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一下午都围在凤如青的身边,转来转去的。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他将面具和发带都解了,枕着凤如青的膝盖,长发披散在她的膝盖上。

凤如青伸手慢慢地在他的发间穿梭,有种自己被他这三千烦恼丝给缠缚其中的错觉。

他真的很粘人,凤如青却不可否认的很喜欢。

几百年的混沌和孤独,她喜欢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哪怕是两个人认识得很离奇,她很清楚白礼对她,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依赖。

无所谓,她愿意让他依赖,左右岁月空茫,她不介意与他纠葛。

越是临近天黑,白礼便越是坐立难安,不过他这种表现,是因为他过于兴奋。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他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这样长时间地和他独处,这样亲近,这样对他好,还答应带他走。

白礼伏在凤如青的膝盖上,甚至幻想着若是早些年,再早一点她出现在宫中,将他带走那该多好啊。

白礼忍不住道,“我好紧张,我们能跑得掉吗?”

白礼说,“这院中的守卫不少,山庄里面高手如云,如果我们被抓住……”

“没有人能抓住我们,”凤如青指尖点了点白礼的鼻尖,“你对我的能力有质疑。”

凤如青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她曾与极寒之渊的深渊魔兽在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

那可是令修真界的高阶修士都谈之色变的深渊魔兽,虽然没有交手只是吃了吐的,可她也没吃过亏不是。

白礼眼睛亮亮的,“我确实不了解,我……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凤如青被问得愣了下,不过沉默了半晌,她还是说了实话,“我叫凤如青,从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你叫我什么都好,连名带姓地喊也无碍。”

白礼抓着凤如青的指尖,反反复复地念了几遍她的名字,问道,“那我能叫你……嗯,青青吗?”

凤如青浑浑噩噩空长年岁,自己其实也没有自己已经多么老的自觉,她点了点头,“随你。”

白礼便高高兴兴地又唤了两声,凤如青由着他去,只是说,“笑笑很好,你笑起来格外好看。”

确实很好看,白礼面上的黑斑被凤如青治愈之后,他的模样是真的不错,且脸颊上的小酒窝,每次笑起来都会显出来,俊里带俏。

白礼被夸得脸都红起来,他确实没有对任何人这样笑过。

但大概是他自己作为“怪物”太多年了,被人当成异类,如猪如狗地对待,他对着人根本无法真正地放松,

因为知道凤如青是个邪祟,他反倒是能够放松下来。

救命之恩,再造之恩,白礼除了自己无以为报,莫说是笑,凤如青要他如何他都是肯的。

“青青,你说……”白礼欲言又止。

“什么?”凤如青挑眉,疑惑地问。

白礼低头,片刻后又抬起,面上带着羞涩的笑,“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私奔?”

凤如青:……这顶多算她拐带小孩子吧。

不过看着白礼这么兴奋又这么期盼的眼神,她还是说,“你说是便是。”

白礼笑得酒窝深深,低头又说,“可私奔的都是相恋男女,你我亦算如此吗?”

凤如青这一次可说不出什么了,他们满打满算,认识了也没有两天,谈什么相爱也属实为时过早吧。

况且她扪心自问,她对白礼也……还没有那个意思吧。

白礼却因为凤如青的迟疑笑意淡了些,“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他说,“我是没有什么用,我其实……”

他说到一半,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外面是白桃的声音,“公子,庄主请你过去一趟。”

白礼面上的青涩羞赧等等情绪,在白桃的声音响起来的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第一个动作便是抓着面具戴上,将散乱的长发迅速地三两下草草束起,看了凤如青一眼,起身对着门口道,“知道了。”

白桃又说,“庄主正在大门口等着公子,说是有急事要与公子相商,公子这便随我来吧。”

白礼面色凝重,连凤如青都嗅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白礼对着外面说,“我已经睡下,现在起身,稍待片刻。”

说完之后,他对凤如青露出恳求的表情,“谭林白天跟我说时,便是要我明日及早动身,宫中皇帝怕是马上坚持不住了。”

白礼说,“他现在如此着急地要找我,婢女还说在大门口,定是宫中出事了,说不定皇帝已经宾天,他要连夜将我送走。”

“我们怎么办?”白礼焦急地看着凤如青,抓住了她的手,“青青,他肯定会派很多人护送,我们要如何脱身?!”

他说着,便又连忙转头,到床边上把白天整理的那个小包袱给抓起来,拉着凤如青朝着窗边去,“我们现在就走。”

窗外是后山方向,凤如青还真让白礼这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弄得也紧张起来,好似她真的在同人私奔一般。

那庄主谭林,就是不许他们在一块的蛮横家主,他们这边正急着从窗户跳出去,做一对儿亡命鸳鸯了。

白礼踩上窗框,外面白桃催促的声音更急,“公子?!公子,还是奴婢进去服侍公子穿衣吧。”

说着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白礼紧张得扒着窗子就要跳出去。

凤如青拉住他,低声凑到他耳边说,“我昨夜埋画眉的时候看到过,后山的人更多,都不知在守着什么,我们现在跑过去更麻烦。”

凤如青拉着他拽下来,说道,“你别慌张,若谭林找你是其他事呢?”

