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青莲的伤势渐渐痊愈,身子也是一日好过一日,原本苍白的脸庞,逐渐有了丝丝红晕,一袭白衣,俊秀脱俗,神采飞扬,那酷似泰易之的容貌,常常令得她有短暂的失神,齐越也是笑着抱怨,直说太危险,要写信催泰易之快些回来接人,纪云岚也来府中见了,都说好像,除了嫡亲兄弟之外,不作他想。

自小白被送走之后,这日子实在无聊,现在有了这个青莲,便是好过了很多,每日过去小院,听他抚琴而歌,或是吟诗作画,每日绝不重复,这姿态,这才情,却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人越看越是惊异。

据他所说,这些技艺都是自小研习,并无稀奇,凌宇洛暗中称奇,真不知他当年是被谁人所救,从小就教授这些,而且一看便知是名师大家相传,绝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这一日,和风习习,天色微凉,用过早膳,又听廖安汇报完毕,凌宇洛便是唤了荷叶,缓步朝那小院走去,不想屋中却是无人,问过服侍的丫鬟,只说青莲公子带着古琴出去,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这居住数日,他还是有些拘谨,平日除了所住之小院,只偶尔去附近荷塘看看,其他各处,却是从不涉足。

凌宇洛当即转身,朝荷塘行去,荷叶微微蹙眉,急步跟上,叫道:“王妃,你走慢些,青莲公子人在荷塘,又不会跑掉,王妃着急什么?”

凌宇洛笑道:“我还真怕他跑掉呢,到时候我怎么向二师兄交差?”

荷叶在身后低低说道:“王妃是如此思想,别人可不这样认为。”

凌宇洛停下脚步,轻轻笑道:“又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吗?都说些什么?”

这回收留青莲住在王府,自己也曾觉得不妥,齐越眼中的一丝忧色,她也是看得分明,但是,不这样做,又能怎样,那青莲心性敏感纤细,将他送走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万一再到潇湘楼一类的地方谋生,那可如何是好,至少在王府之中,她可以时时监管照看......

荷叶走到她面前,扁嘴说道:“王妃日日去看青莲公子吟诗作画,别人难免不说王妃与公子互生情意,相看不厌。”

凌宇洛哈哈大笑道:“我不是每次都带着你吗,旁边还有服侍的丫鬟呢,又不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流言是传不起来的。再说了,你们王爷才是真正的白马王子,神仙之姿,我已经有了他,也只爱他一个,又怎么会去招惹别人?”

说话间,却见荷叶骤然睁大眼睛,面色一变。

凌宇洛转头过去,那青莲抱着古琴立在不远处,神情落寞,也不知已经来了多久。

“青莲......”暗叫不好,方才这一番话,只是实话实说,却是没有半点拿他与齐越比较的意思,不知他会不会误会?

“姐姐是在找我么?”青莲摸了摸怀中的古琴,微微笑道:“琴弦断了一根,我出去找了琴师接上,回院听说姐姐来过,我就追过来了。”

凌宇洛心中一动,道:“你出府去了?”

青莲怔了下,敛了笑意,低声道:“我是从后门进出的,十分小心,清晨街上冷清,没人注意到我。”

凌宇洛听出他话中自怜卑微之意,不由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身子不好,往后这种事情,交给廖管家去办就好,不必亲自前往了。”

青莲点头称是,之后便是默然不语。

凌宇洛正想再说,忽又想起方才荷叶所言,便是淡淡说道:“我只是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回园去了,你自己好好歇息吧。”

“姐姐今日不听我弹琴吗?我新近作了一首曲子,姐姐一定会喜欢的......”身后传来叫声,满含期待。

凌宇洛回头笑道:“我有些困,回去睡会,改日再听吧。”

一眼瞥见,少年明眸若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回了悠然园,在屋里没坐一会,就见齐越又是带着大堆奏疏回来,说是因为上回她遇袭之事向皇帝告假,今日皇帝终于首肯,答应他回府半公三日。

