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很不安,为了她的事。家里人都绷的紧紧的,吴婶都上火了。嘴角冲了个泡,桃枝服侍她一天三回的抹药膏,也没有见消下去。

“姑娘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

阿青想,难道真得找张伯讨点助眠的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呢?

当然张伯不会取笑她,但阿青自己面子抹不开啊。

“那,姑娘瞧会儿书?”

阿青也无奈:“好吧。你把灯留下,你去睡吧。”

珊瑚取了两本阿青常看的书来,但并没有按阿青说的去睡,倒是把锦墩移了过来,在阿青床前坐下:“其实我也睡不着,陪姑娘坐一会儿吧。”

“啊?”阿青意外地问:“你也睡不着?”

“是啊。”珊瑚轻声说:“要走了,觉得舍不得。”

阿青看着珊瑚在烛光下显得柔和清秀的面容,就象突然被人揭开了蒙在眼上的布一样,这才看到了眼前的真实。

要离开家的不止她一个人。桃叶和桃核、珊瑚和琥珀姐妹俩是必定要跟她一起去的。除了她们,还有两户陪房,四个小丫头。这些人都算是她陪嫁的一部分,从此后的生死荣辱都系托在她的身上了。

阿青觉得不安,珊瑚她们肯定也一样。

都要离开熟悉的环境,去适应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如果自己觉得前途茫茫,珊瑚她们做为陪嫁丫鬟,一定也会觉得不安。

珊瑚借着灯亮把袄子穿好,系好系:“老爷和夫人待人宽容,我们从被卖进来,也没受过什么打骂,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现在突然要去郡王府了,心里也觉得挺不踏实的。不知道郡王府待下人规矩是不是很严,在那边吃、穿、住的怎么样,还怕那边的人会欺生。姑娘也知道,我跟玉玲和玉湖挺要好的,等到一分开了,只怕想见一面都不容易了,也不能象现在这样天天在一起说说笑笑,亲亲热热的…怕的事情多着呢,奴婢这几天都吃不香,也睡不踏实。”

都一样。

珊瑚的担忧,阿青全都能懂。

这些担忧她也都有。

舍不得家人,对未来要生活的婆家有恐惧和担心。

可是比起珊瑚她们,阿青还有另一重担忧。

她和李思谌,能过得好吗?

他现在对她很好,她心里也慢慢有了他。可是做夫妻,共同生活,不是两情相悦那么简单的事。上辈子阿青就听人说过,相处比相爱还要困难。相爱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盲目的,对一些问题视而不见,因为爱可以掩盖一切不足。可是一旦在一起生活了,两个人来自完全不同的家庭,习惯、性格都不一样,在一起生活必然会有磕磕绊绊——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他现在喜欢她,可是这喜欢,会不会是三年五载就消失呢?他会不会象其他人一样,也会把目光渐渐转移到其他女人的身上?

到时候,她怎么办?是故做大度,还是坚决反对?

那样的话夫妻说不定会形同陌路。

在这时代又不能离婚,两个人就算彼此厌倦了。也只能痛苦的继续下去,同床异梦,甚至反目成仇,都还是要继续做夫妻。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珊瑚轻声说:“姑娘也知道,我们姐妹被一次又一次转卖。每卖一次,际遇好象还不如上一次。上一次再被卖到牙婆手里的时候,我们俩都怕得要死。琥珀听了别人的恐吓。生怕我们真的被卖到不堪的地方。真要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把偷偷藏起来的钱拿了给刘牙婆,百般讨好她,希望她给我们姐妹找个好些的人家。只要她手下超生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下半辈子永远感激她。幸好我们运气不坏,刘牙婆良心未泯,没有贪着多得几两身价银,真把我们卖到烟花之地。我们进了府。又得以服侍小姐,日子过的安稳太平。”

“虽然这次又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了。可是总不会比以前更糟糕的。”珊瑚说:“姑娘不是狠心的主子,我和琥珀用心服侍,小心为人,将来一定有我们姐妹的着落。这么一想。奴婢心里就踏实多了。”

