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到死那溶儿抬起头来,抹着眼泪,恨恨道:“青莲,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王妃好心收留他,他却带着人阻在半路,加害太妃娘娘…”

凌宇洛一惊,颤声道:“你没看错,真是青莲吗?”

溶儿咬牙道:“这个奸人,就是化成灰,奴婢都认得!”

齐越脸色铁青,厉声道:“他当日害我孩儿,如今又害我母妃,我便…绝不饶他!”那决绝的神情,竟是从未见过,凌宇洛心头一颤,自己想尽办法帮助秦易之救人一事,便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吴雷带着一人匆匆而来,年逾五旬,御医打扮,背个漆黑药箱,详细检查一阵,面色凝重,禀道:“王爷,太妃娘娘所中之毒,有些像是火象有名的蛇毒。”

齐越眼神微微眯起,道:“可由解毒之法?”

那御医取出一只药瓶呈上,道:“此是宫中最好的解毒灵药,每日晨昏各喂一粒,臣再开个方子,醒转之后辅以汤药疗治,应无大碍。期间如若有所变化,请王爷护其心脉,施以内里逼毒。”

齐越轻舒了口气,又问道:“太妃何时才能醒转?”

那御医想了一下,道:“应该三至五日,请王爷放心。”

齐越道了声谢,挥了挥手,廖管家便是带御医开方捡药去了,转回头来,却是盯着她,冷冷道:“你到哪里去了?”

“我…”抬眼望他,咬牙道,“我去见了二师兄。”

齐越没有说话,唇瓣抿得死紧,半晌,方才道:“这非常时期,你仍是随意离府,当真这般舍不得他…”

凌宇洛心头一跳,赶紧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去劝劝他,他已经离京,不会再来了。”

“是么?”齐越望她一眼,眸光闪动,却是看不出情绪来,沉默一阵,也不再追问了。

眼见晌午已过,府中众人都在忙碌,也无人安排膳食,想了一下,便欲转身步出,身形刚动,手腕却是被他握住:“别走…”

“我只是去传些饭菜过来,很快就回来。”停了下,又道,“我知道你担心母妃,但是你也要顾着你自己的身体,不吃饭怎么行?”

齐越拉她回来,摇头道:“我不饿,你陪我坐会。”

凌宇洛叹了口气平日真是十分难得看到他这般示弱的模样,血浓于水,母子情深,不论古今,都是人类最深沉最无畏的情感!看着他眼中的沉痛与担忧,对于榻上之人的残存恨意,竟是浅淡无痕了。

又坐了一阵,廖安回来,声称一切已经妥当,吴侍卫也是带了侍卫出门,追查凶手,清儿送了膳食过来,两人勉强用了些,食不知味,便是摆手让人撇下。

当晚,守了一夜,林太妃一直未醒,齐越心中焦急,整个人都似是瘦了一圈。

次日傍晚时分,宫中来人,却是吴风,行礼之后,便是对着齐越耳语几句,齐越闻言,面色稍变,一阵风般去了安心园,过不多久,又再一身便服回来,将她扯到一边,正色道:“洛,楚京城中近日混进一些可疑人等,情形有些复杂,皇上命我把图卷暗中送出城去,预计三日之后才能回来,事关重大,母妃这边,就交给你了!”

凌宇洛郑重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好守着她的。”

齐越眼露不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塌上之人,终是转身步出,上了院中马车,车帘放下的瞬间,忽又探头叮嘱:“一切小心!”

“你也小心,早日归来。”

这一晚,凌宇洛便是命人在林太妃房中搭起一张简易小床,方便自己守护,夜里几次醒来,都是慎重去探她的鼻息,感觉无恙之后,这才又返回睡去。

那解毒灵药倒是有些效果,到第三日,那塌上之人已经是面色转红,呼吸平稳不少,唇上也是有了一丝血色。

凌宇洛仍是不放心,又将御医请来看了,说是只要过了今晚,便是一切稳定了,醒转也就一两日时间。

到了晚上,与两个丫鬟商量,轮流值守,自己先守上半夜,她们守下半夜。

半夜过去了,刚睡下一会,便是被人摇醒:“王妃,王妃,不好了,不好了!太妃娘娘吐血了,吐了好多血!”

