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无眠,是以骄傲见放

我跟在黑群后边进了酒吧,杨毅和季风头挨头在说话,昏暗光线下季风是一脸不愤儿,我还奇怪这个表情怎么还听得这么老实,走近才看见他头发被小丫攥在手里,拉着他不听也得听。说完了还让人表态:“噢?听见没?”手腕抖了抖。

季风的脑袋跟着晃,眉宇间露了凶光:“你撒开我。”

“啧~你听见没?”

“一!二——”

杨毅松了手,手掌在他前额上一推:“死去吧,没人管你。”

“谁用你们管?”季风晃一下坐稳,在身上摸摸找找,抬头看见黑群,“给我根烟。”

橙子碰见熟人打招呼回来端了一杯明黄色鸡尾酒,被欧娜半道劫下,无奈地招来服务生又要一杯。

季风和黑群串到边上抽烟,我坐到杨毅身边,这丫头胃口可是好,吃得肚饱肠满的又弄来一碟子蛋糕在这儿挖上了。问她刚才又跟季风怎么绊着了,整得那厢不太是脸子。她切一声,怒极不屑地说:“完蛋货~~”见我不作声,迅速转脸看着我声明,“可不是因为你啊,反正多少有点儿,主要不是因为你…”

话是车辘轱话来回轧,不过闪闪烁烁的眼神里不多见的心虚却让我猜晓了一二,感激就免了,抹去她脸颊上的奶油嘲笑:“超人也有拯救不了的世界吧?”

她烦恼极了:“比核泄漏还难处理呢。”

旧情人的关系最是难处理,何况季风和我的情更是旧到黏糊成一团辩不出模样。情情爱爱本来已不简单,也单纯得过我这种处境,不是时下潇洒的感官男女,也没有那么凄凉说什么爱只剩下一团灰曾经燃烧得很美,我告诉自己要坚持到终点再说放弃或者忘记的决定时也清醒,清醒地知道这场恋爱一旦开始就不允许我中途的退出。欧娜说得对,这种程度的朋友搞起男女关系来,也可以算作乱伦的;季风说的对,我就面子最重要,我怕人家说我既然想结束为什么又要开始。可是除此之外的牵绊呢,他有想过没有?是否爱过甚至于可以放在最后来说,一路相伴着走了这么久,就是根拐棍还拄顺手了呢,人又不是死木头一根。哪能说全不在乎?怎么能全不在乎?我后悔让小藻去招惹季风,更后悔在季风发狠之后自己的不坚定。这么多年我如履薄冰的小心,催眠式用各种理论哄骗自己不去踩界不去踩界。到底是阴差阳错,到底是心魔难过,到底是被自己亲手打破,冰下不是春山也非绝谷,而是早该料到的琥珀色无底汪洋。我想就此沉下去,但求生的本能不允许,我是深谙水性的人,何况有双手在水面不离不弃拉着我。

也许没有这双手,我即便不沉,也会就那么浸在水里。因为这是自己争取那么多年的结果。

我知道我的骄傲,什么都必须要强求一个结果的骄傲。杨毅的烦恼,缘于我的烦恼,那丫头有着最别扭的性子,酷爱把小事闹大,大事化小。在季风那儿没碰着好运气,又唤过橙子正色说道:“他是我亲弟…家家是我亲姐,这层关系你懂吧?”

