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秦易之大惊失色,大手一伸,将那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儿拉进怀里,急急问道:“别哭,告诉二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啊,出了什么事?

别追问那么急啊,她还没编好呢!

靠在他肩上,一边抽泣着,一边在脑中飞快构思了情节,心一横,轻声说道:“今日的事情,你们别给小翔说,免得他又担心我…”

见他们默然点头,这才抹着眼泪,开口道:“我和小翔,在两年前,去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里找事情做,那个老爷,对我很好,还教我读书识字,我以为他是真的想栽培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又是一串珠泪从脸颊滑落。

妈的,自己掐自己,还真是疼,腿上多半都是青紫一片了。

“该死!小洛,你慢慢讲,他是不是…”秦易之与身旁的另外两人对望几眼,有丝了悟,这个老爷是…

“没想到,有一天夜里,他竟然闯进我的房里来,脱光了衣服,还将我的衣服撕得稀烂,说让我做他的什么娈童,还把我…把我…”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睫毛还沾着晶莹的泪珠,着实惹人怜惜,以那三人的角度,绝对看不到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正在底下呼呼转动着,闪耀着狡黠灵动的光芒。

“…后来,小翔用烧火棍打昏了他,带着我逃了出去,我们一路流浪,吃了不少苦头,总算是逃出了那个坏人的势力范围…”

对于这个故事,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含糊不清,任凭他们去猜想,反正一心笃定这三人,是绝对不会问她,到底有没有被那所谓的坏人给吃掉…

哈哈,要的就是这样效果,她才不在乎什么声誉,什么清白呢,随他们怎么想!

只听得轰然一声,秦易之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一掌临空击出,对面一处山石应声倒塌!

“这天杀的畜牲!小洛,他是谁?现在何处?告诉我们,我们去给你报仇!”

“对,我们去把他揪出来,打断他的腿,拆了他的骨头…”

看着他们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的模样,凌宇洛暗自好笑,这转移矛盾,算是成功了一半。

“各位师兄,你们的好意,小洛心领了…”扯着秦易之的衣襟,擦一擦眼,吸了吸鼻子,在上面狠狠蹭了好几下,什么鼻涕眼泪全部都糊了上去,好好的一件衣衫,算是被她毁了,折腾好一阵,才又说道:“我们跑出来的时候,放了一把火,把他家的粮仓烧得精光,也算是报了仇了…”

“因为这事,所以你才会怕我们,不敢同我们一起沐浴,是不是…”下一句话,没等她开头,纪云岚已经犹豫着,替她说了出来。

这个纪云岚,真是会联想,还知道举一反三,值得表扬!

凌宇洛感激看他一眼,泪眼涟涟,嘴唇嚅嗫着,带着强自压抑的哭声:“从那以后,我经常在晚上做噩梦,梦见那个男人光溜溜地,压在我身上,好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后来有一回,小翔带我去澡堂子洗澡,我一进去,就看见好多光着身子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长得粗壮,我心里好害怕,还没下水,就逃了出去…”

“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和别人一起沐浴了…”

“呜呜,你们,你们别怪我,我真的好怕,真的怕…”

说到这里,之前的怪异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也不需要再编下去了,一边低低缀泣着,一边暗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小洛…”秦易之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怪不得,你不肯与我们一起同寝,也不愿与我们一起沐浴,却原来,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嗯,就是,就是,就是这个原因,造成了她的心理阴影啊!

她在他怀里微微抬眼,不住点头。

“不哭了,小洛,以后有我们在,没人敢欺负你了!我们会一辈子保护你!”纪云岚攥紧了拳头,重重捶在地上,捶出一个深深的坑来:“那个坏人,若是有一天被我们碰上,哼,定将他碎尸万段!”

“你们,对我真好!”停止了哭泣,微哑着声音,喃喃道。

不止是这二师兄四师兄极力安慰,就连那个冰山齐越,虽不说话,眼光也是柔和了不少,那深黑的眸瞳,闪烁不定,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那里面,绝不是以往常见的鄙夷与不屑。

“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秦易之拍了拍她的肩,将她扶起来一些。

凌宇洛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一阵钟声,断断续续响起,林间歇息的大小鸟儿纷纷惊起,展翅飞向天空。

咦,是天机老人在敲钟叫他们回去吗?但这力道,太过微弱,又有些不对。

“小洛,你看,那只猴儿,看到没有?”纪云岚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指着对面坡上,欢叫一声:“好久不见,这猴儿又出来撒野了,哈哈!”

