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这会儿觉得饿了——中午那顿她就没顾上吃,到这会儿怎么会不饿?

她喜欢吃老豆腐,总觉得嫩豆腐吃起来跟咬了一泡水似的,一点儿滋味也没有。老豆腐吃着才香,尤其是用油煎过之后,外面一层皮煎成了金黄色。咬一口又香又韧。

桃叶特别认真的把晚饭吃完了。

小口喝汤的时候她在想,说不定这就是她在这世上吃的最后一顿饱饭了。

外头有人一声声传话进来。

“世子爷。”

“世子爷回来了。”

桃叶赶紧起身,匆匆漱了口,把嘴唇擦干净,急忙出去赶到上房去伺候。

李思谌解开斗篷,进了西侧间。

他一眼就看见阿青坐在太师椅上,两手扶着肚子,微微垂着头。

李思谌心里一紧,脚步放轻,缓缓走近一步:“睡着了?”

阿青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浅浅的,初熟杏子一样的红晕。

她微笑着轻声说:“孩子在动。”

李思谌在她身前站定了,有些紧张盯着她的肚子,喉咙干咽了一下。

“动了?”

“嗯。”阿青说:“前些天就有感觉了…但是今天动的特别有劲儿。”

李思谌的手轻轻挨上去,他的表情无比敬畏,一点力气都没敢用,就怕压着她、挤着她。

“不要紧的,你摸摸。”

阿青拉着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贴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李思谌紧张的不敢用力往外呼气。

他觉得他感觉到了阿青的血管在他的手掌下规律的博动。

接着,他的掌心突然被碰了一下。

隔着阿青的肚子,他感觉到了。

象是一个好奇的试探。

与其说是捶打,不如说是碰撞。

真的在动!

李思谌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他抬头看了一眼阿青,阿青鼓励的朝他一笑,示意他把另一只手也贴上来。

但李思谌本能的,把脸贴了上去。

他好象听到了心跳的声音,风的声音,溪流汩汩流淌的声音。

这许多许多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如果非让他形容一下,那他只有两个字可以说。

天籁。

又一下碰撞,就在他耳边响起来。他的脸颊、耳廓,都清晰的感到了这一下震颤。“他在动。”

阿青微笑点头:“对,他在动呢。”

李思谌着迷的、专注的倾听。

阿青看着他的头顶,感觉到身体里另一个生命的舒展,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涨满了泪水。

小家伙大概是累了,动了几下,他就歇着了。

李思谌有些不舍的直起身,将阿青的两只手握在他的两只手里,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回过神儿的第一句话是问:“你会不会疼?”

问的没头没尾的,可是阿青明白他的意思。

她摇摇头:“不疼。”

“那就好,那就好…”李思谌连连点头。但是接着又想起了下一个问题:“动了多久了?都是什么时辰动的?晚上你睡着的时候他也动吗?那时候他要动,是不是就把你给拍醒了?”

真是难得见他这样失态。

阿青一个个回答他的问题:“好象是过了五个月之后,就有动静了,不过一开始感觉不大明显,一天里头可能有一回,也可能没有感觉。至于是什么时辰…好象饭前饭后多一些。”

“那晚上呢?”

“晚上好象没有。”阿青笑了:“可能我睡的时候,他也在睡吧。”

“他也睡啊…”李思谌那语气仿佛在说一件举世无双的希罕事,好象肚子里的娃娃会睡觉,是非常了不起的丰功伟绩。

阿青看着他的头顶,感觉到身体里另一个生命的舒展,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涨满了泪水。

小家伙大概是累了,动了几下,他就歇着了。

李思谌有些不舍的直起身,将阿青的两只手握在他的两只手里,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回过神儿的第一句话是问:“你会不会疼?”

问的没头没尾的,可是阿青明白他的意思。

她摇摇头:“不疼。”

“那就好,那就好…”李思谌连连点头。但是接着又想起了下一个问题:“动了多久了?都是什么时辰动的?晚上你睡着的时候他也动吗?那时候他要动,是不是就把你给拍醒了?”

真是难得见他这样失态。

阿青一个个回答他的问题:“好象是过了五个月之后,就有动静了,不过一开始感觉不大明显,一天里头可能有一回,也可能没有感觉。至于是什么时辰…好象饭前饭后多一些。”

“那晚上呢?”

“晚上好象没有。”阿青笑了:“可能我睡的时候,他也在睡吧。”

“他也睡啊…”李思谌那语气仿佛在说一件举世无双的希罕事,好象肚子里的娃娃会睡觉,是非常了不起的丰功伟绩。

三百三十 身世

在李思敏进门之前,乐安公主还问了阿青一句话。

李思谌看得出来,也许乐安公主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其中有的是真实的,有的只是恶意挑拨的言语,可这些阿青都没放在心上。

她似乎只对这一句话感兴趣。

“她问我,想不想见见我的亲生母亲。”

李思谌第一时间思绪就入了奇诡之流。

阿青生母薛氏早亡,乐安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请方士作法请鬼?

这种事情十个里头九个是江湖骗子…

随即他明白过来,乐安公主决不是那个意思。

她…

“她是说,你生母还活着?”

