人四目相对,周身安静极了,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宿修宁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赤月道君与为师打了一个赌。”

“哦?”陆沉音挑了挑眉,“是什么?”

宿修宁手撑在桌子上,语速很慢地低声道:“他给了江师侄一支银簪,是他道侣的遗物,若你戴着那支银簪出现,便算定下这门亲事,若你没有,便再不提此事。”

陆沉音脸色一沉:“可那不是我自愿戴的,我根本不知道……”

“他与为师打这个赌,为师没有拒绝。”

宿修宁极其少见地打断了她的话,他手撑着桌子望向她,明明表情和眼神没什么不寻常,但陆沉音被他这样看着,还是涩然。

“师父的意思是,即便我不是自愿的,可你同意了打这个赌,便是结果如何,就如何?”她哑着嗓子道,“你想让我嫁给他?”

宿修宁垂下头,如墨的长发掠过肩膀垂落在他胸前,挡住了他如冰雪般洁白冷彻的侧脸。

他的声音那样低沉动听,似华丽奢美的琉璃宝石,宝石们看上去剔透晶莹,色彩缤纷,一派锦绣欣荣,可触手的温度却冷得她身体战栗。

他跟她说:“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是,你也是。”

陆沉音其实也明白,宿修宁明明之前还很生气她戴了这簪子的事,后面却开始变相让她认了这件事,这番快速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过是他察觉到了什么罢了。

哪怕她还没完全挑明了说,及时想要圆回来,使自己不至于那么被动,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他一有所察觉,就要疏远她,甚至把她推给别人。

她比起多年前的玄玉道君,他的小师妹婧瑶,也没什么不同,甚至还不如。他至少没干涉人家的嫁娶之事。

他是不喜欢她的,与她只有师徒情分,过往的种种关怀和妥协,以前对玄玉道君时,也不见得没有。终究是她自己想太多,白白浪费那么多感情和精力,早知此刻,还不如全部拿来修炼。有这么一个好师父摆在这,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她一开始就不该起那些不该起的心思。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朋友,到了任何时候都别太高看你自己。

陆沉音沉默了一会,缓缓说:“师父说得对,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我是不是自愿,都是因为我自己的疏忽才戴着簪子出现在寿宴现场,我若回去收拾一下,换身衣服,重新梳头,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她这口气,似乎是真的要认这门亲事了,宿修宁眉头紧蹙,撑在桌上的手力道有些大,昂贵的木桌表面现出几丝裂纹。

“但是……”陆沉音忽然话锋一转,冷静地说,“具体如何,我还要自己争取过后再做决定,无需师父因我言而无信,我自己解决。”

她抬手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当房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宿修宁手撑着桌子,终于弯下了修长笔直的脊背。

他紧抿唇瓣,视线定在桌面的裂纹上,过了一会,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吐了一口血。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桌面上和他的手上,他闭了闭眼,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玉白塑像般失神地坐到了椅子上,久久没有动作。

陆沉音离开平律阁,没走多远,便在一片皑皑白雪里看见了江雪衣。

江雪衣换过衣服,不是流离谷常见的靛蓝色锦袍,是一件很衬他黑缎锦衣,黑衣每一处边角都用金线细致点缀,外衫的广袖和衣襟处也用金线绣了复杂华美的花纹。

走近了一些,陆沉音看清了那花纹的样式,是十分秀丽的折枝海棠,明明是有些女气的刺绣,却因为只用金线一色去绣,并穿在了气质清美的江雪衣身上,不但不显阴柔,还极具精致的雍容典雅。

他听到脚步声便转过了身,不背着瑶琴的时候,他身形越发挺拔俊秀,站在白雪之中,像一棵苍翠挺拔的青松。

“你一定有话对我说,所以我在这里等你。”江雪衣缓缓开口,风吹起他鸦羽般的黑发,紫金玉冠间别着的金簪两端垂着攒珠飘带,飘带很长,直垂到他腰畔,在末梢处悬着流苏,当真是无一处不端庄,无一处不高贵,称他为上界第一美人,的确是当之无愧。

