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路时洲会恼,为了问心无愧,贺齐光仍是说了实话:“我提醒她小心被你骗了。你以前不是说过吗,准备把她追回来处一段,把她欠你的找补回来再甩。”

路时洲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高声怒骂道:“贺齐光,你他妈真是有病!”

被骂了的贺齐光反倒坦然了,不紧不慢地说:“你急什么,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这主意还是我替你出的,我不提醒一句,万一你把人家坑了,我能过意得去吗?不是我说你,被甩了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简年那么好的一个女孩,你要没问题,人家能甩了你吗?我跟她说完这事儿,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就算路时洲是为了报复我才求婚也没关系,只要他能高兴,被骗钱被悔婚就当还债了’——你看看人家这境界,再看看你,不觉得跟一个女孩子计较特别小肚鸡肠吗,你……”

这番唐僧念经式的唠叨让路时洲烦躁到了极点,他最大程度的克制住自己的怒意,说:“贺齐光。趁我没动手,你赶紧走。”

贺齐光一早就猜到路时洲会生气,并不计较他恶劣的态度。

贺齐光离开后,路时洲一时间不敢上楼,他在楼梯处站了许久,组织好语言,在心中默念了三五次,才抬脚走上观景台,每上一层台阶,他的心就沉重一分。

推开观景台的大门时,不同于他想象中的情形,简年居然正神态轻松地和人打电话聊天,路时洲将食物放到茶几上,在一旁听了片刻,便猜到对方是李冰茹。

李冰茹性格夸张,不知在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引得简年哈哈大笑。一回头看到路时洲,简年很快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看到茶几上的食物,早饭没怎么吃,已经饿透了的简年马上拿起一块拿破仑咬了一口,“什么时候才有午饭,饿的时候不想吃甜的生的。”

她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让上楼前还满心紧张的路时洲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没想到简年完全不在乎,解释的话便无从说起。

见路时洲闷闷地坐在一旁不说话,简年怕刚刚的事情引起误会,笑道:“贺齐光刚刚来了。”

“我看到了,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路时洲跟贺齐光僵着,简年自然有压力,哪敢告诉他实话,只好拣好话说,“哦,他说他跟你有三十年的交情,如今僵着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让我不要多想,还说你们过一段自然就好了。”

路时洲“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简年只当他又在吃醋,便没搭理,自顾自地吃东西。然而,一直到午饭晚饭都吃完,下了游艇回到车里,路时洲仍旧对她爱搭不理。

好脾气如简年,也无法长时间忍受这样的冷暴力:“路时洲。”

“嗯?”

“我很忙,每天都睡不够,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其实很想留在家里整理屋子,收拾衣服,睡个懒觉,看场电影,或者去我爸妈家吃饭。为了跟你在一起,才会过来,才会遇到贺齐光。”

“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哪怕委屈自己,我也希望满足你,可仍是讨不到你高兴,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我跟贺齐光坦坦荡荡,可担心你介意,连正常的交流都谨小慎微,换来的却是你这种态度。”

简年向来温婉,重新在一起后,这还是第一次抱怨。

“我烦不是因为他。”

“那是为了什么?”

路时洲没作声,突然变道,把车子随意停到海边,下车点烟。

简年满心烦扰,也跟着下了车,坐到了栈道的长椅上。路时洲立在车旁抽完一根烟,才坐到了她的身边。

“对不起,或许是我的问题。你做得再多,再一味的迁就,我仍是觉得没底,之前想不通为什么,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因为你对我好只是为了还债,并不是因为喜欢。你不喜欢我,或者说程度远远不及我对你的感情,因为这种不对等,我才总担心,才想方设法地找你同样在乎我、离不开我的证明。”

听到这话,简年更觉不快:“……你凭什么这么说?”

“只要我能高兴,被骗钱被悔婚就当还债了——这话不是你亲口说的吗?听贺齐光说,他告诉了你我之前说过的幼稚赌气话,我特别紧张,特别怕你信他不信我,我满心忐忑地去找你解释,没想到你根本不当一回事儿。”

简年一脸诧异:“因为我没生气,没同你吵,你就以为我不在乎你?路时洲,你为什么总把我往歪了想?我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儿,是因为我了解你,知道那只是气话,因为我有正常的判断能力!我再蠢,也能搞清楚你不可能是为了报复才跟我在一起。真心和假意并不是那么难分,而你呢?我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惹你不高兴,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下去。还有,‘还债’只是随口跟贺齐光说的玩笑话,你不用当真,哪怕是十年前,我也没有亏欠你的地方。”

