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姜宓话音落地后,再也承受不住的李蝉儿砰的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李蝉儿装病装惯了,便是昏倒的姿势也有着异样的脆弱柔美,可惜在场的都是女子,没有人怜惜她的美,此时此刻,有的只是一院落呆若木鸡,浑浑噩噩的世家女子。

……

这时,姜宓的目光,又转向了郑萤月。随着姜宓看来,那郑萤月竟是慌乱的向后跌了一步。

姜宓看着郑萤月,轻叹了一声。

随着她这声叹息一出,郑萤月竟是膝下一软,差点没有站稳。

姜宓见没有人阻止自己,便继续念书般又念道:“李元成,赵郡李氏庶支庶子,少而聪慧,颇有学名。郑萤月,荥阳郑氏嫡支嫡长女。四年前,郑萤月下嫁李元成,同年九月,李元成挤掉其嫡兄掌管荥阳郑氏在荥阳一地的盐务,第二年七月,李元成北上契丹,为荥阳郑氏贩得军马万余匹,立下大功。第三年五月,荥阳郑氏族祭时,李元成为副祭之一。”

念到这里,姜宓看向郑萤月,温声说道:“你那夫婿,就资料来看,并没有明显对你不住的地方。”

姜宓这话一出,郑萤月欣喜若狂,竟是腿也不软了脸也不白了,整个人喜笑颜开起来。

这时,姜宓又道:“只是有一件事我心存疑惑,你那夫婿少时,曾有一青梅竹马长大的常秀儿,当年,他曾对常秀儿许下婚姻,只是后来不久,他便娶了你。而那常秀儿,嫁人不过一月,其夫便已过世,死后留下一遗腹子,颇得你那夫婿喜爱。”

姜宓说到这里,郑萤月顿时尖声喝叫道:“你既然派人查了我夫婿都没有错处,就不要信口雌黄!”

眼见她情绪失控,崔冰不由说道:“萤月,让她说完!”

郑萤月悻悻的闭上了嘴。

这时,姜宓又道:“还有一事,我也心存疑惑,郑夫人,你这一年来,是不是身体越发不好了?”

郑萤月脸色一白,她尖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郑萤月幼时便弓马娴熟,是世家女中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只是也不知怎的,她这一年来,身体竟连普通的闺阁女子都不如了。

姜宓见她承认,姜宓垂下眼皮竟是寻思起来。过了一会,姜宓抬起头来,她看向郑萤月,挺诚挚地说道:“郑夫人,你还是另找大夫诊一诊你的身体吧。另外,如果可以的话,那常秀儿你最好防一点,如我所料不差的话,那常秀儿的儿子,你最好也查一查……”

姜宓的话还没有说完,众世家女便嗡嗡的议论起来。于一片喧哗声中,郑萤月颤声说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宓明澈的回眸看向她,温温和和地回道:“夫人没有必要多想,真相如何,查一查就知道了。以你荥阳郑氏的地位,难道还查不出一个寡妇的底细,找不到一个没有被指使过的大夫?”

郑萤月软倒在身后婢女的怀里。

她紧紧地盯着姜宓,紧紧地盯着她,过了一会,郑萤月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自会去查清楚。”转过身,郑萤月颤声又道:“走,我们走!”

就这样,郑萤月也走了。

……

这时,姜宓的目光转向了崔冰。

这样对上她的目光,崔冰竟发现自己的心跳砰砰的乱得慌,她握紧汗湿的手,一动不动地回望向姜宓。

见她也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姜宓只好继续说道:“卢子秀,少好诗文,于风景诗和宫庭诗上最有造诣,四年前,卢子秀与卢靖文争娶,最终,卢子秀胜出,成功娶得崔氏女崔冰为妻……”姜宓念到这里,崔冰不由双颊晕红,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了。

姜宓还在继续念着,“卢子秀为人温柔多情,春时花夏时月,秋时景冬时雪,他都能为其妻制造惊喜,卢子秀和崔冰夫妇诗酒唱合,伉俪同时同出,颇为恩爱。”

念到这里,姜宓又缓了缓,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怜惜地看向崔冰,又道:“去年底,崔冰为卢子秀产下一子,崔冰身为宗妇本就忙碌,产子后便有疏忽其夫之处。今年时,卢子秀于前往大梁的路上遇险,被一武将所救,那人有一美貌妻子,名唤蓝采儿。卢子秀与蓝采儿诗酒唱合,渐生情意……”

姜宓堪堪念到这里,崔冰愤怒了,她尖声喝叫道:“你闭嘴!”喘息了几下,崔冰伸手指着姜宓的鼻尖,骂道:“你胡说八道!”

