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曾醒过?怎么可能?这个身子,应该是死了才对啊…”奇怪了,灵魂已经消失,这具身子,为何还是鲜活如初?

“是真的…”林太妃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越儿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奇人异事,其中有高僧,也有神医,还有巫师,都在为你想办法,为你作法施术,那皇上居然将那辟邪双珠一并拿了出来,说是能护住你心口气息不散…”

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自己胸前却是挂着两颗晶莹透亮的珠子,一颗赤红,一颗淡绿,其中淡绿那颗,有些眼熟…”

“这是…”这不时当年师兄们送的那一大堆礼物当中的一件吗,后来被小白从废墟中给刨了出来,又不饿自己一时情急当作暗器给掷了出去,早就不见的东西,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辟邪双珠,是什么意思?”脑中有浅浅的印象,空明大师给先皇做法事那回,曾经在两人面前提过这个什么辟邪双珠,当时记得齐越说是不慎遗失——原来却是早就被他送给她了,而她却胡乱仍在了齐愈房中,这可恶的齐愈,竟然私藏起来,不予归还…

“这辟邪双珠,是齐氏一族的至宝,轻可驱邪避祸,重可保江山社稷,先皇当年一人一颗,赐给了他最心爱的两名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和越儿。我也想不明白,越儿是在什么时候,却将他自己的那颗,一齐献给了皇上…”

“这个傻子,为何一直不说…”他哪里是献给齐愈,却是早就悄悄送给了自己啊,自己却一直蒙在鼓里,还让齐愈给偷偷捡了个大便宜去。

“也幸好,有这两颗珠子,才能够使你气息不散,只是沉睡,总还让人心存希望…”林太妃并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只低声叹道:“要不我这可怜的痴儿,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凌宇洛呆了呆,拉住她的手道:“母妃…”

林太妃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她:“小洛,你跟越儿彼此相爱,我这做母亲的,这些年来,经过这么多事,也是看得很清楚了,但是,有一句话,我一定要问你——”

说到这里,话声蓦然停住,凌宇洛心中咯噔一下,垂眼道;“母妃请讲。”

“据说你已经与那火象国大将军定下婚约,又收下了皇帝的紫金凤佩,那么——”林太妃眼睛,眯起,面容一整,沉声问道:“我那越儿,为你苦守多年,倾尽辅政王爷的尊严,耗尽七尺男儿的傲气,所有能做得已经是做到了极致,你…却要将他置于何处?”

原来,是这样的问题…

凌宇洛迎上她的目光,微微笑道:“母妃放心,越,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这一回,我知道怎么做了…”

林太妃凝望着她,眼波交融,一切尽在不言中,不觉安下心来,伸手抚上她的头发,喃喃道:“好孩子,当年我怎么就没觉出你的好来,还让你受那么多苦…”

凌宇洛偏一下头,顺势考上她的肩膀,含泪笑道:“我不苦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母妃现在对我这么好,就是再苦,都是值得了…”

林太妃欣慰笑了笑,扶着她坐起身来,对着她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温言道:“躺这半年多来,你的手脚僵硬不,起来走动一下吧?”

“半…半年?”凌宇洛面色霎时惨白,是了,刚才说了,齐越都不做辅政王了,掐指算算,也应该过了许久时日了,她还傻傻以为,最多就十天半月…

不过还好,只是半年,要知道,在她的时间里,已经是过了整整三个月啊,按照之前的时间换算比例,想都不敢想…

半年…

目光惶然掠过四周景致,那一片艳红色泽依然存在,仍是喜庆贵气的模样,半年多了,齐越他是不是…已经将那潋滟公主娶进门来了?

“是啊,已经半年了,这半年来,发生了好多事情,唉,真是一言难尽…”林太妃长长叹息一声,见得她木然的表情,不解道:“小洛,你怎么了?”

“母妃,齐越他…”凌宇洛定了定神,强自镇定道:“那潋滟公主,他有没有娶进门来?”

“潋滟公主?”林太妃听得一惊,赶紧问道:“这事,你听谁说的?”