白礼面容发白,紧紧抓着凤如青的手,“你不会独自离开吧!”

凤如青无奈地笑笑,伸手环抱住了白礼,“怎么会,我答应人的事情从不反悔,我是你的贴身婢女,我随你一道去看看不就好了。”

白礼紧紧抱住凤如青,这时候像是抱住了狂风激浪中唯一的浮木,“你别扔下我。”

白礼有种非常可怕的预感,这一次,他真的九死一生了。

在宫中的时候,连被试药十几天爬不起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凤如青由着他抱,低声作着保证,而这时白桃和红梅两个人从外间进来了,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面上闪过复杂情绪。

而白礼松开了凤如青的腰,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手,便是这样拉着凤如青对白桃和红梅说,“走吧,带路。”

他衣衫不整,发也并未好好束过,模样其实有些狼狈,这样去见谭林并不合适。

可白桃和红梅竟也没有提出帮着他整理一番,倒是带路走在前面,步履匆忙,很显然是急得很。

凤如青在出了院子之后,便挣开了白礼的手,白礼也没有勉强,只是时不时地侧头看向凤如青。

凤如青也尽可能地离他近一些,只错后他半步走着,就差比肩了。

越是接近门口,凤如青越是能够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人未至,却已经能够感知到大门口有非常多的人,应当如同白礼猜测,他们要连夜把他送回皇城。

白礼很显然也越发的焦灼,待到了大门口,看到门外的阵仗,白礼心头更是乱跳不止。

可他惯常地善于伪装,见到面色凝重地迎上来的谭林,也是同往常一样地微微躬身,开口问道,“不知庄主这么急着找……”

“你们做什么!”白礼客套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间余光中一直能够看到的那个人被谁拉走了,他一侧头,便看到凤如青人头落地。

白礼难以置信地看着滚在地上的人头,血迅速在地上弥漫出一片深入泥土的暗黑。

他张了张嘴,片刻后低吼一声,“啊!”

接着便被谭林直接捂住了嘴,朝着马车的方向拖去。

第38章 第一条鱼·人王

刚才还活生生地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突然间人头落地,任谁也无法接受。

这一刻,白礼甚至忘了凤如青根本就不是人,没有去想她的头这样被砍掉了, 会不会真的死掉。

他整个人都疯了一般地挣扎, 谭林武艺不低, 但是他拖着白礼朝着车边上走得却不轻松。

白礼再是没有能耐,也是个成年男子, 还是发疯的成年男子,连踢带咬的实在是很难搞。

谭林腿上被踢了几脚, 把白礼弄到马车上的时候,松开手就狠狠地抽了白礼一巴掌, 很是粗暴。

本来, 谭林就因为今天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而焦急不已, 再加上他从骨子里就看不起白礼, 觉得他就是一坨烂泥, 连糊墙都用不上。

这两日听下人传报,他竟然还同自己带来的婢女厮混,耽于美色足不出户!

白礼从前不过是太后的一步残子, 现如今也不过是个不知能不能用上,能不能满意的玩意。

此次送进宫中, 更是凶多吉少,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 一个碍手碍脚的婢女, 自然是要弄死!

谭林力度用得不小, 习武之人的一巴掌, 带了些许内力, 白礼瞬间便被打趴在车上,头脑嗡嗡作响,嘴里立刻便见了血腥。

若不是他用手扶着面具,面具便直接被打掉了。

他一时间都没能从车软垫上爬起来,头疼欲裂,却满脑子都是刚才凤如青脑袋滚在地上血喷出老高的模样。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是谁动的手!

他呼吸几次,清瘦的脊背弯得犹如一张弓,那是十分戒备充满敌意的弧度。

他将口中鲜血咽下去,整个人轻微地战栗着,却是从没有过的恶向胆边生。

白礼顾不得去藏着他那锋利的,却一直收得滴水不漏的利爪獠牙。

哪怕他连头都抬不起,却还是猛地伸出脚,趁着谭林不备,一脚蹬在了谭林的腹部,把谭林要说的话顿时就给蹬回去了。

谭林若不是有武艺,及时扒住了马车车壁,这一脚他必然极其难看地被白礼给蹬得滚下马车去了!