“也是因为你的缘故,皇上才松口的 ,否则依照现在的局势,哪里肯让我这个辅政王几日闭门不出!”齐越如是说。

凌宇洛摇了摇头,看着那似笑非笑的俊脸,也不再说什么。

这三日,凌宇洛不曾踏出悠然园一步,两人终日相伴,自是浓情蜜意,羡煞神仙,待得齐越假日期满,竟是依依不舍。

立在园中,忽然想起这几日不曾见到青莲,也不知他过得怎样,便是让荷叶唤来那小院服侍的丫鬟来问,一问才知,这人也是三日不曾踏出房门一步。

寻思半晌,还是唤了荷叶出门,想起上回临别时那双若有期待的眼眸,心情便是郁郁,真怕是自己想的那样。

走近院门,那服侍的丫鬟正好端个食盒出来,一见她们过来,行礼过后禀道:“王妃娘娘,青莲公子这几日食欲不振,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凌宇洛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又听得门内一阵清幽琴声,歌声随之而起:“庭院深深,思见佳人,心随风动,惘焉若醒。”

凝神听了一会,便是侧头道:“荷叶,我有话想跟青莲公子单独谈谈,一会就出来,你就在院外等我罢!”

荷叶点头道:“王妃有事就大声叫,早些出来。”

凌宇洛看她一眼,微笑到:“这个我自然明白。”

推门进去,只见青莲端坐案前静静抚琴,仍旧是一身清爽白色,面色憔悴,却和那身上衣衫颜色相差无几。

见得那倚门而立的人影,青莲缓缓抬头,满目惊喜,颤声道:“姐姐,你终于来了!”

凌宇洛没有作声,只轻轻走了过去,将案几上摊开的一副画卷拿了起来,青莲愣了一下,便是伸手来抢,凌宇洛稍微一闪,已是侧身避开。

那是他刚来王府之时,对着那满塘荷花画的一副墨荷图,记得当时自己在一旁看得惊艳,脱口而出“出淤泥而不染,濯青涟而不妖”,这一句话,当即被他题在了画上。

如今手中所持的画上,一大团墨汁#在原先题诗的位置,而那旁边的空白处,却是潦草写上新的两句:“何勘比作青莲#,原是杨花随水飘”!

凌宇洛叹了口气道:“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青莲闷闷作声:“我原本就是身份低贱之人,却有什么关系?”

凌宇洛哼了一声,道:“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却教别人如何仰慕于你?人心可贵,人当自强,身份地位又算得了什么?”说到这里,语气却是软了下去,“我想那当初抚养你的人,给你取青莲这个名字,也是希望你无论身处顺境逆境,都能永远拥有一颗如莲之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便是转身欲行。

不料那少年#是在无预警站在背后,这一转身,竟是撞进了一个略显瘦削的怀抱。

凌宇洛惊愕抬眼,却觉少年手臂一张,尚禾出怀的纤腰顿时一紧,而上气息如炙,滚烫的唇瓣瞬间袭了过来。

第三卷 倾城之恋 第二十六章 锥心之痛

“青莲,你做什么?” 凌宇洛见得眼前红唇袭来,不由低叫,脸庞微微侧过,同时双掌平平推出,这一推,用上了三分力道,青莲防备不及,被推了个踉跄,险险摔倒在地。

“姐姐,我…”他撑着案几,站稳身形,作势又要过来,眼中欲念更甚,凌宇洛一个闪身退到门边,蹙眉道:“我只当你是弟弟,并无其他心思,你不要胡思乱想!”

青莲脸颊微红,胸口一阵起伏。哑声道:“我不信,姐姐看我的眼神里,分明有着怜惜与关爱,温婉妩媚,双目含情!姐姐如此对我,我无以为报,我愿意永远留在姐姐身边,为姐姐解忧去烦,甚至是为姐姐失掉这条性命,我都无悔…”

凌宇洛张了张嘴,不觉哑然失笑,真是懂得察言观色,竟将她眼中的怜惜关爱看得清楚明白,自顾自想岔了去,却想趁此机会与她亲近!

摇了摇头,叹道:“青莲,聪明如你,既然已经看出我对你是怜惜与关爱,为何不明白,这只是女子的天性,怜善惜弱,敬刚爱强,我怜你身世漂泊,敬你不畏强权,更何况,你是我师兄的亲弟弟,我对你好,理所当然,这是姐弟之谊,绝非男女之情!”

