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走,辛梓便倒在了地上,浅深吓得迅速扑上去想要扶起他,可那个人却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眼看着他粗重地吐着气,费力地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他慢慢抬起头,当她看到他整张脸的时候惊得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叫出来。那张素净的脸此时此刻布满了污血,有脸颊更是蹭破了一大块皮,鲜红的血往外直冒,已是辨不清他的眉眼。

“梁浅深,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可是,我没有招你也没有惹你,你有必要狠心到这么对我?我这人虽不敏感,但这不代表我不会感到痛,不会感到难过。”

他强迫自己挺直了脊梁,任凭伤口的血贴着皮肤缓缓往下流,淌进衣领,淌进心里。

浅深连连摇头,她担心他身上的伤,害怕他的话,看着他额上的血就要流进他的眼睛里,可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冷漠地看着她,那种眼神让她一直坚强坚硬的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辛梓忽然仰天轻笑,嘲讽起自己来:“如果我惹你烦,你大可告诉我,我让别人陪你去医院便是,让庄清许辅导你英语便是,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就算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资格,可也请不要随随便便践踏我的尊严。”

浅深不敢置信地看着辛梓,颤声问:“你说……你喜欢我?”

辛梓闭上眼,不再去看她。

“你撒谎,到底是谁践踏谁的尊严?我写纸条约你在便利店门口见,可是你宁愿去见唐媛也不来见我。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在雨里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为此生了一个礼拜的病!”

浅深再也忍不住地哽咽起来,她讨厌哭泣,讨厌委屈,讨厌柔弱,可是,她真的委屈,真的伤心,真的难过。

辛梓倏地睁眼转过头,浅色的瞳孔此时却深邃无比,好似午夜凌晨时分的颜色:“什么纸条,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你……等了我一个晚上?”

“你没有看到?我放在你桌子里的。”浅深的杏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看到她这个样子,辛梓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他哑着声音说:“我真没有看到,不然,我不会不去的。”

浅深的心忽地亮起来,她抓住辛梓的手,仰起脸庞,把压抑在心里的话通通说了出来:“我没有让他们打你,我也不是故意想用那些难听的话说你,我根本不喜欢那个樊羽。只是因为我以为你在耍我,所以我很生气,很愤怒,我找不到方法发泄,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混乱过,也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可是我……我那么喜欢你,我受不了打击。”

说到后来,浅深已经开始接不上气,辛梓走近她,低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说的又是不是真的?”

辛梓克制着自己沉重的呼吸,抬起一支伤轻的手想要抚上浅深的脸颊,却又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拿开,他微微笑了笑,说:“怕把你也弄脏了。”

浅深一把抓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摇了摇头:“不会。”

她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妈妈过世后,她再也没有高兴过。

妈妈说情滋味是痛苦的,可是她忘了告诉她那也是甜蜜醉人的。

浅深轻轻环住辛梓,在他怀里问:“都是误会,对吗?”

辛梓闻着她长发上的清香,柔声道:“嗯,现在都解开了。”

“……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你说呢?”

浅深微笑。

三十一问

一大清早,浅深便起床,她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人,可为了赶上那班汽车,不得不含恨爬下温暖的被窝。也不知是不是辛嘉妮公报私仇,硬是给她这个懒猫定了张最早一班的票。还神游在梦中的梁浅深拎着一只大旅行袋晃晃悠悠地走下楼,可没想到这个点已经有人起来并且悠闲地喝着咖啡,看着报纸。

辛梓已经晨练回来洗好了澡,他听到动静便放下报纸,看到浅深拿着一只看上去很重的袋子走了下来。他重新竖起报纸,接着看了起来,嘴上不经意地问浅深:“吃了早饭去?”

“不了,起迟了,我得走了。”

都怪她自己昨晚喝了杯咖啡弄得到凌晨才睡今早怎么都醒不过来,浅深急冲冲地提着包穿鞋,可越急越是手忙脚乱,一只鞋愣是穿了半天也没穿进去。

“出差还是不要穿高跟鞋了。”不知何时,辛梓已经站到她旁边,手里提着一双平跟软皮鞋,“不用那么急,我送你去好了。”

浅深适才焦急的心情不知怎么缓和下来,她看了眼那双皮鞋,权衡了会便把手上的高跟鞋放回鞋柜,拿过辛梓手上那双鞋穿上。

辛梓转个身上楼换了件白色T恤下来,他提了提浅深的袋子,略显吃惊,问:“你究竟要带多少东西走?”

