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妈妈也有年纪了,所以这几天下雪,阿青怕路滑摔了她,就让她别过来了。这个年纪的人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郭妈妈怎么能放心得下,一天至少还是要过来一趟的,只是回去的时间提早了一些。现在白日短,再加上天阴的缘故,半下午天就黑的象晚上一样了,就是打了灯笼,路也不好走。

郭妈妈住在王府后头街上,一路走过来石板路易上冻,滑溜溜的听说一天有不少人在上面摔跤。

琥珀把茶端了过来:“郭妈妈喝茶。”

郭妈妈笑着点头:“瞧瞧你们这架势,都把我当客待了。”

阿青笑着说:“应该的。”

郭妈妈可是打小伺候李思谌的人,现在在府里身份地位当然不同。就连大管事杨得鹏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的叫一声郭妈妈,可不敢得罪了她。

阿青一来是敬重她,二来也是有些感激她,在过去那样艰难的时期对李思谌忠心耿耿不离不弃。三来呢,她们也确实挺对脾气,郭妈妈并不倚老卖老,又办事得力。而阿青性子好,也很招郭妈妈喜欢。

“不来这一趟,晚上饭我也吃不下去。”郭妈妈笑呵呵的说:“再说了,我坐在家里头也没事做,心里净想着菊苑这边了。想着夫人今天吃什么了?这会儿在做什么呢?越想越不放心,总得来这儿转一趟,看一眼才好。”

珊瑚笑着说:“我听说郭妈妈家里头大孙子可聪明着呢,您在家里含饴弄孙不好吗?今天这么大风,您老真不该顶风冒雪出来的。这一来,您倒是放心了,可夫人跟我们倒该替您担心了。”

郭妈妈乐呵呵的,笑的眯起了眼。

她的消息十分灵通,阿青生辰请客并没有请乐安公主,但是乐安公主却不请自来——郭妈妈一听见这事儿,就感觉她只怕是来意不善。

她特意过来这一趟,也是为了亲眼看看。现在看阿青神色如常,说说笑笑的,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

不管乐安公主是来做什么的,看来世子夫人都没受她的什么影响。

不过…

郭妈妈倒是看着桃叶有点不一样。

平时桃叶的行事,要形容的话,郭妈妈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

霸道。

当然不是说她敢对主子霸道,而是她对自己的地位看得非常重,把夫人身边把的紧紧的,对珊瑚和琥珀姐俩儿严防死守,就怕她们会对自己取而代之。

可是今天看起来,桃叶话少了,态度也变得格外谨慎小心,就象受了惊吓缩回壳里的乌龟一样。

要平时,珊瑚和琥珀姐俩加起来也没有她殷勤,这些讨好的话、招人喜欢的事,她都会抢先说了做了,哪还会把机会留给别人呢?

看来影响还是有的,桃叶前天一早还是好好的,肯定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变成了这样。

郭妈妈暗自警惕。

一定还是出了事。

她可不能象傻子似的坐着呆呆的等着变故到来,必须得有所警惕预备才行。

郭妈妈陪阿青坐了一会儿,说了几件新鲜事儿给她解闷。

“跟我们家隔了几户住的李家,昨晚上添了个闺女。白胖白胖的,听说生下来有八斤重,比小子哭的声儿还响亮。李家的人冒着雪四处敲门报喜,他们家已经有两个小子了,就想生个闺女,这下可算是如愿了。”

阿青点头一笑:“倒真是喜事。大人孩子都平安吧?”

“母女都平安。”郭妈妈说:“还有宋家的二儿子,跟他舅舅学了两年木匠活,前几天不知道从哪里拉了一大块冰回来,差不多有快一人高了,雕了一个鲤鱼,雕的那叫一个好啊,活灵活现的。

三百三十四

乐安公主遇着这位钱裕公子,并且两人一拍即合好上了,跟钱裕送了她这种奇药也有关系。服了这药,果然病痛全消,快活似神仙。

敢劝她的人,也就只有朱尚宫一个了。

要她只是再找个相好,甭管她找十六还是找六十的,朱尚宫决不会多说半个字。可是这药,打从朱尚宫头一次看到乐安公主用,就知道这不是个好玩意儿。

听说前朝从皇宫到民间,都服药成风,听说有人服了那什么所谓的神仙药,大冬天里往结冰的河里跳,还嫌水不够凉呢,折腾没半年就死了。

朱尚宫绝不能眼见安乐公主把自己也葬送了。不管以前怎么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超过二十年了。就算不论感情、恩义什么的,就单从自身利益来说,朱尚宫也不能看着她死。她们这些人都是依附于乐安公主讨生活的,乐安公主要是一倒,她们不被牵连入罪的可能性很小。就算能侥幸逃脱问罪,没了主人的奴婢又能去哪儿呢?

