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她姜宓在赵氏兄弟心中的情份,还是她幽州杨氏的能量,都让姜宓成了一个灸手可热的大人物。这样的人物,如果能够攀扯上,几乎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只是一瞬间,邵君的双眼便不受控制的亮了,他脸上的笑容,也更由衷而真诚了。

而一侧,邵君的爱妾云氏,却在姜宓这句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这时,姜宓意味深长地瞟向云氏,对上脸色苍白,显得楚楚可怜的云氏,姜宓微微笑着向邵君问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邵君连忙说道:“这是我的一个妾室。”

姜宓笑了笑,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没有想到邵郎府中却是妾室当家。”

她这话虽淡,却也份量颇重,邵君马上陪着笑解释起来,“夫人这却是误会了,我府中当家的乃是我的母亲,云氏不过是奉我母亲之令前来押粮的。”他对上姜宓看向云氏的目光,心下不由一凛。

“原来如此。”面对邵君的解释,姜宓似是信了,她笑了笑后重又翻身上马。在策马欲行时,姜宓看向邵君问道:“邵公子,我回大梁时想宴请贵夫人,不知可否?”

邵君自是愿意,他忙不迭地点头道:“贱内自会愿意。”

姜宓笑道:“就那好”

转过身,姜宓策马奔驰了一会后,她突然向着崔腾问道:“刚才那护卫,可以刺探到官员内宅的所有事吗?”

崔腾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点头说道:“如果一定要知道的话,自然会有办法得知。”

“那就好。”姜宓冷笑起来,“我想知道那邵老夫人和邵君这个妾室云氏做过的所有阴私事!”在对上崔腾望来的目光时,姜宓笑了笑,她认真说道:“范于秀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这些人和人的争斗,她是真不的擅长。既然我想她到了大梁后日子好过,少不得,那邵老夫人就得老老实实回到乡下去过活。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崔腾终于发现,原来姜氏不论出身的话,光是她这方面的性情,也已与那些受了数十年内宅教育的世家女们无异了。

当下,崔腾笑道:“正是此理。”

那一边,云氏一脸憎恨地盯了姜宓一眼后,她转头看向邵君,声音软软弱弱地问道:“夫君,这位夫人是谁呀?”

邵君头也不回地说道:“幽州杨氏,崔子轩的夫人姜氏,你都不认得?”声音中颇带有一些责怪。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妇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幽州杨氏,云氏脸白如雪,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忙不迭地解释道:“妾身虽然听过幽州杨氏的名号,可一直没有见过其人。”

邵君点了点头,说道:“以你的身份,自然是见不到她的人的。”转眼,邵君笑着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仔细看过范氏。没有想到她人不怎么聪明,却能得到姜氏这种人的青眼,还能被其亲口承认为朋友。看来,我真是眼拙了。”

来了来了!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夫君这下真对那个愚蠢的范氏产生好感和了解欲望了!

正在这时,邵君想到姜宓刚才看向云氏时的目光,不由皱了皱眉,转向云氏说道:“以后我这里你要少来。”想了想,他又沉吟道:“母亲那里我也得交待一下,你毕竟只是一个妾室,这般抛头露面担当重任并不妥当。”

一时之间,云氏的脸白得不成样了。她抚着喘不过气来的胸口,虽然心中生出一股怨恨来,可她终是没有那个胆子怨怪邵君这个丈夫。当下,云氏自己安慰自己道:范氏是个好糊弄的,玩弄她跟玩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就算她回到了大梁又能怎样?我能赶她一次就能赶她两次。再说,我还有姑姑呢,姑姑承诺过的,只等那范氏无用了,便踢了她让我做邵郎的正头夫人的。想着想着,云氏眼珠子一转,转过身便写了一封添油加醋的信,飞鸽传书给邵老夫人送了去。