这只差没直接说我和季风是亲姐弟了,橙子又不是香蕉,怎么能不懂?笑了笑,轻轻点头。

杨毅满意地又说:“他们都比你小,你要好好照顾。有一个出事我不饶你。”

这…很强人所难,也亏得她这等无赖说得出口。

季风本来装作不CARE,听到这里也实在绷不住了,杯子停在嘴唇前眼珠转到眼角横瞥:“不知道咋彪好了~”

杨毅挑衅地白眼他:“跟你说话啦?”意思是你接什么茬儿。

我把一筐零食推到季风面前:“吃你的,别搭理她,可能要疯了。”

这群人当真是玩疯了,有杨毅在,世界总是不太正常的。三顿饭喝醉了两顿,四员战将倒下的凌晨,我怀着愧疚的心让小乙给他甲兄弟从热被窝里挖起来接我们回家。从歌厅一出来,清冷的空气刺激得鼻腔痒痒连打了几个喷嚏,瘫在季风肩头的橙子神经错乱地抬脸四下望望,搞不清楚状况,低喃一声好冷,主动钻进开了暖风的车子里。小甲把哪吒放在橙子身边,爷儿俩挽着胳膊睡得可香了。杨毅被吵醒很不愉快,看清是我,骂人的话咽了一半儿,咕叨着站起来,我把她推进另一部车子,回头喊那对感官男女快走。欧娜抱着膀儿哆嗦成一团,黑群紧跟在她身后,没睡饱的眼睛更是芳踪难觅。

一个个上了车便相继昏昏然,我也掐着手指丫强打精神好算撑到哪吒家,连哄带喝地把人都弄到各自床上,之后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头发衣服上又都是黑群季风吞吐的毒素,想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洗个澡再去睡,四体一松就睡过去了。迷糊着做了两个梦也没记住,小光的分手礼物不怎么爬上了沙发,在我身边拱哧拱哧找一个温暖的睡窝,把我惊醒。座钟秒针咔哒咔哒,半点儿还短短地当了一声。

身后有惊呼:“唉呀!”

我一骨碌爬起来,杨毅在楼梯下傻乎乎地坐着,我心一揪:“崴着没?”

她起身拍拍屁股,瞧模样应该只是踩空了一阶半台,跌伤了一点面子,狼狈地冲我龇牙:“家家我给你买豆腐脑儿去!”

客厅明亮的灯光和落地窗外淡淡晓色相映,我看那个刚报过时的座钟:五点半。这妖精要上哪去给我买豆腐脑?

她很玄妙地找准了房门,但鼓捣不明白那把精密的三重防盗锁,十秒钟之后绕过小茶几,一手拂开闻声警觉盯视她的小狗:“不吃了。”在我身边的长沙发上躺下,合了眼睛睡着。我委实惊心动魄了一番,等她均匀呼吸声响起时,才想到发笑,暗忖着等天亮要给于小锹打电话问问,他这么多年怎么养的我们,还给弄出梦游的习惯了呢。

“喂~”二楼栏杆前,哪吒怀抱一团被子,对着看不见人却开着灯的客厅试探地低喊。我越过沙发的椅背看她,她挨着扶手走下来,“小刺睡着睡着突然走了…”话落已来到面前,看到她寻找的人正在睡梦中,小光的分手礼物汪汪欢叫,她示意噤声,弯腰把狗抱起,被子放在了杨毅身上,“有床不睡睡沙发。”

“那你呢,”我好笑地看她搬石头砸自己脚,“不回房间蹲这儿瞅什么?”

“你一直就在这儿睡吗?”她挤着在我身边坐下,“有那么多房间干嘛不去?”

“不小心睡着了。”

“嘻嘻,她一天蛮疯的。”

“嗯?那是相当地。”

“这么快就临阵倒戈,真没义气!”

“好像不意外嘛~”我歪靠着椅背,懒洋洋看她,“你就知道她不会针对橙子吗?”

“嗯,因为我小表舅人很好,对你也好,我相信你的朋友还有你家人都会喜欢他。”

“季风就不好?何况你不是说了吗,血浓于水,杨毅把季风当亲弟弟,怎么会帮着外人?”

她慧黠一笑:“血浓于水不是那样算的。你是她表姐,谁是外人?你才是血亲。”

我倒一时忘了这层关系,不过杨毅心里并没什么血缘概念,我和季风的轻重不能放在天秤两端衡量,为什么要衡量?我和季风不是对立的。

“像太爷爷和堃姨他们都喜欢你,爱屋及乌呀,你家人也会因为你的选择而喜欢,对不对?”