可是这会儿乐安公主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从再一次回到京城,她的病根没除,日子过的一直不痛快。钱裕知情识趣,会哄她高兴,给她的这种奇药又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这会儿朱尚宫就是口灿莲花说下大天来,也说不动乐安公主了。正相反,钱裕轻飘飘的两句话,就让乐安公主下定了决心,把“倚仗过去情分”“想挟持架空”她的朱尚宫一下子就给处置了。

乐安公主在外头养病的几年,也在那边置下了一点儿产业,可惜一直都没有什么进项。朱尚宫被她远远打发去了庄子上,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乐安公主觉得自己象是飘在云彩上。凌风御空,快活轻盈的象一只鸟儿。五彩斑斓的云霞环绕在身周…

这样如梦如幻的沉醉中,别说身边的人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了,就算把她给拖走卖了,她都完全没有感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乐安公主觉得自己总算是从天上慢慢落到地上了。

屋里头很昏暗,冬天就是这点儿不好。窗纸糊得厚。又赶上阴天,屋里黑咕隆冬的,不点灯什么都看不见。

“来人。倒茶来。”乐安公主懒洋洋的拖着声音唤了两声,没人理会。

用过这药之后,她都不觉得饿了,就是觉得口干。喉咙里尤其觉得干的难受,说话声音都沙哑了。

“朱尚宫…”

哦。她想起来了,朱尚宫不在。

她已经离开京城了吧?

想到她,乐安公主空洞洞的脑袋里也觉得有点儿失落。

朱尚宫和她这些年主仆相得,给她出了不少主意。伺候起来也格外贴心合意。

要不是因为她…这回变得这么不识相,乐安公主还是愿意把她留在身边的。

要不,等过了年再叫她回来?

“来人。”

她声音提高又唤了两声。还是没有人进来。

乐安公主这会儿还没大从那药劲儿里缓过神来,倒还没有发火。她扶着床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自己摸到桌子边,提起壶来没往杯里倒,直接对着壶嘴喝了一气。

茶水已经凉了,但是她一点儿都没觉得凉。

半壶水下肚,乐安公主比刚才清醒点儿了。

奇怪,人呢?

她掀开帘子往外走,一边走着一边找。

外屋也没有人,门口也没有人。

她掀起帘子往外走。

风特别大,吹的厚厚的门帘一角翻过来打在她肩膀上,乐安公主站不稳当,被打的趔趄了一下,扶着门框才站稳。

院子里也没人。

人都去哪儿了?

乐安公主有点迷糊。

她记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吩咐过她们什么事,比如说,让她们都出去,让她自己好好清静清静?

用了药之后,她说的话做的事情,过后自己怎么都记不清了。

院门倒是并没有关死,还敞着半扇。

乐安公主没套袄子,也没披斗篷,她都没觉得冷,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走到院门处,靠着门扇往外看。

大风吹得她头发乱舞,袖子和裙摆也给刮的要飞起来了一样,乐安公主看起来就象个疯子。

外头也没有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乐安公主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醒…她现在可能还是在做梦。

“公主…”

终于有个人了。

乐安公主看着那个从穿堂里抖抖索索露个头的婆子,她叫不上来这个婆子的名字,看着也脸生。

“我院子里的人呢?”