……

这一日,南唐军中开始有蠢蠢欲动之象。

知道柴荣召开众将在议事,俊美华贵,眸带忧郁的赵郡李氏的嫡子李严,求见了柴荣。

这时,众将刚刚散去,留在营中的都是柴荣特意让他们留下的几个心腹要将。

看到这李严一进来,便满室生辉,赵匡义不由皱起眉头,想道:上一次崔子轩,这一个李严,个个都讲究什么衣着风华的,还说是什么世家子风范,看了就让人不喜。

当然,他的不满,只是因为这种张扬如日的风度太显眼太赏心悦目,生生把他这个也读了不少书的人衬成了泥腿子。

李严朝着柴荣风度翩翩行了一礼,开门见山地说道:“知道陛下正在商量南唐战事,李严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柴荣最喜欢痛快人了,而从这次被崔子轩救过后,他对这些世家子弟内心深处颇有几分信任,当下,柴荣手一挥,爽朗说道:“有什么该不该讲的?讲!”

“是。”李严上前,讲了一句让赵匡义差点跳起来的话,“李严以为,陛下这一仗,能输不能赢!”这话一出,包括柴荣在内,都是眉头一皱,整个营帐内顿时哗声大作。

第二百二十九章 范于秀出场

于哗声大噪中,柴荣挥了挥手,柴荣是个能容人的人,虽然李严这话他不爱听。

众人安静下来后,李严风度翩翩的朝着四周文武众臣行了一礼,然后他转向柴荣,严肃说道:“陛下以为,南唐李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召回李景进?”

现在的北周方面,对于南唐国内发生的大小事真是双眼一抹黑,他们还真不知道南唐方面为什么要在局势对他们这么有利的情况下阵前换将。

寻思了一会,柴荣上身微倾,双目炯炯地看向李严,说道:“李卿尽管直言。”

李严说道:“臣以为,南唐方面之所以召回屡战屡胜的李景进,一,是担忧李是讲再胜下去,将坐稳太子之位,而李璟真正要立的太子是他的嫡子李煜。二,李景进两次胜了陛下,南唐的水军优势,北周军远远不及。严以为,南唐方面,只怕已觉得陛下不足为惧,所以,他们才会出现阵前换将的行为。”

李严目光清明,他看着柴荣,片刻后又道:“所以严以为,在郭氏父子初来时,陛下需让他们胜个一二回,以骄南唐上下君臣之心。”

李严话音一落,众臣又喧哗起来。赵匡义率先不同意,他冷声冷气地说道:“听李郎的意思,莫非我们还真怕了那李景进,害怕南唐皇帝又派他过来不成?”

李严性子清高,他懒得理会赵匡义,只是直视着柴荣,声音朗朗的说道:“李严以为,南唐之强,在于水军。而现在,这些水军的统领是郭氏父子。要是陛下能让郭氏父子生出骄枉之心,然后在最关健的时候,给南唐水军一个迎头痛击。到得那时,就算南唐有李景进这样的天生将才,也大势已去,再无与陛下争夺的军力了。”

李严这话的意思,却是让柴荣把一时的胜败和名声放在旁边,以消灭南唐水军的有生力量为主要目的了。

可这话说来简单,要做到着实不易。这些年里,柴荣就是凭着他屡战屡胜的名声才引是天下归心,更是在现在形成天下雄主之势。

众将大噪,一个个议论纷纷起来。赵匡义虽然不忿李严对他的蔑视,可这时他也忍不住想道:只要能得到最后的胜利,一时的名声确实算不得什么。

众将议论来议论去,归根究底还是觉得李严这法子可行,可是他们的陛下向来爱面子。嘀咕声中,一个个将领转头看向了柴荣。

柴荣一直在沉思。

慢慢的,他松开揉搓着眉心的手,抬头看向李严,沉声说道:“行!就这么办!”

