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和吴婶是没打算这么早给小山成家的,哪怕先定亲也不行。盖因为小山的亲事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所以需要格外慎重。

“就是这几天过来的拜年的时候,有人顺口提起来了,也未必是真的想同咱们家结亲,只是从你姐姐要出阁的事情说起来,然后问起了你的年纪,然后打听了一下,顺口说起她外甥女儿也是同岁。”

就这么两句?小山一脸“你肯定是在哄我”的表情。

“我哄你做什么,人家就算有那个意思,也不可能由女方先提出这个意思。”吴婶看了一眼儿子,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这念头一露了头,就再也按捺不下去了。

“你真的想成家了?心里有喜欢的人没有啊?”儿子心里不会真有喜欢的姑娘吧?可是他整天待在山上,怎么可能见着姑娘呢?

小山连忙摇头:“没有,我可没想成家。”

他说的完全是真心话。

人总是要成家的,但是现在成家的话那也太早了。

如果他们没有到京城来,这个年纪在乡下,到是可以说亲了。他们要迁来的时候。小山的好朋友长根家就给倔说媳妇了。说亲并不是马上就娶媳妇过门,还得再过个两三年呢。曾经小山也以为自己会和长根一样,到了这年纪就娶妻生子,按部就班,和其他人一样生活。

可是现在他的人生完全不一样了。方师兄比他年纪要大,身世也更坎坷。小山和他住在一屋,从他那里获益不浅。

方师兄说。他从前曾经定过亲。可是父亲死后。家境败落,族人欺凌夺产,原来定过亲的人家也要反悔了。不但要退亲,还把莫须有的污名扣在他身上,不肯承认自家势力眼,反说他人品有瑕。

方师兄说他母亲为了这事以泪洗面。大病了一场。他能上山来学艺,是父亲的一位故友替他写了荐书。又有贵人相助,才辗转离家上千里路到了这里。

方师兄确实是最用心的一个,他能文能武,这比一大半同窗都强。很多人都是象小山一样不是读书的材料。才被送去学艺。方师兄却不是,他原来是读书人,要不是因为家里出了事。只怕都已经考中秀才了。

提起曾经定过亲的那位姑娘,方师兄没提她的名姓。只说两家从前交情好,他小时候和她是一块儿长大的,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她待人温柔和气,方师兄一直以为她会是最好的贤妻。从前他去她家里做客,衣裳被勾破了,她就取出针线来替他悄悄的缝补好了。

可是谁能想到后来的事呢。

小山听方师兄这么说的时候,忍不住问:“那师兄…你不怪她吗?”

“他们家刚要来退亲的时候,我心里是愤恨不平的。后来经历的人情冷暖多了,那件事情不能怪她。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她不可能违逆父母。想起她的时候,也更多的是记得她的好处。”

小山安慰方师兄说:“旁人都说莫欺少年穷,他们家没有眼光,师傅总是夸你,说师兄你将来大有前途,到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有他们后悔的时候。到时候你娶个比她更好的,以前不痛快的事儿就别去多想了。”

“不管到什么时候,人生总是会有不如意的事情。”方师兄只说:“我只想能靠自己的本事光耀门楣,替我母亲挣一份诰命。她老人家受了不少的罪,人生三大苦,幼年丧母和中年丧夫她都赶上了,我总得让她将来过上好日子。”

方师兄的理想并不是什么宏图壮志,很踏实,也很普通。可是小山当时很受震撼。屋里就住了他们两个,小山平时都是沾枕就能睡着的,那天晚上却迟迟不能入睡。

和方师兄一比,他自己,还有他身边的其他人,日子过的都非常平顺,无忧无虑的。他从小爹娘宠着,还有个会照顾人的姐姐,哪里吃过什么苦?和方师兄相比,两个人的日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方师兄和寡母相依为命,他想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这个目标是实实在在的。

可是自己呢?和方师兄相比,自己过得浑浑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没想过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做什么样的事。甚至也没有想过父母的年纪一天比一天渐老了,姐姐要出嫁了,弟弟年纪还这么小,将来这个家靠谁撑起来呢?

得靠他啊。

他得奉养父母,不让他们引以为荣吧,最起码不能比旁人家过的差。他得给姐姐撑腰,姐姐嫁的是郡王世子,将来的郡王。如果他以后欺负姐姐呢?自己有那个本事给姐姐做主出气吗?

弟弟现在还这么小,等他懂事、长大、念书,他这个做哥哥的,总得给弟弟做个表率吧?