凌宇洛心中有事,并未睡沉,此是倏地跳起,奔去床榻,只见林太妃面色惨白,唇上嫣红一片,身侧犹有一大滩黑血,触目惊心。

齐越,他一不在,他的母妃病情就开始恶化,若是出什么事,她将任何面对他?

心中一沉,手掌也是微微颤抖,看着屋中惊慌无措的两人,定了定神,却是慢慢冷静下来,道:“别急,清儿,你马上去通知廖管家,让他火速进宫去太医院请大夫,溶儿,你去准备温水与布帕,给太妃娘娘洗脸净身。”

两人得令,匆匆而去。

伸手去探太妃的鼻息,果然微弱不少,想起御医当日所说,不敢迟疑,便是握住她的手,掌心相抵,凝神聚气,缓缓输入内力。

不一会,溶儿端了物事过来,没她吩咐,也不敢打扰,只在背后静静候着。

不一会,溶儿端了物事过来,没她吩咐,也不敢打扰,只在背后静静候着。

等到寥安领了御医过来,凌宇洛已经是鬓发尽湿,背心汗透,缓缓收回手来,喘息一下,低声道:“大夫,请快看看,太妃娘娘…现在如何?”

那御医眼露诧异,仔细诊看一番,道:“方才真是好险,太妃娘娘身体虚弱,抵挡不住体内毒素侵蚀,病情突然恶化,如若不是王妃以自身内力护住其心脉,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凌宇洛松了一口气,却见他探了下林太妃的脉息,面色稍显凝重,道:“太妃娘娘贵体较弱,此番中毒,实是比臣想象要言重得多,为防止将来体生瘫软之虞,臣斗胆,施以银针刺穴疗法,希望…能承受得住,王妃意下如何?”

凌宇洛听得微微一怔,是了,齐越不在,他这话,便是在向自己这个儿媳妇征求意见了,想着林太妃昔日雍容华贵的姿态,心思笃定,点头道:“你放心做吧,若有不适,我会全力护住她的心脉,不至受损。”

那御医从箱中取出了银针,分别在林太妃周身几处大穴下针,调理她的脉息异象,起初,甚是平稳,然而随着那捻动针尾的动作,榻上之人开始烦躁不安,脉息也是渐渐紊乱。

“不好,太妃体质有些不耐…”御医低叫,动作稍停。

凌宇洛一把握住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又送上些内力,想到齐越临走之时那忧心一瞥,心中一动,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母妃,你的儿子齐越,现在正在出京的路上,如今皇帝对他心有忌惮,群臣对他深怀不满,边关局势紧张,大战在即,而府中…又有我这样的恶媳时时惹事不断,你的儿子,势单力薄,心力交瘁,你就忍心抛下他而去吗?”

林太妃仍然昏迷不醒,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掌下的脉息渐趋平稳,逐步有力起来。

凌宇洛与那御医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面露微笑,没有人知道,当日,在那深巷群敌环伺之时,她也是多么想能保护自己的孩儿,让他不受这世间的任何伤害。

“太好了,危险已过,最迟今晚,林太妃就会醒过来了!”天色泛白,御医高兴叫道。

是啊,真好,齐越,她终是不负所托,到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卷三 倾世之恋 第三十二章 弃之而去

一夜不眠,得来的代价是眼前金星直冒,脚下虚浮乏力,送走御医,便是累得伏在桌上,动都懒得动。

手臂被轻摇一下,抬眼看去,却是溶儿端了早膳过来,轻声道:“王妃辛苦了,先吃点东西,便回悠然园休息吧,太妃娘娘这里有我和清儿看着,不会有事的。”

凌宇洛心中一动,那摸向发髻银簪的手慢慢垂下,经过这几日,这两个丫头看向自己的眼光渐渐有了暖意,不再是之前的清冷与敬畏,变得柔软如许,那么,自己也应该敞开心胸予以接纳吧?

