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肃之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停,倒是可以轻一点儿。”

徐幼珈的小拳头悄悄捏了起来,又想打他了,怎么办?

第100章

过了两个月, 周肃之真的入了阁,成了最年轻的阁老。

刘首辅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 感觉自己离卸任的时候不远了。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并不适合这个位子,只不过是皇上硬把他塞到这里,占住首辅的位子不给蔡正廉罢了。论心机深沉他不如蔡正廉, 对扳倒蔡正廉也是束手无策, 好在,还有锐意进取的年轻人, 这下皇上放心了, 他也可以退位让贤了。

徐幼珈笑盈盈地屈膝行了个礼,“小女子见过周阁老。”

“又淘气。”周肃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头,“不许叫阁老,把我都叫老了, 乖, 叫哥哥。”

徐幼珈皱了皱鼻头,“肃哥哥。”反正屋里没外人, 他想听她就这样叫他好了。

周肃之的黑眸突然变深了,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娇娇的肚子已经满了三个月了,有些事也可以做了。今晚, 娇娇要是求饶的时候不喊‘好哥哥’来听,我就不停。”

徐幼珈面颊发热,不敢再听他说下去,轻轻捶了他一下, “快用晚膳!”

“急什么,天色还早,总得天黑了才能上床睡觉。”

“你——”徐幼珈目瞪口呆,她才不是着急的意思呢。

周肃之慢悠悠地给徐幼珈夹了块豆腐,搁到她的小碗里,“娇娇慢慢吃。”

徐幼珈白了他一眼,低着头吃饭,周肃之笑着给她夹菜。

饭后,周肃之拉起徐幼珈的手,她一阵紧张,周肃之却道:“娇娇现在可以适当地走动走动了,走,咱们去园子里散步去。”

“好啊好啊,”徐幼珈高兴地点点头,“叫上裕哥儿。”

两人出了院子,周肃之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放,这府里的仆从也很有眼力,见两人过来就都远远地避开,避不开的也低着头不敢乱看。

“父亲。”裕哥儿端正地行了个礼,又欢快地唤了一声:“母亲!”

徐幼珈招招手,“裕哥儿,走,咱们去散步。”

裕哥儿飞快地罩上了自己的半边面具,跑过来拉住徐幼珈另一边的手。因为徐幼珈前三个月算是养胎,裕哥儿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一起散步了,他也知道了是因为母亲肚子里的宝贝妹妹,“母亲,我牵着你,不会摔跤的。”

“好。有裕哥儿在,我很放心。”徐幼珈笑眯眯地点点头。

周肃之笑着看看这两个,他们关系很是亲密,可惜,裕哥儿在她身边待不了多久了,这些日子,他要多教教他,以后裕哥儿去了皇宫也能放心些。

裕哥儿很是尽职尽责,路上有什么小石头就一脚踢开,有什么台阶就提醒徐幼珈要小心。

三人散步一刻钟,周肃之就把徐幼珈带回了主院,“娇娇,散步也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徐幼珈看他一眼,深深怀疑他是别有目的。果然,周肃之凑过来低声道:“娇娇,你走了这一趟,是不是想沐浴了,我帮你吧?”

“不要,”徐幼珈坚定地摇摇头,“我自己能洗。”以前她是春叶服侍着沐浴的,可是自从和周肃之圆房之后,她身上常常有些他留下的痕迹,徐幼珈就不愿意让丫鬟服侍了,她大都是自己洗的。

周肃之的眉头皱了起来,俊脸上满是担忧,“可是娇娇的身子会越来越不方便,娇娇一个人在净房我会不放心的,那浴桶那么大,万一娇娇迈进去的时候脚滑,摔了跤可怎么办?”