人的想法当然也不是在一瞬间就转变的,小山从离开七家镇到京城,就一直感到十分迷惘。

原来脑海中模糊的,已经设定好的人生道路突然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农家子弟一下子变成了官宦子弟,从穷乡僻壤来到繁华世界,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父亲送他上山,他就听话的上山。在山上师傅让做什么,他就听话的照做。可是他的生活,他的未来,小山找不到方向。

现在他终于渐渐明白过来了。

不管生活在什么地方,家人没有变,他自己也没有变。以前他想做什么样的事情,现在同样要做下去。

所以成家暂时不在他的考量之内。就象爹。张伯。谢师傅和方师兄他们说的一样,一个男人总得先有养活自己的本事再说其他。现在他还得靠父母养活着,难不成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一起靠家里养着不成?

小山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他这个年纪要是在乡下,那已经算是家里得用的帮手了,能打猎,能下田。长根还说过想学门手艺,比如学个木匠活。将来让家里人尽量过上好日子。

等这一二年,他出师了,结业下山,爹肯定会给他谋份差事。一开始差事肯定不会太好。万事开头难。等前程有了眉目,到时候他差不多也该过二十岁了吧?那个时候再说成亲、成家的事情也不晚。

所以听着现在有人给他提亲,小山当然不会意动。不过少年人总是好奇的。想多打听打听,这也是人之常情。

吴婶问他想娶个什么样的。倒是把小山问住了。

是的,无论早晚,总归是要娶一个老婆的。可对她的具体要求,小山还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要长的漂亮的吗?那倒也不用太漂亮,反正肯定不会有自家姐姐这么漂亮。一般的,看的顺眼就行了。

首先当然得孝顺懂事,最好和娘能说得来,对脾气才好。小山的一干同窗年纪大小不一,有的是已经成了家的,说起家里的婆媳关系来,那苦水是一桶一桶的往外倾倒。这老婆要是和自己的亲妈话都说不到一起去,那日子可就过不顺当了。

那同窗说,他老婆在家是小闺女,有点娇惯,大毛病没有,但是让他娘看不顺眼的一些小错儿却是层出不穷。有时候根本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根本无关紧要,可他娘就非得揪住了不放,翻来倒去的训斥唠叨。

其次吧,人还得贤惠能干,就象姐姐这样,家里大事小事都拿得起放得下,俗话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烧得一手好菜…

小山想的都出神了,吴婶和阿青唤他他都没有听到。

“这孩子…”吴婶好笑之余隐隐有些担心。

儿子真的没有什么中意的姑娘吧?吴婶不怕别的,就怕少年人容易冲动,血气方刚的,万一做出什么傻事来,那可就糟糕了。

可是这种事情她做娘的不好对儿子盘问个不休,只好示意阿青可以多问问他。打小这孩子有什么心事就愿意和姐姐说,连大妞也同他一样,有话对长辈不好说,可是对姐姐就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了。

阿青明白吴婶的意思,这也是她关心和担忧的事。和旁人家不一样,也不知道从哪儿兴来的歪风,京城的贵胄官宦人家的子弟,成亲前屋里总是少不了“伺候”的人。似乎是说知色而慕少艾,这种事情堵不如疏,反正奴婢在他们眼中又不值钱,甚至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待,而是当成了给少爷们启蒙、疏导、发泄用的性工具。这些丫头没有正式的名分的和地位,将来的结局也不过就是那么几种。一种始终不可能有名分,在少爷们婚后就被驱逐,或是另外发嫁配人,或者干脆转卖。一种后来就成为了通房、姨娘、妾…

这种事在吴家不可能有,吴叔吴婶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

吴婶虽然信得过自家孩子的品行,可是担心怕小山性子冲动,一时糊涂在外面做什么出什么错事。

昨天还觉得都是小孩子呢,他们蹒跚学步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可是一转眼,他们都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其实,也有人打听大妞呢。”吴婶说:“不光咱们家里有人打听,听说外面也有人想给大妞说婆家。”

给那个野丫头说婆家?

小山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谁会想要娶她啊?”

“你说的什么话啊。”吴婶白他一眼:“大妞怎么了?模样俏丽,性子又讨喜。她在药铺里听说可细心哪,好些大婶大娘就冲着她来药铺看病抓药,她端茶递药把脉问候的从来不会怠慢人,听说有好几位大婶儿都打听她有没有人家,想娶她进家门呢。”

“这个…”小山还是觉得这事儿挺不靠谱的。大妞在他看来,简直跟个男孩子一样。当然啦,心里知道她是姑娘。可是姑娘和姑娘不一样哪,姐姐这样的才是小山心目中标准的淑女范本,而大妞则是完完全全的反面典型。又贪吃,性子又粗野,这样的野丫头怎么能当人家家的媳妇呢?居然会有人看上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大妞也有一件费难的事情,她早就说了不想出嫁,要招赘,将来要照顾张伯养老送终的。这姑娘再好,人家也不愿意舍出儿子来啊,听说这姑娘是独生女,将来想继续经营药铺,不想嫁人只想招婿,有那个意思的人也打了退堂鼓了。我看啊,大妞要是不改改主意,她的亲事也不会顺当了。”