凌宇洛咬唇道:“他自己个皇上说得,我还知道,吴雷亲自去送的婚书,而且,这府中各处张灯结彩,都是一副喜事临近的模样…”

“婚书?喜事?”林太妃嘴巴张得大大的,呆滞半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轻轻笑道:“这件事情,我不好多说,你要自己去问他——”

说罢,眸光忽然转向窗外,欢喜道:“啊,越儿回来了!今日怎么这样早!”

凌宇洛吃了一惊,顺势看去,那园中一袭白衣,慢慢走来之人,不是齐越,却又是谁?

心中一跳,眼中带泪,却是仰面躺了下去,身形僵住,一动不动。

“你…”林太妃微怔一下,当即轻笑道:“也好,你给他一个惊喜罢…”

凌宇洛没有回答,只苦笑一声,闭上眼睛,自己哪里想过什么惊喜,实际却是近乡情怯,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罢了。

方才一眼瞥过,这半年时日,他又瘦了好多,那素白的轻衫在微风吹拂下,更显宽松萧瑟,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黯然失神,忧伤而又落寞。

这般凄苦无助的模样,可是为了她么?

“母妃,我回来了。”齐越走进门口,轻声道:“今日辛苦母妃了,她…还是老样子吗?”

“今日却有不同呢,你自己进来看吧——”林太妃迎上去,心情大好,将他一把拉进屋中,呵呵笑道:“我去厨房瞧瞧,你们好好说会话…”

“母妃…”齐越蹙眉唤了一声,林太妃却是没有理他,径自朝外间走去。

“不同,能有什么不同呢?”齐越轻叹一声,慢慢踱了过来,立在塌边,看着那双目紧闭的人儿,缓缓坐了下来,捻一下你扯开的被褥,低声道:“你还要睡多久呢?难道是要惩罚我那日粗暴对你…就永远不想看见我了吗?”

凌宇洛僵直躺在塌上,凝神屏气,费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激动狂乱的心思,听得他一声之后,却是悄然不语,不由稍微挣开眼眸,去瞧那面前之人。

微微颤动的羽睫下,一个消瘦的身影映入眼帘,两鬓斑白已经恢复乌黑,那一张俊脸,却是看起来又憔悴又寂寥,此时他正伸手入怀,掏出一物,垂下头去,凝神细看,口中低喃道:“我用用了半年时间,雕了这桃符,照那无相大师所说,月光也有了,媒介也有了,你应该醒来了啊,为何还是一直沉睡呢?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多久,才肯罢休…”

目光过处,看清他掌中之物,不觉眼眸大张,低呼出声:“你怎么又雕了一块?”

齐越身躯一震,倏然抬头,星眸圆睁,一副不过仔细的模样,失声道:“你!”

凌宇洛转一下眼珠,当即想通了此次能够穿越回来的道理,却原来,是他重新雕成了一块相同的桃符,在这个时空的月圆之夜,铺就了她的回归之路!

当下抓住他的手臂,撑起身来,对着他扁嘴道:“你雕得太慢了,若是早点完成,指不定我能早些回来的…”

齐越眸光闪动,大口喘气,却是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不是高兴傻了吧?

叹一口气,双手伸出,攀住他的宽肩,微笑道:“王爷,你不时盼着我醒来吗,怎么却是一脸愁容呢,要不,我再继续沉睡?”

齐越眼睛愈加明亮炙热一眨不眨盯着她,却是抿紧双唇,仍不说话。

凌宇洛敛了笑意,低下头去,看着他手中的桃符,小手也是慢慢滑下,握住那一只满是伤痕的手掌,一瞥之下,双目慢慢堆满晶莹,樱唇凑了上去,含泪吻上:“你这傻子,为何如此对我?我这个女人,没心没肺,不懂礼法,胸量狭小,冲动野蛮,我有那么多缺点,又犯下那么多错误,你到底知不知道?!”

齐越听得她说,终于眉心舒展,勾唇一笑:“我知道,我都知道。”

凌宇洛甩开他的手,瞪他一眼道:“那你干嘛还费尽心思,盼我回来?”

