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深浅总是辛 作者:罪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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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一个坏女孩,那又怎样?”

“只要长得帅,有钱,入得了我的眼,带出去够面子,你就可以成为我的男朋友。”

“男人想要做我的朋友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兄弟,要不就是情人。”

“你说我贱,我没意见,但是更贱的是那些男人,谁让他们一个个着了魔似的喜欢我呢?”

从12岁到16岁,梁浅深就活在被爱她的男人追捧,被恨她的女人唾骂的世界里。贪婪爱情,却不相信爱情,她无所谓这个世界怎样,一点都无所谓,有哥们撑着,有情人宠着,她的生活照样可以很滋润。

直到……那个看上去很宅很穷酸很闷骚的男人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还很不待见她的时候,她的无所谓渐渐动摇了。

一问

从法院出来的时候正值烈日当头,在冷气十足的法庭上呆久了,一下子将自己暴露于这火辣辣的毒热之中,实在让人觉得一时非常难以承受。灼热得发烫的阳光均匀分布在梁浅深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很快便感觉到了刺痛,都怪她早上出门急了忘记带伞了。梁浅深努力让自己压下心头的焦躁,面带平和的微笑和当事人一一握手,微眯起被艳阳射得有些睁不开的眼,口中礼貌而又不失谦虚地推托着晚上那顿庆祝晚餐。

好在这场官司打赢了,她的心情还算不错,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亮起笑容说着:“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这种场面上冠冕堂皇的话。只是在听者耳中,这些话被柔和清透的女声说出,宛若清风般,瞬间吹散了几个人周围的热气。

有些事,有些话,一开始会觉得虚假和圆滑可笑之极,就好像透明漂亮的玻璃珠子,看上去清清亮亮,放在瓶子里煞是好看,但是一旦杯子破了,珠子洒落出来,滚落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那就是一场灾难。

如果不去计较那场灾难,愿意小心翼翼地供奉那美丽的玻璃珠子,很快,你也就会变得越来越贪慕那表面的光鲜。

经过梁浅深的一再推脱,终于摆脱了那两个当事人的热情邀请,与其说她怕了这毒辣的烈日会把自己天生丽质的肌肤染上那么层红晕,不如说她不喜欢其中一个当事人看向她那种极其想掩饰却越掩越饰不了的惊艳又倾慕眼神,她不想再在这个法院门口多待一秒了,草草说了声再见,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一点都不给对方提出送她一程的机会。

暂时逃离了火热的烈日和火热的目光,梁浅深算是找回了点清凉和清静,稍稍抬眼望向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高大树木,不知怎的烦躁的心渐渐淡了下去。只是不知为什么过了一会,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疼了起来,是最近连续通宵熬夜整理出庭资料造成的吗?梁浅深有些郁闷地拿手慢慢揉了起来,心里却也慢慢徘徊着一些细微的不安情绪。每次只要太阳穴一痛她就会遇上不顺心的事,最严重的一次让她摔断了腿,住了一个月的院,又在家休养了两个月,待到病好了,她整个人从脑袋到身体都生锈了。

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让她心惊肉跳的事发生。

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律师事务所的前面,梁浅深付了车费,匆匆下车,以最快速度闪进大楼,乘着电梯直达十二楼。

其实,她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并不大,却很有名,不过也是最近几年享有了不少盛誉,原因就在于事务所接连赢得了好几场轰动全城的大案子。就如同走了鸿运的人,事业一下子四通八达起来,虽不至于平步青云,但红红火火、门庭若市那是不在话下。随之而来的是有不少优秀人才纷纷慕名而来,这家本不算太大的事务所一下子成了业内最被看好,也最有潜力成为最有实力的事务所。

梁浅深略带疲倦地走进事务所内,很自然地看到各位同事对着自己的当事人认真地工作着。案子接的多固然赚得多,但是,太过忙碌的生活却很容易让人疲惫,尤其是梁浅深这种散漫性格的人,要是换作十年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拿着公事包和文件夹在暗无天日的办公桌前处理那些看上去永远都结不了的案子。那时候的她想到最多的除了无所事事便是吃喝玩乐。

淡淡地跟迎面而来的几个同事打了个招呼,梁浅深又揉了揉抬太阳穴,室内的冷气太足,让她刚才膨胀的血管迅速收缩,很快那隐隐的疼变得厉害起来,牵动起眉梢的神经。

正当梁浅深思量着把东西整理好就乘着今天官司告捷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溜回家休息休息,正面向她冲过来的嘉妮异常兴奋地抓住她的胳膊就一个劲地晃,晃得浅深一阵头晕。

可是,这小妮子怎么前言不答后语?

