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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大不了我去求她,我是她的大哥,她总会给我一些面子的。就是我娘那里……”徐璟咬咬牙,“春杏,不管是谁问起来,你就咬死了说是我强迫你的,就说我那晚我喝了点酒,你过来给我送点心的时候,被我强迫了,知道吗?”

春杏猛地抬头看着徐璟,惊讶、感激、崇拜,就像一个弱女子看着救她于苦难的大英雄。

徐璟被她看得豪情激荡,一把抱住她说道:“别担心,有我在。今日祖母过寿,心情定然不错,晚膳后咱们过去,把你有身孕的事一说,这是祖母的第一个重孙,又是在祖母的寿辰之日,祖母肯定会主张把他留下的。”

春杏紧紧地抱住徐璟,“奴婢听大少爷的。”

……

午宴过后,女眷这边开了折子戏,大太太低声对徐瑛道:“听说有荣有些不胜酒力,在客院歇息,厨房里做了醒酒汤,你过去给他一送份吧。”徐瑛和黄有荣已经定了亲,送醒酒汤过去也合情合理,两人多接触还有助于培养感情,不至于婚后太生疏。

徐瑛脸庞微红,点点头,带着丫鬟红玉去了。徐琇心头一动,若无其事地看了会儿戏,趁人不注意,也起身离去,到厨房要了一份醒酒汤,去了外院。

徐幼珈听到了大太太的话,也留意到徐瑛和徐琇相继离开,想着肃表哥不知道会不会喝醉,她是不是也该给肃表哥送份醒酒汤过去?不过今日外院人多,她可不想乱走遇到什么讨厌的人,还是等着寿宴结束外院没有外人了再去好了。徐幼珈轻声吩咐春叶通知小厨房准备好醒酒汤,然后只窝在顾氏身边,看那无聊的折子戏,

黄有荣没有大醉,只是微熏,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徐瑛来了,忙坐起身来。

“黄少爷,厨房做了醒酒汤,我给你带来一份。”徐瑛示意红玉将食盒里的醒酒汤摆到桌上。

黄有荣道:“多谢二姑娘。”

两人寒暄完,竟然都沉默起来,黄有荣慢慢喝着醒酒汤,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门当户对的家世,端庄有礼的未婚妻,应该是一桩好姻缘,只是心头总有些涩涩的感觉。徐瑛是羞涩,不知如何开口和这个刚刚定亲的未婚夫说话,只偷偷打量黄有荣,见他因为喝了酒,面上带着一抹绯色,嘴唇也很红润,一本正经的脸竟然有种奇异的诱惑,心头怦怦直跳,手心冒汗,不敢再待下去,匆忙告辞了。

徐瑛走了,黄有荣莫名松了口气,在罗汉床上靠了一会儿,心中又渐渐地烦躁起来,起身出了客院,朝着待客的大花厅而去。

徐琇没有带丫鬟,亲自拎着个食盒,一路小心地避开有人的地方,去了青竹院。周肃之若是有了酒意,肯定会回他平日住的青竹院。

院子里长平守着,见徐琇进来,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徐三姑娘怎么来了?”

徐琇朝屋里张望了一下,什么都没看到,“我来给周解元送醒酒汤,周解元可是在屋里歇息?”

长平笑道:“贵府的大老爷在大花厅那里待客,我们少爷上午就过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徐琇有些迟疑,生恐是周肃之已经醉了在屋里歇息,这个笑嘻嘻的小厮得了徐幼珈的好处,却故意将自己拦在门外,她抬高声音,“既然周解元还没有回来,那我就先走了,这醒酒汤就留在这里吧,等周解元回来了再用就是。”

“徐三姑娘慢走。” 长平接过徐琇递过来的食盒,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特意提高的声音。

