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博明和薛元韶今儿一个要去衙门当差,一个要去学堂上学,算下来也就只有薛元青有空闲了。便叫他护送他们过去,也正好让他去见见人,学些人情世故。

薛元青身上穿的是一件簇新的茶色暗纹缎面圆领夹袍,腰间系了革带。

他的相貌长的不是大哥那样的润雅谦和,而是俊朗的。眉眼间带着一股子朝气,看着他就会莫名的觉得心情好起来。

不过现在他这样斜靠在照壁上面......

薛清宁忙悄悄儿的抬起手,对着薛元青摇了摇。

薛元青并不知道薛清宁这是在警告他,只以为是在跟他打招呼呢。高兴的右手高举过顶,对着薛清宁就使劲儿的挥。

薛清宁:......

她叹了一口气,抬手扶了扶额。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徐氏在高声的说薛元青:“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全身没有骨头一样,站没有站相,哪里有个世家公子该有的样子?还不给我站直了!”

说的薛元青一个激灵,立马应了一声是,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

等到徐氏走过去,他侧过头,对薛清宁眨了眨眼。显然并没有将徐氏刚刚责备他的话听在心里。

看着徐氏上了轿子,薛清宁姐妹三个也都坐上了马车,他这才翻身上马,叫家人出发。

想着先前徐氏的嘱咐,薛清宁在马车上面坐好之后就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随意的将头靠在马车壁上,而是端端正正的坐好。

她看得出来徐氏还是很在意今儿的这场寿宴的,万不能蹭乱了发髻,待会儿下车之后叫人笑话。

不过她阖上了双眼。

昨儿晚上她睡的较以往要迟一些,为着梳这个发髻今儿早上她起的较以往又要早一些,所以现在确实还有几分困。

薛清雪这时正在看她。目光里面带着羡慕,也带着挑剔。

粉紫色织金缎面的夹袄,水蓝色的绵绫裙。头上戴的首饰,手腕上面拢的手镯子都是极好的东西,她以前都没有见过薛清宁戴过。应该是徐氏新近才给她的。

还有她腰上挂着的那枚白玉佩,镂雕着孔雀衔花的纹样。马车颠簸的时候,有一缕日光从车窗子里面斜进来,正好落在这枚白玉佩上面,显得又温润,又通透,看起来好像整个玉佩都在闪着柔光一般。

薛清雪就觉得薛清宁的这枚白玉佩比自己首饰匣里面所有的佩饰都要好。甚至连上次父亲珍藏了多年的那枚碧玉佩,她撒娇求了好些日子,父亲才松口给了她,都比不上薛清宁现在腰间系着的这块白玉佩。

心中不由的开始嫉妒起来。就开口问道:“四妹,你这块白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的?怎么以前我从没见你戴过?”

第43章 天命之人

薛清芸坐上马车之后就掀开旁侧车窗帘子的一角, 侧过头看外面的街景, 这会儿听到薛清雪说的话, 也扭头过来看。

待看到那枚白玉佩,也不由的问道:“四妹, 你这枚白玉佩,肯定很贵重的吧?”

虽然她面上也满是艳羡,但心里却是不嫉妒的, 只是单纯的问一问而已。

早在薛清雪叫她的时候薛清宁就不得不睁开双眼。现在看她们两个的视线都落在她腰间挂着的白玉佩上面,她也低下了头。

虽然早先几日徐氏就跟她说了, 让她今日戴着这枚白玉佩,但薛清宁并没有放在心上。今日早起绿檀给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困的不行,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绿檀给她腰间挂着的到底是哪一只玉佩。

没有想到最后她戴的还是这一只!

心里就开始想着,也不知道孟锐今日会不会去平江伯府。要是教他看到自己戴着他送的这枚白玉佩, 不晓得他会是什么表情。

眼前好像立刻就浮现出孟锐那张唇角上弯, 眼中满是戏谑笑意的脸。

......