姜宓安静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崔冰,直等她安静下来,她才语气平和地说道:“蓝采儿那夫婿是赵匡胤的手下,他和贵夫婿刚开始发生争持,便被赵匡胤知晓,赵匡胤当时便派人把贵夫婿绑了过去,第二天,贵夫婿便自愿与蓝采儿断了联系。所以夫人放心,你那夫婿目前为止,还没有在身体上背叛你。只是一个月前,听说他又有了一个叫钱姝儿的红颜知已,那钱妹儿依然是有未婚夫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便在这几日,那钱姝儿的未婚夫婿,只怕会来找你夫婿的麻烦。”

崔冰这时只是不停的叫着,“你胡说!你胡说……”叫到后来,她的声音已越来越无力,眼神越来越慌乱,显然想起了什么。

这时,姜宓抬头看向崔冰,她认真的对着崔冰说道:“我这些年来也观察了不少人,发现是有一些男子如贵夫婿一样,他们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追逐和征服。这种男子,温柔时最是多情,可一旦得手,他的兴趣也就会淡下去。所以那资料上虽然说,是夫人太过忙碌才导致你的夫婿去对别人的女人出手,可我本人却以为,这些是他的本性使然,夫人不管怎么做,他都不会满意,以后都会去追逐另一个女子。”

崔冰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尖声叫道:“你闭嘴!”在姜宓老老实实的应声闭嘴中,崔冰颤声说道:“你所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我自会去查清。”她本想强撑着再说些什么,可实在胸口太痛太闷了,余下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

见到她虚弱得不成样,姜宓连忙说道:“快扶你家夫人下去休息。”

两个婢妇这时也有这个意思,当然,她们不会再把自家夫人留在有姜宓的地方,于是,两个婢妇扶着崔冰,走出了王应雪的院子。过了一会,下人来报,说是崔冰已经离去了。

崔冰这一走,剩下的所有世家女,嗖嗖嗖地转头向姜宓看来,而在姜宓回眸迎上她们的目光时,包括王应雪在内,众女竟是齐刷刷退后一步。直到终于稳住身形,她们陡然记起,自己还没有嫁人呢,姜宓便是最可怕,也轮不到自己来怕呢。

第二百四十一章 姜宓其人

王应雪率先反应过来,她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地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饿了吧?咱们用点点心。”

随着婢女们穿花般送上茶点,众少女这时也完全回神了,她们悄悄的敬畏地瞟向姜宓,一时想要靠近,却又谁都不敢靠近。

见到她们始终都有着几分胆怯,姜宓笑了笑,她站了起来,朝着王应雪福了福,说道:“我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姜宓话音一落,也不等王应雪说什么,便带着几个女护卫曼步离去。

姜宓的背影消失在花园门口时,众女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陡然大作。

姜宓回去后,郑汀芷和郑萤月堂姐妹,同时对她们的夫婿进行的调查,而这调查的结果,竟是全如姜宓所言。

一时之间,姜宓在世家女中名声大振,而发生在王应雪院子里的这件事,也以最快的速度为世家所有人得知。

范阳卢氏府中。

卢璃依偎在卢老夫人身旁,她心惊肉乱地说道:“祖母,这姜氏好生可怕,她这样把我们各家各人的底细调查得如此清楚,究竟是想干什么?”

一旁,另一个卢家主妇也在那里附合道:“是啊,光是想想那姜氏,表面上看起来不声不响,可连我们的一举一动她都有派人收集,当真可惧可恨!”