是啊,阿青想,她的处境怎么也得比珊瑚和琥珀她们这些丫头也好。

她们的命运更加坎坷。可是在困境里头依旧不放弃希望和努力。只要用心经营,总会走出一条路来的。珊瑚在人牙子手里头假如不做努力而是随波逐流。那也许今天她和琥珀就不会在吴家了。

她怎么也比珊瑚姐妹要强多了,强得多。

她还有真心关爱她的父母兄弟呢,吴叔吴婶是不用说,连小山的用心,阿青也是看在眼里的。小山为了她出阁的事,特意请了假,要一直送她嫁出去了才会再离家。这些日子他跑前跑后的,没少出力,帮了吴叔吴婶不少的忙。

这个弟弟从不懂事的顽童,一天天长大变成可以依靠的大人了。

门上忽然传来轻轻的敲叩声:“姑娘睡了吗?”

珊瑚诧异的转过头:“这听着象是玉玲?”

阿青听着也象玉玲。

不过都这么晚了,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珊瑚连忙轻声应了一声:“是玉玲吗?”一面起身去应门。

外头来的就是玉玲,珊瑚给她开了门,玉玲把灯笼放在门口,探头看看里间:“夫人让我来看看姑娘睡着了没有。”

阿青在里屋问了声:“娘还没有睡吗?”

玉玲进里屋来回话:“夫人本来已经睡下了,可是没睡实,又起来了,打发我来看看姑娘这边。我看着姑娘窗子还透亮,所以过来问一句。”

原来吴婶也睡不着。

也是…吴婶的担忧一点都不比她要少。阿青为自己担心,吴婶则是为她担心。

她想了想:“那我去娘那儿。”

阿青披皮下床,珊瑚赶紧过来伺候。

“姑娘,外头还冷,晚上风大,多穿一件吧。”

阿青点点头,顺着她的意思把斗篷系好。

珊瑚也取了灯笼点亮,和玉玲一起陪着阿青去了吴婶的正屋。

到了门前,阿青转头吩咐她:“你回去睡吧,我今晚就在正屋睡了。”

珊瑚低头应了一声是。

吴婶在屋里已经听见阿青的声音了,趿着鞋掀起帘子来:“你怎么过来了?”

“我一个睡不着,我要跟娘一块儿睡。”

反正吴叔不在家,她在吴婶这儿又不是没睡过。

小石头让乳娘带着睡了,吴婶拉着阿青进了里屋,看她头发散着,就知道她上已经躺下了又起来的。

“你这孩子也太不当心了,都睡下了怎么还过来?要是着了凉,看你怎么出嫁?”

吴婶赶紧让阿青上床钻被窝,又让桃枝倒热茶来。

“我不渴,也不冷。”阿青抱着被子坐在床头:“娘你也上来吧,咱俩说说话。”

吴婶还是坚持让桃枝端了杯白水进来,让阿青趁着热喝下去。

阿青没办法,吹着气,小口小口的把水喝了,吴婶这才安心,也褪了鞋上床躺下。

娘俩都不困,吴婶问阿青:“这几天看你都没什么精神,我叫桃叶来问过,她说你过了三更都还在翻身,可是一夜里总睡的不踏实。”

“嗯…睡不着。”

吴婶握着她的手:“害怕了是不是?不要紧的,是女人都得有这一天,没什么好怕的。”

虽然吴婶也舍不得女儿,心里也很不安,可是现在她总得安慰阿青,让她心里踏实下来才行。

“李世子的为人,咱们都知道,不是那种轻薄无行的纨绔子弟。他一表人才,在京里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夫婿啊。再说这门亲事又是他向皇上求来的,这样的风光,旁人更是想都不敢想。你只管放宽心,不要多想。你想想啊,圣上下旨赐的婚,他将来一定不能亏待了你,郡王府的人也不能对你不客气,要不然,不就是扫了圣上的面子吗?”