徐琇慢慢朝着院外走去,到了院门口也没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不知道周肃之到底在不在屋里。她有些失落,特意跑到外院来,想着要是能遇到周肃之醉酒,她可以趁机套些话出来,或者两人发生些什么,不至于坏了自己的清白,却又能让周肃之负责,该有多好,没想到他却不在。

徐琇低着头,心不在焉,出了青竹院走了几步,到了小路拐弯的地方,没想到迎面有人转了过来,两人险些撞到一起,慌忙避让,偏偏这是条小径,两边都是树木,两人惊慌之下竟然是朝着同一侧避让的,徐琇结结实实地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温暖的怀抱,清淡好闻的男子气息,带着一丝淡淡的酒味,徐琇大惊之后又是窃喜,原来周肃之真的没在青竹院,没想到在院门外撞上了。她伏在这宽厚的怀抱中,眼睛悄悄睁开一缝,见小路两边都是树木,不会有人看到这边,干脆闭紧眼睛,假装被撞晕了。

他的手抬起来,貌似不经意地从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划过,又轻触纤弱的背部,最后,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徐琇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徐三姑娘,你还好吧?”

这不是周肃之的声音!徐琇大惊,顾不上装晕,忙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抱着自己的竟然是黄有荣!徐琇伸手去推他,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黄有荣的手却紧紧地握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刚才是不是把你撞晕了?你别急着起来,再靠一会儿吧,这里没有人能看见,放心。”

徐琇又惊又怕,黄有荣是徐瑛刚定亲的未婚夫,嫡母满意的佳婿,要是让嫡母知道自己靠在黄有荣的怀里,不管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嫡母也绝不会绕过自己。她用力挣扎,黄有荣握着她的肩膀不肯松开,她又去推他的大手,黄有荣趁势握住了她的手,“别乱动,免得等会儿真的晕倒了。”

徐琇的脸都白了,杏眼中泪光闪闪,轻轻一眨,晶莹的泪珠就挂在了白皙的脸上,她颤声道:“黄少爷,求你快放开我,若是让母亲知道,我就没有活路了。”

黄有荣的浓眉皱了起来,沉声问道:“你的母亲,她可是待你不好?”她如此害怕,难道那王氏是个毒辣的?嫡母佛口蛇心,表面慈爱,暗中虐待庶出子女的比比皆是。若那王氏表里不一心狠手辣,徐瑛是王氏的亲生女儿,该不会也是表面端庄,暗地里作威作福欺负庶妹吧?

“不不不,”徐琇连连摇头,又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母亲她很好,对我很好。黄少爷,求你,快放手。”

她竟然怕成这样,这里没有别人,她都不敢说实话。黄有荣更是坚信王氏母女心肠歹毒,他不忍为难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女,松开她的手,“莫要哭了,放心,没人看到。”

徐琇一得自由,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提着裙角飞奔离去了。

黄有荣呆呆地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那惊慌失措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他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他暗暗盘算着,要是将定亲的对象从徐瑛换成徐琇,有几分可能呢?

徐琇跑出一段路,见远远有人走动,生恐被人察觉异样,忙放缓脚步,小心地整了整衣裙,用帕子仔细地擦了擦脸,确信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才平静地走回女眷看折子戏的地方。

徐幼珈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有些发白,眼睛眨了眨,又扭过头去看台上的折子戏,自从徐琇想要引她去王继业藏身的竹屋之后,若非必要,她是不会和徐琇说话的。

徐琇偷偷瞄了一眼王氏,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暗暗松了口气,眼睛在女眷中转了一圈,发现徐瑛和几位来做客的姑娘都没在,她心头一跳,徐瑛刚才也是去了外院,不会看到自己了吧?

徐琇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四妹妹,来做客的几位姑娘哪里去了?”