“不,我不信!你是喜欢我的,你夸我生得好看,赞我才情出众,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只是碍于身份,不能承认,你…”走近一步,眸光流转,却是低头吻向她的樱唇。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青莲捂着面颊,一脸愕然。

凌宇洛退后一步,正色道:“对不起,我对你实在无意,此番言尽,亦不想多说,你忘了方才之言罢,好好呆在王府,若是哪日想通,可以叫人来告知我,我等着听你谱的新曲。”

说罢,便是大步离去,只剩下那少年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有过几日,西北边境又传来探报,说是火象边境开始集结兵力,勤加训练,严阵以待,当地郡王常去军中行走,只怕是有所图谋;而近来一段时间,常有人在雍西边境重镇一带活动,观察军机设置,暗中绘制大量军事详图,被当地驻军发现,逮捕了一些,亦有少数在逃。

见得齐越每日回府,面色愈加沉重,自己也是甚是担心,不好追问情况,只拉着他陪自己在园中散步,路上随意问起,他只说朝中主战之声高涨,他与纪铮处境尴尬,亦不好再坚持己见,兵部已经传令下去,加强防务,积极备战,只待皇帝做最后的决定。

凌宇洛轻轻问道:“边关不得安宁,皇上想必也是寝食难安吧?”

“是的,皇上近日确实清减了不少,”齐越说到这里,却是面容一振,道,“不过,形势也不是那么糟糕,西北边境位置奇妙,即临火象,又临水月,多年来全靠一座魔域岭天堑阻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令得外夷对我金耀不得觊觎,火象大军最多能进得岭下山谷,却是万万进不来的。所以若是开战,首先这一关便是块硬骨头,没有一副好牙口,决计是啃不动的!”

“若是真的要打仗,你会上战场吗?”这个才是她最担心的。

齐越怔了一下,道:“金耀一向缺乏武将,这回许浑又是与皇上心生嫌隙,不敢太过相信,作为辅政王,我义不容辞。”

凌宇洛点了点头,想到那数月以来毫无音讯的大师兄颜青,不由暗自叹息,若是两国开战,各为其主,双方的身份又是如此特殊,昔日的好兄弟,却是要成为战场上的强劲敌手了!不知为何,越想越是迷惘,越想越是忧心。

齐越伸手将她拥进怀中,笑道:“你放心,如今我已经是快要当爹的人,我便会更加小心谨慎,再说皇上也与我商议过,他登基两年不到,根基尚浅,也不宜轻易开战,只要对方没有存心挑衅,主动进犯,我们也只全力设防,韬光养晦,暂不作他想。”

凌宇洛微微叹息道:“大师兄回去快半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真是担心他,你答应我,如果将来你们真的在战场上遇见,若非生死关头,你绝对不能为难他。”

齐越挑了挑眉,笑道:“你这胳膊肘怎么往外扭?我才是你的夫君呀,再说,大师兄武功比我高强,又是身经百战,智勇双全,素有战神之称,你就不担心我在他手下吃亏?”

凌宇洛想了想,也是笑道:“是啊,他的确比你厉害,我其实应该更担心你才对,方才是想岔了,不知怎的,忽然 就想到你们两个对峙的情景了。”

“你呀!”齐越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叮嘱道,“战争是男人的事情,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养壮身子,让我们的孩儿平安出世,哎,我已经等不及要抱他了!”

凌宇洛抚了一下尚不明显的小腹,笑道:“还有半年时间,早着呢,你着什么急!”

“我当然着急,我还等着这个孩儿出来,我好解禁呢,我们都好久没有…”他笑嘻嘻凑过来,在她耳旁说了几个字,便是急急跳开。

“坏人!”凌宇洛瞪他一眼,想到在前世曾经看过的孕妇知识,到了怀孕中后期,胎儿稳定之后,夫妻是可以同房的,有些犹豫,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他呢?或者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齐越哈哈大笑,见得她眸光闪动,俏脸微红的模样,忍不住又凑上去,在那柔嫩的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笑道:“放心,我可以忍的,不敢欺负你。”