“你们也辛苦了,再坚持下,很快熬过去了。”笑着安慰两句,勉强抬手吃了几口,便是听得外间又传来喧闹之声,不禁微微蹙眉,“这个廖管家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太妃现在需要静养吗,怎的任人在府中喧哗?”

话音刚落,就见清儿匆匆进来,面色惶然道:“不好了,王妃,伊莲小姐凌晨上吊自尽…”

什么?凌宇洛放下筷子,立时站起,惊道:“人呢?就回来没有?”还嫌这王府不够热闹吗,却搞出这种东东来,想翻天了不是?

清儿抚着胸口道:“幸好溟儿发现及时,大声呼救,吴侍卫正巧从府外回来路过,把她救下来了。”

凌宇洛舒了口气,虽说自己对她并无好感,但是最近几月她也没有来惹自己,何况,当日自己落胎之时,她也是来悠然园看望过,于公于私,自己都应该过去瞧一瞧,安慰几句。

到了北苑那座阁楼前,尚未进门,只听得房中传来嘤嘤哭声,一个小丫鬟立在院中,正与廖安说话,面上惊魂未定,一见她过来,廖安赶紧引了那丫鬟过来,道:“溟儿莫怕,将你看到的情形跟王妃如实禀告。”

那溟儿点了点头,道:“最近两日伊莲小姐肠胃不好,吃不进东西,奴婢见大家都忙,也不知该怎么办,厨房张嫂以前是在药铺做过工,说是懂一些医理,奴婢便央求她给看看,哪知她看了之后,不知给伊莲小姐说了几句什么,小姐就开始哭…”

“今早快天亮之际,奴婢刚转醒,就听得隔壁砰嘭一声,好像是伊莲小姐房中有椅子倒地,奴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出门探看,看见床上映出个黑影,悬在空中,还在不住摇晃,奴婢喊了几声,就推门进去,点灯一看,伊莲小姐她…”

喘了口气,又说道:“奴婢看见,伊莲小姐她双脚在空中荡来荡去,头颈套在那绳圈之中,绳子却挂在梁上,奴婢吓得大叫,过了一会,吴侍卫进来,也是吓坏了,赶紧把伊莲小姐救下来,吴侍卫说心口还有热气,在她背上推了几下,这会,刚刚醒了,一直在哭…”

说到这里,房中却是传来了一声怒骂:“走开!我自己的事情,不用谁来安慰,你们何必救我,让我死了干净!”

呵呵,别人救她,倒是有错了,就算是得了绝症,也不至如此吧。

凌宇洛摇了摇头,走进屋去,正好碰见吴雷快步出来,见得是她,呆了呆,神色木然,没有作声。

唉,这个吴雷,为了荷叶的事情,不知道还要和自己怄气多久?

凌宇洛径直进去,走到榻前,看着那一脸苍白的女子,低声道:“你为何要寻死?”

伊莲抬头看她一眼,泪痕满面,恨声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巴不得我死!”

“我巴不得你死?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凌宇洛直听得啼笑皆非,看她颈中深深一根绳印,两边都肿了上来,实在有些可怜,只是笑道,“我原本也不想管你,只是不想在王府里出人命罢了。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爱惜,别人变更不会稀罕!”

伊莲闻言,抽抽噎噎哭了起来,凌宇洛听得心烦,见已经没事,也再懒得理她,转身欲走,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一阵干呕之声,侧头一看,只见伊莲扶着胸口,神情痛苦不堪。

她这是…

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一丝亮光掠过,尚未抓住,身边的清儿已是低呼出声:“天哪,伊莲小姐,你是不是有了…孩儿?”

伊莲愣了一下,却是死命锤着小腹边捶边呜呜哭道:“孽种,真是个孽种!我今后可怎么办啊!”