“家当自然得带在身边。”浅深跺了跺脚,确实还是平跟鞋舒服,她整了整略皱的衣服回头伸手说,“给我吧。”

辛梓拎着行李袋不动,浅深心下着急眼看时间从自己面前哗啦啦地流走,不甚耐烦地抬眼朝辛梓看去。可这一眼着实让她忘了当下时间紧迫,只一味地盯着他毫无表情可言的面庞以及那双藏在镜片后的漠然双眸,还有那其中清冽寒冷意味不明的光芒。

浅深烦恼地地低头摇了摇脑袋,再抬起头的时候无奈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不想离开前还要吵架。”

辛梓单手提着包,因为用力,可以看得出手臂上面微微凸起的经脉,他沉默地穿好鞋,短短的刘海微微下垂,轻轻晃了两晃,柔化了他身上凌厉的气场。

“我只是想,”辛梓推开门,迈出半步,外面的阳光在他身上笼出一层淡金的薄纱,可看在人眼里却是那么清冷,“把家当带着逃走会方便很多吧。”

没想到他竟在意到这个,浅深走上前扯过自己的旅行袋,对着辛梓抿嘴一笑,比天上的太阳还明亮几分,她“温柔”地说:“莫怕,我可不会逃走,我可不是胆小鬼。”

辛梓微眯了眼,镜片反光,浅深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见他微笑一下不做他言取车去了。

“为什么要坐汽车去?又脏又累。”上车后不久,辛梓难得主动开口。

浅深把窗户打得大大的,迎着微凉的晨风舒服地闭着眼边吃着面包,边说:“自己开车岂不更累?”

辛梓想了片刻,刚要开口,却被浅深抢白:“难不成你想送我去?”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之味。

辛梓勾起唇角,眉眼却无笑意:“做汽车去确实挺好,你去尝试尝试也不错。”

“什么尝试尝试,我出差若是路途不远都是坐汽车去的,远了才坐火车。”浅深一手支着额头,额发被吹得乱飞,她也不恼照样闭目养神。

辛梓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侧过头朝浅深看去,她正舒服地吹着风,面上一片柔和。对于她刚才的话他是不解的,总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梁浅深早就习惯坐公共汽车,若非她亲口说他定是不信。

她没有察觉到他在看她,辛梓收回目光微微蹙了眉也不再说话,专心开着车把她送到汽车站。见她没反应,轻推了她一把才发现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浅深打了个哈欠,迷茫地看着外头,辨认了会才意识到这儿是车站。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她提着包走下了车。

“走了。”不多说一句,她转身朝着车站走去。

辛梓坐在车里望着她高挑的背影,心头忽然窜起一种莫名不安情绪。

“浅深。”

他下车唤住她,可等她回头,他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路上小心。”

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

他看到她不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快步走进车站大门,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

梁浅深把旅行袋中的一个小包拿出,这个是要随身带的,然后把大袋子放到头顶上的行李架。寻了自己的位子坐下,旁边的座位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朝她点点头,她也回应了下,然后两个人一个睡起觉来,一个塞着MP3听歌。

这段路不算长,两个小时就到了,因为是相邻的两个城市,她的当事人也就是被害人的家人找到了他们事务所,指明要她打这场官司。浅深对于各种案子也说不上什么最拿手,因为都差不多,可是,在事务所里强奸这类的案子确实是她最厉害,也许是因为当初读研的时候这类案子是她研究的方向。所以,出师之后打了几起这方面的案子,便也小有名气起来。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路程过了大半,这车看上去虽然挺破,开起来也还算是平稳。车内非常安静,好些人已经昏昏睡去,而她身旁的人早已睡着,不时传来呼噜声,可怜浅深想睡也睡不着,她苦闷地看窗外不怎么美丽的风景。手机震动了下,浅深拿出来一看,是景然:你出差了吗?这次去……

