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年正生着气,愤愤然地想,好什么好,就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她以前真是蠢,居然以为他和他的名字一样温文尔雅。

回到家后,足足过了一个钟头,向来专注的简年仍未平静下来,还有两个月高考,以她的成绩,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就是训练解题速度,用最短的时间做完基础题并保证全对,挤出更多的时间钻研最后两道大题。然而在这一个钟头里,她只做了十道化学填空题,很基础的题型,罕有的错掉一半。

其实最后一节课生物老师过来答疑,因为心不在焉、只顾发呆,她本来准备要问的题目也没有问成。

简爱国今晚要去学校值班,不到七点,简妈妈就上来叫简年吃晚饭。下楼梯的时候发现女儿不断发愣,简妈妈以为她是学习压力大,又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劝,只反复说别太紧张,女孩子家不用那么要强。

简妈妈今天上下午班,来不及做饭,桌上的菜远不及平时丰富,前些年经济紧张省习惯了,生活好起来后她仍舍不得多花钱,四十五元一只的鸽子,分成两半,一半冻进冰箱留着下顿吃,一半加党参炖成两碗汤给女儿和老人补身体,自己和丈夫用一盘土豆丝、几条油炸小黄鱼就凑合过这顿了。

奶奶看简爱国最近郁郁寡欢,心疼儿子,把鸽子汤推给他,非说年纪大了,吃不惯油腻,萝卜白菜保平安。

说完这句,奶奶一拍大腿,直骂自己没记性:“我下午跟李老太去菜市场,给年年买了河虾,八十一斤,我买了十五块的,卖虾的说这么点够谁吃,这么贵的东西当然是给小孩子的。年年妈妈,虾在茶几的黑塑料袋里,你快去煮出来,放久了要死的。”

简年忽而感到愧疚,爸妈和奶奶永远把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而高考在即,她竟还浪费时间猜测路时洲和佟桦的关系。明明两天前还只满足于远远看着,怎么能因为一本笔记,因为路时洲闲着无聊逗她玩,就开始想东想西。父母和奶奶嘴上不给她压力,心里肯定还是很期待的,这时候分心考砸了怎么对得起家人和自己。

吃完饭后,简年用冷水洗过脸,强迫自己专注起来。做了几道不擅长的大题后,她终于把路时洲赶出了脑海。

……

赵二灯霸道惯了,大白天被人堵在学校附近打得鼻青脸肿,不揍回去这口气怎么都出不来。他不但要揍季泊川,还一样要在白天揍。赵二灯有心把季泊川堵在同一个地方,但他叫来的混混太扎眼,远比季泊川找的学生惹人注目,附中门前人来人往,还没逮着他八成就得有人打110。

考虑来考虑去,赵二灯觉得只能去他家附近。季泊川住在Z大老校区东边的别墅区里,别墅的前门对着闹市区,后门对着Z大的湖。那片湖离Z大的教学楼、宿舍楼远,七点的时候几乎没人,带人把他逼到湖边,他一准逃不了。路时洲家和季泊川家挨着,运气好就连上他一起收拾。

虽然气江东不向着自己,但赵二灯也承认他的话有道理,这些人不比学生,万一收不住手把季泊川打残了,后果不堪设想。临去前他再三叮嘱大哥们避开要害照脸打,主要目的是吓住他,最好能让季泊川今后见了他就怕。

隔天清晨,赵二灯提前带着六个人等在季泊川家前门的拐角处,七点零五分,看到和季泊川走在一起的路时洲,赵二灯高兴坏了,直说今天运气好——他看不惯路时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运气更好的是,发现不对劲,季泊川和路时洲如他所料地绕到别墅区的后门跑进了Z大。可他没有想到季泊川跟路时洲那么能打,而且这两人自小在Z大老校区里跑着玩,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胜于他们。所以,季泊川和路时洲逃脱的时候虽然也挨了两下,可算起来显然是赵二灯这边的人更吃亏。

赵二灯请这伙职业、打手前后花了三四万,几乎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现金,气没出成,还挨了路时洲一脚,脸色自然不好看。带头的混混怕落下收了钱没办成事的话柄毁名声,更觉得不能让两个半大小子踩到面子,不等赵二灯说,就沿着两人逃脱的方向追了过去。

