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外表看,浅深更像那个牙尖嘴利的狐狸精,而这位更像是贤妻良母的正牌。

这个状况让浅深有点始料不及,她强迫自己闭了闭眼,稳定了下心神,睁开眼越过那个女人,看向屋里,可是里面的灯光很暗看不清有什么。

“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浅深心里冷笑。

“杵在门口做什么,让我进去。”浅深有些强硬地拉开那女人的手,没有换鞋直接穿着高跟鞋踩了进去。

“你不懂得进屋前要换鞋的吗?”

灯光亮起,辛梓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没有戴眼镜,身上穿着家居的黑色绸质睡衣睡裤,很随意地光着脚。从来不知道,辛梓也是可以性感的,比如现在。

强压下心头的那股不断翻涌的气血,浅深对辛梓的话充耳不闻,踱步到沙发前施施然地坐下,她的脸已经寒得可怕,嘴角还噙着冷笑,就这么跟辛梓对视着。

卧室的门像是关着,浅深迅速扫视了下整间屋子,装修格调简约,可一眼就能瞧出是精心设计过的,家具器具无不名牌出身,再看到眼面前的茶几,红酒一瓶,高脚酒杯两只,里头还有没喝完的酒,静静淌着红色的微光。

真是好兴致。

“怎么,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你们的兴致。”浅深掂起一只酒杯端倪了会,又放在鼻下嗅了嗅,睫毛微动抬眼看向辛梓。

辛梓面色平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关了门也走到他身边,轻蹙秀眉看看浅深。

如此娇弱无奈的样子,当真把自己当作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吗?

浅深一口气提上来压不下去,很想冲上去抽那个贱人一巴掌,可她终究是克制住了,若是动手实在有失她的身份。

浅深毫无预兆地吐出一句话,说完后就连她自己都被暗暗惊到。

“你这么累,等下还打算做吗?”

辛梓面色微沉,薄唇轻抿:“梁浅深,不要胡闹。”

浅深手一挥,酒杯里的红酒尽数洒在白色的布艺沙发上,画过一到惊艳的血红,再轻轻一松手,酒杯直落到深棕色的地板上。

“我不跟你开玩笑。”梁浅深收起笑容站了起来,目光寒冽如冰:“倪渊的事,我会帮你问清楚。这个女人的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我没什么好交代的。还有,”辛梓沉声道,“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很生气倪渊坏了我一笔大生意,我对你们之间的事完全没有兴趣。”

浅深愣了下,心里顿时酸楚翻涌逼得她向辛梓走近了一步,扬起头对着他高傲地问道:“大生意,多大,几百万,几千万,还是几个亿?我让倪渊陪你不就行了,有必要生气吗,真是脱不掉穷人的里子。”浅深一在气头上便会口不择言,“既然你想玩,我舍命陪君子。明天早上九点带上身份证,我在民政局等你,我们登记。”

辛梓屏着气,眼中有什么在急剧汇集,却还是默不作声。

她撞开辛梓,走到门口打开门,无视那个女人,背对着他们说:“辛梓,我最恨什么,你应当知道。不要做出让大家都无法挽回的事。”

门被梁浅深重重地关上。

“这样的事,你不是早做了吗?”辛梓面对着冰冷冷的房门轻声低喃。

“不去追吗?”依旧是软软的声音,一直观战的温弱女子开了口,虽这么说,可言语中并没有什么担忧之意。

辛梓蹲下来,伸手触摸着沙发上红色的酒迹,淡然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二十四问

梁浅深脾气暴躁,性情反复,毒舌无情,傲慢自恋的“美名”早已传播开去,可当真自己见识又是另一番“美景”。

辛梓不知道是第几次代表此次班委跑去跟梁浅深进行“沟通”,颇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班级里的那帮人虽然起初因为梁浅深肯登台而高兴了一段时间,可逐渐被她苛刻的要求和难搞的性格弄得各个气急败坏,都不愿再跟她合作,只有辛梓两边来回跑,想要缓和下僵持不下的局面。

可能是大家也看出来,梁浅深对班长说的话还是会听几分,所以他们这边若是讨论出什么必定会交由辛梓去跟梁浅深说。浅深看辛梓那么辛苦却又异常负责的样子,软下心来不再挑剔什么答应了他们唱那首萧亚轩的《甩啦甩啦》。末了,那帮家伙竟不识好歹地追问一句:你会乐器吗?

浅深压下火气,笑容灿烂地回道:“你们到底是要我边唱边跳,还是要我边唱边弹,还是要我边唱边跳边弹啊?”