阿青微笑着说:“圣上一年到头多少大事要办,才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呢。”

“净胡说。就算圣上不在意,可是底下的人怎么能够做这种怠慢之举呢?我可已经打听过了,给你收拾的院子,是郡王府里最大最好的院子了。下定礼的时候不是请了好几位王妃、国公夫来撑场面吗?这门亲事他们家也里很重视的,为了这个脸面,也不敢慢待你。”

吴婶现在都捡着好话来说,阿青抿嘴笑:“娘还打听郡王府的事情了?”

“能不打听吗?”吴婶说:“你那个婆婆吧,又不是世子的亲娘,你对她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行了。她待你呢,当然不可能一心一意的好,你自己有个防备就行,面上可不要露出来。她最近可不大顺当呢。”

“她有什么不顺?”阿青对这位未来的婆婆了解是不太多。

“她这一两年也没闲着,赶着给自己的儿子寻摸亲事呢,可惜不顺利。她一定要寻个家世好的,对儿子将来有助益的,看起来象是对世子位还不肯死心的样子。可人家家世好的姑娘为什么要许给她的儿子呢?世子位可已经请封了,他将来又不可能当郡王府的家。那次一等的,她又觉得人家配不上他儿子。这么高不成低不就。到现在听说还没有眉目呢。”

“真是…”阿青想,这婆媳间是注定不可能和睦了。等将来郡王妃娶进了亲儿媳妇,这妯娌间怕也太平不了。

二百二十五 夜话

未来的路肯定不好走。阿青现在就象站在一扇门外,推开门之后她就不可能回头了。

可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冒险,总不能因噎废食,怕遇人不淑所以干脆削发为尼?那也太傻了。

小时候阿青还常跟着吴婶睡,尤其是天冷的时候,吴婶特别不放心,怕她人小,一个人睡裹不紧被窝,万一晚上踢被子什么的,小孩子要是冻个半夜,非生大病不可。所以天冷的时候,吴婶带着阿青一起睡。炕烧的热热的,吴婶给阿青梳好头发洗完脚,就把她塞进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自己才躺下。吴叔因为打呼噜太响,常被吴婶赶到西屋里去睡。

上炕之前吴婶通常会把阿青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掖在两层被子中间,不然的话早上起来的时候,衣服冰冰凉,穿上之后还得用体温去焐暖,那多难受啊。

不过有时候阿青醒来…发现自己睡到了两层被子中间,和自己那些衣服纠缠在了一起。

她觉得自己明明睡相很好啊,不说梦话,不磨牙,也不会乱踢乱动的,可怎么睡醒一觉,会发生这样奇怪的变化呢?

后来阿青渐渐大了,吴婶又有了小山,这个孩子睡觉那是更不老实,吴婶还需要照料他,有段日子是她们娘仨睡在一起,吴叔又被赶到别的屋去睡了。小山睡觉那架势…啧,真是睡出了十八般花样。有时候阿青半夜醒来觉得特别憋得慌,睁眼一看,小山的头枕在吴婶身上,两条腿都搁到了她的肚子上。就这么奇葩的姿势,人家还睡的特别享受。使劲儿推他晃他,他都不带醒的。

不过等他们都大了,和父母一起住的日子就少了。

阿青侧过头,看着吴婶的侧脸,感觉…就象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严寒的冬夜,吴婶给了她许多的温暖和爱。她睡不着的时候,吴婶坐在她身边。一边做针线。一边给她讲一些小故事。什么狐仙报恩啦,卖花的老婆婆其实是观音菩萨变的啦,虽然故事都是一个套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听了开头就知道结尾,可是阿青依然每次都听的津津有味的。

现在就象又回到了那时候。不过吴婶讲的话已经换成了做人媳妇的道理。这些话,最近吴婶没跟她少说。

做人媳妇不比在家做姑娘。想睡到什么起就什么时候起,饿了就可以让厨房弄小点心,弄汤羹来吃,想出门也比较自在。更不用担心长辈会有什么恶言恶语。可是做人媳妇就不一样了。婆家人坐着吃饭,她得站着布菜端盘子,等别人都吃完了才能轮到她吃。每天不说要比家里每个人起的都要早。可也不能起的比别人晚。更加不能在贪吃这件事情上被人抓住把柄——

阿青打岔问:“那我要真饿了呢?”