这话对别人来说容易说出,对于一向只喜欢勇往直前的柴荣来说着实不易。李严感慨不已,他忍不住向着柴荣一拜,声音清越地说道:“陛下能屈能伸,真伟人也。”

李严这话明明是在奉承,可他风度太好气度太佳,这般做来,却赏心悦目让人只是心生欢喜。

柴荣哈哈大笑起来,他朝着左右顾盼道:“你们看李郎生得一副仙人样,这会说起奉承话来,也从容得像是在吟诗作赋呢。哈哈哈。”转眼,他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午时了,都去用饭吧。”

“是。”

史书记载,十月初,郭延谓趁柴荣不备之际,发动一千多人的敢死队偷袭周军,这时柴荣刚率着不多的兵马准备返回大梁,猝不及防之下,北周军乱成一团,死者甚众。

就这样,郭氏父子刚接手南唐军,便给柴荣来了个下马威。

再一次,南唐军对柴荣的轻易胜利,取悦了南唐上下,一时之间,南唐人提到柴荣时,都称他是手下败将。

郭延谓这次对柴荣的胜利,也正式让他站住了脚,掌握住了南唐水军。

转眼,十月下旬到了,这个时候,淮河已下了两场雪,正式冻住。柴荣把军队交付给各位将领后,自己带着一些兵马返回了大梁城。这一次回大梁,赵匡义,邵君以及姜宓等人一道随行。

……

另一边,范于秀也上路了。

邵老夫人听了邵君的书信后,派了两百人来接她回大梁,这让以为自己会老死乡下的范于秀既喜且忧。

范于秀这个人,性格憨直没有城府,而且因为她长相身材太过平凡,于内心深处,她甚至是有着几分自卑的。特别是想到大梁城里,与邵君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个美貌妾室,她就更是有着几分怯意。

望着官道上扬起的灰尘,范于秀挤出一个笑容,忖道:想那么多干嘛?一切等到了大梁再说。

见她从马车中伸出头来,一个圆脸少年凑了上来,他笑嘻嘻地问道:“夫人可是累了?”

这个少年却是前不久出现的,他跟在邵君派来的二百护卫之后,虽然这小子一口咬定自己也是邵君派来的护卫,可那二百护卫却不识得他,所以范于秀觉得,这个一口幽州腔的少年好似另有目的。

就算少年另有目的,从来都习惯凭本能行事的范于秀,因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善意,不但没有防备之心,反而还十人信任他。

范于秀这人性子活泼没有架子,闻言她白了少年一眼,回道:“累了又不能休息,你问这些没用的话干嘛?”

少年阿景笑眯着一双圆眼,他爽脆地说道:“夫人如果累了,阿景就陪夫人说说话啊。”转眼他又说道:“夫人可是在担忧到了大梁后日子不好过?其实这个担忧大可不必。”

阿景这话还真是说到了范于秀的心坎上了。想到那厌恶自己的婆婆,那极得婆婆和丈夫珍爱的妾室,范于秀苦涩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可能不担忧?”

阿景咧着一口白牙快乐地说道:“那是因为,到了大梁城会有人帮助夫人啊。”

“有人帮我?”范于秀不信,她瞪大双眼连声问道:“谁?谁能帮我呀?”

阿景笑嘻嘻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刚才南唐过来的李默侯爷很受陛下重视,他的夫人就是夫人你在蜀国时的好友郑纹。”

“郑纹?”范于秀欢喜得尖叫起来,她急急问道:“真是郑纹?你没有听错吧?郑纹也到了大梁?”

阿景严肃起来,他板着一张圆脸认真地说道:“不敢欺骗夫人!”

这下范于秀真是喜得不得了,她随手扯过马车的车帘,一边无意识的撒扯着,一边欢喜地说道:“郑纹也到了大梁?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有人说话了。”转眼她又自言自语道:“母亲到时不会不允许我出门吧?”她一会喜一会忧的,一张消瘦了许多的圆脸上表情丰富极了。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中,几个邵氏婢仆看到范于秀这个模样,同时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来。转眼,一个邵氏管事低声问道:“还有多久?”

护卫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回头不屑地瞟了一眼范于秀,向那管事说道:“黄胡子等匪众最迟七日内会在附近出没。各位放心,这次事后,小夫人一定会给重重赏赐各位。”另一个二十来岁的护卫闻言不安地说道:“可老夫人和家主那?”