她还没看完,车身猛地一震,根本不给人留思考的时间,浅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颠的倒了个个,电光火石之间,浅深猛然意识到——要翻车了。不出三秒,车子重重地撞上旁边围栏,尖锐的摩擦声像是死神的叫嚣,慌乱中浅深反倒镇定下来,她非常庆幸三点:一,车子是往右倾去的,而她在左边。二,她是清醒的。三,她旁边的窗户可以打开。

只是,翻车的震撼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车内已是一片混乱,行李架上的东西纷纷砸下。她只觉得有什么压到她的手上,又有什么从她额上流了下来 ,怕是血,她忍着刺骨的疼痛,在意识恍惚之前奋力地爬出窗子。摔到地面后,浅深便失去知觉了。

在昏过去之前,她脑中闪过最后的一个念头是:好想再见辛梓一面。

与此同时,辛梓正坐在办公室里听几位经理跟他汇报近期公司的财务状况。出了剽窃一案,加上维天集团的毁约,公司最近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正皱着眉旋着手中的笔认真思考接下去的计划,有人从外面破门而入。

秘书小姐很是狼狈,一边辛苦地拦在闯入者前,一边惶恐地跟辛梓道歉:“总裁,对不起,我立刻带这位小姐出去。”

辛梓看到来者,素净的脸上先是一愣,继而对秘书挥手道:“没事,你出去吧。”

“嘉妮,你怎么来了……”辛梓略感惊讶地看到来者是自己的妹妹,可一见她一脸惊魂未定、泫然若泣的表情,心中不免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

嘉妮一见着辛梓便再也忍不住滑下眼泪来,泣不成声地说:“哥,梁,梁她……”

一听是浅深,辛梓禁不住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轻拍嘉妮的后背,安抚道:“不要慌,慢慢说。”

嘉妮紧紧捏着辛梓的手,稳了稳神,才哽着嗓子把话说完:“梁早上坐的那辆客车在路上翻车了,怕是,怕是……”

辛梓神情巨变,本就白净的脸此刻苍白得几近透明,他的眼神呆滞一秒,脑中空白一片,片刻的晕眩让他有一些支不住身子,而下一秒他已如旋风般破门而出。

“哥,等等我!”嘉妮立刻跟着他跑了出去。

两个人坐在车上,辛梓无视城内限速指标,连连超车,加大油门。坐在一旁的辛嘉妮紧张地拉着车上的扶手,脸上依旧不满泪痕,她自责地懊悔道:“若不是我赌气给她买这班车的票,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不要说了!让我专心开车。”

嘉妮惊住,转过头看着哥哥紧绷着的脸,他握方向盘的手由于握得过紧,惨白惨白。

他现在很紧张,辛嘉妮闭了嘴,不再说话。

他机械地打着方向盘,脑中想到早上她故意激他:“难不成你想送我去?”

若他当时不逞一时口舌之快,顺了她的话送她去的话……辛梓狠锤了一下方向盘,出城的收费站堵起了车。

辛梓面沉如水,浅色的瞳孔变得很深很深,外头阳光普照,车里面却是冰天雪地,他在心里一遍遍狠道:梁浅深,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我不许你死。

事务所那边来了电话,告诉了嘉妮浅深被送往当地的第一医院。当他和嘉妮赶到那的时候,已近黄昏。

辛梓下了车拔腿就冲进了医院,他冲到咨询台冲口就问:“早上高速公路翻车的伤员在哪里?”

那护士被他的吓人的气势弄得怔住,慌忙翻了翻资料,说:“一部分还在抢救,一部分已经转入病房,您要找的是哪位病人?”

“梁浅深。”

护士小姐拿起电话拨了号,问了几句,然后对辛梓说:“她做了手术,已经转入病房,你到住院部去看看吧。”

压在他胸口的巨石应声而落,还好,她活着,辛梓有种虚脱的感觉。嘉妮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哥哥扶着桌边大口喘气。他看到她,便朝她走来,手搭在她身上微微发抖。

“我们去住院病房。”

两人赶到那的时候,外头已经有好多人围着,那些人里有哭的,有喊的,也有茫然无措的,而几个被包围的护士已经焦头烂额。辛梓挤进人群,逮着一个护士便问:“梁浅深住在几号病房?”