薛清宁觉得孟锐这张脸挺欠揍的。不过他今天应该不会去平江伯府的吧?毕竟平江伯府现在在朝中虽然也有一定的地位, 但要跟靖国公府比,那肯定是没得比的。

而且,平江伯府老太太寿辰,虽然肯定会给靖国公府下帖子, 但只怕靖国公夫人不大会去。想必至多只就会叫人备一份寿礼,遣几个仆妇送过去而已。至于孟锐,身为靖国公世子, 那是更加不可能会去的了。

可也说不一定。毕竟平江伯有个妹妹嫁给了永嘉侯府的嫡次子, 平江伯的嫡长女陆琦玉又是孟锐的天命之人......

薛清宁心里面纠结, 对于薛清雪和薛清芸的问话就没有怎么顾得上回答,只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薛清雪就觉得她这是丝毫没有将她这个大姐放在眼里,气呼呼的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薛清芸看到她不高兴,自己心里就高兴了。当即就笑着说道:“大姐,你做什么要细问四妹这块白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的,以前有没有戴过?难道四妹首饰匣里面有什么首饰都要一样一样的告诉给你知道?”

关于薛清雪总是盯着薛清宁的穿戴上面看这一点,薛清芸也挺瞧不上她的。

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好东西。父亲收藏的好些东西都被她软磨硬泡的要去了,却一天到晚的还要惦记薛清宁的东西。

薛清雪被她这样含沙射影的说了两句,心里自然不高兴。

也没有转过头,只鼻中轻哼了一声,声音凉凉的说道:“也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乎首饰和衣裳这些的。有些人,生的又黑又胖,纵然是再好的衣裳和首饰,穿在她身上也没有用,只是浪费。”

说完,转过头来,目光十分轻蔑的瞥了薛清芸一眼。

这一看之下就大吃一惊。

她心里是十分瞧不上薛清芸这个妹妹的,刚刚薛清芸又一起跟薛清宁在一起,所以她也没有细看。但这会儿一看之下,就见薛清芸瘦了不少不说,脸上的肌肤也十分的白净。就连她两边脸颊和额头上面的痘痘也不晓得什么没有了,看着十分的光滑。

“你真的是薛清芸?”

她又仔细的打量了薛清芸一番。眉眼确实还是薛清芸不错,但这身材跟这皮肤......

脸上还可以说是擦了粉,盖住了那些痘痘,也将肤色擦的白皙了,但这身材的胖瘦可是不能骗人的。

简直就要怀疑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薛清芸了。

薛清芸看到她一脸震惊的模样,只觉得十分的得意。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着说道:“大姐这是什么意思?不然我还能是谁?”

在前几日得知徐氏今日会带着她们三姐妹一起去平江伯府之后,薛清雪就已经暗暗的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将薛清宁和薛清芸都给压下去,让往后旁人提起荣昌伯府的姑娘时只会首先想起她来。也会说她的两个妹妹都及不上她。

所以早先两日她就开始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裳和首饰,务必今天一定要鹤立鸡群,但是现在......

薛清宁这一声衣裳自不必说,将她衬的尤为的娇美妍丽。梳了个新发髻,头上的首饰虽然戴的并不多,但是每一样都是精品。特别是她腰上挂着的那枚白玉佩,一看都知道特别的贵重。

心里就已经有点儿恐慌在别人的眼中她会比不过薛清宁了,没有想到现在薛清芸也变瘦变白了。

而且薛清芸一变瘦变白下来,人看着立刻就秀丽了。

薛清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手掌心里面都沁了一层薄汗出来。

狠狠的剜了薛清芸一眼,她没有再说话,转过头看着车厢壁上挂着的一只香囊出神。

但脑子里面总忘不了刚刚看到薛清宁腰间的那枚白玉佩时的惊艳感。

要是那枚白玉佩现在挂在自己身上的话......

想了一想,她转头看着薛清宁,跟她说道:“四妹,你不是最喜欢一些小玩意儿?前几日我得了一只小兔摆件儿,是卧着的,有这么大,”

她拿手比划了下,然后继续说道:“不如我拿那只小兔换你的这枚白玉佩怎么样?我那只小兔也是用白玉雕的,可比你这枚白玉佩费的料子要多多了。”

意思就是,若薛清宁愿意换的话,她还吃亏了!