“偷偷吃嘛。”吴婶说:“你别打岔,我和你说的都是正理。当年小姐嫁进东平侯府。虽然说两家门当户对,新婚夫妻也很恩爱,可是妯娌姑嫂之间的麻烦也不少呢。”

“真的?”这个吴婶以前倒是从来没有提起过。阿青以前从吴婶嘴里听到的都是好话。说她的生母薛氏和父亲多么恩爱,他们是天作之后,过的多么幸福。东平候府太夫人、几位夫人,也都如何如何好。

阿青以前虽然不觉得京城里的权贵之家真能做到这样一团和气,可是阿青也理解吴婶。

人们对于过去总是会很怀念,记忆中的人和事都会自动被这种情绪美化,自动的遗忘一些不愉快,只记得那些快乐的,好的一面。

但是现在为了给阿青讲做儿媳的不易和一些技巧,吴婶就拿东平侯府举起了例子。

“当年姑爷是长房嫡孙不假,不过他不是长子。大奶奶是大爷石建初在国子监时授业恩师的女儿,虽然说也是一门好亲事,可是大奶奶无论是相貌、出身、陪嫁和性格方面,都不如小姐。这人的眼睛阳雪亮的,谁更得人心,没多长时间就能分出高下来。小姐会做人,打赏人也挺大方的,那些下人虽然知道大奶奶将来才是当家主母,可是都更愿意多讨好趋奉小姐。长辈呢,偏疼小儿子,也对小姐爱屋及乌,更何况小姐本身就很会讨长辈喜欢,可不象大奶奶那样一板一眼不苟言笑。这样的两个媳妇放在一起,一个会说会笑会讨好,一个处处讲规矩,很死板,要换成我,也对她喜欢不起来啊。大奶奶呢,大概是想着如果不能把这个弟媳妇打压下去,将来其他房的媳妇也进了门,她这个大嫂的威信就更是荡然无存了…”

不用多说了,阿青已经明白了。

从吴婶以前的描述中,阿青已经可以想出自己生母是个什么样子。心地很善良,待人也很宽和。当她在自己家做小姐的时候,这当然没有问题,长辈也非常宠爱她。到了婆家,长辈的偏疼就会让人觉得不平衡,想要和她一较高下了。

“不过大奶奶使的那些小手腕,并没起到什么用处。很快小姐就有了身孕,这又抢在了她前头了…要换成我是大奶奶啊,我也得心里难受。可是这怀孕生子的事儿,是上天注定的,又不是谁想要就有的,她为了别的事儿难受就难受吧,唯独这件事儿,她心里难受我也能体谅。做为嫡长孙媳妇,她一进门,全家上上下下都盯着她的肚子。可是人哪,就是这样。有时候越是想要,就越是求不得。别人都传大奶奶偷偷拜送子观音,还请郎中熬药吃,就是盼着能早点怀上。”

吴婶叙述中的那些人,那些东平侯府的她的亲人,渐渐不再是一个个平面化的脸谱,形象渐渐的丰满起来了。

生母薛氏很天真,大嫂的处境和心情她可能是不懂,也可能她知道。但是并不觉得那有多么严重。说到底,没吃过苦,养尊处优长大的富家千金,要她设身处地的去体会别人的难处,是有点艰难。人不经历一些坎坷挫折,是不会明白个中道理的。

