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茹明明不想走,可莫名地被路时洲的气场震住,“哦”了一声就离开了。简年蹙眉看向路时洲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那句“你放手”还没说出来,路时洲就自动松开了手。

望着简年胳膊上被自己箍出的一大片红印,路时洲底气全无地想,她的皮肤是有多薄,他明明没敢使劲。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儿啊?”心里再没底,活到这么大从没低过头的路时洲语气上都听不出忐忑。

已然镇定下来的简年反问:“什么怎么回事儿?”

“我约你吃饭你为什么不理?”

“我为什么一定要理?”

对啊,她为什么一定要理自己?路时洲一阵语塞、答不上来。下句话该说什么?季泊川追女孩被嫌弃的时候都是怎么说怎么做才反败为胜的来着?

路时洲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羡慕季泊川的一天,他的脸皮远没季泊川厚,情窦初开,模仿不来也不愿意模仿季泊川实验了千百次的万能套路,心一横,干脆开门见山地问:“你发现我喜欢你,所以才故意躲着我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被大姨妈和卡文双重暴击的我求虎摸

第16章2007

虽然也猜测过,但当真听到路时洲亲口说“喜欢”,简年的心中还是涌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欢喜有错愕有茫然也有伤感,她不擅长撒谎,也没有拒绝人的经验,慌乱间只好垂下眼睛不说话。

等待的间隙,自觉凶多吉少的路时洲回忆了一遍他拒绝女生的表白后,少数死缠烂打、紧追不放的带给他的感觉,似乎除了烦就是烦。

那么说,如果简年拒绝自己,与其垂死挣扎,倒不如昂着头离开,保住脸面的同时至少还能给她留个好印象?

长久的相对无言后,到底还是路时洲沉不住气先开口:“原来是真的。你就这么烦我?我哪儿惹你烦了,你不是连季泊川都不讨厌,怎么就单单讨厌我。”

简年抬起头看向他:“我没讨厌你……”

见路时洲喜上眉梢,简年心中一动,她想起小时候生病妈妈拿水果糖哄她去医院,明知道苦痛跟在后头,仍是舍不得近在嘴边的甜。

简年说不出断然拒绝的话,回想了两遍他盛气凌人的妈妈、以及她那辆在破败的巷子中显得格格不入的银色奔驰,终于低声补充道:“你喜欢谁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因为一抬头就能看到你,我连觉都舍不得睡。就快高考了,你忍心吗?”

“你知道快高考了,为什么还跑来和我说这些?就不怕害我分心吗。”

其实路时洲没有错,他只是不明白高考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无论考成什么样,他的人生都照样花团锦簇。他可以仗着聪明上课睡觉交白卷,她却没有半分任性的资本,只有努力再努力才有机会达到他与生俱来的高度。

“你又不喜欢我,讨厌一个人能分多少心。”

路时洲期待简年再说一次“我不讨厌你”,可是期望却落空了。他再不愿面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拒绝了,半分钟前他才打定主意绝不死缠烂打,一旦被拒绝,马上有风度地离开。然而事到临头,他却不甘心就此放弃。

路时洲一着急,再次拽起了简年的胳膊,察觉到她的抗拒,怕她恼,便改拉衣服。

路时洲一路把简年带到光荣榜下,指着上排的一张照片说:“这个叫傅岳的是我哥,他和他旁边的学姐就是高三在一起的,两人一个去了牛津,一个去了北大,人家恋爱都没事儿,我就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怎么就分你的心了?”

望见简年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路时洲有点泄气,终于实话实说:“我本来没准备现在就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想忍到高考结束来着……”

如果不是简年突然不理他,他何至于慌成这样。

学校里几乎人人都认识路时洲,简年又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他们站在位置醒目的光荣榜下拉拉扯扯,自然惹人注目。

简年不想被来往的同学围观,更对自己的定力没信心,便甩开路时洲转身就走。

因傲慢得罪过无数人的路时洲原地停留了十几秒,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你有喜欢的人吗?”