那一声“啊”婉转悠长,听得一帮班委立刻缩了头不再作声。

浅深负气地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他们的那点小心肠,文萧是才女此次上台表演是自弹自唱,他们怕自己班的节目被比下去了,硬是想也加点什么噱头。浅深自小跟着母亲学习钢琴,可小时候天性顽劣对这种陶冶情操的东西提不起兴趣,粗粗学了几年便住手了。直到她母亲过世,她深受打击,又重新捡起这门技艺怀念母亲,因此,每天也会默默地练上个把小时。虽达不到令人叹为观止的造诣,登台却也并非难事,只是她偏生不想没新意地跟着文萧屁股后面走,还是选择了唱歌加跳舞。

每天排练歌舞也是一件磨人的事,梁浅深的性子本就不是耐心好的主,所以对着帮她伴舞的几个女同学非常的郁闷。不就是几个舞步吗,可为什么她们学了三天还是记住了前面忘记了后面。浅深初时还能收住脾气好好作示范,可一而再再而三之下终是忍不住对着这六个女生破口大骂了一番。

等辛梓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乱作一团,邵芝芝架在中间拦着左边的梁浅深和右边的六个女生,宣玫头疼地手插腰铁青了脸不说一句话。梁浅深双手环胸斜睨着那几个女生只消开口说一句话,那边又炸开锅像泼妇骂街似的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不止。

辛梓匆忙上前把浅深拉到一边低声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浅深看是辛梓,也就皱了下眉,没好气地说:“这帮人笨得没法教。”

辛梓走过去劝了一会,那边总算是消停了,不过那些个恶狠狠的眼神还在浅深身上打转。

辛梓又走回到浅深身边跟她说:“今天就先不练了,这个样子练下去也是没用的。”

浅深不置可否,本来她也没心情再教下去了,于是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辛梓低下头呼了口气,轻声道:“那么……我们去吃饭吧。”

浅深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瞬间不上不下地僵着,怒气未消却又受了惊似的瞪大了眼睛,心里砰然一跳:“你说什么?”

辛梓还是略略抬起头眸光温润清雅,继而重复了一遍:“不是说好我请你吃顿饭吗,今天行吗?本来是想周六请你的,可是我妹妹难得要回家一趟,我得陪她,所以……”

“可以,正好我也饿了。”不待辛梓把话说完,浅深立刻打断他,“快收拾下东西,我们走吧。”

浅深的意思是随便拣一家吃就可以了,她不想为难辛梓。可是,辛梓在这方面依旧固执,硬是带着浅深到了一家离学校有些路的干净精致的小店。浅深打量了下,虽说这家点店面不大,可里面却也别致清爽,窗边桌上摆着的小菜倒也引人食欲,然而……

浅深拉了拉正要往里走的辛梓,谨慎地说:“这里面好像人挺多,还是别家吧。”

辛梓盯着她四处转的眼睛看了会,眉眼里含着笑意:“你不用担心,这里我打听过了东西好吃价钱也实惠。”

“谁担心你了。”浅深很经不起激,微窘地瞪了辛梓一眼,立刻走了进去。

辛梓问了浅深喜欢吃什么,浅深照样一句随便,辛梓便只好自己点了四菜一汤。

“听说这里的老鸭煲很鲜,今天尝一尝吧。”他复又想起什么,问道,“你要喝饮料吗?”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吃饭时爱喝饮料,浅深微微一笑说:“不用,有汤就行。”

菜逐一上来,浅深一尝,果真很可口。她确实很饿,满桌子的菜像是张开了一张张笑脸热情地招呼她赶快下手,她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可吃了半天却发现对面的人没什么动静,停下拣菜的动作,浅深奇怪地看着辛梓问:“看着我吃就饱了吗?你也吃呀。”

辛梓笑了下,很仔细地把眼镜摘下来放好,再不紧不慢地夹了菜吃了一口,说:“我不在吃吗,倒是你慢点吃,吃太快会噎着的。”

浅深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没什么形象的吃相,懊恼地差点把筷子咬断,头也快埋到饭碗里去了。

“最近你编舞辛苦了。”

浅深一愣,立马抬起头。

辛梓并没在看她,手里的筷子扒弄着一块糖醋里脊肉,柔声说:“你编的那套舞我也看到了,很好看,只是,想来你是学过舞蹈的也许不觉得难,可是艾艺她们却是第一次跳这样的舞,恐怕一时半会学不好也是难免。所以,你能不能稍微降低点难度?”他挑起眼看向她,那双透亮的眼眸仿若一股温泉,看得浅深心里千回百转。