那护士低头翻了翻记录本,问道:“梁浅深是吧。”辛梓紧张地听她说,“在710,你跟我来。”

路上,那护士在路上给辛梓做登记:“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

低头记录的护士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抬头问道:“你是她丈夫?可刚才有一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人来过。”

脑中的那个人一闪而过,辛梓不动声色地说道:“怕是她的朋友担心看不到她才冒充的,没关系,我认识那人。”

那护士还是很狐疑地把辛梓打量了番,可也不再多问什么,她告诉辛梓梁浅深算是一车子人中受伤最轻的了,救援队赶到的时候只有她是爬出车子躺在地上的,虽然伤了手骨,头上也有几处伤,可算是很幸运了。

她把他带到后便去应付另外的家属,一直没出声的嘉妮奇怪地问道:“什么未婚夫?”

辛梓没有回答她,他极轻地打开房门,慢慢把门推开到一条小缝,恰好能看到里头的情况。嘉妮看到一张病床前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陪在旁边,似乎还握着梁浅深的手。

“那人是谁?”嘉妮压低了声音问辛梓。

辛梓瞳中隐有寒光闪过,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当年,浅深便是跟他走的。”

三十二问

三十二问辛梓和浅深都猜那纸条是掉了,然后被扫地的同学扫走了,所以,辛梓才没看到。于是,误会解开了,接下来自然是能把人溺毙的恋爱情节。

热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看看梁浅深那副傻样就知道了,原本多精明厉害,挥一挥衣袖众痴男成群相拥的女生,沦落到现在看到恋人就只会傻笑的地步,实在令人心寒,爱情的力量不容小觑。辛梓受伤那几天她陪他看病,帮他敷药,连哄带骗附带恐吓地让他在家休息,不准上学,直到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同意他回校。

对已经高二结束即将升上高三的学生而言,寒假那就是一个听过算数的笑话,补课照补不误,考试天天变着花样。上一届高三的高考成绩不尽如人意,竟被一直排名第二的学校赶超了,校长是雷霆大怒,召开了紧急会议,给这一届高三老师施压,然后老师全体给学生施压。因此,整个寒假年都没有过好,大年三十晚上还有很多学生在赶作业。比起莫天这样苦命的孩子,浅深算是太幸福了。为什么?她旁边就有一个被老师捧为下届高考状元不二人选,力争为母校扬眉吐气的超级好学生。只是,辛梓并不直接让浅深抄自己的作业,而是给她一道道讲解,然后再把自己本子给她看。

浅深举着他的作业本不解地问道:“这还不是一样,干嘛费那么多神给我讲半天。”

辛梓轻抚她的长发,柔和地说:“那不一样,你那么聪明,我这么讲几遍多少会有用,到时候考试时就会了。”

浅深并不在意成绩,她成绩越烂,气死那个老头她才开心,只是看到辛梓如此为她费心,她便也真的收了性子乖乖听他讲题。

寒假只要有时间他们俩就会窝在一起,这就是处于热恋期恋人的通病,舍不得分开一秒似的,一见不着面心里就痒痒挠一般难受,恨不得从早到晚都粘在一起。浅深让辛梓到她家做作业,这样他们既可以呆在一起,又不会耽搁辛梓学习。辛梓起初有些抗拒,可拗不过浅深的脾气只好去了。

他第一次到浅深家的时候很紧张,站在门口踟蹰了半天,浅深好笑地逗他:“你做什么呢,还不进来。”

辛梓一本正经地说:“你真一个人住?”

“我干嘛骗你?”