“以前有,后来发现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谁啊?”知道简年不可能说,虽然有些嫉妒,路时洲仍是略过了这个问题,“那就是现在没有。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是讨厌我,我喜欢你也不可能让你分心,既然这样,你暂时把我当成普通同学,别一见我就躲行不行?”

“行。只要你也把我当普通同学,别再找我吃饭也别再跟着我。”

说过“好”之后,路时洲又觉得不对,别再找她别再跟着她不就等于拉倒吗……他居然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简直蠢透了。

到底心高气傲了十八年,路时洲停住了脚步,没再继续。

……

父亲调到上海后,路时洲一直一个人住,诺大的独栋别墅,虽然有那么一点孤独,但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挺自在。然而这一晚,他莫名地不想一个人呆着,就踩着饭点去了季家。

季家的保姆请假了,晚饭是季泊川的奶奶亲手做的,路时洲从小就爱吃季奶奶做的饭,这会儿却味同嚼蜡,偏偏季奶奶给他盛了一满碗,他没有剩饭的习惯,一口一口吃得异常煎熬。

对面的季泊川不住瞟他,从小一起长大,季泊川自然看得出他此刻的反常,哪有什么事儿能让路时洲失魂落魄?想来想去就只有失恋。

瞥见季泊川脸上的幸灾乐祸,路时洲更觉烦躁。季泊川本就是无聊好玩,有他竞争更觉得刺激,说什么我连累你被打,你觊觎我未来的女朋友,一个无心一个有意,算起来分明是你更不讲道义。

因为上次的水果,自信心爆棚的季泊川笃定自己至少成功了一半,路时洲看不得他沾沾自喜,干脆告诉他简年找的其实是自己,那封破信她压根不知道。季泊川立马炸了,不断骂他阴险狡诈。

明知道季泊川一贯的德性,却主动和他摊牌,路时洲不明白自己到底那根筋搭错了,一涉及到简年,就不断犯傻做蠢事。

想起简年明知道季泊川意图不轨还替他讲题,唯独冷脸对自己,路时洲满心颓丧,强咽下最后一口饭,起身告辞。

回到家后,刚坐到书桌前,门铃就响了。路时洲以为是叔叔家过来送饭,不料立在门外的竟是季泊川。

“你爷爷怎么放你出来了?”

“你这么半死不活的,老季同志十分担心,派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赶在路时洲关门前,季泊川强行挤了进来:“我猜猜,肯定是你跟简年表白,可人家没搭理你是不是?多亏了我们年年,我才能提前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见路时洲瞪自己,季泊川忍着笑说:“都快高考了,你这么心急火燎地去骚扰人家,该不会是怕我放出去后跟你抢吧?”

“你疯了吧,赶紧回你自己家。”

季泊川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往沙发上一坐:“我那天逗你玩呢,你当我是你!简年是很好,可咱俩什么交情,你难得看上一人,你开口了,我再不舍得也得撤啊。”

“……就跟你不撤她会理你一样。”

“她怎么没理我?要不是你扣下我的信,我跟她早成了,我追女孩哪次失败过?算了,我忍痛割爱一回,你把我那封信抄一遍给她,她保准感动。”

轰走季泊川后,路时洲翻开词典背单词,才背了两个,就鬼使神差地开始四处翻信,终于从垃圾桶里捡回来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

然而粗粗地扫了一遍,路时洲就开始骂人,他先骂季泊川,又骂自己——这满篇的错别字、病句和小学生字体,真该第一时间拿给简年参观。

……

隔天一早,从中间楼梯上来的简年和从东边楼梯上来的路时洲在教室外碰了个正着。

简年还在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路时洲早移开眼睛先一步进了教室。

明明告诉过自己这样是最好的结果,简年仍是忍不住难过,好在上午课程紧,没太多时间伤感。

前一晚效率低,简年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本想午休时补回来,哪知路时洲居然没走也没睡觉,安静地坐在桌前做题。

