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辅大人宠妻日常上一章:第 7 章
  • 首辅大人宠妻日常下一章:第 9 章

小丫头顺着眼往外瞧去,晴空艳日的,哪里是要变天的模样?

夜里。

明月高升,星河满布,院中的灯火也都点了起来,随着七月的晚风在这深沉夜色里轻轻晃荡着。

此时的夜已有些深了,信王府的主子下仆也大多都已睡了,容安斋里的灯火却还未曾歇…林氏披着一件外衣坐在软榻上,一手掩着唇打着呵欠,一面是看着底下伏跪的美貌丫头,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这事是老夫人做得主,你求到我这处又有什么用?”

她话是这样说,私下却也有些疑惑,这好端端得老夫人怎么把连翘指给朱管事?林氏想着先前丫鬟传话过来的时候,说是“郡主陪着林老夫人坐了一下午”,难不成这事竟是那个丫头的主意?

若是如此,那个丫头究竟想做什么?又为何要这么做?

“侧妃,侧妃…”

连翘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人又膝行靠近了些。

等又近了些许,她便弯着腰身在那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如今已是七月,地上也没铺个什么东西,没一会功夫连翘那片额头便红起来,可她却已顾不到疼痛:“您救救奴,您救救奴吧,奴真的不想嫁给朱管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最是清楚不过了,奴要是嫁过去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她这话说完便抬了头——

连翘原就生得一副好面容,如今双眼含泪更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还在磕着头,声声入耳,口中是迭声跟着一句:“侧妃,您救救奴,只要您救了奴,奴日后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

连翘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自打午间得了这桩消息,她从最初的震惊到余后的害怕已不知哭了多少回…李嬷嬷的那个儿子瞧着人模人样,私下却是个浪荡性子,早些府中还有不知事的丫头被他欺辱过。

可因着他的母亲是老夫人身边的,那些丫头也只能咬碎了牙把这份苦往肚子里咽。

她不想嫁,更不敢嫁…

真要嫁过去,她这辈子也就完了。

连翘想到这只觉得那满心的惶恐盖于身上,竟连往日的冷静也没了,她抬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氏,压低了声说道:“您往日应允过奴,只要奴帮了您,您就会…如今奴什么都不要,奴只是不想嫁给朱管事。”

“侧妃娘娘,您帮奴一回,就这一回…”

林氏先前还有些疲态困倦的面容在听到这话后却化作了一抹冷厉,她松开掩在唇边的那只手撑在茶案上,素来温和的眼睛是一片冷凝,连带着声线也低沉了几分:“你这是在威胁我?”

第18章

连翘听她沉声忙低了头。

她是真得急了,竟忘记眼前的这个人从来不是个好性子的。她重新敛了神伏跪在地上,口中是道:“奴不敢,奴…”

她这话还未说全,便又听得林氏开了口:“下仆攀咬侧妃,这可是重罪…何况你以为你说得那些又有多少人会信?”

林氏这话说完看着连翘打了个颤才又缓和了语气,她半俯下身,手撑在连翘的肩上,喉间是化作一声绵长的叹息,恍若是在替人哀叹一般:“傻丫头,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也是知晓的…我呀的确是想帮你,可这事老夫人已发了话盖了论,李嬷嬷更是连日子都已择好了,只等着下个月便迎你进门。”

“我若是帮你,岂不是打了咱们老夫人的脸?”

“你呀好好拾掇一番把自己嫁过去,那朱管事再不济也是得了老夫人的青眼,日后的前程还大着。你柔顺些多顺着他的心意,男人嘛,你柔一分他也就跟着疼一分…”林氏把话说到这,便又转了个声,平添了几分冷寂:“你乖一些,你那一家子我照旧能替你看着。”

“可你若觉着翅膀硬了,本事大了…”

“我记得你那弟弟明年就要考秀才了,这花费的钱财可还多着。”

连翘听到这最后一话,那颗先前还紊乱的心终于还是沉了下来,要是没了侧妃的接济,那她的弟弟…她合了眼睛,好一会才俯下身子,额头抵在那冰凉的地上,等行完一个大礼才开口说道:“是奴越矩了,奴会好好拾掇自己的,绝对不乱说话。”