让他这么一说,徐幼珈也有些怕了,她刚想说让春叶进来服侍,周肃之已经拉着她走向了净房,“娇娇,咱们是夫妻,娇娇不必和我客气。”

什么客气啊,是不好意思!徐幼珈甩甩手,奈何周肃之的手握得很紧,她没有甩开。

周肃之拉着她到了浴桶边,喉结上下滚动几番,“娇娇别怕,我什么都不做,只帮娇娇沐浴。”他说着话,把徐幼珈的衣带解开了。

徐幼珈慌乱地护住上面,结果裙带也被解开了,徐幼珈慌忙去拉住裙子,结果小袄被脱了下来。

徐幼珈欲哭无泪,干脆咬着唇、木着脸,一副无可奈何慷慨就义的样子。

周肃之轻笑一声,将她的衣服都脱掉,抱起来轻轻放到浴桶里,“娇娇,放松些,是沐浴,又不是上刑场。乖,阁老哥哥服侍你沐浴。”

阁老……哥哥?他可真是,生怕阁老叫老了,还非要加个哥哥,天底下也只有他这里有这称呼了。

周肃之的袖子翻了起来,握着澡巾帮她擦拭后背,自从和徐幼珈成亲,他才深切地明白,什么叫“肌肤若冰雪”,眼前的肌肤,可不就像初雪般晶莹洁白吗。要不是现在天气还凉,她又怀着身孕,他真想跳进浴桶中,和她来个鸳鸯戏水,可惜,他终究还是心疼她,怕闹得时间长了,她会着凉。

全身都擦过,周肃之拿了干净的大巾子过来,从浴桶中把徐幼珈捞出来,直接用大巾子裹住,打横抱起,送进了内室大床的被子里。

“我、我的衣服!”徐幼珈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红红的脸,就算要睡觉了,她还是要穿小衣的啊。

“乖,不穿了,反正还要脱。”周肃之说着话,大手一挥,帐帘放了下来,他几下将自己的衣服解开,扔到了一边,钻进了被子。

将徐幼珈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细细抚摸着,和刚才在水中的感觉不同,擦干了以后摸起来更加柔滑。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徐幼珈没多会儿就软在他怀里,她的胳膊搭在他劲瘦的腰身上,颤声问道:“肃表哥,真的不会有事吗,会不会伤到孩子?”

“娇娇别怕,我轻一些,不会有事的。”周肃之翻身将她罩在身下,却小心地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压到她,温热的薄唇吻上她娇软红润的菱唇。

因为徐幼珈的身孕,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亲密过了,他刚一进来,徐幼珈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好在周肃之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见她秀美的双眉皱起,马上停了下来,他也感觉到了她的紧绷,并不急着躁进,低下头细细地吻她,从唇瓣到耳垂,从下巴到锁骨,一路向下,直到她重新放松下来。

……

徐幼珈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周肃之的怀里,她揉了下眼睛,“肃表哥,今天不上朝吗?”

“今天是旬末,不用上衙去的。”周肃之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乖,该起身了,等会儿你的大哥和二姐该到了。”他早就醒了,只是舍不得把小姑娘从自己怀中推出去,干脆就一直搂着她闭目养神。

“哎呀,我忘了,快起来!”因为三个月胎相也稳了,就告知了一些亲朋好友,徐瑛说了今日过来看她的。

周肃之不慌不忙地翻身坐起,“别着急,慢慢起,不许动作太大。”她的肚子会越来越大,这些小细节要让她渐渐地养成习惯。

“知道啦,肃表哥先去洗漱。”徐幼珈推他,等周肃之穿好衣服,进了净房,徐幼珈唤了春叶进来收拾。

用过已经不早的早膳,徐瑛和徐璟徐璋果然来了,徐幼珈先和他们去舒雅院给母亲请安,徐幼珈的肚子还不明显,顾氏的肚子却已经鼓起来了,按理说两人只差了几天,不该差别如此大的,周肃之暗暗揣测岳母肚子里的可能是双胎,只不过现在还小,从脉相上还看不出来。

现在大房只剩这三个小的,二房和大房的恩怨也早就翻篇了,顾氏和他们闲话了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暗暗盘算着该给徐璟和徐瑛瞅瞅有哪些合适的人家了。到了明年八月,他们的孝期就满了,这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出了孝,就得尽快相看人家才是。

