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达明一派里的那个嘛。”

“没见过啊。”

“你怎么会没见过!那个电影叫什么来着?里面有刘青云和TWINS,刘青云演一名法官…”

“好像看过。”

“肯定看过的,还有古天乐…”

抽完烟回来的人适时插话:“恋上你的床!”这人倒饿不死,还从冰箱里翻了半块西瓜切得整整齐齐用盘子端过来。

“对对对。”

“哦,看过。”

哪吒打个响指:“扮演阿SA她爸的那个。”

我大笑:“都忘了你要跟我说啥了。没印象。”那片子我也就看个头尾儿。

黑群吐掉瓜籽儿:“达明一派?”

“BING~”小丫头终于找到知音地转头向他发问,“像不像?”

“像谁?”

“李大奇。”

黑群一愣:“李大奇是谁?”

哪吒马上蔫了:“你们好像在耍我~~”拿了一块西瓜没精打彩地咬。

“你怎么一来就是看电视?”黑群把纸篓踢到她脚边,“你们家没电视啊?”

“我是进门就要开电视的,不喜欢家里没有声音。”

我知道她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狗了:“你那些小狗怎么没带来?”

“唉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读大学哎,哪能还带十几只狗过来。再说它们本来就是解闷,有你们我也不闷哪。”

黑群挠挠脖子:“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

“家家你答应我9月末房子到期了租我的房子还算不算话。”

“当然算!”一站地开外的豪宅小区,两百平的大跃层一间卧室她只收我五百块,傻子才不住。虽然这摆明了占哪吒便宜,但也没办法,房东要收回房子,找个合适的房子不知道多头疼。我的SMART赶快交房吧。

“你要搬家?那我娘子呢?没人跟她合住了?我来吧。”

“她一起去,人房东不租了,他家亲戚外地来了要住这儿。”

“那等我回来不就得换地方找你们了?”

“你要去哪?”

“回老家一趟,看看我妈,想儿子想得眼泪汪汪。”

“你说你,暑假人欧娜不回家,你就跟这儿耗,完了也没怎么着面儿。这开学一个多月了才想起来回去看你妈,可真孝顺。”

“呵呵,挺多事儿攒一起得本人亲自出马去办理。”

“跟你妈说你这边儿有正事,给她追儿媳妇儿呢。”

“拉倒吧,谁儿媳妇儿还没谱呢。我这明天起早就走,来见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哪吒小古板地训他:“真不吉利!”

“我打电话告诉她一声吧,等季风回来出去请你吃上车饺子。”

欧娜很给面子,接完电话就回来了,倒是季风,来得晚,还空手。还以为他能买回来恐龙,这到底搁哪儿逛了一下午。火锅店充斥着麻椒底料的味道,我也闻不出他身上有没有香水味。看模样可也不像欢场退来,没什么话,尤其是对我,怪我害死他俩兄弟?不可能,看到雕像一般的尸体后他当时是做出了勃然大怒的凶相,不过转身就给它们扔楼下垃圾箱里了。

黑群和欧娜拼上酒了,季风傻呼呼地瞧乐子,我问他:“你怎么啥也没买?”

“买啥?哦,我下午他别人找我出去办点事儿…没去上潘家园。”他几瓶啤酒下肚,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手落下时搭在我肩上,“你看他俩喝的,靠,一会儿还不得干出事儿。老黑这逼没安啥好心眼子。”

“他那酒量还想给欧娜灌醉意图不轨咋的?”黑群也就能跟我喝个平吧,连哪吒那小愣头都不一定喝得过…

“哪吒你跟凑什么热闹!”季风一把抢过她几乎一口见底的酒杯。

哪吒冷不防被吓得呛到,剧烈地咳起来。我拍着她的背数落季风:“成天就这么毛愣三光的。”哪吒一顺过气儿就直嚷着“害死我了害死我了”,绕到季风椅子后边要勒死他。我只顾着看他俩闹,没留神对面那两个,还是季风拉开哪吒习过防身术的擒拿手,猛向我打眼色:“你看你看,看!”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转移哪吒注意力,不想一看才发现刚才酒杯相撞的人,这会儿嘴唇相撞了,黑群的手压在欧娜脑后,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哪吒勾着季风的脖子,眼也不眨一下地看,还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季风还挺有先知,果然出事了。

此时当班的阿肌小乙也在桌上一起吃,这黑社会还挺单纯的,被眼前场面弄得不知道看哪好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请未满18岁的小主人回避。

我略抬高声音吆喝:“哪吒过来,别闹了。”奈何完全没打扰那对忘我的…情侣?