——这一秒钟,陆沉音决定暂时忘记宿修宁的存在。

“江师兄说得不错。”陆沉音将手抬起,手心里染了血的蓝宝石银簪极其抓人眼球。

“这是江师兄趁我不注意给我戴上的吧。”她歪了歪头,笑着说,“其实我不太清楚江师兄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不过几面之缘而已,若说江师兄是真的喜欢我,实在令我难以信服。”

江雪衣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听着她说。

他转开视线望向前方缓缓流淌的山泉,好像不管她骂他还是讽刺他都全然接受。

陆沉音见他不打算开口,便继续道:“其实江师兄也不想这样匆忙与人定下婚约吧?我总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是那种宁缺毋滥,不愿将就的类型。”

江雪衣这才开口道:“你高看我了。”

若当初蒋素澜没有拒绝定亲,说不定他们如今已经结为道侣了。

在当初那个时候,他的确是没有太在意过感情这个东西。

但后来总是不一样了的。

不是蒋素澜,也不能随便是别人,今日这场寿宴,一开始便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至少在他看见陆沉音之前是这么觉得的。

是因为秘境里的那个吻吗?

不应该的,只是个吻而已,虽然不曾有过,但也不至于就此挂在心上。

那是因为什么?

又或者说,其实在那更早之前,在传送阵那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江师兄,我不喜欢你的。”陆沉音不想再浪费时间,她很累,伤口很疼,需要回去疗伤,她吸了口气,语速很快道,“你把这东西拿回去吧,我不想责备你什么,也没力气和你吵架,事情既然是你瞒着我做的,便由你去说服赤月道君,让他忘记我戴过它这件事。”

江雪衣看着那支银簪没有动作,陆沉音想开口催促,在那之前,他才慢慢道:“当时只是想起你丢了珠花时十分紧张,见你出了梵音湖头上也没有首饰,应当是没有找到珠花,有些不忍你再因此伤心,所以才给你戴了这支银簪。”

陆沉音一怔,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不喜欢我,那也没什么。喜欢我的人那么多,偶尔有一个不喜欢我的,倒也十分新鲜。”

他这话说得很欠扁,换个人说一定会令人不屑,但这个人若是他,又很有说服力。

“只是不知陆师妹可否帮我个忙,暂时先不要退还它。”

江雪衣忽然这样说道。

陆沉音意外地问:“为什么?”

江雪衣娓娓道来:“诚然陆师妹在感情方面高看了我,但我也的确没有随便到只以几面印象就定下未来一生的道侣。若可以,望陆师妹暂时应下这门亲事,我会让师父将合籍大典安排在你结婴之后,你我便只担着未婚夫妻的名头,待我或师妹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再由我亲自请师父取消婚约,如何?”

陆沉音听明白了:“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挡一挡?”

“是。”江雪衣解释,“师父急匆匆要为我定下道侣,也不过是想避开飞仙门的纠缠罢了,陆师妹帮我个忙,也是帮我师父的忙,我保证在陆师妹结婴之前,一定会取消这份假亲事。”

其实这个忙也没什么不可以帮的。

只是担个虚名罢了,让江雪衣可以避开蒋素澜,不必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她如今才刚结丹,距离结婴还有很长时间,这些时间应当足够彻底打消飞仙门的念头了,说不定蒋素澜很快就会放弃江雪衣,选别人结为道侣,到时她和江雪衣也可以提前解除婚约。

而且……

陆沉音垂下了眼,有个微小的声音在心里告诉她,这样做很好,宿修宁不是要疏远她,要把她推给别人吗?

那就……如他所愿。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放心了吧?

她再面对他时,也就不用觉得处境尴尬了吧?

“好。”陆沉音扬起头,定定看着江雪衣,“江师兄一定要言而有信,在我结婴之前取消婚约。”

江雪衣慢慢笑了一下,那一笑如雪霁春来,刺得陆沉音有些睁不开眼。

“陆师妹不怪我擅作主张给你惹了麻烦,还愿意帮我,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上。”

江雪衣声音空灵又低磁:“今后陆师妹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任凭差遣。”

“自然,帮了师兄这么大个忙,若我以后真遇到难处,自然也不会跟江师兄客气。”陆沉音笑了笑,“眼下就有一件——还请师兄以后别再记着明心山秘境里的事了,那时师兄应该也是被迫来为我解毒的,如今这样,我也算帮了师兄,咱们自当两清吧?”