“狗娘养的!”谭林稳住身形之后,回头便也朝着白礼踹去。

他动起手来,可就是单方面的施暴了,白礼被他连踹了好几脚,几乎呕出血来。

身体上传来的剧痛,来自旁人的辱骂,殴打,白礼是刻在骨头里面地熟悉。

他从前从来不觉得痛苦,因为痛苦意味着还活着,可是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就两天。

在他十几年地狱一般的生活里面,短暂犹如昙花一现的两天,他尝过了温柔的滋味。

他经年熟悉了疼痛的身体竟然疲懒起来,开始疯狂地战栗,疯狂地想要人抱。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不过是想要活,甚至没有奢望去得到个什么人的喜欢,正眼相看。

他只不过想要跟个邪祟在一块,这么卑微的期望都要被这群恶贼打碎,凭什么!

白礼想哭,嚎啕大哭,可他却抱着自己的头笑起来,笑得低哑难听,笑到谭林甚至连下脚都犹豫了起来。

就在他犹豫的这片刻的功夫,白礼抱住了他的小腿,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腿上。

死死地咬住,任谭林怎么打他他都不肯松口,直到他分不清嘴里的血腥是自己的还是谭林的。

后颈被掌风狠狠劈过,白礼终于扛不住昏死过去了,谭林这才把小腿收回来,却已经来不及。

那一块皮肉,隔着裤子已经连皮带肉地被咬掉了,疼得谭林面容扭曲。

但他却没有再对白礼下手,不能将他弄死了。

太后要的人,谭林甚至不敢把他弄得太狠,否则太后若是真的要扶这个残子成傀儡,伤了他耽误了事,谭林也承受不起。

谭林倒不是怕白礼以后登上大位对他如何,毕竟傀儡永远是傀儡,即便是坐在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过是个牵线木偶罢了。

可这一刻,他将自己的裤腿用匕首割裂,看到已经脱落的皮肉,感受鲜血因为生生被咬下一块肉的黏腻,错愕地看着昏死过去的白礼。

他身上竟有如此狠厉一面,不过杀了一个婢女,并非是自小照顾他的婢女,就算滚在一起,也不过皇城中出来到飞霞山庄的这一段路,情深义重根本谈不上。

他不至于为这么个女人就这般发疯。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先前表现的那种窝囊,那种恨不得将头低在胸腔里面的伏低做小,全都是伪装。

谭林眉头紧锁,到底是个壮硕的爷们,现在又情况紧急,也没有回庄子找人包扎,直接扯了块里衣,随便把那块只连着一点皮的肉咬牙按回去,然后用布条系上了。

接着他对外面等候良久的众人说了声,“走!”

缩回马车,谭林在白礼的脖子上点了两下,拍着他的脸把他唤醒。

马车开始行进,白礼也醒过来了,他浑身上下哪里都痛,尤其是肚子上,被谭林踹得有些想吐。

谭林第一次不再转弯抹角,也不再说话带着难言的鄙夷。

他专门捡着戳心的说,直接道,“宫中出事,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你是死是活,便在此一遭,该是你报答太后的时候了!”

白礼闭着眼睛,从前在谭林面前伪装的卑微,全都烟消云散。

他不动不说话,根本把谭林当成一坨屎,皱眉不是对他有反应,只是因为脏和臭。

谭林说话被当成耳旁风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拿白礼怎么办,他冷哼一声,说道,“就为了个女人,你这狗胆便能包天了!”

白礼还是不理他,谭林伸手抓着他的衣领,将白礼提起来。

白礼面容阴鸷,半面脸上戴着银质面具,从前谭林只觉得丑陋,现在在他这冰冷的注视下,竟然觉得他这样子令人后脊发寒。

他短暂地错觉,回神之后更是恼怒,咬牙切齿道,“你就这点出息,等你登上了大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白礼自己坐直,忽视腹部的疼痛咬牙把脊背撑起来,看着谭林眼中的憎恨已经不加掩盖了。

谭林恨不能一掌劈死他,但很快他冷哼一声,说道,“亏得太后还惦记你,你就这幅窝囊的德行,我看你便直接顺着马车跳下去摔死算了,那样你也不必知道关于你母亲的一些事了,直接去底下见她不是更好!”

白礼本来对谭林的话全都无动于衷,可是在听到了这种说法之后,顿时转头看向了谭林,“你说什么?”

他一直都在找关于自己母亲的消息,哪怕一点点,哪怕知道她生前喜欢吃的一样点心都好。

在漫长的,那些被折磨的时光里面,白礼很多艰难都是靠着幻想去度过。

幻想他是个小孩子母亲没有死,亲自照料他长大,那他必然也是如其他的孩童一样,即便不如皇子那般金贵,却也能吃饱穿暖,有娘亲疼爱,能撒娇任性。

可他母亲生前过于低贱,甚至连个高等宫女都不是,乃是杂物院那边的婢女,没有人记得,没有人能够知道什么,他又接触不到曾经与她共事的人。

他对于母亲,多么渴望,便多么的空白。

他死死盯着谭林,谭林也懒得跟他绕弯子,直说,“你去见太后,见过太后之后,自然会有人将你母亲的一些事情告诉你,若是你能够做个听话的好狗,往后要什么没有呢?”

