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于家的地位,于曼既然和康王有了那种关系,那就必须嫁给康王了。可那个时候,康王正是对郑纹情热之时。

也许是被康王刺激了,也许是于曼骨子里就是一个唯我独尊的女人,在她的算计下,郑纹被康王捉奸了,而与郑纹通奸的,却是她的一个护卫。

心心念念的人与别的男人睡在了一起,康王愤怒之极,而郑纹同样恨毒了他,因为那晚她之所以喝酒,就是因为听到了康王与于曼有了肌肤之亲,准备娶她为正妃的事。

康王本来是个心胸狭小只重权势的人,他如其说是喜欢郑纹,还不如说他是在尝尽世态炎凉时,渴望重新得到那个曾经为了他而不顾一切的女人。现在郑纹不再干净,还敢对他使脾气,康王也就拂袖而去。

这事却仅仅只是开始,不过一天,郑纹便发现自己通奸了的流言传得到处都是,而且,也不知她父亲与于家达成了什么协议,竟是家族协商之后抢了她的所有财产还把她除了族。

再接着,各种她做过的没有做过的流言都盖了郑纹身上,而郑纹知道这一切都是于曼所为时,是那日于曼与康王定亲时,那时,于曼特地邀请了郑纹,她让郑纹看到她的意气风发后,便对郑纹说,像你这样的失败者,居然还想当康王心中那个永远拭不去的美好身影……当时她傲慢的啐了郑纹一口,凑到郑纹耳边轻声说着‘所以,我就要让他知道,你其实是一团烂泥。’她又说,‘她虽然看不上康王,可既然只能嫁他,那她就要最完美的一切!’

就这样,于曼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把郑纹送给了一个出使南唐的中年人李默。李默虽是南唐的皇族,却是出了名的烂泥一个,为人荒诞不经,文不成武不就,既纨绔又贪花好色。按于曼所想,郑纹这次应该是永远翻不了身的了。

可她算好了一切,就没有想到,郑纹所跟的那个李默,却是个装疯卖傻的!

第二百零七章 相遇

当然,李默是个什么样的人,郑纹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她被赐婚给李默,于曼当时主要是想要羞辱郑纹。所以,刚有了赐婚意愿时,李默已从于曼故意透露的消息中,得知郑纹已在婚前失贞。

已知其人失贞,再被当场赐婚,这事放在男方来说,本是一桩羞辱,当时,南唐的其他使者都在看笑话,于曼也在等着李默当场羞辱郑纹并狠狠拒绝这桩婚事。

可谁也没有想到,李默竟不负他的疯癫之名,毫不在意便应下了这桩婚事。

也因为李默并没有当众羞辱她,而是同意了这桩婚事,当时已走到了绝路的郑纹对这个上了年纪的丈夫存了一份感激之心。

因着这份感激之心,郑纹到了南唐后,她不管李默怎么疯疯癫癫出尽笑话,也不管李默那些妾室怎么挑衅,更不在意来往交游的贵妇们各种冷嘲热讽,她只是抱着她性情中一惯的坚韧和真诚,一门心思的为李默经营着产业,以自己的力量来回报他曾经的那一时维护。

那时的郑纹,在众人眼中是可怜的,因为李默并不关心她,李默甚至从来没有进过她的房!

就这样过了一两年,直到崔子轩应柴荣之令,挑起了南唐内乱,李默才突然带着一些亲信和郑纹这个夫人来到了他乡下的一处庄园。

进了庄园后,李默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对郑纹极好,好得什么事都抢着替她做,他日夜厮缠着郑纹,一个劲地抱着她非要她生一个他们两人的孩子。

郑纹还没有弄明白这一切的事由,便被南唐都城传来的一个消息惊住了:就在他们离开不久,李默位于都城的王府突起大火,火是被人故意纵的,它四面而起,里面的人一个都没有逃掉地被烧成灰烬!