不等路时洲回答,简年又继续说:“在一段感情里,哪有绝对的上风呢?你以为你受尽了委屈,被辜负背弃,其实辜负你的人或许比你背负得更多。”

“大一期中考试前,你跟我吵架,我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第二天没考好,心情差了好几天,你说期中考试只占百分之二十,影响不到奖学金,就算没奖学金又有什么大不了——你的未来注定花团锦簇,所以你有足够的精力追求别的东西,可我没有。如果没遇上肯帮忙的好老师,这份在你眼中薪水微薄的工作我都未必能找到。”

“父亲重病,母亲柔弱,奶奶老迈,那时候的我每一天都生活在坐吃山空、朝不保夕的惶恐里。分手之前,我其实去北京找过你。当时我所有的钱都付了那个混蛋的医药费,买过车票,就只剩下一百块了。到了北京我才发现前一晚跟你吵架吵停机了,充了五十,还是停机,就只好去你们学校找你。我饿着肚子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了很久,遇到你一个同学,他告诉我你去自驾游了。从那一刻我才终于想要分手,对于我来说,和你这样的人恋爱太奢侈。”

“我并不是故意隐瞒自己的情况,因为就算说出来,你也没法理解。你不会理解和你保持平等的关系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因为你理解不了,所以我告诉你实情,你也只会用钱救济我,逼着我空出打工的时间围着你转。而我的惶恐,我们全家的惶恐,哪怕你给再多钱也无法填平。只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和足够的赚钱能力才能让那时的我们有安全感。”

“或许你不知道,当年我爸爸不惜牺牲江东也要替你证明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妈妈承诺帮他解决医保之外的医药费。在得到你妈妈的承诺之前,他甚至不敢去医院复检,在最初的诊断之后,他瞒着家人拖了两个月之久。”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可思议?以你的经历,永远不会明白对我和我的父母来说,想维护自尊和平等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在今晚之前,对着你,有关大学时代的穷困,我仍觉得难以启齿。”

“我曾经以为,哪怕我与你之间隔着一整条银河,隔着十万光年,只要我足够努力,总有一天可以站到你身边。真是抱歉,没想隔了十年,我仍是让你有如此多的不满。你很好,也没错,可能……”

怕简年说出“可能我们不合适”,情急之下,路时洲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打断了后面的话:“哪有什么银河?我们现在不就挨在一起?我所有的不满都是因为不理解你当初的做法,我愿意一点一点地弄明白,就是怕你没耐心说给我听。”

简年垂下了眼睛:“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如果我不和同学自驾游,你去找我,我们见了面,就不会分手?”所有的事情中,这是最让路时洲感到诧异的一件。

过去他真的未曾想过,在他自以为饱受冷落之时,简年也同样备受折磨。那些延续了十年的不甘和委屈瞬间消散了大半。

“也会分手,不过是再拖一段而已。”嘴上这么说,简年的脸上却有了笑意。

瞥见她的脸色缓和,路时洲终于安心,笑道:“百分之九十九怪我想要的太多、不理解你,百分之一怪你不够爱我,自尊什么的再可贵,对我来说就远不及你。你跟我求婚,说你爱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离不开我,让我录下来,每次不理解你的时候我就放出来听一听,一定药到病除。”

“……”

“我教你怎么说——路时洲,我十三岁时对你一见钟情,十八岁有幸得你垂青,如今二十八岁,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你,我爱你,求你娶我为妻……”

“哎,简年,你别走啊,你背会了这段我就开始录,你到底录不录?你不录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妈,说你从小就暗恋我、上课不听讲,偷我的卷子学我写字的事儿。”

……

简年向来拗不过路时洲,短暂的爆发之后,又软了下来,终于在领证那天早晨被迫录下了这么一段。

顺利地拿到结婚证后,走在后面的路时洲翻开两个小红本,忽而想起父亲说遇到一个如此喜欢的人,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幸运。

人生苦短,能遇到一个深爱的人,这当然是他的幸运。纵然他与简年的性格天差地别,纵然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数十年间他们仍会有分歧。

可就连分手后最难熬的那一段,他也舍不得后悔与她相识。互通了心意后,过去不再是禁忌,问过才知道,原来简年也同样如此。

路时洲快走几步牵起了简年的手,在她的脸颊印下了一个吻:“我也爱你。”

简年回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路时洲咧嘴一笑:“你早晨说了那么多遍爱我,突然想起我也该回一句。”

“……”

“简年同学,你爱慕我十五年,此时此刻,有没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没。”简年笑起来眉眼弯弯,“只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路时洲并不介意,坐进车中后,从口袋翻出一个锦盒:“结婚礼物。”

简年打开一看,是一枚红宝胸针,主石很大,颜色也非常漂亮,她虽不懂珠宝,却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你不喜欢钻石,我就换了这个,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你。”

“我的礼物呢?”

