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深不急,倪渊倒是急起来了:“就那么放过她吗?如果你有什么担心的大可不必,我会帮你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浅深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就快步躲进卧室去了。

一进到房里她就倒在床上,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贴着胸口,握在手心里。望着房顶洁白的吊顶,亮灿灿的水晶灯,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辛梓的面容。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很恨她,还是很伤心,或者已经很绝望。

心中像是被无数细致的棉线缠绕,稍微紧一紧就疼得厉害。

浅深翻了个身,默默念道:“快过去吧,一切都快过去吧……”

六十六问

事情如浅深所说,不到晚上,确切地说一个小时后,辛梓就被放出去了。管他的警察没多说什么,跟他核对了下物品,把他关进去时没收的手表、钱包、手机等还给他,让他签了几个字就放他走了。他把那些东西全部装到一个牛皮纸袋里,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时候稍微失神了片刻,随即也丢进去。只有那枚钥匙扣他还握在手里。

知道他放出来的人一个都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警察突然同意让他取保候审了,或者说这真的是浅深为他做的最后一件好事。

患难见真情,是不是有这么句话。

好像还有句话,叫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似乎还有个成语叫一拍两散。

辛梓站在路边拦车,脑袋里却扎满了这些烂词句。傍晚,正好是交接班的高峰,他愣是站了十五分钟还是没空车。拿出手机看了看,悲哀地发现没电了,想想也是,都那么多天过去了,诺基亚的待机时间再长也长不过他在所里被扣的时间。

顶着寒风又等了五分钟,实在没有办法,辛梓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嘉妮打了电话,小妮子接到他的电话激动得话都说不清,然后火速赶到现场。开车的竟然是莫天,看来他们两个为了他的事一起忙活。辛梓坐上后座,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纸袋子被甩在一边。

莫天平稳地开着宝马车,可从声音上判断他还是很激动的:“怎么突然放你出来了?要交保证金吗?”他自个想了想,以为得出了结论,“一定是浅深帮你解决的对吗,说起来她怎么没接你出来?”

辛梓含混地哼了声,莫天等了一会听到他低声说:“我们离婚了。”

宝马车的性能就是好,一个刹车瞬间就把车子稳稳停住了,当然期间还伴随着辛嘉妮尖锐的叫声。

辛梓靠在后座上微微皱眉,头斜向左侧,面色看上去青白,头发凌乱,颓废的感觉就这么出来了。可是,他的神态自始至终都是平稳淡定的,情绪很镇静,莫天不免怀疑那句话的可信度。

辛嘉妮几乎要从座位上翻到自己老哥面前,半个身子都探过来了:“哥,你开玩笑的吧,你们俩离婚了?这不可能!”她本能地否定。

辛梓不太想纠缠这个问题,只淡淡应了声。

“她要离,还是你要离?”莫天很快理清了思路,可这个问题想来是废话。

见辛梓不作声,莫天明了了。

“妈的,梁浅深脑门子被挤破了是不是!这么个节骨眼上竟然来这么一手!难怪我最近都找不到她……”

莫天想都没想就破口大骂,他这辈子安分守己,老实憨厚了近三十年,没见过很多女人,也见过不少了,可就是没见过像梁浅深这样的……贱人。他不想骂她,好歹他们同桌三年,可他亲眼看到他们好了分,分了又好,本来以为结婚后可以安稳过日子了,谁知道有生之年再次看到自己的铁哥们被同一个女人耍了一刀,这真是奇耻大辱,他这样性格的人都忍不住要骂人,何况是辛梓。他为梁浅深受的罪还少吗,初恋到现在,恋来恋去就只恋了个梁浅深,好,他把人家当宝贝,想方设法娶进家门,到头来还是被人家给踹了。他这个旁观者都为辛梓不值,梁浅深不就是漂亮点吗,可这年头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还在乎少她这么一个性格恶劣的吗!当然,这样的话他在辛梓面前是不敢说的,虽然他看上去很平静,可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他可猜不好。

嘉妮急急忙忙拿出手机拨打浅深电话,可电话里直接传来温柔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她很焦急,可电话就是不通。

“哥,你在里面的时候可能有什么误会,梁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大概还没看清楚,当初她甩辛梓的时候有多恨,现在旧戏重演,她还演上瘾了!”莫天有些气急败坏,话一出口方惊觉说过了,连忙查看辛梓的脸色。

辛梓没什么反应,皱着的眉没散,说:“送我先回去,我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车子再次启动,没人再说话,唯有嘉妮时不时的叹气声。莫天本来还想跟他说说案子的事,可从后视镜见他一直锁眉闭眼便把话吞回肚里。