“切,就她那样。她肯嫁,再贴一大笔嫁妆有人敢娶就不错了。我看哪,那些人是不知道她的真面目,要是知道了,准保一个个全吓跑了。她要嫁出去那可太难喽…”

吴婶和阿青都不出声,目光越过他看向门口。

小山越说声音越低,他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阿青给了他同情的一瞥:少年,自求多福吧。

大妞咧着嘴露出狰狞的笑容:“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小山一跃而起夺门而逃,大妞顺手抄起窗台上的鸡毛掸子就追了上去,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大小美人本来在栏杆那儿晒太阳,给惊的一下子蹿上了屋顶,小石头也不玩他手里的玩具了,扒着窗户兴奋的嗷嗷直叫。

吴婶扶着门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家里是有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小山不在,屋子院子都显得空旷冷清。可他一回来,那就全不一样了。

小山的身手灵活,可大妞追的紧,他身上还是狠狠挨了几下子,哎哟哎哟叫的山响。

二百一十八 上元

瞧着满城的灯火,阿青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这句话既应景,又应情。

李思敏请她赏灯,也是坐在船上。去年是坐船游河,今年是游湖。

这片湖靠近宫城,听说和宫里的金明湖其实是相通的,具体是不是真的就不清楚了,她又没进过宫。

当然上辈子她是去过故宫的。没去之前,固有印象就是宫里很大,皇上娘娘们住的很宽敞明亮,睡的那床都赶上老家的炕那么大。御花园当然就更不用说了,景致一定是美不胜收,逛个一天都逛不完。而且听说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应该是有点夸张了,可是打个对折,总会有吧?那得多少间房子来盛这些美女啊。

结果…想象有多么丰满,现实就有多么骨感。皇上和妃子们睡的那床…一米五宽有没有?

当然了,床做的窄,据说是为了讨好口采,长瘦长寿嘛。另一方面,床窄了,床上要是睡两个人,那必须挨的很近啊,不然睡不开。这样也有助于加深巩固感情。要是床真宽的跟乡下大炕一样,那皇上睡这头,娘娘那头,两人中间的空还能再卧匹马…

娘娘们住的那屋子…说起来都是泪,娘娘我错怪你们了,你们这屋子的朝向、采光、人均面积什么的一比较,居住条件实在说不上有多优越。至于御花园…咳,好吧,古树有,奇石也有,名贵花卉应该也有吧…她去的不时候可能不赶上花开。就是那湖实在是…据说十篇宫斗里七八篇都有湖边落水情节。阿青觉得那湖得有多大多深呢,怎么也没想到就是方方正正带着栏杆的一个方池子,要是真想淹死人,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可是现在这皇宫,面积可比上辈子她见过的要大得多了。因为是一年一度上元佳节,宫城角楼上都挂上了彩灯,飞檐翘角。远远望去有如春燕展翅。仿佛随时都会飞起来。

彩灯撒了一湖,远远望去灯火通明的楼船象是一朵朵浮在水面上的花。湖水映着彩灯,让人眼花瞭乱。

李思敏和李思静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阿青旁边。今年果然宫中和宗室女眷里都流行起戴这种护臂来了。李思敏带的是红狐的,李思静戴的一副玄狐的,三个人抱着手炉,从垂着薄纱的的敞窗往外看。

其实赏灯固然是好事。也得看是跟谁一起赏。要是和关系不好的人,话不投机两句多。连坐在一起都觉得别扭,那纯粹是自找罪受了。

不过今天就她们三个,不象上次公主府花会那样讲究。李思静干脆把靴子都踢掉了,皱着眉头说:“新做的鞋穿着有点儿挤脚。”

“你脱了鞋当心冷。”

“不会。”李思静吩咐丫鬟搬一个熏炉过来。直接把套着布袜的脚放在熏炉上——

这姑娘也太不见外了。

幸好她没有脚臭的毛病。

“诶,舒服。你俩也试试嘛。要不然脚这么捂一晚上,回家说不定会肿呢。”

李思敏还真跟着脱鞋了。也把脚放了上去。

熏炉圆圆的,是那种三炷脚的圆盘形状。放下两双脚之后,刚才还给她剩下一个位置。

阿青左看看,右瞧瞧,被她俩期待的目光看的实在是抵挡不了,举手投降说:“好好,我也脱。”

三双脚一起放在熏炉上取暖,脱了鞋子好象一下子把三个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又拉近了。

“现在其实没有从前那么热闹。”李思静说:“听说十几年前,宗室人丁兴旺的时候,一过节就特别热闹,现在比以前差得远啦。我听我爹说,想恢复元气,只怕几十年都不能够。这要把一件事做好很难,可是要破坏它却特别容易。”

“我也听说过。”李思敏接口说:“是听宫里有年纪的尚宫提起过。夏天的时候曾经有人在湖上嬉允消暑,两位王爷府里各出二十名婢女,各站一条船上拔河,力小的一边就会被拖到河里去呢,胜的有打赏,天天乐个不够!”