“……我没准备,我想一想送什么好,婚礼前补给你。”

“我早就想好了,就怕你不肯给。”

“你想要什么?”

“那个薄荷色的记事本。”

“……已经扔掉了。”

“真的?”

“真的……”

“你骗不了我,你撒谎的时候习惯咬下嘴唇。你给不给?”

“不给。”

“不给就算,反正你藏不了一辈子。家就那么大,还有那么多个十年,我总会找到的。”

Theend

作者有话要说:

从立夏到立秋,感谢一路陪伴的姑娘,这个故事写得比之前几本辛苦,谢谢大家的包容,希望我们能在《八千里路》重逢-3-

《八千里路》大概九月上旬开,收藏我的专栏和预收文案,开坑会第一时间通知

11号晚八点更番外-3-

第67章2017

番外理想中的少年(上)

路时洲和简年工作都忙,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同时空出半个月准备婚礼、度蜜月,婚礼便安排在了隔年五月。

芥蒂一除,往事不再是禁忌。早饭、晚饭时间,路时洲最感兴趣的话题就变成了分手的这十年简年想起自己的频率。简年对此烦不胜烦——若是说他爱听的,他明日还会问相同的问题,若是说他不爱听的,他嘴上说不生气,睡前却一定会变着花样让她后悔。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领证后半个月,简年参加单位体检。看到体检报告上说她有子宫肌瘤,应尽快复检,简年并未当一回事儿——这病很常见,她妈妈、姨妈、同事都有,只要不是很大,稍加注意、定期体检即可。

拖了一周多,直到傅川出差,她陪池西西去医院做产检,才顺道复查。然而听完医生的建议,一出诊疗室,简年就哭了。

池西西见状吓了一跳,问又问不出结果,劝也劝不好,只得走到别处给路时洲打电话,路时洲正开会,电话里听得糊里糊涂,待赶到医院,看到简年手握报告单、坐在塑料椅子上哭,联想起简爱国当年的事儿,脑子里顿时轰得一声炸开了。

坐在简年旁边的池西西见到路时洲,松了一口气之余,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路时洲却立在原地、半晌一动未动。

池西西无奈,只好撇下仍在抽泣的简年走到路时洲身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路时洲这才回过神儿,声音微颤地问:“简年得的是什么病?”

等待回答的这两秒漫长无比,门诊楼里的喧嚣他一概听不到,只感受得到心脏的跳动声。

然而池西西说的却是:“我不知道,我问她她不肯告诉我。”

路时洲镇定了片刻才走到简年身边。他半蹲下来,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语气轻缓柔和,听不出半点慌张:“咱们先回家。”

路时洲让两个女人等在门外,自己步行到停车场拿车。

简年陪着池西西坐在后座,一路上三个人谁也没说话。

到了池西西家楼下,她轻声同路时洲夫妇道过别,下车前又对简年说:“明天你待在家里休息,不用来上班了,我替你请假。有事打我电话。”

池西西走后,路时洲没有立刻开车,而是下车坐进后座,一把将简年揽入怀中。年少相识,他太了解简年,她看似柔弱,实则极度要强,鲜少在人前流眼泪。

路时洲满心酸涩,整个人乱成一团,静静地拍着简年的背,等了半个钟头,见她稍稍平复了下来,才敢开口问:“到底怎么了?再严重的病都有办法治,你不是还有我吗。”

“治不了的。”简年一开口,眼泪又流了出来,“医生说我怀孕的几率很低很低,等于没可能。”

听到前半句,路时洲以为她重病晚期,只觉晴天霹雳,待听到后一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问:“只是这个?”

肿着一双眼睛的简年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这难道还不够严重吗?”

在生育的问题上两人都传统,说好了过几年两人世界后,赶在三十五岁前有一个或两个自己的孩子。若是单说不能生育,路时洲或许会烦恼,但在误会妻子得了绝症的前提下,做了二十八年无神论者的路时洲此刻只觉得格外幸运,在心中把知道的神仙上帝挨个感谢了一遍。

人一轻松,笑容就爬上了嘴角,路时洲用手替简年抹了抹眼泪,笑道:“多大点儿事,咱们先吃饭去,饿死了。”

简年满心诧异,气恼地问:“你怎么一点也不在意?”