另一个少妇也道:“是啊,太可怕了,我现在还不寒而栗。”

几女在那里叽叽喳喳,连声指责,一向对姜宓不喜的卢老夫人却一声不响。

不由的,几女小心的朝着卢老夫人看去。

卢老夫人双眼微闭,做闭目养神状。

直过了好一会,卢老夫人才开口了,她缓缓说道:“当年我还在闺阁少女时,还是家族势力鼎盛之时。”她突然说起古来,几个小辈连忙竖耳倾听。

卢老夫人抬眼看向窗外,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曾经那无忧无虑的岁月,“那时,我的亲祖父是家族族长,我那一支在家族势力最大。一次有幸的机会,我在祖父的带领下,去见了家族中声望最高,随口说一句都能影响家族走向的姑祖奶奶。”

那次会面,显然让卢老夫人印象太深刻了,她望向远方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极复杂极复杂的目光。直过了好一会,卢老夫人才继续说道:“那一次会面,让我毕生难忘,在那之前,我从来不知,这世上竟有一种人,如此见微知著,如此洞若观火,仿佛世间所有的人和事,在她的眼里都无法遁形。”她慢慢转头,看了卢璃等人一眼后,卢老夫人轻叹着闭上眼睛,问道:“姜氏所调查到的人,咱们的家族,便没有调查过吗?”

一句话说得众女都哑口无声后,卢老夫人缓缓又道:“不过,我们的调查,只是流于表面,如郑萤月的夫婿与那常秀儿有所来往,郑萤月这一年身体渐弱,难道我们便不知道吗?可我们这些人,谁又想过这事值得深入调查?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能够从浮在表面上的事务看到深藏的本质。”

卢璃不服,她急声说道:“祖母,听您这样说来,那姜氏居然还做得很好了?可是,可是她让人一想到其言其行便深感可畏,难道也是应该?”

卢老夫人睁眼看了卢璃一眼。

片刻后,她伸手抚了抚卢璃的秀发,轻轻说道:“傻孩子,我刚才不是跟你们提到了我那姑姐奶奶吗?姜氏有错,便是错在还年轻气盛了些。前几日的事,如果换做我那姑祖奶奶,她定然不会说出来,姑祖奶奶虽然什么都知道,可她从来不说,她只在该有行动的时候行动……”

卢璃一怔,猛然的,她想起如果姜宓不曾挑破那些脓胞,而等郑氏姐妹的夫婿有所行动时,她再或冷眼旁观,或借势用力,那场景……猛然的,卢璃打了一个狠狠的寒颤。

她既然能想到,另外几个少妇也想到了,一时之间,众女同时激淋淋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卢老夫人显然累了,她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

“是。”

等小辈们散尽后,一个老婢妇走到卢老夫人身后,她一边轻轻揉按着卢老夫人的肩膀,一边低声说道:“老夫人既然要教导这些孩子,为什么不把话说得更透一些?”见卢老夫人不说话,老婢妇又道:“听老夫人提起以前的姑祖奶奶,倒让人好生羡慕那崔子轩。有姑姐奶奶那样的人坐镇,不知可以让家族少走多少弯路。博陵崔氏有福啊。”

卢老夫人始终没有说话。

……

可以说,姜宓这一下下马威,着实有点狠。

自从那日回来后,姜宓便是在路上偶遇这些世家中人,无论男女,只要年纪不大的,竟是都对姜宓毕恭毕敬,她一眼扫来,他们就能噤若寒蝉!

不过,他人的看法,姜宓向来不会太注意。

这一日,一直忙着奔波在前线事务上的崔子轩,回到大梁了。

崔子轩回大梁之日,恰好是他的生辰。姜宓一大早便来到了博陵崔氏。

进了院落,没有看到崔子轩,却只是看到崔子映,姜宓问道:“你哥哥呢?”

崔子映声音清脆地说道:“刚才陛下有诏,进宫去了。”转眼她又嘀咕道:“也不知他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早,难道不睡觉的吗?”

姜宓笑了笑,这时,她的目光扫到放在石几上的一副金丝软甲,这金丝软甲向来是做防身内甲穿的。

姜宓信手拿起,见到上面有一些勾线,她吩咐下人拿来专用的金丝,便缝补起来。

……

崔子轩回来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串世家子,这些世家子年纪不大,都是一些十几岁的少年郎,他们大多数是一些家族的嫡次子或庶子。

这些人跟在崔子轩身后走走笑笑的,“子轩兄今日生辰呢,怎么不设宴呢?”“设什么宴?子轩兄好不容易回来,自然要陪佳人了。”

这人一提到“佳人”两字,众世家子赫然想到了姜宓的所作所为,一时之间,竟是全都打了一个寒颤。过了一会,一个世家子小声说道:“听说昨日里,李元成病逝了!”