浅深不是个吃软,更不是个吃硬的人,可当下竟觉得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不自知地点下了头:“我回去改改。”

辛梓本想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劝动这尊大佛,没想到如此轻松倒是让他一下子接不上话,好一会才笑道:“谢谢。”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出奇得温馨,空气里除了老鸭煲的醇香以外似乎还飘渺着什么。梁浅深收了小性子虽算不上温顺倒也和和气气,唯一让她不舒服的就是心跳的速度不太正常,有些兴奋过头却又不能显山露水,按奈得她有些辛苦。辛梓脸上的笑容比平日多了几分,浅色的眸子更是流光溢彩,和浅深聊天也越发自然起来。他吃饭的姿态很安静,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甚是灵动,浅深时不时偷瞄他几眼,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又自顾低下头抿嘴偷笑。

结帐的时候浅深还有些担心,可见价钱确实也还公道,辛梓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很自然地付了钱,她也就安下心来。刚要起身,却见辛梓的包里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低下头看去便是一愣:“……你的钥匙扣掉了。”

辛梓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捏在手里吹了吹,说:“幸亏你看到了。”

浅深脑中一阵晕眩,心潮一浪浪地恰似要破腔而出,握着背包带的手心竟已经湿湿的,她终是让自己敛住心神没有冲动,背上包跟在辛梓后面出了店门。

第二天,浅深心情大好,自然不再跟那帮仇视她的女生一般见识。时间紧迫,她也头一次把一件事放在了心上很认真地把舞步重新改了一下,新的舞步不再那么难,其他六个女生跳起来也得心应手许多。

终于,在彩排的时候,他们班的节目一遍通过,总算是让大家松下一口气,这几日下来班上的同学加上老班对梁浅深的态度也有所改观。几个看过彩排的老师纷纷羡慕老班班上能有这么一位才艺出众的女学生,老班感叹说,这孩子虽然成绩不好,不守规矩,倒也有些特长,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校庆的日子终于来临,被学习紧密压榨的学生哪肯错过这样可以好好放松的机会。学校特地租用了市里的音乐厅作为校庆演出的场地。晚上六点的时候,这里便是灯光璀璨,满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家子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地走进去。

辛梓将自己班的同学安排好座位便去了后台看看浅深她们准备的情况。宣玫在那里帮着艾艺她们化妆,见辛梓来了也没停下手中的眉笔:“我这快好了,可不知道梁浅深那里怎么样,你去旁边看看。”

辛梓避让着来往的表演人员,四处寻找梁浅深,可就是没看到她在哪里。

“请问,你有看到梁浅深吗?”

辛梓隐约记得眼前这个人是梁浅深某任男友,跟自己在学生会也有几分交情便上前问了下。

那个男生一听找梁浅深,脸色刷地难看了起来,拿手指了指后头,声调怪怪地说:“我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到后面那个更衣间去了。”

辛梓愣了下,朝后面看去,门是关着的,上面挂了一个“闲人免入”的告示牌。辛梓微不可察地心神不安了少许,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去敲门。可就在这个当口,门被打开了,浅深匆匆从里面低着头出来并没有看到辛梓。

辛梓回过头往房间里面一看,只见庄清许双手撑着桌边站在那里。

二十五问

不知是应情还是应景,第二天,天公不作美,夏日的雷雨像倒豆子似的砸在马路上,腾起一片片雾气。

浅深回到自己家睡了一觉,许是真的认床,虽然辗转反侧了多时,最终还是沉沉睡去,只是那夜恶梦连连,而她却意识清醒异常,将梦中的场景一一看了个清清楚楚,就好象在她心上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

镜花水月,腾雾清霜,夕阳的余光冷凝在他的身上。辛梓独自站在学校后墙的小桥上形单影只,悲戚地望着河面,默默留下两行清泪,模糊了他那双清透的眼。她飘在空中,揪着衣襟,听着他低低地念着:浅浅,浅浅……

浅深猛然睁开眼,心悸得大口喘气,茫茫然转过头看了看闹钟,已经八点。浅深躲在被子里压了压太阳穴,翻一个身起床,胡弄对付了自己,抓起皮包便直奔民政局去了。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也不算什么黄道吉日,民政局里很是空闲,一眼扫过去也就只有五对新人等着登记。浅深扫到最后,看到辛梓坐在末尾的凳子上,正目光清明地看着自己。浅深吸了一口湿潮的空气,举步走到辛梓面前:“排队去吧。”