反过来安慰了下嘉妮,辛梓一个人回家,进门后脱了外衣钻进浴室狠狠洗了个澡,足足一个多小时才从浴室里出来,蒸得皮肤发红,恢复了干净清爽。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憔悴不堪的脸微微发愣。

辛梓回到客厅,把家里的暖气全开,穿了件睡袍靠在沙发上对着那个牛皮纸袋无从下手。时钟走过两格,他才动手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倒了出来。手表不小心滚落到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翻滚,就那么躺在地上。辛梓没去管它,只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看了起来,可那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就让他难以忍受继续看下去。那一笔一画像是能拆成一根根匕首刺入他的胸口,扎进去了拔不出来,连血都无法流出来。

他把离婚协议书翻到最后,梁浅深的大名赫然出现,她的签名很潦草,就如她的性格一样乖张。再往旁边看过去,还有一个签名的地方是留给他的。

直到现在他都没法相信这是浅深亲手交给他的,比起八年前的痛苦,这次他倒真没那种要死不活的感觉,只是心脏麻麻的,一直喘不过气来,什么恨不恨的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其实,那个时候他想说,他不会坐牢的,那些冒用他印章签署的文件其实有问题,印章他早做过手脚,他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他不急,他倒是想看看害他的人究竟想要什么。但是,他没说出来,如果浅深是那么不相信他的话。

连日来没睡好觉的后遗症就是头痛,那份协议书越加激发了痛觉。辛梓努力克制住撕了那几张纸的冲动,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可拿勺子的手却在不住发抖。他把最好的风度留在了她面前,现在,他没法那样无动于衷。回头盯住茶几上的两枚钥匙扣,左半边心是他的,右半边是浅深的。

如果说这是定情信物,连他都觉得可笑,那么不值钱的东西却被他们两个珍藏了十年之久,而今终于归到一处,却物似人非了。

辛梓把浅深的那一半握在手里,发现和自己的比起来这个钥匙扣已经很旧了,答案有两个:一,她随时带在身边,磨旧了。二,她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

辛梓对着钥匙扣看了又看,直到头发都被暖气吹干了,他对自己嘲讽地笑了笑。她说,如果要扔,砸坏了再扔。

“砸坏了……”辛梓把这句话咀嚼了两遍,忽然寻思为什么要砸坏了……扔了就扔了,何必要多此一举?

蓦然,有个想法闯入脑中,辛梓呼吸一窒,拿着钥匙扣的手差点不稳。

他观察了会,终于发现银质钥匙扣有条缝隙,找来钳子翘了半天,钥匙扣终于松动了,辛梓一愣,手中稍一用力,开了。

夹在里面的是一张小纸条。

辛梓展开它时不敢呼吸,好像如果他用力大了那小纸条就会碎掉。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怔住,又看了一眼,一个字一个字看过来,心脏像是重获新生般狂跳起来,真像是劫后余生。

浅深坐在餐厅里吃早饭,小三阿姨为了她很早就起床做饭,她坐下来只管吃什么言论都不发表。倪渊晨练回来立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陪浅深吃饭。

“昨天睡的好不好?”他帮浅深夹了片吐司,放到她盘里。

“还行吧,有点冷。”

“我今天帮你加条被子。”倪渊母亲忙接口。

浅深喝了口牛奶,应了声:“嗯。”

倪道远从报纸后瞄了眼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女儿,说:“对了,景然昨天打电话到家里,你刚好睡了。”

浅深抬头:“他找我?”

“嗯,说你手机不通。我跟他说,你跟辛梓离了。”倪道远笑了笑,“你猜他怎么样?”

浅深老实说:“不知道。”

“他在美国,说马上飞回来。”

“他怎么到美国去了?”

“不清楚……父母让他去的吧。”

倪渊忍不住问道:“他回来了?”

倪道远翻了翻报纸,眼睛却落在儿子身上,笑得古怪:“是这么说的。”

倪渊脸色不太好看地默默吃早餐,浅深推了他一把:“怎么了?”

倪渊回了个笑脸,很英俊:“没事,你今天有空吗,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你不上班?”