阿青点点头。

那么乐安公主说的,还活着的人是谁,已经毫无悬念了。

“她怎么会这样想?这也太荒唐了。”

可这句话还没有说出来,李思谌和阿青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另一个更加荒唐,更加严重的问题。

阿青的生父和生母是谁,那是确定无疑的,就是已故的东平侯府公子石建裕和其妻薛氏。哪怕是现在就捅出去戳穿她非吴家女儿,可出身候府,还是正经的长房嫡孙女,这身世走到哪儿都能站的堂堂正正,说的响当当的,绝不会令她含愧蒙羞。

可是乐安公主竟然话头一转,说她的生母另有其人,并且还活在这世上。

生母既然换了人,那生父呢?

要按乐安公主的说法,那她的生父会是谁?

阿青起先没有想明白,是乐安公主走了之后她才想到的这个问题!

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是人们口称“人权”。标榜“自由平等”的现代,一个人假如父不详,依然是被旁人视作一生抹不去的污点。

虽然阿青知道乐安公主说的这话只是她自己的臆测,可是旁人不知道啊!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的话,后果难以预料。

因为流言,这是一样最不可控制的利器。很可能还没传出二十里地,就已经与事实真相大相径庭。甚至演义的面目全非了。每个人在讲述的时候都有自己喜欢的风格。不刻意也会往里添油加醋。

仅仅一个乐安公主不足为惧,但是就怕乐安公主不是一个人。

李思谌在进院门之前已经把人手撒出去了,估计到明天早上。乐安公主最近的活动、言行,她府中进出的人物…只怕连她府里有几个耗子洞都会打听出来。

但李思谌之前并不知道乐安公主最后这句话。

这句话听起来轻飘飘的,阿青乍一听见的时候也只觉得这事儿荒唐。

但这件荒唐的小事,可能会掀起远超过人们预料的风浪。

石氏曾经嫁与蒌州杨刺史之子。但是她成婚不过短短一旬丈夫就意外身故了。据说杨刺史夫人,也就是石氏的婆母。对她非常凶厉,认为是她带来了噩运克死了儿子。一般人家,倘若儿媳愿意立志守节,婆家总得敬重一二。但是李思谌打听到的过往真相却是。杨刺史夫人暗中吩咐人磋磨石氏,发展到后来甚至想命健仆以绳结将她勒死悬于梁上,再对外言称她是殉夫而死。让她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事实上石氏以东平候府千金小姐的身份远嫁蒌州,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这件事情真若是被人翻出来。简直可以做出无数文章。

阿青若真被人扣上石氏之女的帽子,那有几人会相信她的生父是那个薄命早死的杨少爷?石氏若被质疑不贞,连当初那个杨夫人想逼死她都成了有理有据的正义之举了。儿媳若是不贞,婆母为保全家声处置了她,别人还得给这个恶婆婆拍手叫好呢。

而石氏在被远嫁之前,曾经与一位皇子有情,只是后来两人不能结成眷侣,硬生生被拆散了而已。

那么就得有人想,石氏所生女儿,生父是不是这位皇子?

最要命的是,当初一个并不被人看好的皇子,却在二王之乱中最终登上皇位。

也就是说,阿青的身世岂不是被栽成了皇上的女儿?成了公主?

这么一来她也该姓李,是当朝公主,又怎么能嫁入宗室成为李思谌的妻子!!这简直是天大的丑闻!

说起来过程推想的似乎很复杂,但是在李思谌的心里头这不过就是一转念的事儿。

这事绝无可能!这种流言也绝不让它传出去。

这事儿绝不单是针对阿青来的,甚至不止是针对皇上现在独宠深爱的石氏而去的。

皇上同有夫之妇私并还生下一女,这一女甚至又嫁到了李家,旁人评价起来,丧德败行,悖逆伦常这个帽子就要扣在皇上头上了。

这个流言一传出去,包括皇上在内,整个李氏皇室都要颜面扫地。

李思谌心念急转,他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两步,嘱咐阿青说:“我想起件事情,去去就回。”

阿青猜着他说的这事儿同自己有关,点头说:“那你快去吧,不要耽误了。”

在李思敏进门之前,乐安公主还问了阿青一句话。

李思谌看得出来,也许乐安公主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其中有的是真实的,有的只是恶意挑拨的言语,可这些阿青都没放在心上。

她似乎只对这一句话感兴趣。

“她问我,想不想见见我的亲生母亲。”

李思谌第一时间思绪就入了奇诡之流。

阿青生母薛氏早亡,乐安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请方士作法请鬼?

这种事情十个里头九个是江湖骗子…

随即他明白过来,乐安公主决不是那个意思。

她…

“她是说,你生母还活着?”

阿青点点头。

那么乐安公主说的,还活着的人是谁,已经毫无悬念了。

“她怎么会这样想?这也太荒唐了。”

可这句话还没有说出来。李思谌和阿青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另一个更加荒唐,更加严重的问题。

阿青的生父和生母是谁,那是确定无疑的,就是已故的东平侯府公子石建裕和其妻薛氏。哪怕是现在就捅出去戳穿她非吴家女儿,可出身候府,还是正经的长房嫡孙女。这身世走到哪儿都能站的堂堂正正。说的响当当的,绝不会令她含愧蒙羞。

可是乐安公主竟然话头一转,说她的生母另有其人。并且还活在这世上。

生母既然换了人,那生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