“赢了。”

“那真是太好了,救星到,救星到!”嘉妮继续摇着她胳膊。

“等等,你别再晃了,什么救星?”梁浅深按住嘉妮动作过于激动的手,微微蹙眉问道。

“梁,你真好看。”

嘉妮被大美人秀眉轻蹙的小小动作晕乎得痴痴迷迷,一下子忘了当下是怎样的火急火燎的时刻,只股得贪婪地盯着眼前这个业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版”级美人梁浅深。遥想当年她和两个同样初出茅庐的男同学到这家事务所实习,一进门那两个男同学就傻了,云里雾里地对着接待他们的人答非所问了一通,嘉妮很生气,觉得这两个同学实在是在丢他们母校的脸面,于是给自己鼓了把劲打算打破僵局先来个漂亮的自我介绍。谁知,当她看向对面的女律师时,张开的嘴瞬间被撑得可以塞下鸵鸟蛋,说出来的话很不争气地和那两位仁兄一样断断续续了好两次:“你好,我,我是辛……嘉妮。”之后,便处于一种混沌状态。

那位女律师倒是对他们的失态不以为然,态度平和却显得有些许疏远地简单地介绍了下事务所的情况和他们的工作任务,便带着三个丢了魂的人到各自的座位上,随后就工作去了。

那个时候,一向对美女不怎么感冒的辛嘉妮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能够让男人,甚至女人都惊艳的人存在。尤其是对她这种自视甚高,从不肯定其他女人外貌的人,第一次被这惊鸿一瞥的美丽给折服了。而那个人就是梁浅深。梁美女不仅仅有貌,更有才,这家事务所她就是合伙人之一梁美女不仅仅有貌,更有才,这家事务所她就是合伙人之一,外界更是将她奉为法律界女皇,只要是她出手,那基本上就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梁浅深非常无奈地拿手在嘉妮的面前晃了好几回,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小师妹一副呆呆的样子就知道她又游魂了,起初因为她出色的实习表现以为她是那种很精干并且做事干脆型的人,然而,在她总是盯着自己的脸发呆的时候,梁浅深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对她的这个评价,也许这个迷迷糊糊的女生并不如自己想得那般。

“哦,不好意思,我说到哪了?”

“回魂了?”梁浅深斜睨了她一眼,要不是知道她有男朋友,她真怀疑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是女同志并且对她很有意思。要不怎么老是对着她犯花痴呢?

“呵呵,”嘉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立即端正脸色,速度快得让梁浅深微微一愣,“里面来了一位客人,上周预约好找林律师今天来咨询一些事项,但是今天林律师临时接到家里的紧急电话赶回去了,你看,现在事务所里每个人都很忙,所以……”

梁浅深秀气的眉头一挑,接过她的话说:“所以,想让我接下?”

嘉妮连忙露出“就是就是”如此这般的表情。

“不行。”梁浅深想都没想就果断拒绝了,有没有搞错,最近她已经连接了三个疑难案件,好不容易把最难的一桩给结了,她可不想把自己给逼死。赚钱虽然要紧,但对她来说,钱并不是那么重要的。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到家附近的pizza店好好吃一顿。

听她这么说,嘉妮的脸上那抹期许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梁,你这么厉害不会有问题的,只是咨询咨询,你先帮忙顶一下,何况是你最擅长的类型。”

咨询咨询,说得好听,就怕最后自己得硬吃下这桩案件,那就哑巴吃黄连了。

梁浅深不再回应,只是不断地摇头,任凭嘉妮把自己的胳膊都快摇酸了。

“我本来答应他让事务所最擅长这类型案子的最厉害的律师帮他的,不能食言。而且,现在……我已经把人带到你办公室了……”

梁浅深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在别人面前雷厉风行、快言快语的女生到了她这儿就完全变了个样,有些“死皮赖脸”地缠着她。

看不下去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梁浅深最终叹了口气,摊出手道:“资料拿来。”

“哈哈,我就知道大美女最好了。”

梁浅深无奈太阳穴突突跳得越来越厉害,眉间的皱褶逐渐加深,只希望这次的咨询不要耽误她太长时间。

梁浅深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前,想也没想就打开门低着头走了进去,还未抬头她便出声招呼道:“不好意思,刚从法院赶回来,让您久等了。林律师临时有事赶不回来,先由我来为您提供咨询。”

关上门,梁浅深才回过身抬起头,努力让自己忽略太阳穴延至眉梢又延至后脑的疼痛感,露出一抹公式化无懈可击的平和笑容对坐在椅子上的当事人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梁浅深。”

浅深的头在看到来人的一刻彻底地疼痛起来,那种撕裂般的感觉让她眼花了一下,说话时不禁意停顿了下。

对方看着她呆愣许久,终是惊诧道:“浅深?梁浅深!”