林氏见此面上便又漾开了一个笑,她重新坐回了软塌上,低垂着一双慈悲温柔目,口中是一句:“你明白就好。”

待这话说完,她便让初拂把人扶了起来,而后是从自己的腕上褪了个碧玉镯替人给戴上了:“这是我给你的添妆,好好收着,以后若有什么委屈便与我来说。”

连翘低低应了一声“是…”

她也未再说什么,等又打了个礼便往外退去。

等连翘走后——

初拂便扶着林氏往里间走去,她半弯着一段脖颈一派柔顺模样:“可要奴再去遣人盯着些,免得她乱说话。”

“不用…”

林氏手掩在红唇上打着呵欠:“这么些年我也不过是差了她些小事罢了,何况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担心的可从来不是这个连翘。

她想到这便又拧了一段眉心:“我听说那个李婆子的女儿如今很得那个丫头的脸?”

“是有这回事…”

初拂打了帘子等人进去才落下帘子,口中是又跟着一句:“不过奴私下去问过李婆子,她说她这女儿不知情,让您放心…李婆子是个谨慎的,她比您还怕那个丫头坏事,自然不会把事说与她知晓。”

林氏闻言便也未再说什么,只是私下却还是添了一话:“你让她小心些,若是坏了我的事,可没她的好果子吃。”

初拂听着她话间的狠厉,心下一凛,忙低低应了一声“是…”

翌日午后。

霍令仪坐在软榻上,她的手中握着本册子正在翻看着,茶案上置着盆冰,身旁的杜若正握着把扇轻轻晃打着。屋中没有别人,她便开口说道:“今儿个我瞧见连翘手上戴着个手镯,瞧着是林侧妃旧日戴过的那只。”

“嗯…”

霍令仪只这般应了一声,跟着便又翻了一页书才淡淡说道:“咱们这位侧妃娘娘素来是会哄人的。”

杜若闻言心下却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她倒不觉得连翘可惜,当日她能做出这样的事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连翘了…只是觉得人活一世,有时候一个选择便会改变这一生的路。当日连翘若是没有听从林氏的话,自然也不会有如今的果。

终归是各人有各法,谁也说不得。

竹帘外头怀宁轻声禀道,却是门房那处送了张帖子过来…霍令仪点了点头,杜若便起身让人进来了。怀宁捧着帖子走了进去,而后是恭声说道:“郑国公的二姑娘遣人送来的,说是三日后是她的生辰宴,问您可曾得空?”

霍令仪闻言倒是掀了眼帘——

她接过怀宁手中的帖子重新翻看了一眼,的确是郑福盈的笔迹。霍令仪记得前世的时候,郑福盈也给她送过一样的帖子,只是那会她心中郁郁自是不肯见人,没想到隔几日这燕京城便传出她霍令仪不敢见人的名声。

她想到这便把手中的折子一合,红唇掀了个似有若无的笑:“你遣人去回了,就说我会去的。”今生她不仅要去,还要盛装出场。

那些人不过是想见见经此一事,她成了什么模样,那么她就让她们好好看看…

她霍家的儿女可从来没有退缩的道理!

三日后。

飞光楼是时下燕京城贵女最爱玩闹的地,因着这处位置极佳,楼层也高,可赏燕京大半风光…何况这处的吃食精致也好吃,厢房也足够清雅,久而久之便成了贵女们聚会待客的地方。

霍令仪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她尚还未曾走进便听到里头传来声响:“如今都这么迟了,我看她肯定是不敢来了。”

其余还有一些人也跟着说道——

“可不是,如今她出了这样的事哪还有心情再出来…福盈,我看她定是哄你的。”

杜若折着眉心轻声说道:“郡主…”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里头这些人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霍令仪却只是摇了摇头,她抬手阻了小侍的通禀,只负手立在门前继续听着里头的话。没一会功夫,里头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这道声音稍显端庄,却是来自今日的主人公郑福盈:“不会的…”

“令仪素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她既然说了来就一定会来的,何况如今也还没到时辰,怕是路上堵着了…我们再等会吧。”

霍令仪闻言才打了帘子走了进去,她一双潋滟的桃花目淡淡扫过屋中众人,跟着才开口一句:“谁说我不敢来的?”