齐越深深凝视着她,抚上自己的心口,轻声道:“当我知道的时候,你早就已经在这里生了根,今生今世,再也除不了…”

“你…真是个傻子…”凌宇洛面带微笑,潸然泪下,手指过去,轻轻摩挲着那张朝思暮想的俊脸,勾勒着他眉眼鼻唇的轮廓,看着他瞳孔中映出的艳红之色,忽然有丝犹豫,嗫嚅道:“齐越…我想问你…”

“你问…”他的目光,温柔而又专注,只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流露出心底狂喜的情绪。

这样的姿态神情,令得她心头一暖,也许,那只是他一时妄言吧,毕竟那眼中的爱恋与深情,如斯明显,不容怀疑,这一点小小的困惑,如同一颗小小的沙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沙粒…

前车之鉴,犹痛在心,情人的眼中,又岂能容下一颗沙粒!

心思已定,便是握住他的手掌,盯着他的眼睛,直接问道:“我想问你,你可是真的要娶潋滟公主,这喜房可是为你们大婚而布置?”

齐越闻言一怔,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神情,忽然唇角挑起,慢慢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笑容越来越大,到最后,却是大笑出声:“我的洛啊,原来你却是在跟你自己吃醋呢,你可知道,婚书是送去火象皇宫,到得你父皇手中,其实,却是为了得到这岳父大人的谅解与认同,至于这喜房,当然是为你我准备的,哪里还有什么别人…”

“什么…你…你…”凌宇洛微微张嘴,一拳朝他捶去,“你竟然骗我!真是把我骗得好惨!”

齐越一把握住她挥动过来的拳头,凑到唇边轻吻一口,笑道:“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后来知道你的失忆真相,这两年来瞒天过海,如此欺骗于我,我一时气不过,索性也气一气你…”

“你…真是可恶…”以至于让她在这三个月互不相见的时日里,为了此事,成天担忧不止,惶恐难安。

“好了,都是我不好,没有早些给你说明,现在解释清楚了,父皇那里已经谅解我了,你也就别生气了吧?”齐越微微笑着,将她拥进怀中,凝望着那张俏脸,忽然敛了笑容,轻轻一叹,“若是当年,你不是急着离开,而是等我回来,也如此时这般直截了当问我,我们又哪里会…”

凌宇洛微怔一下,便明白他话中之意,当年如若不是将那些怀疑藏在心里,而是当面问个清楚明白,将心事直接摆在对方面前,不给外人可乘之机,两人又怎会经历生离死别,承受这如斯痛苦!

说到底,却是因为这内心骄傲所致,以至于,当事情降临的时候,只会放手,只会逃避,而不是直接娶要求一句解释;当误会解除的时候,犹在担心自己的颜面,会受到怎样的冲击,而不是真正敞开心扉,去求取一个谅解,去说一句对不起…

对他,自以为是深爱,却达不到应有的信任,爱得无比保守,爱得留有余地,将所有的压力都抛给他去处理,而从来没有想过与他一起面对。

“越…对不起…”搂紧了他,将小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低声而又坚定地说出那三个字,发自肺腑的三个字,眼中含泪,心底却是异常安慰喜悦,幸好,自己还有机会对他说出这一句,对不起。

“我也因为嫉妒而怀疑过你,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对不起你…”齐越紧紧抱着她,抚着她柔长的青丝,缓声道:“既然如此,就罚你我——”

声音拖长,慢慢地道:“相守一生,不仅是今生今世,还要定下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做夫妻!”

“越…”心中的爱意与感动,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抬起头来,面对那一双满蕴神情的眼眸,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瓣。

齐越喘息一声,按住她的后脑,温柔回应,逐渐加深,轻轻将她放倒在塌上,吻着吻着,忽然撤开唇舌,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道:“你刚刚醒转,身子还好吧?”

凌宇洛有些怔愣,下意识道:“还好,与以前无异…”

“那就好!”下一刻,却是大手过来,去解她的领口。

这个时候,就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他像做说明,这个猴急的…登徒子!

凌宇洛一看天色,赶紧按住他的手,急道:“别,有人进来怎么办?”

“怎么会有人进来,这正是大家一心期待的,众望所归!”齐越大笑,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停,不多时,便是将两人剥了个精光,赤裎相对,直视那绝美的娇躯,眼生异光,哑声道:“洛,这些年我好辛苦,你真该好好补偿我…”

这什么跟什么啊,怎能混为一谈?