江雪衣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身影融入夜色,陆沉音也转身回了平律阁。

她的房间就在宿修宁旁边,进屋之前,她看见了他房间仍然亮着的灯火。

想了想,陆沉音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入定修炼,次日晨起,陆沉音睁开眼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定她这次是真的把遇仙散的毒性压制住了,身上的外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来流离谷这一趟,她真的是没白来,不但结了丹,暂时解决了毒发的问题,还得了一个十分优秀的“未婚夫”,人生还真是充满戏剧性。

简单收拾了东西出门,昨天赤月道君寿宴结束,今天大家就该各回各家了。

陆沉音出门的时候,对面没什么反应,她也没在意,下了楼和其他人等在一起。

落霞挤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和她小声耳语。

“陆师叔,我听说,听说……”落霞有些欲言又止。

陆沉音看了看其他同门望着她那炯炯有神的视线,点点头道:“你听说了什么?但说无妨。”

落霞抿了抿唇,半晌才慢吞吞道:“今晨赤月道君兴冲冲给各宗门发了传音,说为了恭祝他最爱的弟子定下婚约,特多赠每人一份梵音砂。”

陆沉音想过她和江雪衣定下婚约的事会被其他人知道,但没想到会是如此广而告之的方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落霞看她表情,有些伤感道:“按理说,陆师叔可以和江师叔结为道侣,实在是和和美美的事,但我总觉得……”她抿了抿唇,“我总觉得你不喜欢江师叔,这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师叔你反对过吗?”

怎么没反对过呢?

可宿修宁最后的那些话,那个态度,以及江雪衣的那些话,让她最终放弃了反对。

陆沉音不想隐瞒落霞婚约是假的这件事,但暂时没想好怎么和她说,场合也不方便,遂直接闭嘴,决定等回去之后再说。

落霞见她郁郁不语,拉着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她这般待她,让陆沉音心底的不安削减了不少。她原本还很担心落霞会因为这件事与她产生隔阂,已经做好了好好安慰道歉的准备,毕竟她那么坦然地喜欢着江雪衣。

不远处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陆沉音抬头望去,看见了慢步下楼的宿修宁。

他应当是刻意发出脚步声,让众人知道他来了。

陆沉音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和其他人一起恭敬地朝他行了礼。

赤月道君一早就发了传音,陆沉音当时入定过于专注没听到,但宿修宁和其他人是听到了的。

他看着朝他躬身行礼的一群青玄宗弟子,陆沉音站在不前不后的地方,微微低着头,一副恪守礼节的模样。

她简单绾了个发髻,束发的孔雀蓝宝石银羽发簪十分衬她。

宿修宁静静看了一会,偏开头低声道:“出发。”

众人应了是,安静并有秩序地跟在他身后离开。

走过陆沉音身边的时候,宿修宁脚步顿了顿,又很快继续向前。

陆沉音面不改色,和其他人一起跟上,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启程返回青玄宗。

上马车的时候,陆沉音还是如来时一样坐在最里面,宿修宁也还是坐在她旁边。

她坐姿端正,朝露剑横在她双膝之上,自坐下之后,她便开始闭目养神。

这样的她,看起来竟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忽然,陆沉音睁开眼,角度准确地望向宿修宁,平静道:“师父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宿修宁听她这么问,才意识到自己竟一直盯着她,他怔了怔,没有立刻说话。

陆沉音倒也不需要他开口,她径自道:“师父在看这个?”

她轻抚了一下发间的银簪,微笑道,“昨晚我听了师父的话,去和江师兄好好聊了一下。我本意是想说服江师兄去说服赤月道君不要定下我们的婚约,但是……”她压低声音,“但最后是他说服了我。”

她本来是去说服江雪衣,却最终被江雪衣说服了。

“我答应他了。”陆沉音做了个总结。

虽然早已知道结果 ,但“我答应他了”这五个字还是尖锐极了。

它们一字字刺入宿修宁心口,每一字深一寸,看不到鲜血,也感觉不到疼痛,甚至都没滋生什么令他烦扰陌生的情绪,唯独只有一样感受。

它令让他无法呼吸。

第39章

时间不等人。

马车里安安静静, 无人再言语,马车外飞马缓缓腾空而起,准备离开流离谷。

就在此刻,有人在外拦住了他们。

“陆师妹可在车上?流离谷柳青瓷,特来送送陆师妹。”