“没关系。”

浅深思忖片刻,答应了:“好。”

“去郊外吧,郊外空气好,我可以给你们做点吃的带上。”倪渊母亲似乎很高兴。

倪渊急忙冲他妈眨眼摇头:“妈,别忙活了,大冷天的去郊外做什么,吹冷风吗?……”

浅深吃下最后一口面包,放下银叉,眉毛都没动一下,说:“行,就去郊外吧。麻烦阿姨了。我吃完了,上去下。”

倪渊瞪大了眼睛,他妈已经完全陷入痴呆状态,只有倪道远还在安然看报纸,嘴角不经意勾起一丝笑容。

“瞪我做什么?”浅深掐了掐倪渊的脸。

“……没什么……我过会叫你。”

“好。”

“浅深……”在楼梯口,浅深被叫住,“你真的要跟辛梓离婚吗?你不是很爱他吗?”

“爱?”浅深似乎很奇怪地笑了下,“也许吧,不过,前提是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上楼去换衣服了。”

倪渊手插裤带,微微一笑:“没了。”

这天倪渊带着浅深到了郊外倪家的另一套别墅花园玩,可以看得出他很用心,时时想要哄浅深开心,处处帮浅深着想,浅深没带围巾倪渊把围巾给她系上,泛舟湖上也是倪渊划船,浅深抱着保温瓶缩在他对面。他说,太冷了,我们回屋里去吧。浅深回他,冷,人的头脑才能清醒,头脑清醒了,才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倪渊问她什么意思,后悔离婚吗?浅深笑得很迷人,眼睛里满是湖光,不后悔。

倪渊似乎很在意她的心情。浅深表现得很正常,没什么喜悦,带着有那么些哀伤,可控制得很好。倪渊觉得浅深需要时间消散她最后的忧愁,不停地安慰她说离婚的决定没有错,以后什么都会好起来的,爱她的人很多,可以比辛梓更好。浅深笑而不答,长长的睫毛微微遮去深黑的瞳孔。

找饭店吃饭的时候,浅深突发奇想想要到倪渊家里去看看,倪渊奇怪问她为什么,浅深翻了个白眼说从没去过,不愿意就算。然后小白立马求饶,车头掉转,朝自家方向前进。浅深捂着嘴对着窗户冷笑了下,微不可见。

只是,让浅深没想到的是刚到倪渊家她就接到了顾景然的电话,口气很急。小白恰好碰上邻居被拦下说话,浅深看着他的侧影,稍作思考,最后告诉景然她在倪渊家里。

倪渊也是住独门独院的别墅,别墅建在半山腰上,他是最里面那幢,非常豪华,浅深抬头那深黑色的大门调笑他奢侈。倪渊无辜地眨眨眼,也不反驳,打开门做了个绅士异常的手势请浅深进去。

“要喝什么?”

浅深专注于打量他家,应付了一声:“水就行。”

“现榨果汁喜欢吗?”

“好呀。”浅深走上楼梯,回头问他,“你这几层?”

“4层。”

浅深露出一副鄙夷的样子摇头:“要不得,我能观赏下你的大宅园吗?”

倪渊看上去心情很愉悦,很自然地说:“随意,当你自己家一样。”

浅深走到二楼把每个房间看了遍,好像客房居多。她有上到第三层,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是书房。浅深快速进到书房,犹豫了下没有锁门。倪渊的书房也气派非常,不过浅深没心情欣赏。走到倪渊书桌前,桌面上堆满了文件,很乱,不像辛梓什么都井井有条。浅深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也不敢乱翻,手心里竟硬生生憋出了冷汗。这跟那时在辛梓书房里不同,她很紧张,万一倪渊突然闯进来了,她绝对不知道该扯什么理由。

可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撞击声,书房门没关死,透过门缝传来,可三楼都能听见说明情况很严重。

浅深立马心惊肉跳,背上发凉,不一会又是一记闷响。浅深骂了句该死,迅速下楼,然后她看到惊恐的一幕,顾景然趴在倪渊身上死死揪着他的衣领,凶狠的样子前所未有。倪渊冷冷与之对视,额角有鲜红的液体流下,染红了白色的毛衣,触目惊心。

顾景然红着眼,几乎咬断牙齿:“倪渊!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无耻!”

终问

浅深呆呆地站在楼梯口望着进入狂化状态的顾景然和始终保持沉默的倪渊。现场一触即发,浅深迈不开步子,景然看上去很激动,一点都不像他,而倪渊的脸色却更阴沉,血流入眼中他恍然未觉,直直地盯着顾景然看。

顾景然难得凶狠地继续扯着倪渊的衣领:“你以为机场那两个人能对付得了我?还是,你以为让我妈把我赶到美国就万事大吉了?”