那中年汉子扬了扬眉,轻慢地说道:“如果没有老夫人默许,小夫人不过一个妾室,哪里敢对堂堂主母下手?至于主公那,他向来孝顺老夫人,也对小夫人的话向来深信不疑。诸位放心,一切我已安排妥当,万不会连累了各位。”

这中年汉子的话,成功的安抚了众人。接下来一路里,众护卫和婢妇都把范于秀当成了死人,爱理不理的。本来,这么明显的态度不善,应该让范于秀警惕,可她这些年里在邵府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都习惯了众人对她的无礼。哪里有注意到什么不妥?只有围着她转前转后的圆脸青年,在看向众人时,却是浮起了一抹隐不可见的冷笑。

就这样,在官道上走了七八天后,这一天午后,范于秀过饭后在马车的晃悠中打着眈,突然的,外面传来了一阵厮杀声和哭叫声。

范于秀猛然惊醒。

这一醒来,她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山匪,那些山匪挡住了官道去路!

看到范于秀出来,一个山匪咧着一口黄牙大笑道:“哟,还有一个小娘子呢。不错不错,本寨主正缺了一位压寨夫人。儿郎们,来呀,把这位小娘子给本寨主掳了去!”

让范于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寨主喝声一出,不但那些山匪向她围来,便是邵君派来的那二百个护卫,这时竟也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后,一个个趁着山匪们注意力转移,冲出包围便四散逃命而去,把她这个主母丢在了当地!

范于秀出身于武将世家,见状,她在倒吸一口凉气后,迅速地拿起了挂在马车车壁上的弓箭,迅速跳下马车,砍断绳子后,便翻身跳上了马背。

这个时候,守在范于秀旁边的,只有那个圆脸小子阿景了。大敌当前,阿景显得心不在焉,他正频频朝着前方的官道眺去,一脸焦急之色。

……

第二百三十章 处理和结果

邵君在派出两百护卫后不久,便收到了护卫们的飞鸽传书,知道了范于秀动身的日期和所走的官道。

他算了算时间,柴荣这次回大梁,竟与范氏回家的路有一部份是重叠的。

本来,这重叠也就重叠了,他经年在外忙碌,实际上见到范氏的时间少而又少,且因为邵老夫人和云氏有意的误导,他对范氏的印象并不佳。

可邵君想不到的是,姜宓对自己这个妻室,那是真的上心,出发前的一天,她还特意来问,范氏启程没有?

为了交好姜氏,邵君便顺便把范于秀的行程跟她说了一遍。于是在姜氏的建议下,邵君决定走到中途时少少转一个方向,去把范于秀接回。而赵匡义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说要与他们同行。

于是,这一日匪徒们这边围上了范于秀,那一边,姜宓等人已到了左近。

……

听着暮色四合中传来的大笑声马啼声和厮杀叫喊声,赵匡义猛然拉停奔马,不得他开口询问,姜宓派出的几个负责侦探消息的士卒便急急跑来,向他们禀报道:“禀将军,前面狭道上,黑虎山山匪黄胡子正包围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这个士卒的声音刚落,又是一个士卒冲了过来,那士卒翻身下马,向着赵匡义和姜宓禀报道:“禀将军,被围的那支百姓队伍,观其旗帜似是邵大人的家眷!”

“我的家眷?”邵君脸色一青,他不由转头看向姜宓,沉声喝道:“快!马上前去营救。”

“是。”

可是,他们终是去得迟了些。当邵君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一个负隅顽抗的妇人带着寥寥一个护卫在与匪徒对抗。只略略一扫,姜宓便冷哼一声,赵匡义在一侧向着脸皮青紫的邵君轻叹道:“邵郎治家不严啊,你家那些护卫竟抛下主母逃跑了!”残阳下,还可以看到那些匆匆忙忙逃跑的护卫身影。

这时,赵匡义又转向拼死抵抗,做妇人打扮的范于秀,赞叹的又道:“这妇人有血性!”