在这么多客人面前,徐幼珈自然不会让外人看姐妹不和的笑话,淡淡地说道:“她们和二姐姐去花园看菊花了。”

徐琇这才放心,看来徐瑛早就回来了,那应该没有看到自己和黄有荣抱在一起。

今日来做客的几位姑娘都是大老爷同僚家的女儿,徐瑛从外院送了醒酒汤回来,几位姑娘说要去花园走走,徐瑛自然作陪。现在是凉秋,花园里倒是有开得正好的菊花,几位姑娘赏玩了一会儿,正打算回去,就见远远地过来一人,身穿淡黄色锦袍,手中捏着一把折扇,朝着这边过来。

徐瑛背对着那边,没有看见。几位姑娘都有意无意地留在了原地,她们都是有可能与徐府大少爷徐璟结亲的人选,见有男子堂而皇之地进了内院花园,想当然以为是徐璟,还以为是大太太王氏故意安排,让她们相上一眼。

姑娘们装作在赏菊谈天,暗中观察着来人,见他越走越近,面貌还算端正,就是脸上有几颗红痘,为了遮盖这红痘,似乎还敷了粉,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打开,摇了两下,顿时一股呛人的香风袭来,有娇弱的姑娘被呛地打了个喷嚏。

姑娘们都面色微变,悄悄退开几步,暗道,不管徐大少爷学问人品如何,光看这脸上敷的粉和身上熏的香,这门亲事就不能成。

徐瑛这才发现有人来了,眉毛轻皱,“表哥,你怎么过来了。父亲他们都在外院,你快去吧。”

王继业的折扇摇了几下,笑道:“不急,相逢即是有缘,表妹,这几位姑娘都是什么人,怎么不给表哥介绍一下?”他嘴里说着话,眼睛不停地在几位姑娘头上脸上身上扫来扫去,看姑娘们的首饰衣着和样貌,心里点评着哪个有钱哪个好看。

听许瑛对来人称呼表哥,姑娘们才知道不是徐府的大少爷。又见来人目光直愣愣地在姑娘身上来回地转圈,心中都有些不悦。来的这几位姑娘是家中嫡女,父亲又是大老爷同僚,三四品的京官,家中都是有规矩的,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男子,大剌剌地闯到内院来,见了女眷不避让还专门凑到跟前来让人介绍认识。

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避开了王继业的视线。

徐瑛脸上挂不住,急声催促道:“表哥,这里是内院,你不该来的,快出去吧!”

王继业只顾着打量评估眼前的姑娘们,不以为然地答道:“怎么来不得,我又不是外人,往日里不也是想来就来的吗?二门的婆子从不拦我的。”

几位姑娘暗暗咋舌,这徐府的规矩可真是松散,外男随便进出内院,二门的婆子拦都不拦,听他的意思,还是一贯如此。姑娘们彼此交换了眼神,看向徐瑛的目光都不自觉带着些鄙夷,这徐府连男女大防都毫不在意,谁知道这表哥表妹的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徐瑛自然看出了几位姑娘目光中的鄙夷,又气又急,给丫鬟红玉使了个眼色,“红玉,表哥定是迷路了,你送表哥出去。几位姐姐,咱们出来了一会儿了,还是回去吧。”

几位姑娘早就厌恶了,巴不得快点离开,闻言立即朝着女眷看戏的地方而去,王继业想要跟上,被红玉和两个婆子拼命拦住了。

几位姑娘一回到看戏的地方,各自回到母亲身边,有嘴快的,当即就把刚才的事给说了一遍,虽然是低语,周围的人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家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看向大太太王氏和徐瑛的眼神都带着审视。王氏的脸涨得发紫,老太太也气得要死,又不得不维护徐府的面子,笑道:“那孩子经常来,和我很是亲近,我也喜欢他,专门嘱咐了下人们,就把他当我们徐府的少爷,不当外男看的。”

众位太太都呵呵笑着,心中不以为然,口中还是恭维道:“老寿星就是慈爱,小辈们都和您亲近。”本来她们都为着要相看徐璟而来,彼此之间还有些较劲,此时都决定这门亲事还是谨慎考虑,这样没规矩的人家,女儿嫁进来也是头疼。