柳青瓷?陆沉音不认识, 听声音是位师姐, 她看了一眼宿修宁, 没有立刻回应。他安排这么早离开, 为的就是避开繁杂喧闹的人群,如今被流离谷的人拦下,应该不会高兴。

宿修宁注意到她的视线,视线低垂, 慢慢道:“去看看吧。”

点名要送陆沉音, 显然是抱有目的, 陆沉音也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师父允许了,她便去会会对方, 看看这位师姐到底想干什么。

她起身离开, 动作流畅自然, 不见半分尴尬,与他相处起来,似乎还是过去的方式。

但宿修宁很清楚, 不可能一样的。

他结印的双手缓缓交握, 力道大了些, 指节有些发白。

跳下马车,陆沉音就看见了来送她的人,这位柳青瓷柳师姐也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人长得马马虎虎,笑起来有一对酒窝,一袭靛蓝色裙衫,手里握着碧玉青箫,见她下车,就往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再次开口。

“江师兄被人绊住了脚,我便来替他送送陆师妹。”柳青瓷如是道。

陆沉音微微挑眉,笑了笑说:“这么说来,柳师姐和雪衣关系一定很好,都能替他来送我这个未婚妻了。”

柳青瓷来者不善,并且段数颇高,至少比蒋素澜高几个段位。

她明面上一派欣和热络,可见面的第一句话便隐藏锋锐,陆沉音本可以不理会的,不过想起自己答应江雪衣的事,既然同意了做他的挡箭牌,那自然是谷内谷外的人都要挡的,他若是愿意和柳青瓷结为道侣,赤月道君也不用将千岁寿宴办得如此之大,还牺牲了不少梵音砂了。

“陆师妹可千万不要误会。”柳青瓷一脸惶恐道,“师姐没那个意思,只是见江师兄不能来送你,怕你胡思乱想,才来跟你说一声罢了。”

“哦。”陆沉音看看天色,“劳师姐费心了,但我并不介意这个的,若师姐没有其他事情,我要先告辞了。”

她抱了抱拳,转身便要走,柳青瓷抿了抿唇,扬声道:“师妹来谷中那天,我便想认识师妹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后来想与师妹结组去梵音湖,也没来得及,实在遗憾……”

陆沉音转过身:“柳师姐想说什么?”

柳青瓷笑了笑道:“我和江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最了解不过,上次他去明心山秘境,我没有同去,回来听说了一些事……”

怎么又来提起秘境的事?

陆沉音打断她说:“柳师姐就不要和我拐歪抹角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师父还在马车上等着,柳师姐觉得自己有资格让他因你的废话等候多时吗?”

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宿修宁,柳青瓷脸色一白,握紧了青箫道:“陆师妹,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结道侣是件大事,若你和江师兄只是因为秘境里的一些事便要如此,实在有些不值。”她摆出一副恳切劝慰的姿态,“选道侣是一生的事,甚至牵连到未来飞升,若不是两情相悦,必然无法做到神魂交融,到那时……”

“柳师姐不必跟我说这些了。”

陆沉音算是明白了,柳青瓷喜欢江雪衣,她觉得江雪衣是为了对秘境里的事负责才要和她结为道侣,甚至可能还是她逼迫他答应的,他根本不喜欢她,他们在一起没结果。

陆沉音其实也这么觉得,但她既然答应了江雪衣,就要把事情做好。

“我和江师兄就是你说的两情相悦,至于我们能不能神魂交融,如此私密的事我也不便与柳师姐多言,柳师姐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时辰不早了,先行告辞。”

陆沉音要走,柳青瓷不甘心,还想说什么,但被人拦住了,不是陆沉音,是姗姗来迟的江雪衣。

“柳师妹,师父找你有事,去见他。”

江雪衣冷冷清清地说话,满身人畜退散的凛冽气息,柳青瓷见他如此什么也不敢说了,涨红着脸匆匆跑了。

陆沉音站在马车边回身望着他,他走过来,顿了一下,解释道:“感知到你们要离开,我便要来相送的,但中途被人耽误了。”

陆沉音笑了笑说:“可以理解,江师兄名声在外,身边桃花不少,刚宣布了定下婚约的消息,肯定会有不少美人来做最后的争取。”

江雪衣没有否认这一点,他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一个精致漂亮的紫檀木盒子,递给陆沉音道:“师父准备的礼物,让我交给你。”

陆沉音迟疑着没接,江雪衣道:“以后你再还给我,现在先拿去。”

既然如此,她也就痛痛快快接了。

见她收下,江雪衣垂下手,跟她说:“盒子里是只有流离谷才有的玉埙,可做传音之用,你此去青玄宗,山高水长,若有什么要跟我说的,用它就好。”

陆沉音问:“那师兄找我的话,也是通过它?”