赵匡义说话之际,几人的手下已经包抄过去,不一会功夫,便把那些匪徒尽斩于马刀之下。那一边,范于秀全靠箭术马术了得,一直靠游走战术拖延时间,早就是强弩之末。见到终于得救,整个人朝着地下便是一跪,幸被阿景扶住。

姜宓见到范于秀脱险,第一个策马冲了过去。这时,范于秀也终于站直身子,她并没有看清随之而来的邵君,只是虚弱的向姜宓等人福了一礼,感激不尽地说道:“多谢夫人和两位将军救命之恩。”刚刚说到这里,她头一抬,对上了邵君急忙扶来的双手。

四目相对,范于秀楞在了当场,她似乎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第一反应,竟是伸出手揉了揉眼。

邵君饶是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这时见她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却一直勉强自己站立的样子,又见她揉眼的动作透着天真,也不由涌起无限的愧疚来。他轻轻扶着范于秀的双手,哑声说道:“夫人,委屈你了!”

说到这里,邵君抬起头,他看向被护卫们扔下的自家车马,以及那些护卫们逃离的身影,咬牙切齿的低语道:“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他是真的气愤,想他自诩治军严谨,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护卫,竟在危难之时把主母弃下自顾逃命。他总共派了二百余人来接范氏,最后留在范氏身边的,却只有一个小子!

这么严重的背主事件,不但出现在他邵家,而且他的上司赵匡义和范氏的好友姜氏还在一旁亲眼目睹!

想到自己丢下的这等大脸,想到那些护卫们胆大妄为的行为,想到自己奉赵匡胤之命联姻的妻室差一点便没有保住,邵君一张脸涨得紫红,直是羞愧欲死!

一侧,姜宓拉了拉头上的纱帽,她一双盈盈水眸瞟了瞟阿景,便收回了目光。这时赵匡义来到她身后,轻声说道:“姜夫人,我们先走?”、

邵君出了这等家丑,只怕急于安抚妻子,他们这个时候呆在一侧肯定不妥。就算姜氏声称是范氏的姐妹,为了邵君的颜面,这时也不要露面的好。

姜宓目的已经达到,她点了点头,说道:“好。”

……

不说一路上在邵君有意的补偿和讨好下,向来质朴的范于秀渐渐被打动。这一日,众人终于进了大梁城。

在把范于秀安排好,让她慢走一步后,邵君提前策马进了家门。

他刚刚进府,便看到迎上来的妾室云氏那张泛红的双眼。

邵君纵是心情不好,这时也是心中格登一下,他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云氏眼眶越来越红,她瞅着邵君,低声说道:“是,是范姐姐……”在邵君脸色嗖的一沉中,云氏一脸担忧地说道:“接范姐姐的队伍遇到了山匪,姐姐她,她落到山匪手中了。”

邵君这下的脸色,是真的青得不能看了。

见他这种表情,云氏暗暗得意,她声音小了几分,她不安地瞅着邵君,咬着唇小声说道:“母亲很生气,她说,怕就怕范姐姐落到匪徒手中过了一夜的事情会传出去……”

“是吗?”邵君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表妹一样,认真把她看了又看。

对上邵君的目光,云氏有点害怕,她胆怯地唤道:“夫君,你怎么啦?”

邵君还没有回答,邵老夫人在婢女的扶持下走了过来,她冷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邵家也不能要一个失了清白的媳妇。君儿,既然她是蜀国范氏的女儿休她不得,那就让她到家庙里为咱家祈福吧。”这邵老夫人显然早就拿好了主意,一口气说到这里后,她板着一张脸盯着邵君,厌恶地说道:“我邵家虽然不是名门,可也是几百年的清白人家,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君儿,你马上派人接到那妇人,如果那些山匪不肯放人,那就想办法灌她一盅毒药。尸体也没必要运回来了,就在外面选个地方安埋吧。”

邵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他长到这么大,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母亲是这样的人!

见邵君眼神古怪,邵母怒道:“君儿,你这是什么眼神?”

邵君收回目光,他寒着一张脸,沉声问道:“那些去接夫人的人呢?”

邵母没有想到儿子一开口便问这个,拉长的冬瓜脸僵了下,转眼,她没好气地说道:“都在养伤。你问他们做甚?”

邵君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奔涌的愤怒和气恨。

片刻后,邵君用力握了握垂在腿侧的拳头,高声喝道:“来人!”

“在!”五百个邵君带来的士卒一涌而上。

邵君猛然回头,他双眼猩红地盯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顿地厉喝道:“把此行去接夫人的所有人等全部给我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