中午的教室空了一半,简年稍稍偏一下头就能瞥见路时洲,高中后他不再认真学习,这样冷淡而专注的侧颜让简年回忆起了自己最初喜欢上的那个他。

无论如何强迫自己都无法忽略掉他,简年干脆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去处,简年便去了校门外的一家奶茶店。

奶茶店隔壁有家音像店,老板挺年轻,和江东是朋友,简年经过的时候,江东正在音像店里打发时间,看到她自然追了过去。

简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翻出卷子和笔袋,就瞥见有个人坐到了自己对面。

午休时奶茶店人多,位置紧缺,她以为是拼桌的,就没留意。隔了片刻,对方忽而笑了一声,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简年皱着眉抬头看去,居然是江东。

“你怎么在这儿?”

“做题啊。”

“这地方这么吵,你为什么不呆在班里?”

简年的目光又回到了卷子上,随口说:“躲人。”

“你躲谁?”

简年笑笑没说话,江东却上了心。

……

下午放学,简年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路时洲走远了,才背起书包离开教室。

哪知刚下到一楼就看到路时洲立在铜像边同人说话,他个子高,来来往往的人再多也一眼就能看见。

简年正要移开眼睛,哪知路时洲的目光正好扫了过来,至多一两秒,他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同他讲话的人身上。他的气质偏冷,即使面带浅笑,也有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

简年有点疑心他昨天的表白和急切不过是自己做的梦,茫然地走到校门外,忽而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居然是江东。

“你怎么来了?”

“上来,送你回家。”

简年刚要接头盔,江东手里的头盔就被另一个人先行拽了过去。

路时洲拿着头盔,没看简年,只朝江东笑。

江东望向简年,太熟悉一个人,自然看得出她此刻的窘迫。他只觉诧异,原本以为她躲的是季泊川,没想到居然是路时洲……

作者有话要说:

傅岳:已经跪下了ORZ

阮夏: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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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守护这座城,而我守护着你。

第17章2007

“你先走吧。”

“你回家吧。”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的,想起害江东被开除的正是路时洲的妈妈,简年有些担心,就站着没动,犹疑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她脸上的小心翼翼和担忧令路时洲忍不住想笑,他弯了弯嘴角,开玩笑道:“喝酒吃饭,你想一起?”

简年摇了摇头,看向江东,江东笑笑:“没事的,我跟路时洲说几句话,你快回去复习吧。”

听到这句,简年才放下心来离开,江东的目光很平静,并没像她想象中那样埋怨路时洲。

将两人的交流尽收眼底的路时洲瞬间敛去了笑意,原来简年的担忧和小心翼翼都是为了江东,那么她突然冷脸对自己应该也是因为江东被开除与自己有关。

人都走远了,路时洲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背影不放的举动同样让江东不舒服,他和路时洲虽不是一路人,可对彼此都没恶感。换作季泊川或是别的什么人纠缠简年,江东早不客气了,但对方是路时洲,他倒愿意耐着性子好好说话。

“都快考试了,你这唱得是哪出?”

路时洲收回目光看向江东:“巧了,这话我也正想问你呢。”

……

都说高三苦,但复制黏贴一样的日子过起来飞快。四月转眼就耗尽了,五一放假前,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下来了,简年101名,高三以来头一次跌出前一百。

三模最让人大跌眼镜的就是路时洲,居然飞跃至年级第二,只比考第一名的班长低五分。

老师同学惊掉了下巴之余纷纷感叹基因的强悍——真不愧是院士的孙子,睡了三年觉,仅用了一个月功就搭火箭一般地前进了一千名。这事儿传开后,高一高二的老师训学生的开场白就变成了“你不是路时洲,现在不抓紧时间,以后哭都没地儿哭”。