辛梓从昨天起就非常沉默,虽然他以前话也不多,可神情确实温润清雅带点宠溺和爱惜,不似现在这般淡漠平静,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他起身走到队伍后面,手插裤袋背对着浅深站着。浅深看着他的背影,忽觉得他是不是又清瘦了,这么看去竟有些萧瑟,不似以往那般修长挺拔。浅深摇了摇头,怪自己昨晚做了那么个怪梦,把以前的事又翻出来折磨自己,于是赶忙走到辛梓身后站着。

等轮到他们俩,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两眼,一个面色清冷,一个神色不耐,她琢磨了一会,清了清嗓子犹豫道:“我这儿是结婚登记,如果要离婚的话请去隔壁房间。”

浅深无语望天,敲了敲桌子说:“我们就是结婚来的。”

那人呆了呆,还是不太相信似的:“真的?我怎么看你们俩看上去有啥仇怨似的,倒不太像甜蜜的小俩口,都要结婚了别都绷着个脸,多不好看。”

罗嗦是罗嗦了点,可动作也倒是效率高超,不过多时,浅深和辛梓各自拿着一本红本本站在了民政局的大门口。

浅深看着那红底金字的本子,不觉得真实,愣神片刻,悲喜交加。

结婚,说简单,真的很简单,一个手续,一本小证,就能将两个人日后的生活交织在一起。

可要说复杂,这个世上最复杂的莫过于结婚了。

有人说,一个人在这个世上终有另一个人与之相配,那个人可能就在你的身边,也有可能与你隔了十万八千里,在地球的另一端。人这一生兜兜转转,若是幸运找到了自己相配的那人,则从此相亲相爱;可若是和不配之人处在一起,难保最后不是一拍两散。所以,人一世姻缘想要圆满,实属不易,相爱的又能相守,真真正正相配之人,并非那么容易找到。

有人一生都无法找到那个遗失在世界某个角落的那个人,有人却在寻寻觅觅中纠缠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扰中。

而他是不是自己的良配之人,浅深从来不敢想,甚至在八年前就绝了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可如今,他们竟实实在在地有了一纸婚约,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无论婚后他会怎样的对待她,更不管曾经是不是抗拒绝望过,光是看着这本本子,她觉得这是敷在自己身上那道永久伤痕的绝世良药,沁入心脾,安抚悲痛。

毕竟,梁浅深活到现在,哪怕是活到死前的那一天,就算再自欺欺人,天地知道她只爱过一人而已。如同她深爱的母亲,含泪致死也没有放下过那个人。只是,那又仿佛是上辈子的事罢了。

辛梓的车子停在她面前,他放下车窗,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去哪,我送你。”

“高院。”她打算去趟高院,有一个二审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她想再去查一查文件。

下雨天,她打车来的,有人送她也乐得清闲。浅深上了车,车子里的静默放大了外面的雨声,此时向来讨厌下雨的浅深第一次感谢雨,若是没有雨声现在会是何等的尴尬冷场。

他们谁都没提昨晚的事,那好像就是过去翻过的一页,不足道矣。辛梓不提浅深自然也不想提,昨晚她实在是太冲动了,一副咄咄逼人又泼辣蛮横的样子,把她心里的在乎表现得太明显了,她不应该那样做的,现在她都不愿意回想自己当时那副德性,太丢人了。

浅深的手机铃声解救了这场寂静战争,她拿出来看了眼,不禁皱眉。铃声一直响着,可她却没有接。

“为什么不接?”辛梓侧过脸问。

浅深快速看了他一眼,冷着脸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大白……”倪渊的声音很是委屈。

“闭嘴。”浅深低吼一声,“你在哪里?”

小白很诚实地汇报:“在你家门口下的咖啡厅。”

“呆着别动,看我今天不把你收拾得跪地求饶!”

浅深气闷地把手机放回包里,对辛梓说:“不去高院了,送我回我的家。”

辛梓不发表一句话,在下一个路口就改了道。浅深盯着窗子上自己的倒影才发觉今天自己的脸色有多么憔悴,苦笑一下,她这副样子落在辛梓眼里恐怕他在心里早就把自己嘲笑了千百遍。想到这里,她的头又开始痛了,而这一痛往往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按了按太阳穴,拿出止疼药正要吃,却被旁边的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辛梓趁浅深发愣的时候把药拿了过来,语气平淡地说:“不要吃这种药,对身体没有好处。”

“医生说偶尔吃没有关系,把药还我。”浅深回神,张开手摆在辛梓面前。

辛梓迅速把药放入自己左侧的裤袋,坚持说:“如果头疼回家睡一觉,不要总是依赖药物。”

浅深不服气道:“我只是偶尔吃吃,你怎么知道我总是依赖药物?”