浅深走上前缠着他的手臂拉他进屋,辛梓抬眼朝四周打量了下。屋子不大,却很干净整洁,家具很漂亮,大方舒适,是梁浅深的个性。浅深已经走到沙发前,却见辛梓还站在玄关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又发呆?”她走近他,拿手指在他的脸上戳了戳,软软的。

辛梓回神,见到浅深一张大特写贴着自己立马惊呼着倒退三步,险些撞到门上去。

浅深小姐脾气上来,皱眉不满道:“你干嘛呢,魂不守舍的。”

辛梓定了定神,弯腰换上拖鞋走进屋里,他是一个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即便心里有不痛快也定能让对方看不出来。可是,做了会题,发现全算错后,辛梓知道这次是掩不住情绪了,因为浅深已经察觉到他不对劲,探身过来支着下巴,大眼睛眨了眨,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他想了想,努力把语言组织得婉转一些,可脸上还是略显尴尬:“你一个人住……以前是不是也会带很多同学来?”

浅深听后漂亮的脸蛋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倒到辛梓身上笑个不停。辛梓越发困窘起来,看着怀里的浅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早知道还不如不说。

浅深笑好后,擦擦眼角的泪花,含笑说:“你实在太可爱了。”

辛梓面上一僵,平日从容淡定的脸上悲喜莫名。

“不逗你了,”浅深正经做好,盘起腿对辛梓很认真地说,“你是我第一个带到家里的人。所以,用不着吃醋。”说完又大笑起来。

辛梓虽然被她笑得有些郁闷,但也只是有那么一点郁闷,嘴角不禁意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算题目。

七天的假期就这样甜蜜又快速地过完了,一开学,浅深看着手里的一叠试卷,颇有点成就感,这是她第一次把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全部完成。莫天翻看了她的卷子,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全是你做的?”

“是啊,是啊。”浅深骄傲一笑夺回卷子,弹了弹说。

开学后,浅深和辛梓没刻意保持低调,也没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暂时还没人发现这两人的关系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庄清许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发挥着不懈的精神追求浅深,基本上认识这两号人物和不认识这两号人物的都知道小庄同学往死里追梁浅深。不管梁浅深如何软硬兼施,他就是不肯放弃,像这样优质的帅哥配上这么痴心的专情,怕是其他女生早就受不住缴械投降了。只是,这个女生是梁浅深,她完全不为所动。

这天晚自修后,两个人牵着手回家,浅深跟辛梓解释起这件事:“我已经跟他说了很明白了,可他还是不听,真不能怪我,你可别介意。”

辛梓倒是没有觉得怎样,微微侧头,笑了笑说:“不要对人家太过分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被拒绝是件很伤心的事。”

这个道理浅深现在也懂,可她偏噘噘嘴不以为然,故意说:“你那时候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一个人心里憋着。”

“可,毕竟现在是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他和你在一起。”辛梓依旧平静地说着,月色朦胧,清辉冉冉落下,他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宁静,清瘦的侧脸露出好看的弧度。

浅深停下脚步,辛梓也停下来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说,你有什么本事?”她故作深思地摸着下巴,探究地看着辛梓。

“什么本事?”辛梓也作不解状,凝神看着她。

浅深貌似“苦想”了一番,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看你这张脸,”她伸手颇大爷地挑起辛梓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辛梓含笑任她摆弄,“不怎么样,再看你这身板,我推你你都得倒,再瞧你说话的样子,没有幽默感,整天刻板着脸。可怎么偏偏你就能把我这么一个绝世大美女给绑到手了呢?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她越发苦恼地皱着眉,一脸沉痛。

辛梓也并非如此不解风情,便陪着她闹,微微挑眉道:“怎么,不喜欢?”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浅深下一秒便笑逐颜开,垫脚搂住辛梓的脖子,她惊艳的脸庞华光流转,美丽不可方物,一双眸子直印到辛梓心里去,“不过,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是什么吗?”

“什么?”辛梓揽过她的腰身,柔柔地看着她问。

浅深的大眼睛很满足地眯起来,颇有些得意之色:“你先跟我告白的呀,真让我想不到,我一直以为会是自己先说出来。”

“这就高兴了?以前那些男生不都是先跟你告白的。”

“那不一样!”浅深急道,“他们怎么能跟你比,不准你把自己跟他们比。还有,我再告诉你一次,我跟他们都不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