路时洲和季泊川是分开跑的,赵二灯带三个人追季泊川,混混头和另两个追路时洲。

奶奶去世前留给路时洲的玉坠掉了,他折回来找,被堵了个正着,一个人对三个职业、打手,知道没有胜算,路时洲便拣看起来最弱的那个猛击,以期打开个缺口逃走。

值班的简爱国正在湖边的菜地里给自种的各色蔬菜浇水,一早就听到了动静,给保卫处打过电话后先是躲着没敢管,见和路时洲离得最近的那个人被逼急了亮了刀子,想起这孩子也是高考生,还和女儿同班,头脑一热,拿起手边的大扫帚就冲过去制止。

一起床眼皮就直跳的江东打电话逼问赵二灯的另一个哥们,得到消息后套上衣服就过来想把赵二灯拉走——赵二灯虽然幼稚莽撞,但一直对他真心真意,他没法眼看着朋友找死都不管。那些人下手没轻重,真打伤了季泊川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江东跑近的时候,简爱国恰好赶到路时洲身边,一片混乱中没等江东看清,简爱国就痛呼一声蹲下了。远远看到Z大保卫处的人往这边来,三个混混立马逃了。

江东和路时洲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道被保卫处的人抓住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可受伤的是简年的爸爸,江东没有离开,受他保护的路时洲更不愿意走。

扶起简爱国后,两人都放下了心,所幸他伤到的只是胳膊,不过这会儿血直往外涌,看不出伤口大不大。

确认没大碍后,路时洲和江东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跟着民警回了保卫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2007

Z大保卫处下属的派出所归公安分局管。两个学生一个说是路过,一个说是遇到坏人抢劫才受伤,经验老道的干警自然不信——江东的家不在这边,怎么可能是路过。而路时洲一个高中生能有多少钱,歹徒至于跑到大学校园里为了抢劫他动刀子吗。

干警直接去了附中调查,何影接到附中教导主任的电话时才知道这件事。外国语学院在另一个校区,离婚后如非必要,她从不踏足老校区,眼下为了儿子,只得放下开了一半的院系会议赶过去询问情况。

这几年路时洲和她赌气,宁可独自住在爷爷奶奶留下的老别墅里也不肯搬到她那里,平时从不主动打电话,逢年过节就飞到父亲的城市过,情愿跟继母培养感情也不愿意搭理她——她虽然凉了心,但到底是唯一的儿子,嘴上说就当没生过他,心里还是疼的。

……

简年直到放学才知道爸爸的胳膊受了伤,听说爸爸受伤是因为路时洲,在场的还有江东,讶异之余,自然满心忐忑。

结果晚饭才吃了一半,路时洲居然拎着一堆东西过来探望简爱国。

路时洲的额头上有淤青,见简年愣愣地盯着看,觉得丢脸,微微别过了脸。简年很想询问他情况,可碍着家人都在,只能装不熟,站在一旁看他和父母寒暄。

见路时洲带了一堆一看就不便宜的东西,老实了一辈子的简爱国直说没必要,想招呼他吃晚饭,想起桌上的菜都是吃过的,就让简年妈妈去切水果。

知道路时洲是简年的同班同学,奶奶为了孙女有面子,就接过苹果和梨自己去二楼的公共厨房洗,让儿媳妇去楼下的水果摊再买几样贵的回来。

奶奶和简妈妈一离开,屋里就只剩下简爱国、简年和路时洲了。简爱国不会说漂亮话,听到路时洲彬彬有礼地郑重道谢,只好摆手说小事。

奶奶和妈妈还没回来,何影就找来了,路时洲见到妈妈,目光一滞。遇上儿子,何影同样一脸意外。数落过儿子不懂事后,何影又关心起了简爱国,不过她的关心是领导式的,远不及路时洲态度诚恳。

路时洲听得一脸烦躁,碍着简爱国和简年在,不好和妈妈吵架,就没作声。何影过来并不是为了探病,而是有事要找简爱国谈,她转头看向儿子,皱着眉说:“下午打你的电话你也不接,伤口处理了没?别杵在这儿了,去车里等我。”