薛清宁没说话,看了她一眼。

虽然她现在才八岁不错,但薛清雪是不是也太把她当个小孩儿了?

还是她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好哄骗的脸?

薛清芸这时则叫起来:“四妹,你可别跟大姐换。”

又转过头一脸正色的说薛清雪:“大姐,这玉件看的是玉的品质,可不是看费的玉料子要多少。四妹的这白玉佩一看就是世间少有的,你那只小兔摆件儿就算再费玉料子,能跟这白玉佩比?你可莫要看四妹年纪小,就哄骗她。”

心里想着,薛清雪将自己的那些东西都看得都很宝贝,若那只小兔摆件真的能跟这枚白玉佩比,她能舍得拿出来跟薛清雪换?

薛清雪被她两句话说中自己心里的念头,立刻恼羞成怒起来,大声的呵斥着:“就你多嘴!”

薛清芸也不高兴起来。正要说话,不想刚刚薛清雪那句话叫的太大声,被骑马随行在马车外的薛元青听见,立刻拿马鞭柄在马车外壁上敲了两下,叫薛清宁:“宁宁?”

薛清宁掀开半边车帘子往外面望,就听到薛元青在问她:“你有没有事?”

知道薛清雪对薛清宁一直不好,刚刚又叫的那样大声,他担心薛清宁受了薛清雪的欺负。

薛清宁对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放下车窗帘子,她看着薛清雪,慢腾腾的说着:“大姐,这枚白玉佩,无论你用什么东西跟我交换,我都肯定不会换的,你还是别想了。”

按理说这枚白玉佩孟锐既然已经送她了,那现在就已经是她的东西,她是可以随意处置的。但是她内心深处却总觉得,这是孟锐送她的,她若是转手再给了别人,总还是觉得心里面会过不去。

而且,为什么薛清雪想要她就要换呢?她又不欠薛清雪什么,也不怕她。

薛清雪接下来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既然已经惊动了薛元青,若她再闹,担心会传到徐氏的耳中去。

也不看薛清宁和薛清芸两个人,侧过身背对着她们两个坐着。

薛清宁还乐得清静呢。

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平江伯府。

因为今儿是老太太七十寿辰,所以来拜寿的人很多。平江伯的车门大开着,有下人在那里伺候着。

薛元青是个外男,不好随便的进别人家的内院。自有其他的人招待他,引着他往前厅走。

徐氏则是带着薛清宁姐妹三个往平江伯府的内院走,沿路都有接引的丫鬟。

不过荣昌伯府和平江伯府两家以往都是熟悉的,徐氏和薛清雪,薛清芸都来过平江伯府,所以对于内院还是熟悉的。

只有薛清宁,因为年纪还小,又最不喜应酬,往往能推掉不去的就会不去,所以以往并没有来过平江伯府。

这会儿一边走一边目光四处打量,就见院子各处的景致跟她家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当年两家受封的爵位都是一个等级的,宅邸也都是太、祖皇帝一并御赐下来的,纵然会有所区别,但应该不会很大。

不过平江伯府近些年出了两位进士,又都在朝中为官,所以各处窗槅廊柱上面都用漆重新漆过了,看起来比她家还是要新一些的。

小丫鬟将她们领到了后面的三间大敞轩,里面已经有好些女眷了。隔着一段路都能听到她们说笑的声音。

陆老太太穿一件棕金色福寿蝙蝠纹样的大袖衫,发髻上簪了赤金点翠镶红宝石的首饰。鬓后还压了一朵朱红色的绒花。生的慈眉善目的,正面上带笑的跟旁边站着的一位少女说话。

那位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穿一件藕荷色撒花缎面的夹袄,淡粉色的绵绫裙,生的相貌娇柔清丽,江南早春枝头刚刚绽放的桃花一般,禁不住的就会让人心生怜惜。