第19章

霍令仪这一声恍如平地乍起的惊雷,击碎了那一池平静的春水。厢房里的人却是足足过了有一会的功夫才回过神来,她们皆抬眼看去便见那个手持锦缎布帘的人着一身黛紫色妆花织金纱竖领偏襟女袍,底下是一条牙白色仙鹤衔芝襕纱裙。

紫色贵重,若是寻常这个年纪的女儿家大抵是撑不起来的…

可穿在霍令仪的身上却半分没有遮掩她的颜色,反倒是越发衬得她端贵庄重了几分。

屋中众人总算是回过神来,她们掩下面上的惊愕与心中的难堪齐齐与她屈膝一礼,口中是跟着一句:“给扶风郡主请安,郡主金安。”今日聚宴的大多是士族名门的贵女,自然也有不乏出自公侯府中的,可面对霍令仪这个上了皇家宝册金印的郡主却还是低了一分。

霍令仪闻言什么话也没说,她收回了握着布帘的手,而后是款步往里走去,待至郑福盈前她才伸手扶了一把,口中是跟着淡淡一句:“都起来吧。”

众人忙又谢了一声,才跟着起来。

霍令仪抬了手,杜若忙奉上一个锦盒,她把锦盒递给了郑福盈,是道:“路上拥堵,我来晚了…今次是你的好日子,我祝你福寿安康,事事顺意。”

郑福盈忙笑着接过锦盒,闻言便柔声说了话:“你来就是,何必多费这起子心?”

她这话说完便把锦盒交到了身旁小侍的手中,而后便扶她入了座,待想起先前屋中几话,郑福盈的面上便又起了几分踌躇:“她们先前说得不过是玩笑话,令仪,你别放在心上。”

霍令仪闻言却只是轻轻笑了笑,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抽回了手。

身旁小侍奉上一盏楼中好茶,霍令仪便这样捧在手中,她伸手揭开了茶盖,那股子茶香伴随着热气也就跟着四溢出来:“先前我听有人说我不敢见人,我倒是奇怪,我有什么不敢见人的,嗯?”

她的声音很是平常,仿佛一丝波澜也未曾惊起,可先前说话的那等人却还是被这话惹得面色一红…

这位扶风郡主往日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是以前喜怒大多还形于色,可今儿个这无情无绪的一句话反倒是更加骇人几分。

霍令仪没听见声也未说什么,只是半垂了眉眼握着茶盏饮下一口热茶,氤氲热气盖了满面,她一双眉眼也跟着舒展开来…茶是好茶,入口为涩,化开便为甘。

她素来尝惯了好物,今次却也免不得叹一声“好”。

等这一口好茶入喉,她才抬了头朝先前最早说话的那人看去:“朱幼慈,你倒是说说,我是为何才不敢来,嗯?”

为何?

你如今寡母幼弟的,府中中馈还握在一个侧妃身上,虽说天子恩厚未曾收回封荫厚赏,可这燕京城谁不知道往日赫赫有名的信王府,只怕是要泯于这燕京城中了,保不住日后也就跟如今那个英国公府一样。

这话谁都明白,可谁也不敢说。

被点名的朱幼慈原是出自御史府,如今正一脸涨红看着霍令仪,红唇一张一合却是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信王薨逝,我是怕你太过伤心才…”

“怕我伤心?”霍令仪眉眼微动,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而后是握着帕子轻轻拭了回红唇才跟着继续说道:“我父王镇守边城杀敌无数,此次薨逝为得是我大燕边城的几万子民,为得是护我大燕边城安定!家父薨逝,我固然伤心,可我霍家儿女却绝不是会把自己囚于府中日夜抹泪不敢见人的庸庸之辈。”

她这话落得是掷地有声,一时之间,这满屋众人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就连先前说话的那起子人此时也不免惭愧得垂了头。

她们虽是闺中女儿,可自幼也是系出名门,该有的眼界自然还是有的…她们的确嫉妒霍令仪,这个女人生来就仿佛事事顺遂,幼时便被亲封为郡主,年岁越长,便又得了个“燕京第一美人”的称号。

这燕京城的儿郎们谁不希望能得到她霍令仪的青眼?