“这猴儿,多半已经成精了!”齐越轻哼了一声,目光朝仍窝在秦易之怀中的她身上瞟了瞟,道:“都是一样的鬼灵精!”

凌宇洛丝毫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全副心思,都在对面的猴儿身上。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猿猴,立在一截枝干上,不住跳跃,伸爪去够那荡在半空之中的一根绳索,有时正好扯住,就用力摇晃几下,引来几声钟响。

钟声一响,那白猿立时放开绳索,在树上翻几个跟斗,喜得抓耳挠腮,高兴异常,那模样,甚是憨厚逗人。

凌宇洛看傻了眼,一时忘了自己正在述说悲惨往事,泪珠还挂在腮上,唇边却已经不由自主绽放出一抹微笑,那朝阳的金辉,尽数映照在她微微仰起的小脸之上,光彩丛生,说不出的眩美动人。

“小洛…”身旁的几人,低低唤道,却是看得呆愣不已。

“我想起一首歌来——”她叹道,此情此景,美得那么不真实,这时候,什么桃木牌,什么现代社会,什么回归大计,尽数抛在脑后,眼里只有这绮丽春光,只有这鸟语花香,只有这一个比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

“我唱一首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不是方才还在哭么,怎么突然想到唱歌?

没等他们开口,凌宇洛清了清嗓子,清脆柔软的嗓音已经低吟浅唱起来:“日出灵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满山飘…”

“莫道少年俏,无暇有奇巧,冬去春来十四载,黄花正年少。腰身壮,胆气豪;常练武,勤操劳,耕田放牧打豺狼,风雨一肩挑,一肩挑…”

“风雨一肩挑,一肩挑…”

山风轻轻拂过,阳光暖暖照在人身上,那听歌的人,身心皆醉。

[卷一 翩翩少年:第二十八章 温情相拥]

经过那一日的倾吐所谓“心事”之后,凌宇洛明显感到,三位师兄对她的态度,愈发小心珍视起来,就连那酷得要命的齐越,每回遇到她,亦是微微点头,算作招呼,脸色也是和缓了不少。

哈哈,那个被人欺辱的故事,只花了短短一瞬就编造出来,她也不曾想到,会收到这样好的效果,竟然打消了他们对自己的疑惑,也不再有所试探,这束缚一除,今后在这天机门中学功夫,可真是如鱼得水,好不自在!

没过几日,秦易之就开始向她教授梅花桩的功夫,这是天机门一项重要的基本功,着重练习跳跃,以练就身体轻灵、步法敏捷和眼力敏捷。

起初,秦易之并未让她上桩,只在地上画出梅花形若干朵,每朵距离二尺至三尺不等,让她着力于足尖,作独立朝岗之势,随着他的喝叫依次跳去,待得来来回回,反复练习,一切熟练之后,这才要她正式上桩练习。

那正式练功的梅花桩,各长七尺,埋入地下三尺,桩头也就是直径二寸左右,每桩相距二尺,中桩立于四柱中央,呈梅花形。人站在下面,只觉得高不可攀,哪里会想到还能在上面随意蹦跳,甚至是练习拳术套路!

凌宇洛在梅花桩下转来转去,摸了又摸,真想拿把斧子把它们全都砍了。

开玩笑,在地上画几个图形,踩来踩去,也就是了,她又不是体操运动员,不做那些高难度的这样跳,那样跃,干嘛非要叫她上桩?

“二师兄,我不骗你,我真有恐高症…”苦着一张小脸,眉头皱到了一起,双手不住比划着:“要不,我们弄几根矮一点的木桩来练,一两尺高就足够了!”

“练功,哪里能讨价还价!”秦易之瞥她一眼,根本无视她的申诉,淡然道:“我与老三老四,已经在师父面前替你求过情了,按照师父的原意,这几日夜里本来是要把你单独弄到山坳里去练胆子的,据说那里最近新近迁来了几只豹子,动作很是灵敏迅捷…”

凌宇洛吓白了脸,赶紧扯住他的衣袖:“二师兄,继续向师父求情,好不好?我们师兄弟感情深厚,你别让我从此葬身兽腹,我这样聪明可爱的师弟,被豹子吃了你也舍不得,不是吗?”

“二师兄,我怕黑,怕那些野兽,你让师父别扔我到山坳里去,好不好?”

“二师兄…”

这个糟老头,真是个疯子,尽想些鬼点子出来折腾人,和自己倒是有得一拼!