现在她虽然说已经改嫁,不算是徐家的人了,可徐家这两房除了她,就全是小的了,没听说过自己给自己相看人家的,也不能让徐幼珈这个妹妹去给哥哥姐姐操持婚事,只有她最合适了。

徐璟倒是无妨,男子就算大一些也没事,再说,他还可以考了举人,到时候议亲更容易。

徐瑛到了明年就十九了,真的是有些大了,得抓紧些才是。说起来,罗意青的母亲张夫人在她这里见过徐瑛两次,对她的印象倒是很好,只不过两人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相差太大。

徐璟、徐璋跟着周肃之去了前院,对于这个新晋的阁老大人称呼自己“大哥”,徐璟很是脸红,不过,周肃之不愧是当年的状元郎,对乡试很有心得,每次来都会点拨他和二弟几句,总令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所以,即便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很喜欢来的,再加上徐幼珈对他们帮助颇大,使得大房重新站住了脚,他心中感激,自然是愿意多多来往的。

周肃之对他们两个倒没什么架子,俨然就是自家人的态度。

徐瑛跟着徐幼珈回了内院,闲话一会儿,聊了徐幼珈的身体如何,又说了大房的铺子盈利极好,大哥和二弟的功课也不错,徐琇的儿子两岁了,最近又怀上了。

徐幼珈心中对徐琇始终有些芥蒂,就算当初她是为了讨好大太太,也不该拿自己当垫脚石。徐琇也知道她的脾气,所以,就算周肃之的官做得再高,也老老实实地经营着自家的铺子,没有凑过来巴结。

聊了一个多时辰,徐瑛见徐幼珈有了疲态,站起身道:“好了,你有了身子,不能太劳累了,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徐幼珈想起身送她,被徐瑛按住了,“好好歇着吧,咱们之间不讲究这些虚礼。”

徐幼珈一笑,唤了春叶送她去外院,和徐璟、徐璋会和。

到了外院,周肃之和徐璟、徐璋正在畅谈,徐瑛听他们似乎说的是考试相关的,就立在一旁没有插话,旁边还有一人正在品茶,笑着招呼了一声,“徐二姑娘。”

徐瑛看过去,觉得似乎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那人略有些尴尬,“在下罗意青,徐二姑娘见过我的。”

“啊。”徐瑛这才想起来,她和罗意青见过两次的,怎么竟然一时没想起来,她的脸顿时红了,人家还给了她玉雪膏呢,她只记得他像阳光一般温暖,却连人家长什么样都忘了,好像有些忘恩负义的感觉,她连忙屈膝行了个褔礼,“还没有谢过罗公子当年的赠药之恩呢,若不是罗公子慷慨相助,我的额头恐怕就要留下疤了。”

罗意青看看她的额头,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受过伤了,笑道:“这有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徐二姑娘不用放在心上了。对了,听说你的家里有些变故,要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徐二姑娘尽管开口。”

他还是这样的温暖。徐瑛心中感动,“前年我们家确实有些难过,多亏了四妹妹帮忙,如今情况已经大好,多谢罗公子的好意了。”

罗意青上次见她还是三年前,那时候她状况很不好,在自己面前还哭了。这次虽然家中遭逢巨变,不仅祖母没了,父母也紧跟着中毒身亡,但她的样子却好像更成熟坚定了,好像是经历了寒冬的梅花,在风雪中悄悄绽放了。

很快,周肃之那边的话也说完了,徐璟担心罗意青是有正事来和周肃之商量的,不好再打扰他们,带着徐璋和徐瑛告辞了。

第101章

周肃之的官越做越大, 徐幼珈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不过, 再大也比不过顾顺娘的肚子大。

“娘,”徐幼珈轻轻摸了摸母亲的肚子,“这下可好了,我一下子就有两个弟弟了。”