她最后一句还没说完,路时洲忍着气对简爱国说过“简叔叔我走了,晚点再来看您”,就推门离开了。

何影没理儿子,笑着支开简年:“听说你和路时洲是同学?一看就又聪明又听话,麻烦你帮阿姨去劝劝他。路时洲惹了事还不知道错,他要有你一半乖,我也不用整天操心了。”

虽然不知道路时洲的妈妈想让自己劝路时洲什么,征得爸爸的同意后,简年还是出门去送他了。

路时洲身高腿长,又正生气,步子迈得比平时更大,简年追不上,只好站在楼梯处高声叫他。路时洲听到简年的声音,倒是抬起了头,但脸上的坏情绪一时间还未散去。

简年快走几步追上路时洲,瞥见他紧锁的眉心,意外发现一贯嘻嘻哈哈的他居然也有脾气,莫名地想笑。

简年一笑就露出两颗深深的酒窝,路时洲见了,心中的烦躁一下子就散了,也跟着弯了弯嘴角:“要不那天在校门口遇见,我还真不知道简师傅就是你爸爸。你回去帮我跟他道歉,我妈那人就这样,成天装腔作势的。”

简年也觉得他妈妈有些盛气凌人,但到底是长辈,就没应声,略带愧疚地说:“和你们打架的是赵二灯吧?其实我昨天听到他打电话了,早知道就提前告诉你了。”

片刻的沉默后,路时洲的关注点却是另一个:“你怎么会听到他打电话,你去他们班找江东了?”

“嗯,有点事情找他。听我爸爸说,他当时也在,现在学校已经知道了,你们俩不会被处分吧?都快考试了。”

路时洲没答,转而问:“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他?”

“……”

不等简年再说话,他就咧嘴一笑,推起靠在院子外墙上的自行车:“我走了,你快回家吧。”

简年看向几米外的银色奔驰,问:“这是你妈妈的车吧?她不是让你在车里等她吗?”

路时洲笑笑没说话,伸出手拽了下简年的马尾,跨上车子,一溜烟地骑远了。骑到拐弯处,他回头看去,发现简年仍站在原地望向自己,心上刹那间绽开了无数朵烟花。

破败的小巷和肥大的校服半分也掩不住亭亭而立的十七岁少女气若幽兰的美丽。困扰路时洲的一件件烦心事似乎统统都不重要了,这一刻他唯一期盼的仅仅是高考早些结束,再不用小心翼翼地担心会不会打扰到她。

……

连着两天,路时洲和江东都没来上学,放清明假的前一天下午,学校通过广播宣布了一则处分——高三19班的江东无故殴打高三1班的路时洲,造成恶劣后果,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广播念了两遍,一直到李冰茹问江东好好的为什么打路时洲,简年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听爸爸说,那天早晨江东刚到保卫处的人就来了,路时洲是被那几个小混混打伤的,和他没关系。明明事发前一天江东还很肯定地说打不起来,现在居然就这么被开除了。

一下课,简年便借了同学的手机给江东打电话,可他关机了。她只好到十九班找赵二灯问情况,赵二灯没来上学。

她想了想又去了高二一班,偏偏季泊川也不在。离开高二那层前,简年倒是遇见了池西西,池西西说那天早上季泊川跑得快,人没事,但季家老爷子从路时洲妈妈那边知道这件事后罚他大晚上跪在门外抄家法,还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听到这个,简年有些不平,半晌没作声,作为牵扯到这件事里的朋友,江东和路时洲一个被开除、一个受了伤,惹祸的季泊川和赵二灯反倒完全没事。

……

学校宣布处分的时候,路时洲正跟何影吵架。

面对怒气冲冲的儿子,作为Z大最年轻的院系领导,见惯了愤青学生的何影完全不当一回事儿:“你跟我闹什么闹?要是没有我,你也得一起被开除。打群架什么后果你知不知道?造成轻微伤就要被拘留。做错事了还这个态度,没救了你!”