东平侯府的太夫人、几位夫人,她们也各有各的喜恶。对于这个可能出身清贫的大奶奶。不是人人都心服。都喜欢的。世上这么多人,没有几个心是长在正当中的,大多数人的心都生偏。

“还有当时侯府的几位小姐、嫁出去的奶奶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有句话叫顺得哥情失嫂意,没有谁能做到人人都喜欢的。你这嫁过去,你婆婆、两个小叔子,还有你婆婆亲生的女儿。都不会对你好。可是世子,思敏。他们是完全站在你这边的。你婆婆奈何不了世子,思敏也没受她的辖制,找到了三公主这么个靠山。你有事多和世子商量,千万不要自作主张。男人可不喜欢女人主意太大。胆子太大。时间一长,你有事都不问他,他也不爱理会你。那就不妥了。我看世子能够直接违逆郡王和郡王妃的意愿,直接向皇上求娶你为妻。他是个十分有主见,也十分敢作敢为的人。这样的人呢,你可不要和他硬碰硬,要学会以柔克刚。”

“就象您对我爹这样?”

吴婶笑了:“没错。你爹当年那脾气,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日子嘛,是一天天过的,这跟男人相处,就跟驯马一样,你得弄清楚他的脾气,顺着毛捋,把他捋舒服了,他自己就会钻进准备好的头套缰子里头。”

说起来还真的是这样。

阿青记得小时候吴叔确实脾气很冲,吴婶和他说话远远没有象现在这么随意。唔…要比现在温柔得多。有时候经常是吃完了晚饭,一家人坐在油灯下,吴叔会给砍刀上油保养,吴婶在一边缝缝补补,跟他讲白天的事,家里的事,邻里间有什么事。通常这些话都有一个共同的结尾:“他爹,你说是不是?”

听起来一副以夫为天的小女人口气,可是这些听起来无聊、平淡的小事,一点一点的,让吴叔都听进去了。

生活就是这样的。

夫妻间需要多多勾通和交流,如果两人彼此不了解,也不交流的话,那怎么可能做到心心相印,恩恩爱爱呢?只会越来越隔膜,越来越生疏。很多时候误会就这样产生的,而误会,往往对感情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这些都是吴婶的经验之谈。

母女俩絮絮的说了半宿的话,早上一起起晚了。

可是阿青觉得比前两天轻松多了。

起来后赵妈妈特意把一直热着的早饭送来。烤的香酥的芝麻烧饼,里面是不同的馅儿,赵妈妈细心的在烧饼上都做了标记,阿青挑了一个山楂馅儿的,尝起来甜中带酸,非常开胃。再加上熬得稠稠的小米粥,喝起来那叫一个香浓醇厚。

吴婶现在已经给小石头断了奶了,也终于不用再为忌口了。喂孩子的时候,为了怕母亲吃了什么刺激的东西影响奶水,吴婶吃的特别清淡,多盐、偏辛辣,还有一些鱼虾类的食物一概不能吃。有次看吴叔和张伯啃香辣羊排,把她馋的那口水滴答的。

现在不喂孩子了,她也终于能解禁了。赵妈妈今天做的小烧饼里,就有香辣肉末馅儿的。吴婶上快狠准的从好几种口味的烧饼里把自己心仪的口味挑出来,两手捧着咬了一大口。

“唔…好吃。”

“喝口粥吧,今天粥也熬得好。”阿青给吴婶盛了一碗粥递了过去。

吴婶含含糊糊的说:“好。”

不但吃着香辣的烧饼,吴婶还把盛着咸菜的盘子都移到自己面前去了,把腌萝卜干泡在粥里吃,喝一口粥,咬一口咸菜,吃的特别的香。

“您少吃点儿咸的吧,回来又一直灌茶水。”

“我知道。”

难得见吴婶胃口也这么好,阿青陪着她一起吃了很多。平时这样的小饼也就吃一个半,粥也只喝一碗就差不多了。可是今天阿青吃了三个小饼,粥也喝了两碗,足足比平时翻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