几乎是消息传来的同时,郑纹便被李默塞上了一辆马车,接着,便是连夜的逃亡。直到他们逃入北周境内,李默才告诉郑纹,他是前太子之子,一直都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他那个后苑里,被各种势力派来的美人塞满了。他以前之所以不碰郑纹,从来不是嫌弃她不是清白之身,而是因为,他一是想确切知道郑纹是个什么品性的人,二来,也是不想那些势力把注意力放在郑纹身上。毕竟,一个虽有些许商才却被丈夫嫌弃的女人,是入不了众人的眼的。

而他这次突然离开都城,也是知道了皇帝会对他动手。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至于前来北周,那是因为李默在临走前,盗得了南唐的军防图纸,准备把它献给北周皇帝柴荣。正如五姓七望的人把宝押在柴荣身上一样,这些年李默冷眼旁观,料定南唐奢侈成风,内斗严重,必定不能长久,而天下间唯一有帝王之像的,就是后周主柴荣了。

所以,他准备用这些年来搜集的南唐军防图,给郑纹和郑纹腹中的孩子换一个辉煌前程!

郑纹本来是有点脾气的人,再加上怀孕后连夜奔波,整个人不适到了极点,现在这男人一坦白,她一股无名火怎么也熄不了。本来,若她火气上来时,李默冷酷一点她也许会收敛,可这个男人本质暴露后颇有点喜欢被她打骂的架式,于是这种相处情形就越演越烈,特别是那一次,队伍遇上一股官兵搔扰,郑纹误以为南唐皇帝已追来了,当场怕得晕厥过去。醒来时,李默怕得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这件事,让郑纹完全明白了李默对她的心意,于是,她就更坦然的“欺负”他了。

夕阳西下了。

望着前方百里外的北周城墙方向,郑纹向着李默问道:“默郎,我们安全了对吗?过了今晚,我们明天就可以抵达北周都城了是不是?南唐人再也不能前来追杀我们了是不是?”

李默看着郑纹那光彩夺目的,期盼无双的美丽眸子,点了点头,温柔说道:“你放心……”

几乎是李默这三个字一落,突然的,前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蹄声。只见前方茂密的树林中,蹬蹬蹬一阵阵脚步声不绝于耳,转眼间,众人便赫然发现,他们的前方和左右两侧的山头上,黑压压地站满了流匪!

这数以千计的流匪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猛一看到那些蒙面人,李默脸色陡然一白,而他的旁边,一个护卫已不安地叫了起来,“王爷,是陛下的亲甲卫!”

亲甲卫三字一出,郑纹脸白如雪。这支队伍是南唐皇帝李璟的亲信,从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百战精锐之师!

她绝望地看着人数是已方三倍的敌人,看着他们手中散发着森寒光芒的大刀,第一次知道,原来在马上就在成功的那一刻堕入地狱,会是如此无助!

李默手一挥,令得众亲卫团团把郑纹护住后,他沉声命令道:“全力护住夫人,找到机会便带夫人脱围!”

众护卫同时转头看向他。

李默目光如电,一脸狠戾的对着护卫们低喝道:“我李默活了四十三年,这一辈子福也享过罪也受过,死了也不枉了,可夫人腹中还有我李默的孩儿,你们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护着她们母子周全!”

郑纹听了心中大恸,她急急叫道:“默郎……”可不等她说完,李默便伸出手打断她的话头,他一脸凶横地瞪着郑纹瞪着众护卫,暴然说道:“这是命令!尔等准备抗命不成?”

众护卫一凛,同时低头应道:“诺!”

就是这么几句话间,亲甲卫也带着匪徒们完成了包围。他们把李默等人所有的去路都堵死后,那些亲甲卫提步亮刀,朝着马车一步步逼来!

李默猛然把衣襟一扯,扯着嗓子厉声吼道:“儿郎们,咱们今儿便是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来,跟着我叫,杀你丫的李璟——”

“杀你丫的李璟——”

“杀你丫的李璟——”

三四百个汉子同时扯着嗓子厉喝的声音是如此响亮,一时之间引得四面山谷回音阵阵!

……

二十里开外!

第一声厮杀声传来时,正在游玩着的姜宓便怔住了,她举起手,在示意众人安静后,便听到了这一声声“杀你丫的李璟——”的高喝声!

姜宓回过头去,朝着身后的护卫皱眉说道:“是南唐人!南唐人怎么会在北周的地盘厮杀?”

也不等这些人回答,姜宓手一挥便高声命令道:“通知所有人,立刻上马去看看!”