路时洲气急反笑:“我不是打群架,是被打!我原本什么都没做错,因为有你在里头折腾,害无辜的同学被开除反倒成了罪人。”

“什么叫害他被开除?那个江东怎么无辜了,他是不是赵虎的朋友?他一大早跑来是不是为了帮赵虎打架?不管动没动手他都是参与者。你和那个工人都受了伤,以赵虎和江东这种雇凶结伙殴打他人的行为,如果不是我怕牵累到你去保卫处施压,查出来他们一定是要被拘留的。现在只是其中一个被开除,有良心的话他们应该感谢你。”

路时洲知道和她讲不通,推开门就走,何影也动了气,指着他说:“你只会给我丢人,次次年级倒数不算,还打架惹事!你跟谁玩不好,偏要和季家那个不着调的老三混在一起!别人提起儿女都得意,只有你让我难以启齿!”

听到这句话,路时洲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妈妈:“难道你以为当你的儿子很光荣吗?”

……

赵二灯打不通江东的电话,就去了他家,江东不在,平日里忙到见不着人的江家爸妈倒都在家。

隐约猜到儿子被开除是受赵二灯牵累,江东妈妈的脸色自然不好看,赵二灯不好意思进门,道过歉,讪讪地等在门外。

等了一个多钟头,江东才回来,见到赵二灯,他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我不会让你背黑锅的,明天一早我就去校长室把实话说出来,你留下开除我,反正这破学校我早呆腻了。”

江东正烦着,连和他说话都嫌累:“你长点心吧!你说是你一个人干的,我去Z大不是为了帮你打架,是为了劝你回来校长会信?路时洲今天早上已经去过校长室了,他妈跟校领导说他帮我讲话是因为怕我报复他再打他。白折腾。”

“他那个妈简直……”

“简直什么?那女人是恶心了点,但她来找我的时候说的话半点都没错,我不承认也一样会被开除,扯出你和你找的那群人只会更糟。现在这种情况总比你、我、路时洲、季泊川一起死要强。”

赵二灯哭丧着脸:“可这事儿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一点错都没有……”

江东再老成,也忍不住说气话:“谁他妈让我天天和你绑在一起,全学校都知道咱俩关系好,我说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我是去拉架的谁信啊。你消停点吧,别再折腾了!你要是被开除了,你爸能饶了你?”

赵二灯不说话了,只要江东能没事,别说开除,被拘留他都情愿,可他爸不是江东爸妈,知道了一定打死他。江东妈妈虽然嘴巴厉害,可特别疼儿子,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不像他爸,一气就拿棍子没命地抽他。

见赵二灯一脸愧疚,江东又不忍心了:“行了行了,我爸给我联系了29中,我下个月就转过去,到哪儿不是混毕业证。”

“转学得找关系花钱吧?这钱我出!我这就回家缠我爸去,我要跟你一起去29中,这狗、日的附中恶心透了。”

“你可拉倒吧,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江东,这回是我欠你的,这情我记下了,以后我要还不上下辈子当王八。可我就不明白了,你留下没跑是因为看到简年她爸受伤,要不是他,你就不会被抓,更不会有现在的麻烦,简年她爸怎么还能到学校替路时洲证明、和路时洲那个恶毒的妈一起诬赖你呢?”

江东没说话。

“简年她爸肯定是收了那女人的好处,这人品可不咋地,有这样的爹,简年能是什么好东西?你……”

“你再说一次试试……”江东瞪向他,“就算她爸爸不来作证,因为管你的闲事,我一样得被开除。赶紧走吧你。”

赵二灯知道江东如今看见自己就烦,只得先离开。他刚一走,在门后听了好一会儿的江东妈妈就打开了门,大着嗓门问儿子:“简年爸爸去学校做什么证明了?他收了谁的好处?”

江东闻言一阵头痛,低声骂赵二灯。

……

离开江家,赵二灯仍是过意不去,他心里难受,既然找学校没用,只能另想办法补偿江东。想来想去他觉得眼下只有简年能哄江东高兴,就赶在放学前去学校门口堵她。

谁知不等赵二灯堵,远远看到他,简年就自己跑了过来。

赵二灯气她爸昧良心,连带着也烦她,态度自然差:“你先别回家,跟我去江东家哄哄他。”

“江东怎么会被开除?打人的又不是他。他现在肯定挺烦的,应该不想见人,还是别去打扰,让他静一静吧。”

“他想不想看见你你都得去,不把他哄高兴了这事儿就不能算完!谁让你爸收了路时洲妈妈的好处对着校长说瞎话!”