凌宇洛一翻白眼,抵住他欺近过来的强健身躯,正色道:“等下,我还有事情跟你说…”那个他一直在意的,她与颜青之间的事情,应该早些让他知晓吧。

“你还叫我等,我已经等太久了,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不,明日再说…”齐越低吼着,朝她覆身上来,急切缠绵。

明日?他以为他是谁?好吧,这说大话的家伙,她便来切实领教一番…

云雨初歇,却是已经累得昏天暗地自然是无法去计较确切的时辰了。

软软躺在他怀中,懒洋洋望着那张同样露出倦色的俊脸,轻声唤道:“越…”

“嗯?”她的声音,带着情事之后的暗哑,说不出的性感惑人。

“我有话跟你说,我与大师兄…”话声未落,便是备他大手过来,捂住嘴唇,眼露凶光,切齿道:“从今往后,不许你再提这个事情!”

“唔…”凌宇洛气得轻咬他一口,恨声道:“不停算了,如果没有言论自由,敛说话都要限制,那还有什么意思?我…明日就回火象去!”

“你敢!”齐越瞪她一眼,手轻轻放开,别过脸去,“讲吧,你想说什么?”

“我…”看着那张怒气渐生的脸庞,软下嗓音道:“我当时真是起了心思,一心要做大师兄的妻子,好好气一气你,曾经不止一次跑去勾引他,可是…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大师兄,他真是个君子…”

“你们…”齐越听得两眼发光,转过头来抱着她,惊喜道:“你们没有…”

凌宇洛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没有。”不过,拥抱与轻吻,却是有的,这些,就再也不提了,以后加倍补偿回来…

“洛…”带着满心的狂喜与欣慰,他的唇,又凑了过来。

“唉,我还有事情问你——”凌宇洛赶紧伸手挡住,蹙眉问道:“那碧玉簪,是你故意放在那信封里的?”

齐越点头道:“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可能会去安心园找那封信?或者说,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虽然装得并非完美,也有情感波动,但她自认为没有在人前露出破绽来!

“怎么还在计较这个?被我识破,很没面子是不是?”齐越笑了笑,低声道:“你进宫那几日,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将重逢之后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后来岚到府中找你,我便逼着他将你与他这两回相聚的言行举止细细回忆出来,后来,又得知你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以及对于太医院的偏爱与执着,也就不难推断出这结果来了…”

“等等!”凌宇洛听出一丝漏洞,急切打断他道:“我在宫中的生活,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越眨了眨眼,好笑道:“当初他在我府中安插内应,难道我居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见她犹是不解模样,点一下她的俏鼻,笑道:“秋月,是我安排的人。”

秋月,那个伶俐的小宫女?那么,她生病的当晚,那丫头打死不承认有人来过,其实是在说谎了,事实上,那不是一场虚无飘渺的美梦,他真实来过她身边,为她拭汗更衣,为她输入内力,他其实一直都悄悄关注着她,守护在她身边!

这样的男人,该说他的心思缜密如斯,还是赞他的关心无微不至…

“越…”叹一口气,还有一件事,也是不能不说,必须要让他知道,不能,也不想再辛苦独扛了,沉吟片刻,方道:“当日我坠崖之后,被人所救,原以为天降奇遇,不想却是一场恶梦…

想到当时的惨烈情景,以及那凄厉无助的痛苦,不禁瑟缩一下,打了个寒噤。

齐越手臂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含泪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对不起,我当时扑到崖边,几乎要跟着跳下去,却被追来的吴雷打昏了过去,没能及时去找你,让那贼子抢先一步…”

凌宇洛侍在他怀中,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什么,已经过去了,现在,这是我应该去面对的。”

齐越点头,抹去她眼角一滴珠泪:“天亮之后,我就带你进宫去,我们,一起去面对…”

一起面对…

是了,时间已经过了半年,这攻心之术与引蛇出洞的剧情,应该都差不多落幕了…

冰冷潮湿的地牢之中,到处都是乱跑的老鼠,漆黑的牢房之中,借着手中烛台的光亮,一名瘦骨嶙峋的女子身影,隐约可见,喃喃作声:“哈哈,我告诉你们,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偏了头,想一想,痴痴道:“自作孽…自作孽…下一句是什么呢…”

牢外过道上,那倚在挺拔男子身边的娇柔女子替她接了下去:“自作孽,不可活。”

两人牵着手,走在出宫的路上,眼神交错,却有着说不出的沉重。

凌宇洛叹一口气,停下脚步,朝向他道:“她落得如此地步,实在在我意料之中,只唯独那个孩子,我当时不觉什么,现在想起来,却真是对不起皇上…”

是的,怀孕之人,最忌心情浮躁,特别是像柳如烟这样,一心担忧那生产之后,即将被施行的催眠之术,生怕自己会露出马脚,被人揪出杀子与害人的滔天罪行,身在禁公之中,如丧家之权,日无心食,夜不能寐,终日惶恐不安,未曾足月便已经早产,更有甚者,诞下那双腿萎缩的畸形男婴!