“是!”经久的配合,这些护卫在听到姜宓的命令后从来没有质疑,而是马上领命行事。

二十里路很近,不一会功夫,姜宓便率着众护卫来到了战场,远远看到那相互厮杀的双方,几个眼利的护卫便策马来到姜宓身边,一人说道:“那被围攻的约有三四百人,这些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序,应该是权贵厮养的精兵,而且他们十分忠心,没有一人有逃脱行为。”

另一个护卫说道:“围杀的应是这附近有名的一股叫黑杀的流匪,领着这些流匪的几十个黑衣人武功强悍,怕不是普通人。”

说完,这些人同时看向姜宓,等着她下决定。

姜宓示意众骑继续上前。

不一会功夫,她已来到了离厮杀双方只有三百米的山丘后,朝战场扫了一眼,姜宓沉声说道:“这些黑衣人非常强。”

她说这话时,已有退意。眼前这两伙人不管谁对谁错谁有内情,她又不是北周的官兵,犯不着去凑这个热闹。

就在姜宓四下扫视时,突然的,她扫过那辆马车的目光一凝!

大开的马车车帘中,郑纹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正脸色苍白神情绝决着。

这时,一个护卫来到姜宓身后,低声问道:“夫人,救不救?”

姜宓目光在郑纹和郑纹盯着的李默身上转了转,唇角一扬回道:“救啊!怎么不救?”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一个护卫便嗫唇尖啸起来,而随着他这一声尖啸,众护卫同时翻身上马,同时抽出腰间的长刀,铿铿铿的朝着战场逼去!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这一动作,哪里瞒得过人?一时之间,交战的双方都是一凛。

郑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丈夫,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默郎一个人独赴黄泉。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由和众人一样转头望去。

这一转头,她便对上了被众护卫簇拥而来的一个美妇人。这个美妇人正慢条斯理的摘下头上的纱帽,露出了她美得惊人的面容。

于一地寂静中,姜宓等人来到了战场。于所有人地盯视中,姜宓纤白的手指一边玩弄着手中的纱帽,一边徐徐开了口,“在北周的土地上,居然有南唐人在玩截杀之事,谁允许你们做的?”

她一字一句地说到这里,倨傲地抬起她那精致的下巴,缓缓又道:“你们是自己散了,还是我的人来杀散你们?”这一次,她的话音一落,散在姜宓身后那五百护卫便呈扇形散开,呈冲锋之势朝着众人逼近!

第二百零八章 帮助

姜宓所带的护卫虽然只有五百,却是五百骑兵!

五百以逸待劳,训练有素的骑兵,杀起步兵来以一敌五,以一敌十都有可能!

再加上姜宓的话中并没有斩尽杀绝之意,那几十个蒙面人相互看了一眼后,按住眼中的不甘之色,缓缓向后退去。

若说他们撤退还有些章法,那些个匪徒几乎是姜宓的话音一落,便已呼叫连声四散而逃。

转眼,匪徒们便散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满地尸首。

李默大步上前,朝着姜宓恭敬一礼,小心地问道:“不知夫人名讳是?”

姜宓身后的一个护卫应道:“我家夫人是幽州杨氏。”

幽州杨氏四个字一出,李默马上凛然,做为一个时时关注北周朝局的南唐人,幽州杨氏在别的消息不灵通的国家或许名声不显,可在李默这里,却是耳熟能详。

他连忙肃然一礼,恭敬地唤道:“南唐李默见过杨夫人。”

一个护卫上前,他凑近姜宓,低声介绍起南唐李默这个人物来,“夫人,这李默是南唐先太子之子,在南唐名声不显,颇为南唐国主不喜。”

事实上,做为一个喜欢收集情报的人,李默的名号一出,姜宓的脑海中便泛起好一些关于李默的事迹了。

她顺着李默,朝着他身后马车中正朝着这边看来的郑纹盯了一眼,暗暗想道:这李默倒与资料上的不合。

转眼,她收回目光,微笑着说道:“王爷多礼了。”转眼她又说道:“王爷这是前往汴梁吧?请。”

李默对她深施一礼,哽咽地说道:“今日若非夫人,李默一家只怕葬身此处了。救命之恩李默铭记于心。”转眼他又沉声说道:“请夫人允许李默收敛我这些孩儿们的尸首。”

姜宓点了点头,她轻声说道:“王爷请便。”说到这里,姜宓手一挥,便带着五百骑唿哨离去。

一直目送着杨氏等人身影不见,李默才大步走回,他一边和众护卫一道收敛众人的尸首,一边回头对郑纹温声安抚道:“纹儿,你身子重,先回车中躺躺。”

不一会功夫,李默忙完后翻身坐上马车时,见到郑纹还大睁着一双眼。

见到李默上前,郑纹连忙过去,她把丈夫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发现他没有受伤后,郑纹轻吁了一口气,感激地说道:“幸好杨夫人来得及时。”转眼她又说道:“杨夫人于我等有救命大恩,以后我一定要回报于她。”

李默知道自家夫人最重言诺,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小手。

夫妇俩人相互依偎着,彼此问侯了一阵后,郑纹突然问道:“默郎,幽州杨氏是个很了不起吗?”