孩儿…她有了孩儿…

凌宇洛只觉得脑中轰然巨响,手脚发冷,虽是阳春三月,周身却是寒彻如冰。

不是不能生育吗,为何会有孩儿?

却原来,又是在骗自己!

孩儿…从何而来的孩儿…

耳畔依稀响起劝阻声,似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住手,快住手啊,有了孩儿,是喜事啊,应该高兴才对,太妃娘娘盼小世子都盼了好久了…”

孩儿…喜事…

一步一步,朝那榻上之人走去,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终于在她面前站定,喘一口气,轻声道:“孩儿…是谁的…”

“是…”伊莲身子一震,张了张嘴,面容惨淡,眼中泪光闪动,莹然欲滴,却是凄然喊道:“王爷,是王爷的!”

齐越,好,真好!

凌宇洛仰头闭眼,已然痛极,嗓音渐渐清冷:“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伊莲低下头,死死揪着被角,眼泪扑簌簌的如珠而落:“是…我生辰那夜,王爷喝醉了,我扶他回书房,他…半夜才走…”

那个生辰之夜…自己真是个傻子,却不知,他送了她这样一份生辰大礼!

半夜才走?是了,那晚自己睡到半夜,他才姗姗归来,在与别的女人狂欢过后,带着别人的味道,又爬上她的床,与她急切缠绵,老天,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龌龊之事,这般恶心之人!

齐越,他说床脏了,要下人拆除扔掉,原来,是这样一个脏法!

可怜,可叹,可悲,可恨,她却是一直蒙在鼓里,是最晚知道的那一个…

既然床脏了,可以抛去,那么人脏了,便更是如此!

“王妃姐姐,求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伊莲起身下榻,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紧紧拉着她的裙摆不放,“王妃姐姐,我求你…”

凌宇洛心中反胃一阵,又抽搐绞痛,转身欲走,谁知那伊莲却是双手过来,抱住她的腿不放,看着那泪光楚楚的模样,不觉可怜,只觉愤怒,低吼道:“滚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伊莲披头散发,仰起头望着她,泪水涟涟道:“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随便怎么都好,别把我赶出王府去,好不好?”

“放手!”那身下之人,她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想吐。

“王妃姐姐,你若是不答应,我便是跪着不起来,你就答应我吧…”伊莲双手摇动,不依不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尽数糊在她的衣裙上。

“你!实在是无耻!”凌宇洛气得脑中发晕,忍无可忍,将她一脚踹开,脚尖本是对准她的肩部,心中愤懑,自然是用足了力道,不想那伊莲突然俯身磕头,刹那间,只听得一声闷响,这一脚,竟是结结实实踢在她的小腹之上!

伊莲痛呼一声,捂住肚子,歪歪倒地,身下渐渐渗出一片血红来,洁白的衣裙尽数沾染,颜色分明。

“流血了,伊莲小姐流血了!救命啊!”清儿吓得直直尖叫。

脚部阵阵,屋外众人闻讯赶来,见此情景,皆是目瞪口呆。

“我…”凌宇洛后退一大步,有些不敢置信,却是撞上一人,回头一看,只见吴雷站在当前,脸色发白,恨声道:“千错万错,那毕竟是一条无辜生命,你为何如此…狠心!”

连他,都是帮着那伊莲说话吗?

“是,我狠心,我残忍,我没有容人之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屋中众人,见得那一片黯然与不忍的神情,忽而一笑,清晰说道,“伊莲,你听着,我伤你孩儿,这个辅政王妃的名号,便是拱手相让,以作补偿!”

再转向众人,微微笑道:“转告你们王爷,他对我不起,我也对他不起,我与他,谁都不欠谁,两清了!”

说罢,毅然转身,昂扬步出。

走到院门前,一滴冰凉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富贵于她如浮云,声明于她如尘土,在此异世落地生根,不过是想寻求一个避风的港湾,寻得一份真挚的爱情,不想,齐越,他竟然负她,竟然负她!

东风恶,欢情薄,一步走错,步步皆错!