二问

浅深记得刚进高一的那一天,天气热得不像话,她这么不会出汗的人也快成水里捞出来的了。于是,她拣了个靠后的位置,优哉游哉地坐着,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随意地瞟着,忽而停在哪位同班同学的脸上打量一会,不多时又开始飘忽不定地扫视其他人。

在把班上的同学差不多都打量完了的时候,梁浅深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破烂班级,没有一个帅哥,没有一个美女,当然除她自己之外,没有一个富二代,就连富三代也没有,什么重点高中,一点都不好玩。花了那么多钱就把她送进这么个无聊透顶的学校,老头子真是越老越糊涂。

忍不住翻了白眼,梁浅深旁若无人地准备趴到睡觉,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学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浅深随便瞄了一眼,谁知就在这一眼的同时,她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脏话:“妈的,活见鬼了。”

当时班里说话的声音并不多,大体还是比较安静的,浅深这一句话立即惹来众多目光,站在门口的男生当即愣了下,就连坐在她边上的新同桌都不禁对她侧目。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兴致阙阙地撇撇嘴,顺手拿出本书看了起来。估计是她的态度太过无所谓,那些专门回头看她的同学看了她一会也就重新转过头做起自己的事了。浅深无聊地翻看了下那本英语书,插图土得掉渣,课文简单得白痴,这里不仅人无聊,书也很无聊,浅深负气地把书推到一边,开始担心自己往后三年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隔着走道,梁浅深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坐下,她很自然地侧过头,当她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时,差点把口香糖咽下去。旁边坐着的正是刚刚从门口进来的男生,教室里没有其他座位了,只剩下这一个空位,男生没有选择地坐了下来。浅深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那名男生只是自顾自地拿出书本和笔盒,全然没有注意一边面色阴暗的梁浅深。他身上穿着的白色校服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额头上也全蒸出了细密的汗珠,止不住地沿着他的侧颊往下流。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塑料框架的眼镜,照浅深的审美说起来是要多土有多土。好在他人长得还算白净,身上的汗味不至于熏死人,不然梁浅深绝对不允许他在此落座。

“给,擦擦汗吧。”

男生的同桌是一名挺可爱的女生,扎着很学生的马尾辫,手上拿着一张纸巾,善意地递给男生。男生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微笑道:“谢谢。”声音有些低沉,却很好听,也很温柔。

梁浅深一手枕着下巴,无奈地想,莫不是又要跟这个家伙同校三年,还是同班。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为什么偏偏要跟这个没品没貌,有眼无珠,不知好歹的家伙同班了三年,现在还要加三年?也是,人家成绩好,毫无疑问地会进全市最好的高中,是她运气不好,有十个班,偏偏又凑到一个班。

很快,老班进来了,说了一堆浅深听了就头大的废话,说到最后,这位老师有些激动地对同学们说:“同学们,这次中考全市第一名的同学就在我们班上。”此话一出,全班哗然。只有浅深不屑地摇了摇头。老班依旧很激动地说:“辛梓同学,请到讲台上来。”

浅深身边的男生立即站了起来,低着头快速走上了讲台。底下的同学迅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浅深的同桌耐不住地兴奋道:“没想到能和状元一个班,他一定很厉害。你说是不是?”浅深理都懒得理,对这种小女生,她不欲作答。举目看着台上的男生,他很瘦,校服穿在他身上倒像是道袍,空空荡荡的,难为他又挺高,往台上一站就如同一根电线杆,他走到上面还不住地拿着那张纸巾擦着额上的汗,一张脸除了皮肤还白之外,没什么优点可取了。

“大家好,我叫辛梓。”男生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和他的人比起来,刚劲有力得多了。

“很高兴能和各位同在一个班,希望日后能和大家愉快相处,互相勉励。”辛梓笑着自我介绍着,最后跟全班鞠了个躬。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浅深的手用来枕下巴了,没有多余的手鼓掌,看着台上的人心道:说话一如既往的土。随后,老班按照计划,利索地选出了班委,无疑,全市第一的同学被推上了班长的宝座,而那个递给他纸巾的女生被选为副班长。老班又现场指挥调整了下座位,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对梁浅深而言,非常不幸的事发生了,经过老班的调配,辛梓坐到了她的后面。