太太们都暂时歇了相看的心思,姑娘们都不太高兴,大太太和老太太丢了脸,主人和客人都不自在,寿宴早早就结束了。

周肃之回了青竹院,轻轻揉了揉额角,和这帮人推杯换盏真是无聊透了,还没有自己一人看会儿书舒服,当然了,若是有表妹来陪自己就更好了。

“少爷,有人给您送了醒酒汤过来。”长平将食盒拎了过来,取出醒酒汤放到桌上。

周肃之黑眸一亮,这样周到定然是表妹了,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白瓷碗,送到嘴边。

“是徐三姑娘送来的。”长平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

周肃之的手一顿,缓缓吸了一口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把这碗醒酒汤泼到长平的笑脸上。他把白瓷碗放到桌上,抬眸看了长平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却让长平的心里莫名打了个突。“以后,徐三姑娘无论送了什么来,都不许收。”

长平立刻就晓得自己错了,呐呐道:“那,这汤……”

“倒掉。”

长平手脚麻利地将汤碗收拾了,把食盒和碗都放到厢房,盘算着今天徐府的下人都很忙乱,还是等明日再托人把这食盒给徐三姑娘还回去。他从厢房出来,就看见徐幼珈拎着个小食盒进了院,忙禀报了一声:“姑娘来了。”

徐幼珈笑道:“我来给肃表哥送醒酒汤。”她进了书房,长平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好险,差一点点,来送醒酒汤的四姑娘就会撞上自家少爷正在喝三姑娘送来的醒酒汤,四姑娘醋意大发,恼怒之下,将两份醒酒汤都摔到地上,甩袖而去,哭泣着跑出院子,自家少爷一路喊着“表妹”一路追了出去,四姑娘跑进了二门,少爷无功而返,盛怒之下将自己狠狠地修理了一顿……长平打了个冷颤,及时制止了自己天马行空的话本子式想象。

“肃表哥,你喝了酒,难受了没有?”徐幼珈把食盒放到桌上。

周肃之自己动手,取出醒酒汤,抿了几口,笑道:“有娇娇送的醒酒汤,就不会难受了。”

徐幼珈随手捏了个桌上摆着的莲蓉酥,午宴是陪着女客用的,她用的不多,此时已经有些饿了。咬了一口,皱眉道:“这莲蓉酥是大厨房送来的吧,没有小厨房做的好。以后,我让小厨房给肃表哥送点心,好不好?”

周肃之摇摇头,“我从来不用点心的,这都是摆在这里做个样子罢了。点心就不用送了,每日的夜宵已经很好了。”他除了晚上读书饿了用夜宵之外,从不加餐的,这点心也从来没有用过。他看着徐幼珈咬了莲蓉酥,脸颊微微鼓起一动一动咀嚼着,设想着若是将来他和表妹自己的家,定要寻到手艺精湛的厨娘,做上最美味的点心,让表妹随时享用,这么说起来,那两个相连的宅子虽然已经买好了,但是仆从还没有齐全,厨娘更是没有……

周肃之给徐幼珈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边,“娇娇慢些吃,别噎着。午膳可是没有用好?”

徐幼珈点点头,“宴席大都是好看不好吃,又是陪着客人,根本就吃不饱。”她光顾着说话,没察觉到自己嘴角沾了一小点莲蓉酥白色的酥皮。

周肃之的黑眸盯着她红润的菱唇上那点酥皮,眸光略深,喉咙有些发紧,手指蠢蠢欲动,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伸出手去,食指在她的唇上轻轻一擦,柔软,湿润,花瓣一般的触感……

“肃……肃表哥……”徐幼珈呆住了,白玉般的小脸慢慢染上了绯红,他刚才做了什么?