江雪衣点头。

“如此看来,我得随身携带了,免得遗漏师兄的消息。”

陆沉音打开盒子,看见盒子里小巧玲珑的玉埙,它晶莹剔透,只有普通玉佩的大小,用漂亮的蓝色绳结编制着,正适合佩戴在腰间。

她没想那么多,拿出来便佩戴在腰间,江雪衣看了一会,耳尖有些发红,眉心一点朱砂痣也越发鲜红,他慢慢说:“一路顺风。”

陆沉音也不再耽搁时间,这么久了,车上的同门估计都等得不耐烦了。

“告辞。”

陆沉音朝他笑了笑,毫不迟疑地转身上了马车,没有回头。

江雪衣看着她不曾留恋的背影,回想起来时路上蒋素澜拦住他说得那些话,耳尖的红晕渐渐散去,方才的几分温和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往日冰山美人的模样。

无妨的。他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他的确比不上宿修宁,陆沉音是宿修宁的弟子,整日看见的都是他,若因此觉得他没有那么优秀,也是理所应当。

但宿修宁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这世间像蒋素澜这般不顾身份据理力争的人也没有那么多。陆沉音怎么都不像是会欺师灭祖,对自己师父产生情意的人。

所以无妨的,他不必将宿修宁看作对手,也不必将蒋素澜折辱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对,他怎么会想这些?

他们的婚约本来就不是真的,所以从根源上,他就不必烦恼这些。

他一定是被蒋素澜给传染了。

飞马再次启程,陆沉音回到了马车里,回到了宿修宁身边。

宿修宁闭着眼睛,似已入定,陆沉音看了他一眼,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地方,不曾打扰他。

回青玄宗,他们没有再经过传送阵,而是直接乘坐飞马到了山前道场。

马车停下的一瞬间,宿修宁睁开了眼睛,陆沉音跟着睁开眼,还不待她做什么说什么,他便消失不见了。

已经回到了青玄宗,他的确不必再管他们这群人了,陆沉音坐在那又想了一会,突然笑了笑,之后才慢慢下了马车。

一群人围在马车边,热闹地议论着在流离谷的所见所闻,落霞仰着脖子找陆沉音,见她终于下了马车,急急忙忙挤过去,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了一边。

“怎么了这是?”陆沉音奇怪地问。

“陆师叔,你可一定要小心点。”落霞警惕看着周围。

陆沉音也跟着看了看,问她:“为什么呀?”

“因为江师叔啊。”落霞小声道,“咱们门内喜欢江师叔的人可多了,之前你和他定下婚约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尚算平静,但现在咱们回来了,这事儿肯定瞒不住,她们知道之后必然会愤愤不平。”

陆沉音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顿了顿,她看着落霞,“那你呢?你会愤愤不平吗?”

答应做江雪衣挡箭牌这件事,陆沉音最担心的就是落霞。

她知道落霞之前很喜欢江雪衣,她们是好友,她本该对江雪衣敬而远之的。

她不想让落霞心里难过,也不希望因为一个男人和好友疏远。

不过她显然多虑了,落霞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说:“我岂止不会愤愤不平,我甚至还很开心。”

“为什么?”陆沉音真实疑惑。

落霞凑到她耳边说:“反正江师叔都是要和别人在一起的,既然轮不到我,那若可以是陆师叔,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陆沉音失笑地看着她调皮狡黠的双眼,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落霞任由她捏,一本正经道:“我说得是实话,如果是陆师叔,我不但不难过,还非常支持,这样一来,我今后看美人的机会只会更多,江师叔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对我和颜悦色,毕竟我可是陆师叔最喜爱的小师侄了对不对?”

陆沉音抱住她:“对,说得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