又过半分钟,某人急了:“我靠,你俩差不多得了。”季风的嗓门就是压低也够能让包间外边服务员听见的了。

那俩只是忘我,还没吻到耳聋残疾,彼此都态然自若地收了势,黑群还在欧娜下巴上调情地捏了捏,又拿起酒杯:“来来来!”

季风笑着骂他:“来你个大脑瓜子!”

哪吒好奇地问欧娜:“技术如何?”

欧娜露着半醉微醺的笑容:“中等偏下——”

黑群可逮着机会了,金属椅子腿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滑蹭声,他将人再次拉近:“你再重新鉴定一下。”

小乙可是当真了:“两位…”哪吒继续观赏下去,他对那先生不太好交待了。

哪吒侧脸冷睨:“帮记忙,伐要瞎讲好伐啊!”

“说人话!”季风又伸手要打她,被我挽住,动不动K人家,那手没轻没重的,打一下可疼了,难怪哪吒不肯帮他说好话。

黑群拿了欧娜的背包,俩人连体婴造型起立:“我说我们俩先走了啊。”

这,这,这…太神速了,我在他们经过身边时出声:“欧娜呀…”

被唤的人回头抛我个单飞眼儿,黑群痴笑着看她的表情。

季风托着下巴提醒:“大哥你悠着点儿,明天八点多钟飞机。”

“切~”他俯身在我和季风之间低语,“飞不成我认了。”

得到季风的狠咒:“你妈的你死到床上都认了。”

“认了。”群少朗笑,“宝贝儿你收留小四儿一宿噢。”

哪吒一直盯到他们出门,对我耸耸肩:“还不是去煮饭了嘛?”

我噗哧一笑。季风没听过哪吒的追女生手段,不明所以:“这主角都走了,”看看小乙,“咱也撤吧。”

“好的。”小乙拿纸巾擦着嘴,哪吒朝门口一晃下巴,他点头起身。

季风拦住他:“我来买。”

两个体格相当的人争着出去结账。

“好扫兴!”哪吒皱着眉毛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钟!看小表舅有什么节目。”滑开手机拨号。

“你算了哦?痛快儿跟我回家。”这孩子也虎曹曹地喝了不少。

她听着电话回嘴:“小光跟你回去住,我自己安排嘛。”

“他住我屋,咱俩住欧娜屋怕什么,欧娜在家的时候不也有你住的地方。”

“欧娜在家不同哎~这不是有没有床住的问题…搞什么不接我电话!”

“啧~”这孩子思想不是一般成人化,“你快别折腾了,回家睡觉。”

钱程的电话没几分钟打过来,哪吒问了几句马上乐呵了:“…我要去…不用,小乙送我。家家你也来吧,他们在钱柜!好多人!…嗯,我跟家家在一起,刚吃完饭…”

季风和小乙正好搭着膀儿进包间,问我:“她又张罗什么呢?”

“要跟人去唱歌儿。”

季风看看手表:“你也去吧。这么早回家也睡不着。”

“我可不去,还一堆图赶着做呢。”

哪吒挂了电话:“小光你也来吧。”

“免了,本人北京各大歌厅拒绝往来户。”季风被我训出了自知,“让小乙开车送你俩过去玩吧。”

“没关系啦,小表舅的几个朋友,有的我也没见过,我们几个去开一个包厢自己玩嘛。”她攀着季风的胳膊撒娇,“走啦,你不去家家也不会去的。”

我眼一翻:“他去不去我都不去。”

季风亲亲我:“没事儿你去玩吧,我待会儿要回公司跟他们写个程序,你自己在家多没意思。”

“我回去把硬盘带了陪你去公司,你写你的,我画会儿图打会儿游戏。”

“你别跟我熬了,我可能得写一宿,困了就在公司住了。你去看着点儿哪吒吧,这小孩儿可能喝多了,他们管不了她。别玩太晚,噢?”

“商量好没?”那边已经不耐烦得直捶桌子了。

“你得听话噢,”季风还把她当三年前的顽童,“要不下次不让她陪你玩了。”

哪吒适时扮小白兔:“知道了,我会比你还听话。”

小乙先把季风送去公司,然后才按车上GPS的方向调头往歌厅去。哪吒在身边哼哼呀呀,感情已经开始练嗓子,我问这个感觉向来敏锐的家伙:“觉不觉得小光今天不对劲儿?”