这话一出,他们又集体白了脸。

一边白着脸,一边打着哆嗦,这些世家子再看崔子轩时,竟觉得这个向来就令得他们佩服的兄长,当真高山仰止起来。

崔子轩这时根本没有在意他们说些什么,他目光一扫,早就扫到了姜宓停在角落的马车。知道姜宓到了,他嘴角含笑,脚步也不自觉的快了两分。因为心思都放在姜宓身上,他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子们,这会比兔子还老实。

于世家少年们时不时的小声低语中,崔子轩步入了院落。这一入院子,他一眼便看到,正在给他的金丝甲做着缝补的姜宓,当下,他含着笑唤道:“阿宓?”

姜宓正低头勾线,陡然听到崔子轩的叫声,她连忙起身转头,因动作过急,姜宓一个不察,竟是膝盖重重地撞上了石几,她“哎哟”一声跳起,却因前脚踩到后脚,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下摔得有点猛,姜宓脸朝下仆在地面上,头发也散了,美丽精致的脸上也一脸的泥了,人也好半晌都没有缓过来,于披头散发中,她急急坐直,只是因为还在疼痛中,姜宓坐直了半天,都兀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晕晕楞楞地抬头迎向崔子轩的方向,那模样,直像一只摔坏了的傻鸟,那双眼睛,那沾了泥的长睫毛,眨巴眨巴间说不出的可怜可笑。崔子映刚“哎呀”一声,转头见到她这模样,不由格格笑了起来。

崔子轩也不由失笑出声,他抢上几步,连忙把姜宓扶起。刚刚扶着她坐下,姜宓泪眼汪汪了,那泪水流下,沁得那一脸的泥巴湿糊糊的。崔子轩急问道:“怎么,是不是很痛?”姜宓可怜兮兮地抬起左手给他看,却原来,在刚才摔下的时候,她一个不察,竟把那大头针生生的扎进了手掌心里了。

崔子轩心疼坏了,他连忙端起她的手掌,抓起那根针拔了出来。一边吩咐仆人去拿金创药,一边让婢女去拿洗脸水,崔子轩扶着姜宓朝厢房内走去,嘴里直念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不是稳重些了吗?”

隐隐的,众少年似乎听到姜氏啜泣了一下。

崔子轩这一进去,便好一会都没有出来。这时,崔子映朝着少年们福了福,含羞带怯地说道:“诸君少候,我哥哥马上就会出来。”她一个未婚姑娘,不好与少年们久呆,可主人不在,她也不好意思离去,便又福了福,退到一处角落站好。

这时,众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到现在,他们还无法相信,在他们心中那宛如魔神一样可畏可惧的姜氏,实际上却是这么一个女子。

过了好一会,一个少年干巴巴地说道:“姜夫人刚才,似乎挺可怜的?”另一个少年也干涩地说道:“还,还有些憨?”第三个少年则说道:“也许,是我们看错了?”

这时,站在角落里的崔子映娇脆脆地笑道:“我嫂嫂以前才叫真憨呢,这几年里她稳重好多了……”这话一出,众少年更是双眼都直了,他们不敢相信,那个光是听听别人所传的她的言语,便可以让人不寒而栗的女人,与崔子映嘴里所说的是同一个。

第二百四十二章 出头

发生在崔子轩生辰上的小小插曲,本来只是一件极小的事,可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它还是给传扬了出去。

这消息传出去后,虽然颇有损姜宓的威名,可在无形中,也让世家中的小一辈对她亲昵感大增,众少年少女再提到姜宓时,脚也不抖了,那仰望高山般的畏惧感也消弥了,觉得她就是个有些方面非常出众的普通人。

其实这些年里,姜宓虽然在人前努力维持自己的形像,私下里出丑的时候并不少,至少崔子轩和崔子映是早就习惯了。听到外面的传言,兄妹俩都是一笑置之。至于姜宓,自从那天出了丑后她就好几天没有出门,再出门时,她也就厚着脸皮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天,是难得的大好晴日,东风送暖,花开处处,大梁城里的空气中,都散发着清香。

这些年里,因为战争不断,百姓们时常绷得死紧,如今,后周连打服了两个国家,情势大好之下,百姓们也有心休闲了。于是,趁着这一日春好日暖,许多少年少女都来到了郊外踏春。

姜宓和范于秀,郑纹也坐着马车来到了郊外。

马车中,范于秀坐立不安的,她看着河滩上三五成群的人流,忍不住说道:“我们下去走走吧。”

郑纹连忙应道:“好。”接着,两女同时看向了姜宓。

姜宓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个青年的声音从外面急着急的传来,“里面可是姜夫人?”