班里只有简年和李冰茹知道这并不是奇迹,她们猜测路时洲换到白天学习是为了在考前把颠倒的作息调整过来。可是他的动机她们却怎么都猜不出来,不过这并不重要,成绩一出来,有了新的烦恼,路时洲便不再是简年最大的困扰。

简年对成绩下降早有预料,人人都在努力的时候她心猿意马,若不是基础扎实,恍惚一个月,何止倒退二十几名。幸而她心态好,完全没慌乱,定下心后仍是按照原本的节奏来。

五一假后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讲三模卷子。教室里的同学乍看上去个个都一脸认真,其实没几个真在听讲。

倒不是不重视语文,而是这一门考的是积累,复习得再认真也高不出五分十分,不如把宝贵的时间花在别的上面。

语文老师因为腰椎间盘突出,平时习惯坐着上课,很少四处走动。因为安全系数高,习惯早晨做英语卷子的简年便放心地戴上了耳机做听力。

窗外忽然变天了,风把树叶刮得沙沙直响,语文老师正值更年期,听到噪音就烦躁冒汗,便让坐在窗边的简年关窗户。

简年专注起来本就留意不到周围的动静,更何况还戴着耳机。懒散的李冰茹因为父母的逼迫,哪怕一早就完成了计划也要装样子拖到十二点再睡,这会儿正用胳膊撑着头补觉,直到语文老师走到两人的书桌前,她才清醒过来,暗暗推了推简年。

瞥见语文老师,简年吓了一跳,赶紧摘下耳机,下意识想藏起英语卷子,又觉得于事无补,只得硬着头皮顶着语文老师凌厉的目光站了起来。

“你这次语文考多少?”

“122。”

“嗬,刚过一班二班平均分,我还以为你考150呢。”

语文老师带一班二班,这两个班的学生重理轻文,语文和英语两科相比又更愿意在英语上多下工夫,语文老师为此生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简年被抓了个正着,她自然要借题发挥。

借着简年的错误把全班训了一遍后,语文老师又看向还站着的她:“不好意思,说这么多耽误你写英语卷子了,你现在就带着卷子和耳机出去写,省得我讲课声音太大影响到你。”

高中和初中不同,学生年纪大了有自尊心,一般说来罚站都很少,更别说被罚站到外面去。

当了十几年好学生的简年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愣着没动,待语文老师又重复了一遍,才红着脸走了出去。

她刚从后门出去,语文老师就坐回了讲台前,扫视了一圈后,她说:“语文课还剩两周,我给你们可以不上课的特权,想做别科作业的统统出去做,但只要留在教室里,就不准……”

语文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原本正在最后一排做物理题的路时洲就站起来往外走。

“路时洲你干什么?”

“您说的啊,给我们不上课的特权。”

语文老师带了二十年重点班,好学生都尊师重道,何曾见过这样当众和自己抬杠的,气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简年哪敢真带卷子出去写,自觉丢了脸,这会儿正站在从教室的窗户望不到的角落里垂着头懊悔,听到后门的响动也没抬头。

路时洲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住脚,把耳机塞进耳朵后,两手插在裤袋里,懒洋洋地斜倚到了墙上。等了片刻不见简年抬眼,他便侧头看向了她。

简年正不自觉地噘着嘴,一脸委屈相,看得路时洲不由地笑出了声——语文老师本就爱计较,在她的课上做别的卷子就算了,还敢戴耳机,人已经走到跟前了都没发现,笨成这样,有这个结局哪里冤枉了?

简年听到这声笑,诧异地抬起了头,发现路时洲居然立在几步之外,自然感到意外。赶在她看过来前,路时洲就移开了眼睛,这会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

过去的一个月,他们连话都没说过,不经意遇见的那几次,路时洲皆是看也不看她。简年觉得他一定是烦透了自己,想问他怎么也出来了,又别扭着不愿意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