歌声顿止:“有点儿。”她摸摸光头,“他居然鼓励你和小表舅见面。”

“我说的不是这个。”当然这也是一方面。

“没有了。”

没有?

他喝那么多酒还能写进去啥啊?一会儿就得睡着了。

下午的行踪也交待得模糊。

他近来喝得开始怕酒了,今天居然自己灌自己。

没有不对劲儿才怪!

潇洒见放

到了钱柜KTV我和在座几位打过招呼就到走廊给崔哥打电话,证实还真的是全员加班,因为上次有一个项目被人返工了,又着急要,没办法只得连夜给人赶出来。季风是因为这事儿心烦?“那他在公司写一下午程序?”

崔哥言词凿凿:“对啊,都忙和这个呢。”

“不对吧崔哥,季风告诉我出去替别人办事儿。”

“啊~~他那是快下班时候有人找他出去,可能也没啥大事儿,绕一圈不就过去跟你吃饭了吗?干嘛你还怀疑他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啊?”

“他就是真干什么了,有崔哥给他打证言我也信你的呀。”崔少波这个老繇子,他说得越溜越没可信度。我发了条短信给他:你过一会儿避开季风给我打电话。

倒是想不出来季风会怎么对不起我,但是总感觉也不像就返一工那么简单的事儿。惴惴地回到包房,娄保安正和小胖欧阳克及其夫人洗刷刷,马赛克和哪吒拿着铃鼓伴奏得非常HIGH。钱程招我过去坐,他旁边是区洋,肚子已经平坦了,脸上散发着伟大的母性光辉——今天是她儿子百天纪念日,几个大人借引子出来疯。聊了没几句,轮到她点的歌,哪吒颠颠颠儿地过来送迈克,线缠在茶几上,区洋看着满地酒瓶子连忙站起来坐到屏幕前去。剩我和钱程相对坐在角落的小吧台,那群不唱歌的人也识相得很,没人过来打扰。我无奈地笑笑,钱程跟着会意地笑:“季风公司弄得还不错啊,活儿这么多,大礼拜五的也加班。”

“还行,他是有一些客户才想开公司的。”震憾的音响中,我这种不会大声说话的人得凑近了才能把自己声音送进对方耳朵。

“没看出来,给他拍照时候感觉就是一小孩儿,跟那些模特儿一样靠脸吃饭的。”钱程连连点头,“挺深藏不露的,才这么年轻,比你还小一岁吧?”

“半岁。”我很计较。

他捶着额头艰难地笑:“真能闹。”

“确是差半岁,我是12月28号,他是5月29号。正好六个月。”

“我只是想表达他年轻有为,没刻意强调你比他年纪大。”钱程啜着一杯酸梅茶,转脸看区洋唱歌,“在我面前你不用嫌自己老。”

“那倒是。”他比我整整大五年,是整整,季风知道更得说我们俩双胞胎,钱程的阴历生日和我是同一天的,农历冬月十四。

“可是我姐说你比我看着还有大人样~”

“你知道,我比较会装。”

“这我倒信,听哪吒说她太爷爷都被你笼络了。”

“要不然怎么能帮鬼贝勒说上好话。”

“嗯?”他没太听清,我还没重复他又想明白了,笑道,“你这个妹妹他算没白收。”

“你这弟弟可是真借不上力。”我不客气地批评他,“你跟你姥爷也不好好的,要不然是不是早就能帮他们说上话了~”

“白费~不是我想不想跟他好好的事儿。”

我觉得他们祖孙之间有误会,自作聪明充当说客:“真是阴差阳错,老爷子一直在等鬼贝勒开口,鬼贝勒心里没底又怕上门去撕破脸皮弄得秦总难做。其实话说开了谁和谁也没深仇大恨,我第一次着你姥爷面儿不也是被他气得直哭吗?”

话说到这儿他已经听出来谱儿了,眉头皱了又展开:“鬼贝勒一劲儿张罗要给你打媒人红包呢。”

摇摇头,就这个话题他半句话也不想多说。“真的他们准备结婚了没?去见老爷子了吗?”

“还没吧,俩人这阵儿都挺忙的,我姐去新加坡了,鬼贝勒下午在这儿吃完饭就着急回去。不过我姥爷过几天生日,他们怎么也要上门。你也来吧,说今年要在家摆几桌么。”想了想又笑,“反正也用不着我开口,他肯定能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