反正以前跟这个人也不怎么熟,就算同班了三年,似乎也没什么交集,完全不了解对方。但是浅深心里还是有点疙瘩。浅深有些不舒服地看了眼已经在后面的座位坐好的辛梓,重重地把包扔在书桌上,懒洋洋地坐了下来。她的同桌是一个看上去还算顺眼的男生,他看到浅深脸立马涨得通红,紧张地跟浅深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莫天,以后多关照。”顿时,浅深觉得自己身处于地狱之中。

开学几周后,大家相安无事,两次摸底测试浅深刚刚跃过及格线,而她后面的家伙门门第一,除了语文没拿满分,另外无一例外地满分。老师把他惊为奇才,更加倚重。浅深把自己的试卷随手塞回抽屉,背起没放什么书的书包正思量着晚上约谁出去玩,不料被老班拦住。无奈,她只好跟随老班去了办公室。

打从开学第一天,浅深就知道自己会成为这个班的异类,她不穿校服,不戴校徽,及腰的长发被烫成大卷,还稍稍染成了暗红色,在阳光下随着光线的变化折射出魅惑的光泽。她不喜欢戴眼镜,上课看不见黑板时就睡觉,作业大多是抄同桌的,来不及抄就交空白的本子上去。考试的时候她倒是不作弊,能答出几个算几个,往往她是班上第一个交卷的,也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几个之一,而成绩差的几个学生大多不是自己考进来的,基本上都是父母花钱买进来的。还有,她进校没多久就和两个男生谈起了恋爱,搞得这两个男生为此大打出手,浅深装作没看见,继续和其他男生交往。

虽然没有犯学校的大忌,但是每天她都会把学校的小过犯满。才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有很多老师投诉到班主任那里,说他们班上的梁浅深这个女生要好好管教。管教是什么东西?浅深觉得这个词异常可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管得了她,区区一个中学老师想要收服她,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果不其然,老班把她叫进办公室开始了长时间的训教,浅深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显得比老师还要无奈。这位执教二十多年的男中年老师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你应该知道自己是借读生,没有正式学籍,你爸妈花那么多钱把你送进来的苦心,你不要辜负了。”

浅深微微笑了下,非常不以为然地说:“老师,我们家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钱。”

从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浅深原以为已经没有人了,可是她有些惊讶的发现教室的灯还亮着。原来班长大人和副班长大人还在为两道物理题探讨着,浅深听到辛梓用很温柔的语气在帮邵芝芝解答着题目。

浅深似笑非笑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拿起书包。邵芝芝抬起头对她礼貌地笑了下:“你还没走?”

“嗯,跟李老师谈了会话。”

“哦,这样。”邵芝芝又笑了下,然后继续低下头用笔在纸上圈圈画画。这过程中,辛梓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等邵芝芝重新把注意力转到题目上后,便开口继续耐心地讲解。浅深有些恼怒地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以前。

辛梓是一个很受同学敬爱的人,他从小学起一路下来做的全是班长。他成绩很优秀,年年三好生,优秀班干,他做事一丝不苟,凡事都要求做到最好,经他手的事情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他为人虽然内向,但也和善,你让他帮忙的事,他大多不会推辞。他和你打招呼时脸上永远会带着柔柔的微笑,这个时候他那张做题目时显得有些刻板的脸也会变得柔和好看许多。在同学中他的人气极高,大家班长班长地称呼他时都是极为亲切的。基本上班上没有人不喜欢辛梓,也没有辛梓不喜欢的同学。就是因为这样,浅深这样与群体有些格格不入的人也能感觉到辛梓对她的态度的特殊。辛梓从来不会主动和她打招呼,看到她最多点头照应一下,然后便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要不是因为她还是他班上的同学,浅深几乎可以肯定他不会理睬她。

浅深做人没什么人缘,但是长大了些后,异性意识逐渐增强的她意识到自己的男人缘异常的好。起初她以为辛梓那是小孩子脾气,也没多在意,可过了两年,这种情况一点都没有改善。班级活动的时候,十几个同学同上一部车,浅深前面的同学急急地自己付了车钱,辛梓随后赶上来的时候问大家谁付了钱,谁还没付,没付的他统一付。浅深恰好站在他边上就说:“我没付,我前面的三个都付了。”