可霍令仪呢?这个女人啊对这些却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她喜欢穿着红衣、喜欢策马打草,相较她们这些只能被拘于后宅内院绣着女红写着字词…霍令仪活得实在太过肆意了些。

所以今次霍家出了这样的事,她们自然是高兴的,人心总是这样,见到一个事事顺遂的人突然遭受了人生大难,免不得想落井下石。可她们终归年岁还小,这俗世里的腌脏事还未曾蒙蔽她们的双眼…因此她们虽然不喜霍令仪,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却也忍不住感慨一回。

那位信王爷为得是守护他们大燕的疆土,为得是不让敌人的铁骑踏破他们的城池。

她们远在燕京享受着富贵荣华,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今她们所拥有的这一切…那是因为有人在前线厮杀拼搏,是因为有人在守护着她们。

众人想到这,眼眶也忍不住起了几分红…先前说话的那些人皆起身朝霍令仪福身一礼,口中亦跟着一句:“我们错了。”若是放在往日,她们绝不会这样心悦诚服得向霍令仪如此认错,可今日她的这番话,却着实是把她们震住了。

她们不是不知好歹、不顾黑白的人。

生而为人,大是大非总归还是要分得清楚。

霍令仪见此便也未再说什么,她的双手平整得放在膝上,闻言也不过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她们的礼。

她既受了礼,余后屋中的气氛自然也好了不少…

郑福盈今日生辰,自是以她为主,她又是个长袖善舞的性子,几番话一来一回便让这屋中的气氛重新热闹了起来…不过霍令仪却依旧独坐一处,她素日就是这样的性子,何况又经了先前的事,众人自然也不会上前扰她。

倒是一个穿着绯色衫裙的姑娘握着一盏酒朝霍令仪走来,她也未曾避讳径直坐在了霍令仪身边,笑说道:“我听过你的名字,你这个性子的确招人喜欢。”她这话说完便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跟着才捧杯与她一对,口中是道:“我姓李,名唤安清,你若不介意便唤我安清吧。”

李安清,李家二房的小女儿,霍令仪自是认识的,只是前世她和李安清的渊源却是等她嫁给李怀瑾之后才有的…那时,她唤她“婶娘”。

倒是未曾想到岁月翩跹,今生她与李家的渊源仿佛又多了几分。

第20章

对于李家,霍令仪曾想过退缩,也想过避讳…

不管前世种种,她与李怀瑾虽无夫妻情意,可李家众人对她却向来都是不错的…霍令仪有时候也会想,但凡前世她能活着,那么不管如何,李家都会予她一方福地让她安度余生。

可那说到底终归也是前世的事了,如今岁月翩跹,她与李家既无前缘又何必再续?只是如今看来有些事终归是躲不掉的,先是李怀瑾,如今又是李安清,只怕这日后还会有不少人。

既然躲不掉,那么就迎面而上吧…

霍令仪想到这,面上的笑便又多了几分,她抬了一双潋滟美目朝李安清看去,手中亦捧着一盏酒,闻言便与李安清遥遥一对,口中是道:“安清。”…她笑时本就好看,恍如百花初绽一般,只是平素鲜少笑,能窥见这幅容色的自然也不多。

李安清乍然瞧见这一抹笑足足愣了有一瞬余,等回过神来她的面上也难得沾了几分红晕。

她忙饮下杯中这一盏酒,等那抹红晕消散才看着霍令仪轻声说道:“你笑时真好看。”李安清这话说完听到霍令仪轻声一笑,恐她不信,忙又跟着一句:“是真的好看,我从未见过如你这样好看的人。”

她这话却是真的,霍令仪虽然在燕京素来有美人的名声,只是往日瞧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可先前的那一抹笑却恍如浮云初开,百花初绽,当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霍令仪听她这话也不过是轻轻笑了笑,她是知晓李安清性子的,自是知道她不说虚话…她笑也不过是因为先前李安清说话时的这幅模样,让她想起前世嫁给李怀瑾后的一日。