走回房中,紧闭房门,昏昏沉沉,一坐便是数个时辰过去,想着前尘往事,从初见到分别,从重逢到相恋,从大婚到落胎,想得神魂颠倒,想得泪流满面,直到天色渐黑,方才悚然回神,自己竟是在这房中坐了整整一天。

泪已流尽,心一点一点冷却下来,环顾四周,何处不有两人生活共处的痕迹,以往是幸福,如今则是耻辱,这巨大的牢笼,这个囚禁身心枯萎生命的地方,她还留下来做什么?既然心已不在,身染尘埃,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她要离开他,远远离开,让他永远都找不到,永远后悔。

扯下头上珠花,剥去身上绫罗,在柜中取了包袱,从墙上摘下长剑,一切准备就绪,大步出门。

走出门口,被夜风一吹,脑中更昏,额间生冷,却是停下脚步,站住不动。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带走!

桃木牌,她的桃木牌!

转头过去,望向那隔壁园中的小楼,那个定情信物,他为她刻的桃符,令她穿越而来的桃木牌,既然是被他收藏,应该就在…书房之中。

你赠我木桃,我便报以琼瑶,你对我无情,我便收回真心,既为定情信物,本是因爱而生,如今情意不再,留它在此还有什么意义?物是如此,人更是如此,也罢,要痛,就痛个撕心裂肺,要走,就走个干净彻底,真真正正,不留痕迹。

人生本是有得有失,我得,便是要求全部,我失,便是失去所有!

“王妃,天晚了,你要去哪里?”清儿见她出门,急急过来。

凌宇洛心中凄苦,懒得多说,一指点出,扶住那软软倒下的身子,放在院内门边。

安心园,仍是层层守卫,一见是她过来,直直进门,皆是一惊,伸手拦住:“王爷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王妃还是请回吧。”

凌宇洛冷笑道:“是么,我非要进去,又将怎样?”

侍卫面色一沉,仍是勉力好言道:“属下是奉令办事,请王妃勿要为难。”

“我不想为难任何人,但是,我今天非要进去不可!”话音一落,便是朝着那小楼的方向,提气跃起,一口气窜出。

那几名侍卫不敢怠慢,伸手来抓,几人一道落在园中,追逐而来。

凌宇洛疾步奔走,只见那园中花树繁密,天上本有亮光,但光线都被枝叶密密的挡住,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明明是熟悉的景致,这番行走,竟是顿觉陌生,走来走去,如同进了迷宫一般,那小楼就在眼前,伸手可及,却是怎么也奔近不得。

心念一动,便是明白过来,图卷已经送出,齐越却是没有撤掉园中阵法!

眼见无路可走,便是飞身上树,踏枝而行,噔噔奔出数步,犹似在空中打转,腾来跳去,又回到原处。

心中焦急,试着伸手在那枝叶上轻拂一下,但见眼前一花,树枝草叶漫天乱飞,周围的景物也是跟着转动,此时若是下树相避,便也无妨,大不了前功尽弃,重新再来,但是,多留无益,万一他提前回来…

想到这里,已经顾不得其他,轻喝一声,勉强运功护体,对准小楼窗户的方向,径直弹了进去!

长剑挥动,护住周身,终是气力不足,留有空隙,只听得嘭嘭两声闷响,两片枯木一前一后飞起,快若闪电,携千钧之势而来,一片击在背心,一片打在胸口,喉中一口腥甜险险涌出——昨夜为林太妃运功疗毒,护其心脉,自己却是内力受损严重,这两下重击,差点经受不住,却如同身之将死一般。

好在人已经翻窗而入,落入屋中,一个趔趄,好歹站稳身形,来不及打量四周,便是收敛心神,到处翻找起来。

这番寻找,存了必走的心思,再想到那两人在这楼中的交欢燕好,不由心思狂乱,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珍视怜惜,那些笔墨纸砚,尽数丢弃,茶杯花瓶,尽数砸破,如此折腾,一片狼藉,仍是没有找到桃木牌与那夜光宝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