“无从确定。”

“我希望小表舅幸福。”

“哪怕破坏别人幸福?”

“你不要以为我是坏人。”她是个玲珑人,听得懂我的指责,不肯接受,“其实你的朋友中,我最喜欢小光。为什么?非哥和时蕾,还包括你,虽然总说我不像孩子,但你们毕竟是把我当小孩子的。小光不一样,他不会让我学着当小孩。”

“因为他不跟你讲大道理?”

她抚着怀里的小狗思考,摇头:“是一种不能言传的平等,他真正是我哥们儿,而不是哥哥。小表舅是血浓于水的祝福,那么小光就是感情上的祝福,明白吗?一种是HAVE TO DO,一种是WANT TO DO。”

“然后呢?”

“他们两个都要幸福。可是小光和你在一起,你爱他,他才幸福,不爱就谈不上。小表舅不同,只要你肯和他在一起,他就非常满足非常幸福。你能看得出来吗?能吧?那是相当地幸福。”

我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听了哪吒说,鼻子还是酸酸的。

她祈求地仰视我:“你爱季风吗?还是更爱橙子?”

有些人,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有些人,爱与不爱之间,还有一个好大的空间,不定位的坐标。我趋于后者吧?半晌没有答话,用拙劣的笑容来粉饰外露的情绪:“小孩儿…”

“小什么孩儿啊?”杨毅气愤地把被子掀开坐了起来,哪吒怀里的小狗吓得低吠。

我瞪着她看了一会儿,不能确定这是睡毛了还是睡醒了。

“喂,你很不道德吧?”哪吒用脚尖踢踢她,“醒来不出声,偷听别人家讲话。”

“怎么不说谁给朕吵醒的?”杨毅丝毫不以为意,揉揉脑袋整整发型,眼珠斜在眼角没安好心地调笑道,“这娃还能算小孩儿吗?十四岁就大模大样的追男生,那个人猿克鲁斯还记得不…”

我哧笑:“翅膀说的好像是泰山克鲁斯。”

哪吒抓狂:“是克鲁斯,不是人猿泰山!非哥最会乱叫人绰号。”

“是是,”杨毅附和,“翅膀那小子得训他,看人家像啥就管人叫啥,没家教。”

“真讨厌。”哪吒抱了小狗跳下沙发上楼去了,站在二楼大声喊,“你不要回我房间睡了。”

杨毅贼笑:“不好意思了。”

“这没办法的事儿,克鲁斯不走,那吉良也不见得会同意她跟一个比自己大十四五岁的男人在一起。不过主要还是看哪吒的意思。”但这毕竟是现实生活,老夫少妻的组合有一定困难。那个魁梧但温柔的克鲁斯最后还是选择放弃选择远离,其实如果哪吒坚持,以那吉良的本事要找这个人也不是不可能,但哪吒接受了克鲁斯的选择。

“你们这大外甥女儿小舅妈谈得还挺投机。”她倒是不掩饰偷听事实。

“虽然她说的都对,但是这话从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我就是想笑。”

“你这是年龄歧视。你像她这么大也自我感觉良好,我像她这么大都跟于一处对象好几年了。”

“你算了吧你俩那样根本不叫处对象。”

“不叫吗?”她绷着脸儿呆滞一下,“是啊,好像还不如人哪吒像。家家啊,你说她那么说啥意思?是不是对小四儿有想法?”

“你疯啦?”想都没想过。

“离谱啊?”

“我告诉你趁早消听吧。上楼再睡一会儿。”

她不死心,跟在我后头叫嚷:“大六岁不算大啊,也就像你和橙子这个样,于一不也比我大四岁吗?”