周肃之伸出自己的食指,修长的指尖上一点不起眼的酥皮,“娇娇的嘴上沾到东西了。”

“啊。”徐幼珈大窘,慌忙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看了眼周肃之指尖上沾着的酥皮,又将帕子胡乱裹到他的食指上,毫无章法地一通揉擦。

她莹白如玉的面颊上一抹绯红,红润的菱唇紧紧抿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羞窘地不敢看自己,纤长的睫毛不安地轻轻颤动,像是蝴蝶美丽的翅膀……

周肃之口干舌燥,舌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牙齿,体内升起一股莫名的热火……他的右手被徐幼珈按住胡乱擦拭,左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他垂眸,缓缓吐纳几息,抬头,笑道:“娇娇莫羞,我又不是外人,不会笑话你的。”

徐幼珈收回自己的帕子,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砖缝。

周肃之道:“今日老太太做寿,女客都来了些什么人,有娇娇要好的小姐妹吗?”

“女客都是大伯父同僚家的太太和姑娘,来的几个姑娘年纪都相仿,对了,我怀疑她们都是有意和大哥徐璟结亲的呢,后来,她们和二姐姐去了花园,遇到了那讨厌的王继业……”徐幼珈说着说着,忘了刚才的羞窘,周肃之含笑听着,很是认真的样子。

……

等大太太王氏指挥着下人们将东西都收拾好,就到了晚膳后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她也没顾上用饭,急匆匆去了寿安院。

老太太面沉如水,狠狠地剜了王氏一眼,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放在桌上,“你那个侄儿是怎么回事?擅自闯入内院骚扰女客,还说什么想来就来向来如此。你让那些夫人们都怎么看咱们徐府,当面不说,回去后还不定怎么议论呢,咱们徐府的脸都被你们姓王的姑侄丢尽了!”

王氏早知会有这么一遭,心中也早就想好了说辞,老太太上头一说,她就跪了下来,“老太太息怒,都是儿媳的错,我那侄儿他喝了酒,有些糊涂了——”

“哼。”大老爷冷哼一声,“他哪里是糊涂,我看他清醒得很,指不定抱着什么龌龊的想法闯到内院来呢。”今日王继业遇到的几位姑娘都是他同僚家的女儿,回去后定会议论徐府行事没有半分规矩,这下他可在同僚之间抬不起头来了。

王氏急忙辩道:“老爷,继业他——”

“娘。”徐瑛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几位姑娘看她的眼神十分鄙夷,分明是在质疑她的人品,“表哥他确实不该自由出入咱们徐府内院,二门上的婆子还是仔细叮嘱一下吧,以后,外男进来,必须要人带着才行。”

老太太一锤定音,“就是,以后你那侄儿进来,也得按规矩来,二门上的婆子要是敢再犯,打了板子撵出府去。”

“是,儿媳知道了,一定不会有下次的。”没有被骂被罚,只是以后侄儿来了严格按规矩,王氏已经很庆幸了,连忙应下。

第29章

今日是老太太的寿辰, 大家坐在一起,自然说些吉祥话,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才注意到嫡长孙徐璟没在,问道:“璟哥儿呢,怎么没来?”

“祖母, 我在这儿呢!”徐璟说着话, 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 跟着低着头的春杏, 她一进来,就顺着墙边溜到了徐幼珈的身后,大家都以为两人是凑巧一前一后,只有徐幼珈意味深长地看了徐璟一眼。

徐璟上前跪在当中, “祖母, 今日是您的寿辰,孙儿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呢。”他虽然想好了怎么做, 到了现在还是有些忐忑,不敢去看大太太。

“好了,快起来, 什么好消息你说就是了,怎么还跪下了。”老太太朝他招手,想把他叫到身边去。

徐璟暗暗吸口气,鼓起勇气道:“祖母, 您,您有了重孙了。”

“重孙,什么重孙?”老太太尚有些茫然,大太太王氏已经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双眸冒火,瞪着徐璟,“你说什么?是谁?!”她为了让长子安心读书,院里近身服侍他的都是小厮,几个粗使丫鬟也是相貌粗鄙的,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勾引他?