白礼抿紧了嘴唇,谭林能够看出他眼中的动摇并不作伪,他知道不必再说什么了,便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起身下车,去前头骑马。

白礼一个人坐在摇晃的马车中,他确实动摇了,不过不止因为他母亲的事情他确实想要知道。

经过这一次,他也算是彻底明白了,逃不掉的。

那些人连一个“婢女”都不肯放过,他们不会放任带着皇室血统的他在外流连。

若不能为他们所用,他们便只会杀他免得遭别人利用,他跟着一个邪祟天涯海角去流浪的美梦,终究是还未开始便已经粉碎。

白礼无声地流泪,是最后一次,为他这长到这么大仅有的两天的天真与快乐,也为了那个教他知道什么是温柔的邪祟。

白礼不知道她的能力有多大,她救了自己不假,却确确实实的不是害人的邪祟,还被婢女挤兑来着。

若她真是穷凶极恶,那两个婢女怕是早就死了,她……应该是个不太厉害的善良邪祟。

不知道头被切掉,她还能不能活,即便是能活,她也不会再来找他了。

白礼知道的,不会了,他身边就是炼狱,他即将面对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危机重重,她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马车无声地在山中小路行驶,颠簸得很厉害。

白礼被谭林打得也挺狠,他坐了一会便坐不住了,躺在马车上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肚子,随着马车的起起伏伏,眉头越拧越紧。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邪祟现在怎么样了。

而那个邪祟……凤如青正从泥地里面爬出来,漫山遍野地找头。

这群狗孙子,杀人杀得也太猝不及防了,她根本也没想到有人要杀她,还在看着朝着白礼走过来的谭林,自己的脖子便从脑袋上搬家了。

她从前作为人的时候,对危险和死亡,是有很敏锐的直觉的。

可是大概是死过一次了,或者现在也不算是活着,她关于死和危险这方面变得无比迟钝。

被砍了头,也不疼也不痒的,就是很麻烦,她总不能头被砍掉之后,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找头,那就变成灵异事件了,真的会吓死人。

而且凤如青可不希望,她搞出点什么吓人的事情,再有人跑去修真界求救,请仙人们来除她这个邪祟。

她现在形态特殊,说不定为天道不容。

古往今来,除了噬魂魔兽这种几乎活在传说中的深渊魔兽之外,就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修者是食魂强大,食魂修炼为生的。

她这等邪物,还是尽可能低调的好。

所以她被杀了就没起来,知道白礼会着急,所以一被埋起来确认那些人走了之后,就赶快爬起来准备去追人的。

但这帮人也不知道把她头收到哪里去了,她倒是还能变化出来一个,可那是她本体的一部分。

她现在本体本就不如自极寒之渊上来那时候那般,铺天盖地的大,吃好多魂魄才长了一些,她舍不得丢啊。

但是山上这一片似乎埋了不少的尸首,凤如青难以想象,这一小片山坡,浓重的鬼气于到处游荡,无人收取的阴魂几乎被堆到看不清东西。

这还有没有人管管了!

凤如青最后是在一个坑里找到自己的头,正被一个小鬼抱着要啃。

她连忙抢下来,不顾脏不脏地按在自己脑袋上。

接着便见那小鬼看着被抢走的脑袋,张大的嘴哇地就哭了,哭得十分尖锐,简直震耳欲聋。

“娘!这里有鬼!好可怕啊!她没有脸!”小鬼哭着跑了。

凤如青这块本体离体的时间是有点长了,头又被血泡了,没能维持住五官,但是这小鬼叫得也太大声了。

而且什么叫这里有鬼,他才是鬼!

凤如青不服!

然后她便被那小鬼的娘亲给指着脑门数落了一番。

不得不说,做了娘亲的战斗力就是强横,凤如青被按得脑袋直朝后后仰,若不是用手扶着,说不定又给按掉了!

“是是是,我会包好头的,我不该吓唬小孩子……我是个新鬼,没有什么经验。”凤如青看着小鬼躲在妈妈的身后跟着她做鬼脸,她心里柔软被触到了。

死了还是活了,又能怎么样呢,人家死了也有人护着,她哪“敢”顶嘴呢。

凤如青最后把没有脸的头用自己的衣裳包起来了,这才勉强让鬼妈妈放过她。

凤如青见这山头上飘荡的鬼魂实在是多得离谱,忍不住,胡乱变化了一个嘴,反正布包着呢,好不好看的,能说话就行。

她问,“那个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