阿青很是佩服,这都玩儿出花来了。

“那还真是拔河呢。平时光看人在地上拔,不明白怎么叫拔河的。现在看来,是不是一开始有拔河的时候,就是在河上、桥上拔呢?”

李思敏就算了,李思静就比较单纯,这姑娘完全没有体会到为什么拔河的选手们是婢女而不是男仆,只关心这项运动本身了。

阿青就完全能领会其中的邪恶意味了。夏天里本来穿的就少,输的一方掉进河里头,那出水的时候不用说,衣裳尽湿,曲线毕露,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还有嬉水的,把彩钱装进荷包里扔下水,水性好的人会下去捞,谁捞到归谁。”李思敏把话耍开了,李思静现在还不开窍,关于这个花样拔河的话题,还是等她再长大些,明白了其中道理之后再来讨论吧。

李思静点点头:“可不是嘛,可惜那样的时候咱们都没赶上。”

李思敏笑话她:“这会儿天寒地冻的,你就是往水里扔再多的钱,只怕也没人肯往水里跳了去捞。”

“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嘛。夏天玩玩儿也就算了,这会儿的天让人往水里跳,要出人命的。”

阿青把装小食的碟子拉近一些,取了一块苹果脯递给李思敏,又拿了一块柿饼给李思静。

“这个忒甜了,吃这个得就茶,不然嗓子齁得慌。”李思敏咬了一口果肺腑,赶紧端起茶喝了一口。

阿青自己取了一块栗米分糕,还没来得及吃,李思静侧过头往外看:“前面那是谁家的船?”

“怎么了?”

“你们看。”

阿青和李思敏都转头看,那船比她们的船更大更豪奢,可以看见有人在舱中起舞。隔着纱帘看的不太清楚。但是灯影迷离,舞姿曼妙,还隐隐能听到歌声。

李思静说:“来来来,靠近些,咱们也顺便饱一饱眼福。”

船移的又近些,歌声听的果然更清楚了一些。唱的是一首并不少见的颂太平。这是上元佳节常能听到的曲子,但是舱中人唱的更加动听。吐字柔婉清丽。歌声妩媚缠绵,把一首平时听起来清和中平的曲子,唱出了情意绵绵的味道来。

“真好听啊。不知道唱曲的是什么人啊?”李思静转头问:“思敏姐你听过没?”

“应该不是教坊司的人,要不然不会没听过。”李思敏说起这个来十分权威:“多半是哪家蓄的私伎吧?京城这么大,谁知道是哪一家呢。”

“唱的挺好听的,这曲以前也听过。唱的和这完全不一样呢,看着那舞跳的也好。”

李思敏站了起来。眯着眼看看:“好象是文安公主府的船?”

“啊?真的?”李思静也把头伸出去看。

“船我不认得,不过你看那边站的人,我见过的,好象是公主府的管事。”

她的记性和观察力一向好。那天李思静和阿青也去过公主府,可是在这样的大晚上,离得又不算近。她们是一个人都认不出来的。好吧,就算不是大晚上。离的再近一些,估计她俩也没注意过公主府的管事长什么模样,走个当面可能都认不出来。

“要不让人问一声?要真是文安公主的船,咱们上去说说话吧。”

李思静吩咐了一声让人去探问,过不多时丫鬟进来回禀,说前面的确是文安公主的船,公主还请她们三个过去呢。

两条船靠在一起,船工抛出勾索铁链,将两条船牢牢固定住,然后公主府的管事过来了,请她们到那边船上去一起热闹。

文安公主果然在船上,虽然是上元佳节,她打扮的依然很素净,脸上脂米分未施。在灯下看来,她一点儿都不象是李思敏她们的长辈,完全就象个平辈的人。

阿青她们三个向文安公主行礼问安,文安公主笑着摆摆手:“没想到游个湖都能遇上你们,真是有缘哪。你们三个最近怎么也不去我那里散心了?我那儿梅花可都开了,再不去的话就赏不成了。”

阿青抿嘴微笑,公主府哪是能随便串门的地方,文安公主不邀她们,她们可不能自己寻上门去。

“我倒是想去呢,可是年前得了风寒,一直咳嗽,断断绝绝的直到这两天才好。”

“哎哟,我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就去看看你。”文安公主关切的问:“请哪位太医看过?吃了什么药?现在真的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