徐璟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镇定,“是春杏,她腹中有了我的骨肉了。”

堂屋中齐齐安静了一瞬,大太太本来要看看是哪个丫鬟不守规矩,没想到是二房嫡女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哥哥和自己妹妹的贴身丫鬟有了苟且,说出去谁的名声也不好听。

顾氏也很震惊,扭身去看站在徐幼珈身后的春杏,春杏只管低着头,双手紧紧地绞着帕子,谁也不看。

老太太平时不喜欢许幼珈,自然也不知道春杏是她的大丫鬟,问道:“谁是春杏?可是你贴身的婢女?若是如此,就收用也没什么,只是你该跟你的母亲说一声的,免得那些服侍的人都生了心思,想着越过主母,先勾着主子做下事情来。”

徐璟满脸涨红,低着头说道:“她是四妹妹身边的丫鬟。”

老太太没听清楚,刚想再问,徐幼珈扑到顾氏身边,哭道:“娘,我身边的丫鬟怎么会和大哥……,说出去,连我都没脸见人了!”

顾氏本来就生气,娇女儿一哭,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恨声道:“这样不知所谓的东西,打上几十板子发卖出去就是了,快别哭,没事。”

徐璟吓了一跳,他最怕就是顾氏所说的这样,忙走到顾氏身边,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春杏也吓得面色雪白,从徐幼珈身后绕出来,跪到徐璟的身侧。

“求二婶成全,饶了春杏吧!”

“求太太饶奴婢一命!”

“二婶,此事不怪春杏,是我那日饮了酒,有些糊涂,刚好春杏来送点心,我就……,二婶,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强迫了她,求二婶成全我们两个!”

大太太王氏气了个倒仰,这个府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顾氏,此刻,她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却跪在顾氏身前哀求。顾氏一副狐媚样,勾得自己的夫君偷看她,连丫鬟也如此狐媚,勾了自己的儿子,分明是那春杏不守规矩,却哄得自己儿子说是酒后失德……

王氏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她恨不得挠花顾氏的脸,恨不得把那爬床的丫鬟乱棍打死。

老太太这才明白过来,在她看来,嫡长孙收用个丫鬟就不是个事,虽然是四姑娘的贴身丫鬟,说出去不大好听,但是,能给二房母女添堵,她也很是愉悦,“好了好了,璟哥儿快起来,老二家的,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既然已经被璟哥儿收用了,你就不要再说什么发卖的话了,把那春杏的身契拿出来,连人带身契一起送到璟哥儿那里去。”

顾氏急忙道:“老太太,春杏是珈姐儿的一等大丫鬟,怎么能——”

“好了!”老太太喝到,“今日是我的寿辰,你还要因为个丫鬟跟我犟嘴不成?”她想了想,今日已经晚了,要是明日再送,那春杏在二房的院中再过上一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又吩咐道:“你也不要推脱,现在就回去把那身契找出来送过去,至于春杏,就不用回二房了,直接跟着璟哥儿走就是了。”

徐璟和春杏大喜,给老太太磕头,“多谢老太太成全!”

顾氏气得脸色发白,王氏也好不到哪去,提醒道:“老太太,璟哥儿还没有议亲,要是先有了妾室,恐怕于婚事不利啊。”

老太太顿了一下,“那就先不纳妾,就算通房丫头吧。至于她腹中的孩子——”

王氏勉强笑道:“璟哥儿和春杏才多大,如何就知道有没有孩子了,没准只是脾胃失调也未可知,儿媳明日请个大夫来,诊上一脉就知道了。”

老太太点点头,“你考虑的甚是。好了,今日就到此,老二家的回去把身契找出来,送到璟哥儿的院子里去。春杏还有些什么东西在二房,明日让人陪着你回去收拾,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都往外走,春杏欢天喜地的跟在徐璟身边,徐瑛在后面冷声道:“四妹妹,你瞧瞧你这丫鬟的张狂劲,连辞别旧主人都不知道,眼睛朝天,就跟没看见你似的。”