倪渊的眉头深深皱起,红色诡异地盘浮在颊侧。

“小渊,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倪渊冷笑,身体却一直僵直。

顾景然回给他一个冷笑:“辛梓。”

这两个字像是空气中凝结而成的冰渣,掉在地上,掷地有声。

“证据。”倪渊冷冷吐出两个字。

“你……”

“我怎么?”倪渊挑起眉来,“商场上从来没有公平,他栽跟头只能说是他自己不够能耐,怪我做什么?顾大少爷,你说不是吗?”

顾景然手上用力把倪渊拎起:“难道陷害他人不算什么吗?”

倪渊任他摆弄,不冷不热地回道:“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还敢说!你为什么要去陷害他?”

倪渊毫不慌乱,淡定地说:“我没有,你不要信口开河。”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跟我妈做的好事,我可都清楚。”

“是吗?”倪渊慢慢露出一丝微笑,“原来是顾夫人做的。”

顾景然低吼:“你不要乱说。”

倪渊不慌不忙,悠悠地说:“你刚才自己说的,你妈做的好事,我可以发誓就算你把我告了,我也能无罪释放。”

“倪渊!……”

“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起来。”

一个躺,一个趴,地上的二人猛然抬头,齐刷刷地看向梁浅深。过了会,倪渊别过头推开顾景然,低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同时随手擦了擦额头,白衬衫的袖口立即被污浊,他擦拭得很慢,不知心里正在想什么。

“浅深……”顾景然想要向前,却被梁浅深的眼神震住。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三个人。我相信这三个人是绝对不会伤害我,也是我可以依靠的。”浅深缓缓走到客厅中央,背对着他们,“小渊,你是一个。”

倪渊擦拭的动作倏然停住,就像卡住的发条。

浅深的声音像淌在青石板上的小溪,凉凉的,想要伸手摸一摸,却什么都摸不到:“可能你一直以为我很讨厌你,很恨你妈,但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了,我早就算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你默默为我做的事,就算你要倪家的财产我也没意见。”

“我没有窥视财产,那些是你的。”倪渊终于不再沉默。

“我无所谓,钱那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只在意到底有几个人对我是真心。”浅深微微侧身,头顶的光之照亮了她半边的脸,白得吓人。

“我是真心的。”倪渊心脏快速紧缩了两下。

半晌,浅深嘴角轻起,转过头去,笑意化在声音里融成毒液在言语中横行:“真的很狠心才是,我和他离婚,你很高兴对吧。”

不待背后的人回答,浅深又问:“如果是真心的,就不要敷衍我,回答我,他的事究竟和你有多大关系。”

喉结上下滚动两次,倪渊张口发不出声音。

“小渊,你回答我。”

顾景然斜眼看了看倪渊,眼神中充满了说不清的情绪。

倪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为什么你和他离婚了,你还要管他的事?”

浅深不答,却说:“老头子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亦然。”

顾景然看到倪渊的脸瞬间苍白,全无刚才的那种冷漠镇定。

浅深闭上眼,想起那天老头子跟她聊天,她起初还没当回事,可突然听到他说:“你说辛梓是被陷害的,可你有没想过为什么有人陷害他?如果真是商场上的纠纷也到好办了。”那时,浅深没好气地回他:“那你说是什么?”老头子斜她一眼,懒懒地说:“不是为钱,就是为人。”

浅深摸不着头脑,前前后后把事情想了遍,最终在她的脑中忽然窜进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曾经困扰过她,可每次都被她否定了,这次她也捧着脑袋连连摇头。可回过头再想想,她的心越来越沉。曾咏吟斩钉截铁地否认辛梓的事与她有关,既然她都承认了照片的事,易玥珊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并以此为要挟进了她的公司,她为此付给谢铮一大笔违约金。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什么都说了,那么辛梓的事她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也就是说陷害辛梓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在她身边。

为了证实这一点,浅深给那个人下了一个套,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为了引出那个人她死了心要赌一把。

究竟是谁,在几天之后她心里隐约有了答案,是谁每天都陪她,是谁积极地帮她处理离婚事务,是谁安慰她时反复地说:“离婚是对的。”

可是,她怎么都不愿相信,那个人是他。

曾咏吟伤害她,只是在她的身上划了几个口子,血流过了,结疤后也就不痛了。但是……他不一样。

“你告诉我,”等了半天等不到倪渊的回应,浅深干脆问出深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一出口,顾景然惊呆,倪渊愣住。世界静音了几分钟,而这几分钟比一个世纪都长。

就在浅深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倪渊的声音终于响起::“你才知道吗?”

“你疯了吗?”梁浅深忽然转过身直冲到他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我是你姐!”

“你不是。”那一掌好像不痛不痒,他侧着头漠然说,“我从来没叫过你姐,你也从来让我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