辛梓很高深地笑了笑,说:“你吃药的时候,总是让我妹妹帮你倒水的。”

浅深哑了声音,盯着那人气定神闲的侧脸好一会,才纠结地重新靠回座位。过了几分钟,车子逐渐减速,平稳地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

“到了。”

浅深朝外面看了看,外头的雨下得越发大了,她拿起伞,说:“你跟我一起下去,我们今天把话说明白了。”

辛梓微微回头看她,眸子里的光芒明明灭灭,最终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拿了伞下车。

两个人一同进了那间“左岸南”,这家店是附近有名咖啡店,风格清新怡人,咖啡品格非常高,甜点也是让人一尝终身难忘,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这个时候店里的客人很多,店外还站着许多避雨的路人。浅深一进门就开始找小白的身影,环顾了一圈,小白没有看到,倒是先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得她呼吸一滞。

老天开眼,她的预感再次灵验。如果早知如此,打死她都不会让辛梓跟着进来的。

“客人,两位吗?”服务生已经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一看到浅深又立刻热情地说,“梁小姐,好久没见你来了。”

浅深应付地笑了笑,说:“看来你们这里没位子了。”

辛梓低头看了看她不太自然的侧脸,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也没有作声。

浅深正在急速想着怎样不着声色地带辛梓离开,到时候再找小白算帐,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小白的一声“浅深”,立刻把她震得粉身碎骨。浅深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不是非常扭曲,但是小白看上去倒是心情挺愉悦,俊脸上带着笑容,一点都没有电话里郁郁寡欢的样子。

而坐在他对面,正背对着他们的人听到那一声“浅深”,立刻挺直了背脊,缓缓转过身来,在看到她的时候,一双漆黑眸子绽放出夺人的光彩。他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浅深面前,抓起她的手喜不自禁地唤道:“浅深,我回来了。”

二十六问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辛梓却没再看到梁浅深,庄清许从那屋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时明显一愣,却也没说什么掉头就走了。

辛梓站在原地脑袋里第一次空空如也,梁浅深和庄清许,他们为什么会呆在一起,他好像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却又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

邵芝芝找到辛梓的时候他正站定在后台走廊上发呆,她跑过去唤了他一声,他转过头看她,眼神却茫然得厉害,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演出开始了,梁浅深她们已经准备好了。”邵芝芝拍拍辛梓的肩膀,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辛梓立刻清醒过来,摇摇头,浅笑一下:“没事,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回到宣玫那儿,几个演出的人全都准备好了。梁浅深站在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坐着,漠然地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可眉头却锁着。

邵芝芝走到浅深面前,说:“梁浅深,我们是第十二个出场,文萧在我们前面,不用紧张。”

梁浅深闭着眼轻哼一声,一手支着头嘲讽道:“我看上去像是紧张吗?还有,文萧什么时候上场跟我有什么关系?”

邵芝芝脸上有些挂不住,本是担心她会紧张想宽慰她一下,没想到反被梁浅深误会,弄得她一下子也找不出话对付梁浅深这张毒舌。

宣玫看不下去,在一旁指桑骂槐地说:“有人就是犯贱,听不进好话,非要找骂。”

梁浅深忽地睁开眼睛,眸中精光直射宣玫,转而直起身子笑道:“有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最好不要惹我,我不高兴了大不了不演,我可是无所谓的,各位也无所谓吗?”

“你!”宣玫正要冲上来跟梁浅深理论,却被辛梓先一步挡在身后。

辛梓沉着脸看着梁浅深,对在场的每个人低声劝道:“好了,大家都少说一句。”

浅深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没见过辛梓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过,即使是当初她弄坏了他的眼镜他也不曾这样冷淡。梁浅深这时候的心态就像是被一直很疼爱自己的邻居家大哥哥抛弃了似的,委屈别扭得一塌糊涂,偏偏她生性倔犟,不肯认输。于是,固执地瞪着辛梓,辛梓却立刻淡着一张脸回避了她的视线转过身去。

“我回班里去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毕竟是代表班级表演的。”辛梓交代了句便离开了,留下她们九个女生大眼瞪小眼,气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