薛清宁对于美的事物和人总是会多留意一些的,当下就多看了那位少女一眼。

恰巧那位少女跟陆老太太说完了话,转过头往她这边看来。

薛清宁目光躲避不及,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也没有不好有意思的躲闪,而是大大方方的对那位少女笑了一笑。

那位少女先是一怔,随后也礼貌的对她笑了一笑。同时目光悄悄的上下打量着薛清宁。

待看清她腰间挂着的那枚白玉佩时,少女眸光微闪。随后她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薛清宁。

第44章 想方设法

薛清宁也不明白这位少女为什么会这样看她。

不过徐氏已经领着她要去给陆老太太拜寿了。

陆老太太是长辈, 还是有诰命在身的人, 今儿又是她七十寿辰的日子, 所以哪怕徐氏是荣昌伯夫人,那也是要给她行礼的。

至于薛清宁她们这些小辈, 是越发的要屈膝行礼了。

陆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一双眼睛却还是的十分清明。

看到薛清宁,目光打量了一打量, 就问徐氏:“这是你女儿?”

徐氏笑着应了一声是。陆老太太就招手笑着叫薛清宁:“好孩子,过来我看看。”

薛清宁只得上前。

原是想再对陆老太太屈膝行个礼的, 却被陆老太太弯腰过来拉住手,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一看。随后抬起头跟徐氏说道:“早听说你生养了一个女儿,我是一直都想见一见的,可跟你说了好几次, 总是不见你带出来。我原还以为是有什么缘故, 可今儿一见, 这孩子相貌生的这样的齐整,就跟画上画的玉女一般,你还只管藏在家里,不带出来做什么?”

徐氏还没有来得及答话, 旁边就有一个梳着牡丹头的妇人笑着说道:“我却是能猜想得到这其中的缘故的。”

陆老太太便问是何缘故,那妇人就笑道:“定然是薛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相貌生的太好了,虽然年纪还小, 但若带出来, 各家的夫人见了, 那家里有儿子的,不得立刻就遣人上门提亲啊?到时荣昌伯府的门槛只怕都要被媒人给踏破啰。”

一番话说的陆老太太和屋里的一众女眷都笑了起来。

徐氏也掌不住的笑了。笑过之后就跟陆老太太解释:“这孩子是个怕生的,年纪又还小,所以以往我带她出来的少。”

虽然薛清宁懒散,觉得跟不熟悉的人寒暄打交道是件很麻烦的事,宁愿待在家里也是很大的一方面原因,但是这些徐氏是肯定不会对外说的。

说了外人会如何的看薛清宁?就等于是在给她抹黑了。

路老太太自然也听得出来这是徐氏的托词。

富贵人家的孩子,自小金尊玉贵的养着,除却近亲和十分熟悉的人家,一般都不会轻易带出来的。因为出来会见到许多不熟悉的人,总担心会被吓到。

就也没有说什么,只说道:“现在她大了,你多带她出来见见人,慢慢的自然就不会再怕生了。”

旁边早有丫鬟将刚备好的表礼递过来。一只锦匣装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看匣子就很精致。

是有这样的规矩,长辈头一次见小辈,会给一份表礼。这还是觉得亲近的人之间才会给,若不接,反倒会显得生分了。

于是薛清宁就双手接过,恭恭敬敬的又对陆老太太屈膝行了个礼,道了谢。

看得陆老太太越发的高兴起来,叫徐氏:“这孩子实在讨人喜欢,往后你多带她来我家走走。我的这个孙女儿,”

伸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那个少女,“家里也没有几个姐妹,时常觉得孤单。我看她们两个倒好在一块玩儿。”