凌宇洛哼道:“你爱忍不忍,干我何事?”话是如此,心中却是异样满足,正要再说,忽然瞥见他身后不远处那个萧条的身影,不禁微微一怔。

“怎么了?”齐越侧过身子,随她目光看去,只见那少年面容淡淡,抱着古琴往小院方向去了,那背影,竟是说不出的孤寂。

凌宇洛收敛了笑容,心中恻然,却听得齐越在一旁轻轻说道:“这个青莲,真是该早些让人接走了,再留在府中,只怕是祸害。唉,他们兄弟二人,对你竟是一样的心思…”

凌宇洛呆了一下,想到那即将赶来之人,也是暗中叹息,不再言语。

次日,听那服侍丫鬟过来禀道,青莲公子茶饭不思,日夜抚琴,弹得手指出血,琴弦一断再断,这天早上一声长叹之后,终于开始用膳。

凌宇洛知道昨日自己与齐越举止亲昵,对他触动颇大,今日这一番行径,只怕是有些想通,实在是个好兆头,不禁心中欢喜。

想了下,又问道:“公子的琴弦断了数次,你可知道是去哪家琴行修复的?”自己看那架琴,已经是破旧不堪,早该以旧换新了。

那丫鬟答道:“好像是去前面庆隆大街那家老琴行修的,据说那是楚京城中最好的琴行。”

凌宇洛点了点头,正好此时廖安过来,便是让她退下了。

听廖安将府中事务汇报完毕,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再过几日是太妃娘娘的生辰,王爷有何指示?准备如何安排?”

廖安禀道:“王爷忙于朝中事务,并无明确指示,只说此是太妃娘娘在王府中过的第一个生辰,一定要风光一些。”

凌宇洛点头道:“不错,你好好下去安排吧,寿宴要办得热闹好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廖安点头称是,行礼退去。

待他出去后,凌宇洛便是叫来荷叶,吩咐要出门一趟,要她去通知吴雷。

吴雷闻讯赶来,只见她已经收拾完毕,就要踏出房门,便是两步走来,行礼之后,着急问道:“王妃要出门去吗?”

凌宇洛笑道:“是啊,我好些日子没出府了,今日想出去走走。”

吴雷急道:“王爷吩咐过,说王妃身子不便,没有他的同意,不能随便出府!”

凌宇洛瞥他一眼,轻轻笑道:“我这是要去办正事,他可管不着我。”说着,唤了荷叶,轻轻巧巧绕出门去。

吴雷不便阻止,无奈叹口气,只好疾步跟上。

这回出门,穿戴简单朴素,又换了一辆普通马车,吴雷也没有骑马,三人都在车上坐着,并不引人注目,一路上,凌宇洛倚在窗前,频频望去,楚京的大街小巷仍是一片繁华景象,比起王府而言,真真是天大地大了。

偶尔回眸一瞥,吴雷正经端坐,挺直不动,身躯绷得死紧,身边的荷叶,却是莫名变了性子,不再像以往出府时一般东张西望,柔声细语说个不停,只搅动着衣袖,低头不语。

咦,这两人,会不会有些对眼呢?

凌宇洛抿唇一笑,正要打趣两句,忽闻车外一声轻唤,却是马车停在了她先前制定的目的地。

这家珠宝行,以前在做御神卫的时候,吴风曾经带她来看过,有些印象,听说那里面的金钗银叶,明珠美玉,都是楚京一等一的,许多达官贵人经常光顾,生意好得不能再好。

一行人走了进去,凌宇洛一眼便相中店中那尊三尺来高的白玉观音,色如羊脂,姿态肃穆,送给林太妃做生辰礼物,那是再好不过,于是上前问价,掌柜见来了大买主,也是异常兴奋,经过双方一番讨价还价,终是以满意价格成交。

面对这易碎物事,凌宇洛提出先交定金,货到付清全款,掌柜见得她主仆三人气势不凡,想了想,便是一口答应。

“请问客官,这观音坐像是要送去哪里?”掌柜取了纸笔,欲填写送货地址。

吴雷沉声答道:“辅政王府。”

“哦,辅政…”那掌柜喃喃念着,提起笔来,却是呆住,“辅政王府?”

凌宇洛笑了笑,道:“有劳店家早日送来。”

出得门去,正要上车,忽然听得身旁荷叶低低叫了一声,道:“前面那个人,有些像是青莲公子…”

青莲?他又出府来了?