感觉那柔嫩的小手紧紧拉着自己的大手,软糯清甜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秦易之只觉得心中一荡,神智恍惚,摸着她的头发,脱口而出:“不会!哥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半点危险!坚持住,睿儿…”

呃?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吗,怎么把自己名字都改了?

睿儿,又是谁?

“二师兄?”瞧着那双有些呆滞无神的眼睛,伸手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二师兄,你怎么啦?”

“睿儿…”秦易之痴痴望着她,惨白着一张俊脸,忽然发力,将她的肩头一把握住,紧紧按进自己怀中,那力道,大得不可思议,令她不由得惊叫出声:“二师兄,你做什么?”

“意由心生,心随意走,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低低的诵唱,不知从何处传来,但见他浑身一震,渐渐松开了手。

“易之,时至今日,睿儿的事,你还是放不下吗?”天机老人威严的声音,从林外飘了进来:“我平日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师父!”秦易之猛然清醒过来,彻底松手,朝着声音的方向,拜倒在地:“弟子想起往事,一时失态,让小师弟受惊了。弟子的罪过,请师父责罚!”

“罢了,你先回去歇息,好好想想,小洛今日剩下的功课,让你两位师弟来教授吧!”

“是,师父!”秦易之行了礼,站起身来,歉意看她一眼,眼神晦涩莫名,下一刻,头也不回地离去。

“二师兄!”凌宇洛惊魂初定,大声叫道。

怎么回事?秦易之,方才是想到了什么,这个沉稳的男子,到底有着怎样的心事?

愣愣站在原地,有些担心,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身边一声轻叹:“都这么多年了,二师兄还是忘不掉他死去的弟弟…”

侧头一看,却是纪云岚站在身旁,

“不错…”齐越也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立在当前,瞥她一眼,说道:“你与二师兄的弟弟年岁相仿,他看到你,便不由自主想起往事。”

哦,怪不得秦易之对自己这么好,原来是移情作用,把自己当做他弟弟的替身在疼爱呢!

不过,有这样一位英俊帅气的哥哥,她应该感到幸福才对,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那个,二师兄,他的弟弟,是怎么死的?”看着那一脸沉闷的两人,开口问道。

没想到,这随意一问,那两个男人的脸色更是阴郁得吓人。

“病死?又或者,不会是江湖仇恨吧?”小声问了一句,惹来齐越眼睛一瞪,冰山气质顿时回来,比起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她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并不是存心要去打听别人的伤心往事,望了望纪云岚,正色道:“四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纪云岚叹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隐约知道,二师兄在家里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弟弟,名字叫睿儿,十分聪明可爱,不想五岁那年,无端夭折了…”

“好了,不说了,继续练功吧!”齐越打断,对着她冷然道:“废话少说,上桩吧。”

凌宇洛瞟他一眼,摆了摆手,消沉说道:“我不要你们两人教,我只要二师兄,今日他教不了,我也不想练了…”说完,抱了抱拳,竟是撇下两人,头也不回走了。

“这个小师弟,倒是挺有脾气的!”纪云岚望着那个少年纤细的背影,有些好笑:“居然无视我们两人,就这样走了?”

“在他心里,就只有二师兄一个人…”齐越别过脸去,冷哼一声。

“越,你每次见了小洛就发火,其实,心里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比谁都在乎!”纪云岚眉毛一挑,微微笑道:“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么?”

“胡说!”齐越面色一变,拂袖而去。

“死要面子的家伙!”纪云岚低骂一句,追了上去。

待到夜幕降临,山顶之上一片寂静。

凌宇洛在屋中踱来踱去,心思不定。

若是平时,为避免生出祸端,天一黑,便是早早洗了歇下。

但是今日,在榻上坐了一会,便是忍不住,要开门出去。

“小洛,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贺立翔诧异道,跟了出来。

“呵呵,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睡,先睡…”敷衍着,将他推进门去:“你把热水给我烧好,把床铺好,我很快就回来!”

安抚好贺立翔,这才借着淡淡的月光,轻轻巧巧朝林子那边走去。

奇怪,自从一早秦易之从梅花桩下离开以后,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一整日都不见踪影,自己还好心让小翔给他留了饭菜,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到现在还温在厨房的灶上。

晚膳时候,悄悄问了纪云岚,才知道,他一直没回屋去,对于这事,众人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都是不想多提,任凭他去,只说过一阵就好了,不仅是天机老人脸色冷淡,就连那平日与之交好的师弟两人,也是不闻不问。

什么过一阵就好了!这些大大咧咧的男人,他们哪里懂得,一个再是坚强的人,在孤单愁苦的时候,其实也是需要安慰的,不用太多,只是一个温暖的拥抱,甚至是一个轻柔的微笑,便是足矣。

踏进林子,四处望望,小声唤道:“二师兄?二师兄?”