“去去回家拾掇拾掇赶紧结婚生个娃啥的你就没闲心惦记这帮人了。”

“生个娃啥的,除了娃还能生出啥来?家家家家,我估计哪吒那样要还了俗也是一大美女,备不住小四儿能看上。”

这倒是真的,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哪吒模样倒是没得挑啊。”不过打死我也不想再给季风做什么媒了。

她向我眨眼睛:“是不是?”

“那你说,她是橙子外甥女儿,季风要是真和她怎么着了,那得管我叫点儿什么吧?”

杨毅笑得近乎癫狂。

二楼走廊尽头有棵高大的绿色植物,我的房间就在那植物旁边。走过去,空气里奇异的焚烧味道渐渐浓烈起来,看见了被掩住的一点红火,看见了季风靠在窗台上,冷冷的波光是他某张海报上才有的陌生和遥远。

杨毅的笑声嘎然而止,捂着心跳埋怨:“你像鬼似的在这儿猫着干啥吓死我了。”

季风嘿嘿笑了笑,笑声在晨曦里飘忽忽地:“我就一人儿碍着你们谁了咋的?”

杨毅拧眉喝道:“欠揍!几点了还鼓烟儿?睡觉去。”

他随手拉开窗子把烟头扔了出去,没有立刻关窗,风从窗缝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

顶着一头乱发的季风,仍然是好看得不可思议,我盯着他沉默的背影,心里有个小警钟在叮咚~叮咚~他断章取义地听到了哪一段哪一句呢?我应该一早就教他形而上学属于违反辩证法违反逻辑精神的不科学发展观。

杨毅步进房间又倒了回来,奇怪地看我:“你让他吓丢魂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汗~~

大九哥算是手下留情,还病重。。怎么没说我病逝呢。。。。

辟谣啊,因为周五晚上吃了烤鱿鱼鸡蛋牛楠还有一些麻辣烫喝了点冰豆浆回家又吞了一杯果冻,导致周六早上胃痛送往医院。打了两瓶点滴,发了两天烧。然后带病搬家,电脑又摔坏了,实在没法更新,见谅,争取这两天补上。

钟于感受,是以飘忽见放

全体睡到日上七楼,个个儿还都是醉样。因为没好意思总麻烦甲乙兄弟,三个大男人挤在二楼的一间小客房,沙发的沙发地铺的地铺,醒来纷纷嚷着全身酸疼,根本是喝酒喝的。杨毅让我给订机票,呼噜呼噜喝粥的橙子闻言挽留,杨毅很真挚地说不行不行着急回去,家里有狗还有鱼,不回去都得跑了。橙子只好说:“下次来都领着。”

季风还在睡,黑群也没管他,自己蹭了哪吒的顺风车去上课。杨毅去橙子的公寓取自己的购置品,她可真算是没白来,衣、鞋、帽、袜,新买一个大号皮箱装着的,还在IKEA花一百多块钱整了两个钢铝合金的跳舞小黑人,加上橙子送她的那个PT壁纸挂表,我说你可别划拉了,到机场搞不好都得付费托送。她说不能不能,接着往里装季风的照片,尤其是替橙子拍的那组杂志稿,说什么也要亲自拿给季娘看,几十张底稿都拿的二十四寸大片,我说EMS回去她嫌慢。我也是挺喜欢季风这些照片,特别是那张piano solo的,怎么看怎么有范儿啊。偏偏杨毅越看越笑,害我也跟着笑,嘱咐她上了飞机可千万不要拿出来看,再笑得停不住被空警以精神不正常危胁其它乘客人身安全为由赶下机舱,那也不像火车,下去不行咱腿儿着也成,飞机上让人给撵下来,麻烦不麻烦吧。

橙子说我尽扯蛋,不懂为什么都对季风的照片反应这么剧烈,他和季风的接触基本上都是在影棚搭档,季风拍照的时候就是不像本人,所以橙子眼中的他简直是摄影师们的梦想。是啊,肩宽腿长会拿情,往哪一摆眼神敛敛着,嘴唇绷绷着,那叫一个美型美款啊,可我这双现实的眼睛不是镜头,它连着大脑的,再怎么扮酷也是季风的脸,马上就能想到他一脸傻笑唱着儿歌打CS并被当年计算机系组队一致认为枪法最下贱跑位最风骚…反差太大了。