那日,李安清故意迟留了许久最后扭扭捏捏得到了她跟前,与她说了一句:“婶娘真好看,我从未见过比婶娘还要好看的人。”

彼时——

她心中掩埋着对柳予安的仇恨以及对岁月的不公,平素见人也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是在看到李安清那副样子后却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霍令仪想到这,一双眉眼便又泛开了几分笑,她饮下杯中酒,而后是看着她缓缓而道:“我知道。”

这一场宴会直到傍晚才散。

李安清因着先前与霍令仪说了一下午话,自然也发现这位传言中“不好说话的郡主”其实并不难说话,如今也不唤人的名字,只亲昵得喊她一声“霍姐姐”。

这会两人便一道往外头走去,李安清年岁还小,先前又多用了几杯酒,走起路来自然有些不稳,霍令仪便伸手托扶着。

等两人走下楼,各自的马车也早已到了门前。

李家的马车前却还站着个白衣少年郎,瞧见她们过来忙上前迎来,只是在看到霍令仪的时候,他清隽的眼睛还是有一瞬得波动…只是此时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

他看着一副醉意的李安清,一双眉心便又折了几分:“怎么喝了这么多?若是让叔父看见,定然又要训你了。”

李安清看见他自然也回过神来,她“嘻嘻”笑了下,一副娇憨味道:“我爹才不会说我呢…”她这话说完便又看向霍令仪,口中是跟着一句:“霍姐姐若是得空一定要来我家做客,我,我带你好生去玩。”

她这幅半是醉意半是清醒的模样,倒是让霍令仪也忍不住笑了一回。

她也未说什么,只是笑着与李安清说了声好,而后是又与那个男子点了点头,便由杜若扶着先上了马车。

“哎,哥哥…”李安清看着身边的男子仍旧看着那辆渐渐远去的马车,忙伸手在人眼前轻轻挥了挥,等他回过神,她才轻轻笑道:“霍姐姐是个好姑娘,哥哥若是喜欢可要好好加油才是。”

男子听得这一句,耳根便泛起了红。

不过也只是这一瞬,他便低声训斥道:“这些话,你可不得乱说,没得坏了她的名声。”

他这话说完便扶人上了马车,只是临来却还是朝那虚无之处望了一眼…可惜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却是一句话也未曾说。

霍令仪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她因着午间用了些酒,腹部胀着难受索性也就未曾传膳,只洗漱完便先睡了个囫囵。等她醒来的时候,外头已是满天星河的时候了,屋子里的灯火照常还点着,她伸手扯了半边床帐,而后是朝外头喊了一声:“杜若。”

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喑哑。

杜若来得很快,她的手中握着一盏温水,一面是把那帘子挂到了金钩子上,一面是把水递给了人,口中跟着一句:“郡主可要传膳?”

霍令仪接过杯盏饮完整杯温水,等喉间润了,她才开了口:“不用了。”今儿个在飞光楼吃用得太多,这会胃里还撑着,哪里还用得下?她把手中的杯盏置于一侧,而后是轻揉着眉心问道:“今儿府里可有什么事?”

先前她回来的时候有些疲累,也未曾问人。

“您放心吧,府里没事…”杜若这话说完便取过一旁放着的团扇轻轻晃打着,给人送来一段凉风,她似是想到什么手中的扇儿停了一瞬,口中也跟着说道:“倒是先前合欢来过几回,还问奴您可曾醒,瞧着倒像是要与您说道什么的样子。”

她这话说完便又把声压低了几分:“难不成她…”

霍令仪闻言覆在眉心上的手便也跟着停了一会,口中是缓缓说道:“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这话说完便抬了眼,暖色烛火之下,她的面容一半隐于床帏之中,一半露于灯火之下,平静的面色在此时却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她仍坐在床上,一双眼朝那衔着灯芯的铜鹤看去,红唇一张一合,说不出的无双艳丽:“去传她进来吧。”

杜若忙应了一声,她把手中的团扇置于一旁,而后是屈膝一礼往外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