春杏身子一僵,徐幼珈道:“二姐姐,快别这么说,她如今是大哥房里的人了,可不是我的丫鬟。”

春杏想要说些什么,徐璟却心中有愧,对着两个妹妹,脸上羞臊地挂不住,拉着春杏快步离去了。

顾氏回到院中,找了春杏的身契出来,拿在手中,犹自生气,“这样的丫鬟,就该发卖了才是,老太太偏要送到璟哥儿那里,这是存心要给咱们没脸。”

徐幼珈笑着从她手中抽出身契,递给旁边的兰香,“辛苦兰香姐姐跑一趟,把这送到大哥的院子里去。”兰香接过身契去了,芸香给母女两个倒了茶,徐幼珈送到顾氏手边,“娘,这样心大的丫鬟,早一日离去更好,要是一直留在身边,到将来,还不知惹出什么祸端呢。”

顾氏接过茶,抿了一口,放到桌上,将徐幼珈揽在怀里,叹道:“娇娇说的有道理,娘只是有些担心传出去,对娇娇的名声有碍。”

徐幼珈在顾氏的怀里扭了两下,“大哥都说了是他酒后失德,与我的名声有什么关系。娘,春杏成了大房的人了,以后,她如何和大哥大伯母相处,那是她的事,要是她再有事求到咱们的头上,咱们是不能插手的。”

“娇娇说的对。你大伯母,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娇娇,你房里现在只有春叶一个大丫鬟了,娘再给你添一个吧,兰香或者芸香,娇娇喜欢哪个?”

徐幼珈看了看旁边侍候着的芸香,笑道:“娘,兰香姐姐和芸香姐姐都服侍你这么多年了,贴身又贴心,我就不夺人所爱了,我院子里的小苗,帮我照看小梨花这么久,我看她是个细心稳妥的,就把她提上来吧,顶了春杏的缺,改个名字为春苗就是了,小梨花我换成枝儿照看。”小苗是她早就看好的人选,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完全可以用。

宝贝女儿没有受到春杏离去的影响,对自己手下的小丫鬟们也心中有数,顾氏很是欣慰,“好,那就春苗好了。娇娇要是以后不满意了,随时换就是了。”

次日,春杏果然回来收拾东西,身后跟着徐璟院中的一个粗使丫头。

徐幼珈手下的小丫鬟们都知道她爬了大少爷徐璟的床,给了自家姑娘没脸,没一个人和她打招呼,只有春叶尚念着姐妹的情分,默默地陪着她收拾东西。

春杏一直觉得春叶样貌性情都比不上自己,这么多年同为徐幼珈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肯定暗暗地嫉妒自己,此刻,见她默默地陪在身边,非但不领情,还冷笑了一声,抬起下巴道:“怎么,你是故意在这里监视我,怕我偷拿了你的东西吗?放心,你那些东西,我也不看在眼里,大少爷说了,缺什么,尽管跟他说,他自然会给我置办好的。”

春叶气得面色红涨,眼睛瞪得圆圆的,抬手指着春杏,“你——”

春杏夸张地后退一步,捂住肚子道:“你做什么?!我这腹中可是徐府的大重孙,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你担当得起吗?”