叫了一阵,林子里无声无息,没有丝毫回音。

怎么回事?自己的直觉一向很灵的,感觉他就在林子的某处,怎么会没有人呢?

“二师兄,你在不在?在不在啊?我有话想跟你说…”又唤了几声,仍是不见人影,只听得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大着胆子,朝林子深处走去,黑暗之中,也是看不太清楚,不知踢中一块石头还是什么东西,低呼一声,整个人站立不稳,便是朝前扑去。

一刹间,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而是跌进一个坚实柔韧的胸怀之中。

不用抬眼,她也知道是他:“二师兄,我找你好久,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卷一 翩翩少年:第二十九章 情窦初开]

月光下,映出一张略微有些憔悴的俊脸,果然是秦易之。

“二师兄…”抱着他的肩膀,喃喃喊着。

“你是专门来寻我的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点了点头,踮起脚,小手过去,抚上那晶莹的眼眸,低声道:“是,你一日未归,我好担心…”

秦易之手臂一紧,将她搂在怀中,带着微微的颤抖,和无法抑制的悲伤:“傻孩子,二师兄是大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

凌宇洛任他抱着,好一会,终于还是开口,直截了当:“我听四师兄说了,关于你弟弟的事情,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相信睿儿在天上若是看到你这样,也会很伤心的…”

秦易之松开手臂,改为拉着她的手,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哎,她其实也不怎么会安慰人的,面对他沉默的模样,想了想,又说道:“你想想,你还有爹娘,还有家人,还有师父,还有我们这些师兄弟,比起别人来,不知好到哪里去了。再说,就算不比别人,至少也比我强啊,我在上山之前,除了小翔,在这个世界上,家里的人都死光了…”至于自己在现代社会,身世也差不多,生下来就被遗弃了,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靠好心人的资助,才念完大学,眼见可以自食其力,创造美丽人生,却一不小心,穿越到这架空年代,唉,往事不堪回首…

“小洛…”

“人这辈子,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这日子总要继续啊!活得开心,活得充实,才是对死者最好的纪念,不是吗?听四师兄说,我和睿儿年纪相仿,以后,让我代替睿儿呆在你身边,好不好?”本是安抚慰藉的话,一旦说出来,却是忽然热血沸腾,句句发自肺腑了。

说完之后,一眨不眨看着他,心儿也飞快跳着,就盼着他的点头。

老天,这个时候,她是一心一意想去抚平他眉宇间的皱痕,不管以怎样的方式,甚至是,许下承诺…

秦易之,她发觉,她对他的感觉很不一般呢,那种很在意很在意的感觉,跟他在一起,满心的欢喜,还那么自由自在。可是,她都不了解他,除了知道他叫秦易之,现在还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弟弟,其他一无所知,连他的具体岁数,家在何方,都不甚了解。

这样想着,口中便是问道:“二师兄,我想问你…”

“睿儿,是我的同胞弟弟,若是还在,今年也是十四岁,和你一般大。”他以为她是问这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爹,除了我和睿儿的娘之外,还娶了两房妾室,那二娘本来也不是狠毒之人,只因为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被我爹嫌弃冷落,出于忿恨,竟然狠心将爹最为宠爱的睿儿偷偷带出家门,扔在山坳里…”

“后来,家里四处寻找,只在山崖下寻到一些血迹,和狼群出没的痕迹…”

“睿儿那么小,一下子就没了,我至今还记得,我离家的时候,他才两三岁,死死拉着我的衣袖,哭叫着不让我走…”

他停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低下头,冰凉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与他相握的手上。

“二师兄,别哭,别哭…”自己已经忍不住呜咽起来,拉过他的大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了内心,说不出是同情,是感动,还是什么,反正是满满当当的难受,就是在现代,从小被人家骂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的时候,都没有这般难受过。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呢!你说过要好好照顾我的,我没忘,我都等着的,二师兄…”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勾去他脸上的泪痕,男儿有泪不轻弹呢,突然之间,是那么心疼这个年轻的男人,秦易之…

两人依偎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深露重,林子里的气温逐渐低了下去,尽管他的怀抱温暖如斯,凌宇洛还是不禁身子一颤,打了一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