薛清宁这才知道这个少女就是陆老太太的孙女。嗯,看这相貌气质,应该就是孟锐的天命之人,陆琦玉了。

两相一厮见,彼此问过了闺名,果然是陆琦玉无疑。

除却中间有一段时日陆琦玉因爱生妒,为难陷害过薛清璇几次,薛清宁记得原书中的陆琦玉都是柔婉文雅的。

果然,现在陆琦玉就柔柔的对她微笑着,温声的叫她清宁妹妹。

不过薛清宁注意到她的目光会时常落到她腰间的白玉佩上。且往往这时候她面上的表情会怔一怔,随后又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

难道她认出这是孟锐的玉佩了?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靖国公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靖国公的,他们孟家一开始的爵位其实也只是江夏伯。是平了单华晖的叛乱,扶持新帝上位之后才受封靖国公的。

以往孟家是江夏伯的时候,和平江伯府可谓是通家之好。即便后来因着长辈们政见不同,两家渐行渐远,没有以前那样的要好了,但至少表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所以陆琦玉跟孟锐熟悉,甚至熟悉到连他身上佩戴的一块玉佩都很清楚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薛清宁心中狐疑,但也不好主动问的。便只做没有看到陆琦玉的异常,依然面带微笑的跟她说话。

这时就见有个小丫鬟跑进来,笑着对陆老太太禀道:“老太太,姑奶奶带着哥儿姐儿过来给您拜寿了。”

屋子原本还在说话的各位女眷闻言都停了下来,转头望向门口。

薛清宁也随之望了过去。

就看到几个丫鬟仆妇围着一个穿水红色缕金缎面夹袄的妇人走进来。

她梳的是高髻,正面戴了一支衔了三颗红宝石的赤金五尾凤钗步摇,脖子上挂了一串黑珍珠项链。细看相貌,眉眼间有几分像陆老太太。

薛清宁就知道,这位是陆老太太的女儿,永嘉侯爷嫡次子的正妻,也就是崔子骞的二婶。

陆氏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给陆老太太拜了寿,陆老太太高兴的叫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过去,将他们抱在怀里。

陆氏的女儿名叫霍莹华,十一二岁的年纪。穿一件大红色缕金百蝶纹样的夹袄,一看就知道是娇惯着长大的,身上自带一股傲气,都不怎么屋子里的女眷们说话。

陆氏的儿子名叫霍子安,约莫才五六岁。跟他的姐姐相反,看起来就是个温吞话少的人。陆老太太拿了糕点给他吃,他就乖乖的坐在旁边吃。

出嫁的女儿再回娘家就是客,而且陆老太太也有一两个月没有看到陆氏了,就叫她到罗汉床上坐。

厅里面虽然摆放了好些椅子和绣墩,但什么人坐在什么地方都是大有讲究的。

像这罗汉床,毫无疑问应该是厅立面身份最尊贵的人坐的。

陆老太太今儿是寿星,而且今儿来的这一众女眷里面,其实也多是跟平江伯府地位相近,甚至是差些的人家,那等地位较平江伯府高的,也就只会遣几个家里的仆妇送一份寿礼来,说上几句庆贺的话罢了。

而在厅里的这一众女眷里面,陆氏的身份可以说是最尊贵的。

且不说永嘉侯府的爵位原就比平江伯府要高,只说永嘉侯府的嫡长子娶的可是靖国公夫人的嫡长女,这就很不得了了。整个永嘉侯府跟着在京城中的地位都高了起来。

所以,就是陆氏的几位嫂嫂也都叫陆氏到罗汉床上面坐,旁人自然也没得话说。

陆氏笑着推辞了两句,随后也坐了下来,跟陆老太太说话。

就听到陆老太太在问她:“今儿你们府里,就你们母子三个来了?你婆婆和你的那几个妯娌没有来?”

“她们今儿都忙,没有空闲过来。”

见陆老太太唇角往下弯了弯,陆氏忙又笑着说道,“不过刚刚我出门的时候,婆婆叫了我过去,说让我转告您,她改日得闲了会过来跟您说话。再有,您女婿也说了,等下午他散值了,会过来跟您磕头拜寿的。”

陆老太太哦了一声,面上依然难掩失望之色。

若是永嘉侯夫人今儿能来就好了。特别若是陆氏的大嫂能过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