辛梓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冲着前面几个同学又确认了一遍。

只需一次,敏感如梁浅深就明白了,辛梓这个众人口中的大好人,好班长不喜欢她。

三问

梁浅深抽痛的太阳穴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对着来人发呆,于是立即恢复姿态,有礼地让来人坐下,自己迅速在他对面坐下。

那个男人还在那目不转睛地盯着浅深,浅深无奈地靠在皮椅上对着那双惊诧万分的眼睛道:“看够了吗?莫先生。”

莫天这才收回自己唐突的视线,只是不过一会,他又禁不住看向浅深,嘴里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真没想到,还能遇上你,我们都还以为……。”

浅深笑笑,云淡风轻地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莫天一愣,惊诧过后又不怎么自然地笑了两声,眼睛盯着浅深办公桌上的名牌道:“没想到你成为了律师。真厉害。”

浅深反夸赞道:“哪有你厉害,大建筑师。” 她拿起一个杯子, 随口问道:“喝茶可以吗?”

“不用麻烦了,我今天来只是咨询几个问题来的。”莫天连忙起身,摆了摆手。

“没关系。”她把茶水递到莫天面前,重新坐下,“那么,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我能帮你解答的一定不遗余力。”

办公室里的冷气吹得浅深的头越来越涨,握着钢笔的手心渗出冷汗,但她不想在莫天面前吃止痛片,只得告诫自己要忍耐。莫天游移了一会开口问道:“你还有辛……”

“莫先生,我今天很累,本来我已经在家里休息了,但因为你我现在还坐在这里工作,所以,请你快点咨询,我也好快点回家休息。好吗?”梁浅深的语气陡然下降了几度,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虽然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但言语里凭空生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从以前起,莫天就对自己的同桌有些害怕,这么多年了,自己这张老脸也混了好多年了,可是潜意识里还是会对梁浅深严肃的脸孔感到害怕。

“好的。”

其实,莫天要问的是关于商业上的盗窃问题。他们建筑公司最新设计的是一幢本市即将新建的体育场馆,本来马上就要以此设计方案参加公开投标了,岂料竞争对手先一步公开了他们的投标方案,而他们的设计方案竟然和莫天公司的方案达到了百分之八十的相似。于是,他们怀疑有人窃取了公司机密,而且他们也开始怀疑公司的法律顾问在此次事件中也存有嫌疑,所以,他今天才会来浅深这里咨询。

浅深听完他的说明后,略做思考,便分析道:“你们怀疑公司有内贼?大多数这种案件,多数是自家人所为。”

“是的。”莫天想了下,补充道,“我们公司近年来发展的很快,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已经发展成为了实力雄厚的上市公司,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几个元老级股东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怀疑问题恐怕出现在高级领导层的几个新人身上。”

“他们为什么有可疑?”

“据我们手上的资料,有人想要挖我们公司的墙角,对象就是这几个人。”

浅深拿笔在白纸上打了个叉,接着又摇了摇头。莫天不解地看着她问:“有什么不对吗?”

“我知道你书读得很好,做事也很努力,但是,看问题不仅仅需要专注于一点的。”浅深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怀疑那些没有被挖角的人。”

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过滤,莫天就直接开口问道:“为什么?”

“你们公司待那些员工如何?”

“很好。酬劳优渥,每年都有带薪休假。”

“好了,这些人被别人看重,那是无可厚非了。问题在于另外一些想出人头地,却一直被人压制着的野心家,他们会不会蠢蠢欲动地想跳槽呢?”梁浅深颇带意味地看着莫天若有所思的脸孔,习惯性地手托腮等待着他的恍然大悟。

终于,“我懂了。原来如此,浅深,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什么,只不过是这种案件看得多了,怎么也摸出些门道了。”浅深随意地笑笑,靠着椅背左右转动着。

“那么,我们能告那家公司吗?”

浅深劝解道:“一般来说,官司是可以打的,不过胜算不高,如果你们咽不下这口气,我可以帮你们打。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抢得了先机,著作权也是他们先拿到的,你们再怎么辩驳,在外人眼里,你们终究是模仿他人的后者。所以,大多数情况我是不劝当事人打这种无谓的官司的,毕竟有些劳命伤财,搞不好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所以,趁着还有时间,还是多思考一下超越对手的新方案来的实际。”

莫天凝眉把浅深的话好好想了一番,说:“我明白了,我回去会跟我们总裁好好商量一下的。谢谢你,浅深。”

“不客气。”

“哦,我的名片。”