“你不必自责,这贱人,实在是咎由自取,竟然摔死亲生骨肉,还将一切罪过推到你与萨朗身上,好在,那姓宁的贼子得到消息,忽然出现宫中,企图带她逃走,却是未出宫门,已经被皇上的亲卫当场抓获,于是有了这疯癫成痴的下场!”

齐越说罢,握住她的双肩道:“洛,当日皇上亲自审问,获知真相,便是将这处死贼子的差事交给了我,是我亲手捏碎他的肩骨,并且一箭穿心,将他射杀于刑场,总算是报了这深仇大恨。”

凌宇洛点了点头,叹道:“大仇已报,我也再无遗憾…”

真的,没有遗憾了吗?

想到那几位师兄,想到萨朗,想到小翔,想到皇上,却是一阵头痛,除了齐越,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欠下了那么多情债,个个情深意重,可怎么还啊?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齐越揽住她的纤腰,边走边温言道:“经过这一段日子,皇上已经想得很明白了,那紫金凤佩也是早已收回,他亲口对我说,这辟邪双珠用以救人,不需要任何回报,只希望你能够恢复如初。”

“真的吗?”凌宇洛抬起头来,有丝不信,迎上他的目光。

“真的。”齐越轻轻点头,似是不经意朝瞥向不远处的殿柱,那里,有一道明黄身影,却是已经站了很久,至终于,悄然远去。

一声叹息,几不可闻,消散在风中:你终究成不了朕的洛儿,幸而,你曾经是朕的凌五…

出了宫门,坐上马车,行在回府的路上,凌宇洛靠在他肩上,随意问道:“对了,母妃说过,你不止请来了高僧,还请来了巫师,说的是萨朗吧,怎么没看见他?”

“萨朗…”齐越看她一眼,剑眉紧皱道:“我刻好桃符之后,他本来很高兴,取了那水晶球转了半天,转着转着,忽然变了脸色,很是着急,说什么时间对不上,一定要想办法,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我确不知道他取了哪里,这个大祭司,实在太神秘了。”

难道,是回那个阴森森的神庙去了?倒是极有可能。

凌宇洛摇一下头,望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还有,师兄们呃,他们怎么样了?”

“就知道你放不下他们——”齐越眉头皱得更深,叹道:“我已经送了口信出去,除了在蓉城的大师兄外,二师兄跟岚等下都会到王府来,我们在皇宫待这些时辰,说不定人都到了,这其中纠葛,当面细述吧。”

二师兄,与岚哥哥,他们都在楚京?都会再见?

瞟他一眼,低下头去,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小洛!”下了马车,刚踏进王府大门,迎面两声熟悉的呼唤,便是令得她呆立原地,生生怔住。

下一瞬,便是飞一般奔了过去,扑到两人身上,顿时泪如雨下,“二师兄!岚哥哥!”

秦易之拍一下她的肩膀,轻轻笑道:“怎么又哭鼻子了,是不是老三欺负你?说出来,二师兄为你报仇!”

“是啊,如果是越欺负你,尽管告诉我们…”纪云岚也是面色温润,牵着她的小手道:“但是一定要有真凭实据才行,别再像在当年在山上那样,编出个莫须有的色鬼老爷来,哈哈!”

“岚哥哥,这些陈年糗事,你还说出来做什么!”凌宇洛守了眼泪,指着几人笑道:“当时,你们几个不都是相信了,一个个都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发誓要替我报仇呢!”

众人大笑,这相逢一笑,却是冲淡了尴尬与惆怅,嫌隙立消,唯余怀念。

齐越走到她身边站定,朝两人身后看了看,挑眉道;“怎么就你们两人?还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