春叶的手指垂下,喘了几口气,叹道:“春杏,虽然你……,我们也算有些姐妹情意,不管你爱不爱听,有句话我还是想要叮嘱你,大太太对此事定然不满意,你,好自为之吧。”她说完,转身离去了。

“呸,姐妹情意,好笑!”春杏指挥着那个粗使小丫头将她的东西随便收了收,她只把平时心爱的收了几样,反正有徐璟呢,要是缺了什么,他正好给她买更新更好的。

春杏走出屋子,身后跟着的小丫头拎着个小小的包袱,院子里的小丫鬟都假装没有看见她,她冷哼一声,仰着下巴往外走,到了院门口,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身望了望这个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小院,却见西次间的窗户开着,徐幼珈从窗内看过来,目光停在她的脸上,眸光幽深,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不知怎的,一丝莫名的寒意从春杏的心底升起,她打了个冷颤,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30章

未时, 大太太果然请了大夫,由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带着进来, 那大夫手指轻轻搭在春杏的手腕上,垂眸诊脉,过了片刻,捋了捋胡须, 道:“前两天应该吃了什么不合的东西, 脾胃失调,我开上药方, 吃上两剂就好了。”

春杏大惊, “大夫,你可是诊清楚了,我难道不是有了身孕吗?”

大夫很是不高兴,“老夫行医这么多年, 有没有身孕还能不知道?”他提笔唰唰写了个方子, 留在桌上,转身就走, 出了院门,那大丫鬟看看左右无人,悄悄塞给他一个荷包, “此事,还望大夫不要宣扬。”

那大夫捏了捏荷包,笑着点点头,“放心, 老夫省的。”

大丫鬟回身看了眼春杏的小院,目光怜悯又嘲讽,真是个痴心妄想的丫头,主意都打到大少爷头上来了,惹了太太生这么大的气,她还能有活路吗?太太对大少爷寄予厚望,一心盼着他能高中,像大老爷那样做个二品三品的大官,大少爷的婚事也不容有差,岂能还没定亲,就把庶长子生出来?那药方自然是调理脾胃的,任谁也看不出毛病来,可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谁知道是用什么药煎成的?就算她不喝那药,难道她还能不吃饭?

春杏看着小丫鬟端来药汁,心中十分不安,摇头道:“不,我不喝,我要等大少爷回来。”徐璟去了书院,不过,他每逢旬末就能回徐府。

小丫鬟把药汁放在桌上,“你不舒服,太太专门给你请了大夫,开了药方煎了药,你却不肯用,这是在怀疑大夫还是在怀疑太太?”

春杏只是摇头,坚决不肯喝那药。她葵水已经晚了几天,加上恶心干呕的症状,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春叶那个傻丫头都知道提醒她防范大太太,她又怎么肯拿自己的肚子冒险呢。一定要等到大少爷回来,让他给自己另外请个大夫来。

小丫鬟也不勉强她,药汁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用过晚膳,春杏无事可做,大太太也不用她去服侍,她里外转了几圈,就早早歇下了。睡到半夜,肚子却是一阵抽痛,春杏起身一看,尖叫一声,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春杏披头散发,指着床褥上的一点红,连声道:“快去!快去请大夫,我,我见红了!”

“什么见红,你这是葵水来了。”小丫鬟没好气地说道:“白天刚请了大夫,煎了药你又不喝,现在可是大半夜,你又闹着要请大夫,就算太太是个好脾气的,你也不能这么闹腾啊。”说完,她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走了。

春杏呆愣在床上,肚子又是一阵抽痛,更大的热流涌出,她的手僵硬地抚在小腹上,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身孕了,不过,就算是本来有孕,现在也没有了。

春杏扑倒在枕头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徐府的大重孙,她最大的倚仗,就这么没了。她呜呜咽咽地哭了半晚上,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茫然地在屋中转了几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她很怀疑自己着了大太太的道,可是却没有证据。她想找个大夫看一看,至少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是小产了没有,可是昨天刚刚请过大夫了,现在该找个什么理由呢?再说,就算请来了大夫,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呢,万一是被大太太买通的,那还不是大太太让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她是大少爷的通房了,不能随便出府去,不然还可以去街上的医馆,请坐堂的大夫给自己扶脉。春杏焦急地扯着手中的帕子,突然,她眼睛一亮,迅速地梳洗了一番,忍着隐隐的腹痛,疾步去了徐幼珈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