简年完全没明白,一脸茫然地问:“你在说什么?”

“路时洲的妈妈怕被学校知道路时洲打群架也伤了人,就找你爸爸作证,说没有别人,是江东一个人打的他。江东一点伤都没有,路时洲单方面挨打,当然没事了。”

简年涨红了脸:“我爸爸怎么可能收好处!他还救人了呢,他自己也受伤了。”

“对啊,他救的是路时洲,害的是江东。不信你回家问问他,问问他对得起江东吗,江东本来能跑掉的,因为你……因为你爸是他认识的邻居叔叔,他怕他有事才留下来被抓住的。”赵二灯答应江东替他保守秘密,哪敢说实话。

简年觉得赵二灯一定是疯了,没好气儿地说:“你别乱讲,我爸爸不可能那样。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不等赵二灯再说话,简年就扭头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赵二灯“嘿”了一声,想强行把她抓到江东家,又怕江东生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

简年一进院子就觉得哪里不对,邻居们三三两两挤在楼下交头接耳,见到她回来,热心的张阿姨拉住她的胳膊,说:“年年啊,你先别回家,在这里站一站。”

简年心头一跳:“张阿姨,怎么了?我家出什么事儿了?”

没等张阿姨开口,简年就听到了江东妈妈骂人的声音,她的嗓门大,一整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刚好是二楼她家。

简年谢过张阿姨,背着书包一口气跑上楼,她家门前挤满了人。住在这里的都是老工程厂的人,几十年的交情,自然要帮着老实巴交的简爱国劝泼辣的江东妈妈有话好好说。

简爱国和简妈妈一声不吭,简年的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说话,架要两方一起吵才吵得起来,江东妈妈泼辣虽泼辣,但心眼不坏,连骂了小半个钟头不见简家人还嘴,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开始和老邻居们说事情经过。

简年想挤过去问情况,还没挤到门边就被人从后头轻轻地拨到了一边,她回头一看,居然是江东。

江东把简年推远后,径直走向妈妈,扯住她的胳膊就想拉她走。见儿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江东妈妈更生气,便把火往江东身上撒。

“你跟不跟我走?你不走别后悔!”江东说完这句扭头就下楼了。

江东妈妈知道儿子的脾气,怕他做傻事,虽气但更心疼,赶紧跟了下去。

众人散了后,简年快步走回家问简爱国:“爸,你真的去学校作证了吗?你昨天不还说江东没打人吗?”

简爱国正窝囊,语气少有的急躁:“你上楼写作业去,没你的事儿!”

得不到爸爸的否认,简年失望极了:“爸,你怎么能这样啊……”

简妈妈知道丈夫委屈难受,赶紧制止女儿:“你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呢!听话,到楼上去。”

简年咬了下嘴唇,转身就走,到了楼梯口,想起江东或许还没走远,便没上楼,一口气跑到了楼下。

先离开的江东为了躲妈妈,就藏在隔壁楼的楼道里,待妈妈的车开远了才走出来。因此简年跑出院子的时候,他刚刚跨上摩托车。

“江东。”简年心里有愧,底气不足,声音比平时更小。

江东没听到,发动车子直接骑了出去。

见他真的走了,简年又想着至少要问清楚情况、替爸爸道个歉,便边叫他的名字边追。

傍晚的巷子最拥挤,江东的车大骑不快,刚骑出五十米,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简年追自己的车。嫌被开除丢人,他眼下最最不想见的就是她,可看到不爱运动的她拼了命地往这儿跑,最终还是没舍得加速离开。

江东停住车子,摘下头盔,问:“有事吗?”

简年像是怕他不肯听自己说话就走,用手紧紧拉住他的后座,喘了半晌气才点头道:“有。”

“什么事儿?”

简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问,只说:“你吃饭了吗?”

江东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倒是笑了:“没呢,午饭都没吃。”

“那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周日,照例不更,今天更了这么多,打滚求留言

这是甜文,就虐这一章,下面都是甜甜甜!路时洲的妈妈不会参与到他们的感情里

捂脸给自己打个广告:文荒的宝宝可以去看完结文《南瓜马车不要走》《她的爱情》《豌豆小姐的七色堇》什么的,就是专栏里2016的那三本。

周一晚八点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