凌宇洛心头一跳,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定睛看去,只见那名白衣人影怀中抱着一物,在前方闪现一下,便是转进一条小巷子里去了。

奇怪,那家琴行所在之处,离此相距甚远,他抱着琴在这些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做什么?

“走,我们跟去看看,荷叶就在车上等着我们吧。”说着便是撇开马车,稍用内息,径直朝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步去。

“王妃!”吴雷制止不及,只得疾步跟上。

那荷叶听得担心不止,立在马车前站了一阵,一咬牙,也是跟着两人而去。

到了一处院墙下方,扇扇大门紧闭,踪迹全无,吴雷一个箭步过来,挡在她身前,低声道:“王妃,这里有些古怪,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王妃安全要紧…”

凌宇洛摆了摆手,轻声道:“我心中太多疑惑,今日如能解开,实是好事一件,你放心,我只在此寻查一番,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雷无奈,只得随她一路前行,沿着那行人稀少的街巷走走停停,仔细观察,走着走着,地方愈加狭窄幽深,前方已经是一处死胡同,无路可走。

正在惊疑之际,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人声:“你要回去主子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绝对不是现在!目前会馆已被查封,馆人四散,主子正在想办法重振,哪里有精力来理会你?”

与吴雷对望一眼,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拉了他去到一处普通的院门前,那院门竟是虚掩着的,声音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只听得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凄然响起:“我不愿意再呆在王府,只想回去跟着主子,主子让我为奴为婢,做什么都可以,总管大人,求求你!”

吴雷闻言轻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凌宇洛却是听得心头一疼,已经有些明白,这个陌生男声,应该是潇湘馆管事一类的人物,而这个青莲,在遭到自己拒绝之后,思考数日,却并非彻然醒悟,而是情愿回去重操旧业,继续沦落风尘。

“求你,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不想回去了,带我回主子那里去吧,求你…”只听得扑通一声,似是有人重重跪下,咚咚磕头不止。

“贱人!滚开,主子不需要你这样的奴才!”怒骂过后,又是一声闷响,接着便是一阵隐忍的细碎呻吟,从门缝里望去,只见一人背对院门而立,另一个瘦弱身影却是蜷缩一团,抱着肚子,在地上瑟瑟发抖。

凌宇洛忍无可忍,正要推门而入,忽然一阵劲风袭来,那院墙上顿时跳下数条人影来,个个红衣裹身,手持刀剑,朝两人逼了过来,为首之人厉声喝道:“尔等是什么人,为何擅自在门外窥视?”

“不好,有埋伏,王妃快退!”吴雷大叫一声,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

凌宇洛暗叫糟糕,这几日人武功不弱,若是平时,自然不在话下,但此时自己有孕在身,不敢轻易与之动手,也不知吴雷是否抵挡得住,自己却是必须顾及府中孩儿,速速避开。

当下不再迟疑,唤声小心,转身即走,这天机门的独门轻功,十分了得,即使在混战追赶之中,亦如闲庭信步一般,身后刀剑碰撞之声响起,自己已经是奔出一丈有余。

奔走间,疑惑丛生,这个被查封的伶人馆,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存在,到底是什么来头?

行至前方一处转角,忽然眼前一花,一名娇小的身影冲了过来,竟是与自己险些撞在一起,是荷叶,该死,这个丫头怎么也跟着来了!

“王妃小心!”就在那一愣神之际,荷叶抱着她忽然转身,只听得嗖嗖几声,羽箭如雨般射来,尽数没入她的背部。

“荷叶!”凌宇洛神形欲裂,悲声大叫。

“王妃,我,我看见,他们在放箭…”那张素净的小脸,此时已经是全无血色,却是努力扯起一个笑容,轻轻到,“我一直偷偷学武功,终于学了一招,就是这个…”说道这里,口中大口鲜血涌出。

“不,不要!”凌宇洛又惊又痛,眼泪不住往下掉,紧紧抱着怀中之人,恍然若见那持剑之人欺身过来,用足内力,呼呼两掌过去,击退对方攻势,与此同时,身形骤然拔起,一招登云梯使出,纵身跃上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