橙子与最初接手中坤的反差也看出来了,曾经宏论滔滔放阙词说干自个儿不爱干的活儿才傻的人,已经开始坐在四脚浴缸里给一个橡皮小河马上课:拿爱好当工作多没劲,工作之余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是不是啊?你说话啊!”小河马不理他,在水面漂啊漂,他就恼火了,一巴掌把它压下去,看它浮起来再压下去,嘴上还念叨:“说啊、说啊、说啊!为什么老是、老是、老是、老是、老是不、说、话呢?”

公寓里所有区域都是开放和半开放的,卫生间在睡眠区域一侧圆角玻璃隔断后面,上空的玻璃移门,掩着马桶,旁边就是带浴帘的浴缸。他的声音就从浴帘后边清楚地传来,我赶紧替河马唱喏,精神胜利是起码的胜利,但精神错乱就麻烦了。反正他慢慢适应就好。看现如今总算懂得认命。艺术家做不成,起码能做个成功的商人,前提这个商人得正常着不是?哪有人像他这么颠三倒四的,洗完澡出来转悠一圈放着看到一半的幻灯片不管,跑到沙发旁边的登山机上踩来踩去,瞅着电视里一个久未出现的歌星问:“这人儿是不是死了?”我瞄他一眼也没吱声。他很严肃地继续追究这个问题:“活着吗?”

“人怎么着就死了!”不就连着多少年没出过新歌吗?

“噢~原来活着。”

听着味儿不对,一抬头,看见他对着我嘻嘻笑,随手抄起一个抱垫撇过去。

他笑着接住,撑扶手跳下来关了机器:“公司最近效益还可以啊,你怎么闲成这样?”坐下把我搂过去,“这么早就蜷沙发上看电视困觉。”

“又不白拿你工资…”

“你什么时候愿意白拿了我才美死。”

“我跟你不是为了白拿工资。”

“…”他被噎了一下,“你当然不是。”

“我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让他给我开花店。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熏衣草香精,眼皮眨了两下就不想再分开。

“我发现你最近真能睡。”他托住我交予全部重量的身子,不满道,“怀疑是成心气我这没空睡觉的!”

我心里闷笑,不做解释。

他开始不着四六:“你是不是吸粉啊?”

我侧脸半眯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橙子惊呆,我把话说完:“…吸粉的人犯困啊?”

他讨饶,在我脸颊咬了一口:“你别乱结巴行吗?”

我枕在他怀里数他浓密的睫毛,却有水珠从他湿漉漉头发上断续滴下,惊跑了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顺手拉下他脖子上毛巾,跪起来帮他擦头发。“你这倒是还阳了,兴奋得二半夜还健身呢。”

“嗯,我现在一身斗气,打算带着我心爱的照相机去把马里亚纳海沟填平。”

“带照相机?用镜头盖填土是吗?那可得日子了。”

“先照下来后期修平~”

真没技术含量。“明儿事儿多吗?我陪你姐去产检,你送我们。”

“鬼贝勒呢?”

“他忙。你得叫姐夫,人家都登记了。”

“明儿几点?我上午有个约访。其实我陪去更不好,我姐一看,你小子闲到给我当司机了,肯定担心公司,对胎儿不好。”

“借口真多。”我胡乱揉他软软的发,“橙子你有白头发了。”

“拔下来。”他盲目地伸手摸索。“我一百个希望不接受采访,明儿来这财经杂志的记者在传媒圈有诸杀君子之称,去年他给六位老总做过访谈,六个全死了。”

“拔了越长越多。”我打掉他的手,“真那么邪吗?能推就推了吧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