李默点头,他低声说道:“当世妇人,少有能与杨氏匹敌者!”他一边暖着郑纹的肚子,一边小小地说了几件杨氏做过的事。

听到最后,郑纹惊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竟不知这世上有这么了不得的女子!”转眼她又说道:“柴荣旗下藏龙卧虎,怪不得默郎你一心想要投奔于他。”说着说着,郑纹掀开一角车帘,她看着汴梁城的方向,暗暗忖道:崔子轩早就投奔了柴荣,说不定这次到汴梁城里还可以见到姜宓了。转眼她又忖道:小姜宓软软糯糯的,也不知她在博陵崔氏那样的大家族里会有多少人欺负她……

姜宓并没有回山谷,而是一路护送着李默等人进了汴梁城。在她想来,那南唐皇帝都能靠着一些亲甲卫,在离南唐那么远的地方对李默等人行截杀之事,也不知这人有多重要,所以,她还是一路护送着放心些。

李默是何等人?哪有没发现姜宓一路护送之事!遥遥望着那掩映在烟尘后的众人,他忍不住对着身边众人说道:“刚入北周便遇到杨夫人这样重情重义之人,直让本王对自己的决定庆幸无比!”

众人也有同感,一个个竟是对北周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安心感。

转眼,他们便进了城。

也不知李默拿出了一样什么凭证,不一会功夫,赵匡义便策马急急跑来。远远见到李默,赵匡义从马背上飞奔而来,他大步走到李默身前,与他重重拥抱了一下后,赵匡义紧张地问道:“李兄,你既然要来南唐,为何不提前告知?”

李默愕了愕,说道:“早有两月前我便派人前来,难道赵兄弟并不知情?”

赵匡义一怔,他摇头说道:“兄长肯定不知情,他若知情,必会前往南唐迎接李兄。”

李默说道:“我在四个月前和两个月前,分别派了亲信前来汴梁,让他们向赵兄弟商量接应一事。后来实在等不到你们的回信,李璟又步步紧逼,我无计可施之下,只得连夜离开南唐……”

赵匡义直接把李默等人带到了赵府,听到他到来,赵匡胤急忙出迎。李默与赵匡胤相见,两人又是一阵喧哗热闹。等到了席间,李默说起这一路的艰辛,特别是重点提起在汴梁城外遇到的那场截杀时,赵氏兄弟都是脸色大变。

一时之间,三人也弄不清是哪里出了差错,导致李默的信使没有及时抵达汴梁。最终,赵匡胤在听到幽州杨夫人救了李默一行人后,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朝着赵匡义说道:“李兄此事关于江山社稷,陛下一直忧心于怀,如今李兄既然平安抵达,此事当马上告知陛下!”转眼他又说道:“杨夫人这次立了大功,亦当禀报陛下。”

赵匡义连连点头,他转向李默说道:“李兄,我兄弟两人过几天为你办一个接风宴,杨夫人既然救了李兄你,那也就是我们兄弟两人的大恩人,到时得慎重请得杨夫人前来赴宴。”

李默明白他的意思,他点头道:“我那内子也对杨夫人感激不尽,今晚上她可以作陪!”

……

姜宓送李默等人进了汴梁城后便返回到了山谷。

见崔子轩还没有回来,姜宓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再不回来,天都要下雨了。”

这时的崔子轩,却刚刚风尘仆仆的进入崔府中。

见到他大步走来,崔老夫人连忙迎上前去,她焦急地问道:“月儿的事怎么样了?陛下怎么说?”

崔子轩从一侧婢女手中端过茶盅,一口饮尽后,他缓了缓,扶着崔老夫人坐下,“祖母稍安勿躁。”

崔子轩在崔老夫人的对面坐下后,徐徐说道:“贤妃一口咬定是月儿放的毒,陛下给我看了人证物证,虽然证据说看起来周全,却也不是没有漏洞。”说到这里,崔子轩的脸色变得奇异起来,他轻声又道:“陛下当时脸色极不好看,要不是看在我家的面子上,他都要直接开口说要把月儿圈禁了。后来听了我的话,虽说是同意彻查,可语气终是不好。还是多亏了杨氏。”

“杨氏?”崔老夫人自是知道杨氏就是姜宓,她诧异的问道:“这又关杨氏什么事?”