姜宓“恩”了一声,她拉开了车帘。

对上姜宓,这个做世家护卫打扮的青年简直是热泪盈眶,他激动地说道:“姜夫人,您果然在这里。是这样的,我家姑娘遇到了难处,还请夫人伸以援手。”

姜宓看了一眼他的服装,便道:“你家姑娘是荥阳郑氏?”、

那青年护卫激动地应道:“正是。”

既然是世家女,那就不得不管了。要知道,崔子轩虽然明面上只是博陵崔氏的族长,可实际上他也对所有世家的事务都可以插一手,可以说是世家子的首领。

当下,姜宓连忙说道:“快带我们前去。”

“是是。”

姜宓的马车堪堪赶到一处河滩,便听到树林的前面传来了一个女子娇纵的高喝声,“我高家的女儿你居然敢杀!这有所谓一命抵一命,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世家女,便是你们荥阳郑氏的族长亲自来了,本姑娘也可以当场结果了他!”

听到这里,姜宓等人脸色一变,当下,姜宓率着护卫急急冲入了树林。

这一过树林,姜宓便看到前面的草地上,一个眼熟的世家女正被几个军汉押着跪在地上,而她的旁边,十几个荥阳郑氏的护卫婢女全被打倒在地。在他们的前面,一个长相甜美的寒门将女正手拿长剑,那剑尖寒光森森,哗的一声便朝那跪在地上的世家女脸颊上砍去。

情况紧急,姜宓高声喝道:“阻止她!”

“是!”

嗖嗖嗖,五六个护卫跳了出去,转眼间,一个护卫便一脚踢飞了高氏女手中的长剑,另外几个护卫,则是三不两下,便把高氏女带来的护卫踢了个七零八落。

没有想到横生枝节,那高姓将门女厉声喝道:“谁?”

她的声音一落,姜宓走了出来。

陡然看到姜宓,那高姓将门女一怔,而散在她后面的十几个将门女,则交头接耳起来。

转眼,那高姓将门女怒了,她娇纵的挑起眉峰,尖声叫道:“怎么,杨夫人这威风,居然耍到我高家人头上了?”转过头,她朝着自己的手下大叫道:“去,把主管这地方安全的将领叫来,你告诉他们,便说,高怀德高大将军的女儿被人欺负了!”

“是。”那手下朝姜宓狠狠一瞪,转身跑了开去。

手下一走,高姑娘便板着一张脸朝着姜宓尖声喝道:“杨夫人,这个人害死了我妹妹,你确定你要管这件事?”随着她的手一指,姜宓才发现,被众婢妇围拥的河边角落处正摊着一具尸体。

姜宓大步朝着那尸体走去。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长相娇美的少女,她脸色苍白浮肿,姜宓伸手探了下,果然没有了呼吸。

见到姜宓严肃起来,那高姑娘声音更是尖锐起来,她大声说道:“我告诉你杨氏,这一命抵一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她郑氏女杀了我妹妹,她就必须死!”一边喊,她一边捡起剑又想朝那跪在地上的郑氏女冲去。

姜宓手一挥,在令得手下把高姑娘强行押在当地后,她大步走到了郑氏女的身前。

低头一看,姜宓猛然发现,这郑氏女却是郑沁韵郑九姑娘。只是,当年那个明艳跋扈,一心想踢了姜宓做崔子轩贤内助的美丽少女,现在苍白瘦弱双眼无助,哪里还有半点昔日风采?

见到昔日情敌,郑沁韵越发的脸色苍白,她别过头躲开了姜宓的目光。

姜宓看向郑沁韵,她温声问道:“那姓高的少女是你杀的吗?”

嗖的一下,郑沁韵泪水直流,她咬着唇摇了摇头,哑声说道:“我还在与人说话,便突然被这些人围上了,她们说是我淹死了那位姑娘,可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她。”

姜宓点了点头,她还要再问,那高姑娘已冷笑着叫道:“放屁!明明是你杀的,你亲妹妹都可以作证呢!”这话一出,郑沁韵一脸气苦,她绝望地看了姜宓一眼,整个人摇摇欲坠!

姜宓一怔,却见几个高家的婢妇推着一个长相极为俏丽多姿的世家女走了出来。那世家女脸小小白白的,眼中还含着泪,她胆怯地看了姜宓一眼,便害怕的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