“哪个医生说你不能生?靠谱不靠谱,等有空了再换个医生看一看。”

这事儿一出,简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路时洲,她满心愧疚,全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原本周六简年只上半天班,准备回家做火锅一起吃,眼下没了心情,晚饭只好在外头解决。路时洲特地选了她喜欢的餐厅,她这会儿虽然不哭了,却食不下咽,仅吃了半片三文鱼。

回到家后,路时洲刻意不提这事儿,拉着简年看电影,看到一半,不巧有女主角怀孕的情节,路时洲下意识转头一看,简年的眼圈果然又红了。

一直到睡觉,简年都哭个不停,睡前运动自然取消,路时洲别无他法,只得给季泊川做医生的堂哥季泊谦打了通电话,要他帮忙找个专家。

隔天路时洲本要出差,因为担心简年,为了一早陪她去医院,只得改期。

季泊谦找的专家在业内很出名,看过简年的报告,她问:“你生过孩子吗?”

“还没有。”

“你的子宫肌瘤长在子宫壁上,如果小呢,就可以暂且不管它,观察一段。可你不止一个,有两个还挺大,不能再拖。手术是最快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但长在子宫壁上,只能切除子宫,这个你接受不了吧?”

简年心中一沉,摇了摇头。

“那就保守治疗,虽然慢一些,但起码能保住子宫。”

“什么是保守治疗?”

“吃半年避孕药,控制月经。保守治疗就是找个方法把它们‘饿死’,没有经血的滋养,它们会逐步变小。你先吃半年药,看看情况再说。”

“您的意思是吃药控制月经不来?这样会不会影响以后怀孕?”

“当然会,可不治疗你一样没法怀孕。如果你现在能怀孕,经血自然就断了,等孩子生下来,它们差不多也萎缩了。但以你目前的情况受孕的几率很低很低。”

专家和前一天看的医生说的差不多,从医院出来,路时洲握住了简年的手,安慰道:“要不要小孩都没关系,治病要紧。”

最后一分希望破灭,简年情绪低落,因为拿不定主意,便没立刻开药治疗。一走出门诊楼,她就说:“都怪我。这些年痛经越来越严重,时间也从一周缩到了三天,可我压根没在意……”

见她说着说着又要哭,路时洲哭笑不得地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多大点事儿,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想要个孩子还不简单。最近三五年咱们本来就没有生孩子的打算,说不定等咱们想生的时候,男人生孩子的技术就成熟了,别哭了成不成。到时候我来生,跟你姓。”

听到这话,简年更觉得对不起路时洲,又不肯被他看到自己流眼泪,只好躲起来偷偷哭。路时洲嘴上安慰简年说不想要孩子,心中着实也有些烦恼,不过他只烦恼了三日。

第四日,见简年的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他立刻恢复了断了快一周的睡前运动。

前戏之后,他正要撕开TT的包装,简年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扁着嘴说:“我又没法怀孕,还用这个干吗。”

“哎?”路时洲怔了一下,喜上心头。

这一晚,他格外亢奋,对他来说,用不用T完全是两种感觉,尝到了甜头后,前些天的那点烦扰一扫而空。

简年考虑了一个多月,其中又看了两位不同的医生,得到相同的答案后,最终决定保守治疗。

开药前要重新做B超看发展情况,路时洲等在外头。不到五分钟,简年就跑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地说:“路时洲,我怀孕了!”

“啊?”

简年把片子拿给医生看,医生也觉得惊奇:“虽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以你的情况,这么快怀孕简直是奇迹。”

从医院出来,哭了一个多月的简年满脸喜色的不断夸路时洲厉害,路时洲的男性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种满足一直持续到了睡前,想起二人世界只过了两个月就宣告结束,他难免会有乐极生悲之感。

简年原本不打算要孩子,可有了之前的插曲,她眼下满心庆幸,可只庆幸了两天,又觉得为难。

“我进报社前签了合同,五年之内不可以要孩子,这才过了三年……池西西是我们总编亲自挖来的,那时候她刚离婚,谁知才调过来不到半年就怀孕了。我们领导知道她怀孕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还是她老公去找领导聊的……我这算不算违约啊?池西西还没生,我又怀孕了,我们领导一定会气吐血的,我不敢自己和他说,要么你去吧……”

只被忽略了两天就觉得难以忍受的路时洲趁机劝道:“要不别要他了,以后再说?”

简年一怔:“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