崔子轩回道:“事有凑巧,杨氏刚好救了一个对陛下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物,让陛下龙颜大悦。赵匡胤赵将军当场便向陛下禀报了我与杨氏的关系。陛下便说,看在杨氏的面子上,他就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全力调查月儿对他下毒一事,至于对月儿的处置,等结果出来再说。”

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件事也承了杨氏的情。崔老夫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崔子轩知道她心情复杂,他向崔老夫人说了一声后便告退离去。

不说崔子轩急急赶往山谷,却说崔老夫人,直到崔子轩离开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看着身侧的婢妇,崔老夫人低声说道:“难道我堂堂博陵崔氏,还真的需要指望那姜氏的庇佑不成?”

崔子轩很快便来到了姜宓身边。

两人手牵着手,围着山谷转了一圈后,月亮已爬上中天。

望着天空上澄澈明净的月亮,崔子轩突然说道:“等这次事了,我就向陛下请求,让他把崔子月放回来。”

听他说了前因后果的姜宓轻叹一声,说道:“其实子月不是不会这些后宫手段,她只怕是太高傲,不愿意也不屑去与那些女人争斗。”只怕连柴荣这个人在崔子月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这样的崔子月,又怎么可能为了那个男人去与别的女人勾心斗角?

崔子轩苦涩一笑,他低声说道:“也是也不是……这些年战乱不休,家族人心惶惶,长辈们天天想着怎么让家族生存下去,便有那些争斗也不值一提,更别说去教那些女儿们这种内苑伎俩了。”只是不管怎么样,崔子月堂堂博陵崔氏的女儿,被几个农户出身的女子逼得几近走投无路,这怎么也就不过去了。

转眼,崔子轩安慰姜宓道:“崔子月那事不难解决,具体要怎么做我已安排下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咱们难得出来一次,一定要玩个痛快才行。”说到这里,他捧着姜宓的脸,温柔的凝视着她低语道:“这么些年了,我总是想给你最好的一切,到头来却一次又一次让你尝尽奔波流离之苦。”望着姜宓渐渐酸涩的,泛红的双眸,崔子轩轻声又道:“阿宓,今晚正是满月之夜,让你的崔郎为你撑舟,咱们一夜游尽汴河,赏遍这天地间的逍遥如何?”他想,她最想要的,他是怎么也没有办法为她做到的。唯有这一刻,他渴望他和她的身边不再有其他人,不再有任何忧愁,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他们可以在清风朗月中相依相伴,可以在湖水青山中喁喁细语,他们虽不知以后如何,可总得有那么一夜,有那么一些时刻,能铭记在生命中,永远……

第二百零九章 范于秀的境况

这时夜色已深。

船只荡在月色下的汴梁河里,天地一片澄澈。

姜宓倒在崔子轩的怀里,因夜有点凉,她解开他的外袍包住着两人。这时刻,体温交融呼吸相连天空静谧。

在这个连灰尘中都渗透着血渍的时刻,这种诗一般的宁静,这种与心上人相依相偎,仿佛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的宁静,真是让人满足得心都醉了。

崔子轩紧紧搂着姜宓的身躯,他仰望着蓝天白云间那轮圆月,低声呢喃道:“真希望年年月月有今朝。”

说到这里,他自失的一笑。

又过了一会,崔子轩对姜宓道:“阿宓,咱们听水流舟,到得哪儿便是哪儿吧。”

姜宓自是喜欢,她侧过头在他的衣袖上蹭了蹭。

姜宓这个动作很小,而且她自己几无察觉。崔子轩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姜宓那一脸的娇慵,慢慢的牵出她的小手,十指相扣,紧紧不放……

有情人做快乐事,自是世间至乐,可惜不管崔子轩还是姜宓,都是日理万机之人。两人在山谷中呆了三天不到,便被各自的下属催了五六回。

第四天,两人不得不返回汴梁城了。

几乎刚到家门,两人便分别收到了赵匡胤送来的贴子,贴子上邀请他们两人参加李默的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