那个婆子象个受惊的鹌鹑一样把头缩了起来,没吱声。

乐安公主没得到答案,竟然也没有追问,她摇摇晃晃的又回了屋里,头重脚轻的一头栽在床上,一直光着没穿鞋的脚底沾了好些脏污泥垢,她自己也没有感觉到。

那个婆子探头往院里看了一眼。

她不过是个看门的粗使婆子,平时根本见不着公主的面。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有象其他人一样被内卫司的那些人给一起抓走。

乐安公主遇着这位钱裕公子,并且两人一拍即合好上了,跟钱裕送了她这种奇药也有关系。服了这药,果然病痛全消,快活似神仙。

敢劝她的人,也就只有朱尚宫一个了。

要她只是再找个相好,甭管她找十六还是找六十的,朱尚宫决不会多说半个字。可是这药,打从朱尚宫头一次看到乐安公主用,就知道这不是个好玩意儿。

听说前朝从皇宫到民间,都服药成风,听说有人服了那什么所谓的神仙药,大冬天里往结冰的河里跳,还嫌水不够凉呢。折腾没半年就死了。

朱尚宫绝不能眼见安乐公主把自己也葬送了。不管以前怎么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超过二十年了。就算不论感情、恩义什么的,就单从自身利益来说,朱尚宫也不能看着她死。她们这些人都是依附于乐安公主讨生活的,乐安公主要是一倒,她们不被牵连入罪的可能性很小。就算能侥幸逃脱问罪,没了主人的奴婢又能去哪儿呢?

可是这会儿乐安公主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从再一次回到京城。她的病根没除。日子过的一直不痛快。钱裕知情识趣,会哄她高兴,给她的这种奇药又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这会儿朱尚宫就是口灿莲花说下大天来。也说不动乐安公主了。正相反,钱裕轻飘飘的两句话,就让乐安公主下定了决心,把“倚仗过去情分”“想挟持架空”她的朱尚宫一下子就给处置了。

乐安公主在外头养病的几年。也在那边置下了一点儿产业,可惜一直都没有什么进项。朱尚宫被她远远打发去了庄子上。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乐安公主觉得自己象是飘在云彩上,凌风御空,快活轻盈的象一只鸟儿。五彩斑斓的云霞环绕在身周…

这样如梦如幻的沉醉中,别说身边的人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了。就算把她给拖走卖了,她都完全没有感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乐安公主觉得自己总算是从天上慢慢落到地上了。

屋里头很昏暗。冬天就是这点儿不好,窗纸糊得厚。又赶上阴天,屋里黑咕隆冬的,不点灯什么都看不见。

“来人,倒茶来。”乐安公主懒洋洋的拖着声音唤了两声,没人理会。

用过这药之后,她都不觉得饿了,就是觉得口干,喉咙里尤其觉得干的难受,说话声音都沙哑了。

“朱尚宫…”

哦,她想起来了,朱尚宫不在。

她已经离开京城了吧?

想到她,乐安公主空洞洞的脑袋里也觉得有点儿失落。

朱尚宫和她这些年主仆相得,给她出了不少主意,伺候起来也格外贴心合意。

要不是因为她…这回变得这么不识相,乐安公主还是愿意把她留在身边的。

要不,等过了年再叫她回来?

“来人。”

她声音提高又唤了两声,还是没有人进来。

乐安公主这会儿还没大从那药劲儿里缓过神来,倒还没有发火。她扶着床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自己摸到桌子边,提起壶来没往杯里倒,直接对着壶嘴喝了一气。

茶水已经凉了,但是她一点儿都没觉得凉。

半壶水下肚,乐安公主比刚才清醒点儿了。

奇怪,人呢?

她掀开帘子往外走,一边走着一边找。

外屋也没有人,门口也没有人。

她掀起帘子往外走。

风特别大,吹的厚厚的门帘一角翻过来打在她肩膀上,乐安公主站不稳当,被打的趔趄了一下,扶着门框才站稳。

院子里也没人。

人都去哪儿了?

乐安公主有点迷糊。

她记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吩咐过她们什么事,比如说,让她们都出去,让她自己好好清静清静?

用了药之后,她说的话做的事情,过后自己怎么都记不清了。

院门倒是并没有关死,还敞着半扇。

乐安公主没套袄子,也没披斗篷,她都没觉得冷,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走到院门处,靠着门扇往外看。

大风吹得她头发乱舞,袖子和裙摆也给刮的要飞起来了一样,乐安公主看起来就象个疯子。

外头也没有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乐安公主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醒…她现在可能还是在做梦。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