临走前,莫天急忙从西装内侧的袋子里拿出一张名片,浅深接过稍稍看了眼:×维度建筑设计有限公司,项目总经理,莫天。

“混得不错啊,总经理都当上了。”浅深也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莫天。莫天拿着浅深的名片看了半天,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浅深不语,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里层的窗帘纱被空调的冷风吹起吹落。

“浅深,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吧。”

迟疑了半天,莫天还是发出了约。

“再说吧,等哪天我有空了,最近实在太忙。”浅深给了一个算是拒绝的场面话。

莫天忍了忍,把浅深的名片放回皮夹,说了声再见,浅深闭着眼继续揉着太阳穴,不经心地应了声。

“梁浅深。”

走了一半,莫天又折了回来。梁浅深应声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明显有话要说的莫天,不用莫天开口,她就已经能猜到他要跟她说什么了。

“我把你当作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今天会说很高兴再遇见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能原谅你当初的行为。”

莫天顿了一下,看着浅深没什么反应的脸,这才露出些许愤愤的神色指着浅深说:“我把你当朋友,但是,辛梓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会厚此薄彼。当初,是你的错!”

浅深美丽的唇边淡淡晕开一抹笑容,好似飘零的樱花瓣若有似无地附在上面,美好得令人窒息。她的头疼得已经快要裂了,可是她依旧什么事都没有一般气定神闲地坐在皮椅上,手上的钢笔敲啊敲,发出固定的节奏。

“忍了很久吧。你刚才见到我时就像这么骂我了吧。既然这样,我想你应该不会傻到跟他说你见过我了。”

莫天显然没料到浅深如此淡定的回应。

“就让一切保持现在这个状况吧,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哼,”莫天扬起头冷哼一下,“浅深,其实,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浅深坐在椅子上,冷静地看着莫天黑着脸走出去,呆了片刻,她立即拿出两粒止痛药就着水吞了下去。

嘉妮从门外敲了两下门,把头凑了进来:“莫先生怎么一脸不高兴地出去了,没什么吧?”

“没事,我要回家了。记住,这两天不要找我。”

浅深拎起笔记本电脑包快步走出办公室,抚着额对嘉妮说。她就知道头一痛就没好事,这次的事比她想得任何事情都要糟糕。

浅深一出事务所的门就直接回家,她需要休息,绝对安静的休息。

四问

每到夜晚,都是也行动物蛰伏于世的时候,浅深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夜猫子,每天晚上都会叫上好些人四处泡吧,压马路。作为一个高中生,这实在是违背了作为一个学生应该遵守的本分。

浅深才懒得管这一套,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人生苦短,不及时行乐岂不大大浪费了青春年华?再说,只要她梁浅深随随便便勾勾指头,就有群群争先恐后的男人抢着陪她四处疯。浅深的酒量很好,和一干人碰杯了几个小时都没倒下。她有些得意地扫视了下被她灌得没了人形的众人,这才心情大好地收手回家。

开学半个学期过去后,梁浅深在老师的心目中已经从不听话的学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不良少女,堕落分子。凡事不求上进,生活糜烂不堪,个人品行不端,为人处世冷漠,言行举止夸张,心情好时会来教室坐坐,心情不好时便随便扯个谎请假,有时连假都不请,直接旷课。总之一句话,她是游离在班级边缘被放弃的差生,老师不再理会她是否交了作业,是否有来上课,同学只记得班上有一个非常漂亮,脾气却阴晴不定的女生。可她就算做到这个地步,学校也没法把她给开除了,原因很简单,她父亲是学校的校董,每年会捐一大笔钱用于学校的各项建设,就连校长见了她都无可奈何,更何况那些领那么点可怜工资的老师。

浅深把想要送她回家的男生通通打发了回去,一个人摸黑走路,月亮这么亮,她有点不想打车了,难得月亮姐姐赏脸,她就欣赏欣赏。浅深晃晃悠悠地走在马路上,秋季晚上的风吹得还是凉凉的,把浅深身上薄薄的汗给吹散了,很舒服。浅深美丽的杏眼眯成一条缝,迎风傻傻地向笑了下。

忽地,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浅深止下脚步,确实看到迎面而来的那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好像辛梓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再仔细看看,确实是他。要是换作平时,浅深绝对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地走开,可是今天晚上,她刚灌下十多瓶酒,被酒精浸泡过后的脑袋总是会发热。

浅深三两步跑上前,张开手臂拦住那人的去路。

骑自行车的男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拦路,慌慌张张地急刹车,车头已经快要侧翻倒在地上,而他人也险些从车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