顾氏则有些忧愁, “这两个出来, 还不知道怎么淘气呢,要是一个是弟弟, 一个是妹妹就好了, 像娇娇一样,漂亮又乖巧,多好。”周肃之帮她扶脉,说她肚子里的这两个可能都是男孩子, 庞怀远甚是得意, 很为自己的好身手骄傲。

“谁说的,弟弟一点儿都不淘气, 看他们多心疼娘,从来不闹腾您。”

顾氏笑着点点头,“这倒是, 娘怀娇娇的时候,可结结实实地吐了两个月,这两个比娇娇老实多了,只闹腾了两天。”也许是周肃之给她提前调养过身体的原因, 她这次身孕没有很难受,就是肚子太大,比娇女儿的大得多。

母女两个交流了一会儿孕期心得,徐幼珈回了西院。

周肃之回来的时候,徐幼珈正在镜子前面,拧着眉头,很是不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肃表哥,你看我是不是胖了好多啊。”徐幼珈捏了捏自己的脸,“脸上的肉都能捏起来了。”

“是吗,我看看。”周肃之把手中提的东西放在桌上,笑着过来站在她身侧,看着镜中的她,“娇娇不胖,只是肚子长大了一点点而已。”

他又伸手摸了摸徐幼珈的脸,柔滑细腻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娇娇有了身孕,比以前更好看了。”

徐幼珈不太相信他说的话,正想说什么,却闻到熟悉的味道,“咦,肃表哥,你给我买好吃的啦!”

徐幼珈不再纠结自己胖不胖的问题,转身去桌边看周肃之给她买的豆腐脑,豆腐白嫩,汤汁红亮,一看就是她最爱吃的那家,她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肃表哥,谢谢你。”无论她多么在乎自自己的胖瘦,有了好吃的还是不能放过的。

“和晚膳一起吃。”周肃之担心她现在吃了,晚膳就不想吃了。

徐幼珈帮着周肃之将官服换下来,她现在肚子大了,做这些不太方便,周肃之也不想让她动手,可是她却很喜欢这项活动,坚持要帮他更衣。

徐幼珈微微踮起脚尖,去解周肃之的领扣,她的肚皮抵住了周肃之的小腹,周肃之的手环在她的腰上,生怕她一不小心摔跤了。

帮周肃之换了一身家常袍子,徐幼珈的鼻尖微微见汗,周肃之修长的食指在她的小鼻头抹了一下,去了净房,徐幼珈吩咐丫鬟们把晚膳摆上。

用过晚膳,周肃之拉着她的手,叫上裕哥儿,三个人在园子里散步大半个时辰。

回到正院,周肃之帮着徐幼珈沐浴过后,就抱着她放到床上,给她按摩有些浮肿的腿,平常玲珑可爱的脚丫也有些肿,周肃之细细地帮她揉着。

徐幼珈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脚上按揉着,叹道:“肃表哥,要是你的属下们知道这双处理国家大事的手,天天都要按摩女子的脚,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

周肃之的手一顿,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处理多少国家大事,也不及给娇娇按摩脚丫重要。”若是官位与她二者只能选一,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徐幼珈心花怒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他清隽的脸上转了一圈,“肃表哥,你这是……玩物丧志。”

周肃之笑道:“我这是有妻万事足。”

……

因为家中有两个孕妇,日子只相差几天,有一个还是双胎,所以周肃之早早就做了准备,接生的稳婆请了两个,从七月就养在了双柳胡同,就算有事,两个稳婆也不能同时离开。

进了九月,两个稳婆每日都要把母女两个的肚子摸两遍,按理说,双胎一般都会早上几天出生,可徐幼珈这两个弟弟却很是沉稳,硬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待够了日子。

一大早,周肃之还没有去上朝,顾顺娘就发动了。

徐幼珈正睡得香香的,听见周肃之说母亲要生了,一个激灵就醒了,她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周肃之忙安慰道:“娇娇别急,女子生产没有那么快的,咱们用过早膳再过去。”他担心等得时间太长,会饿到她。

徐幼珈哪有心思用膳,胡乱往嘴里塞了半碗粥,就喊春叶过来扶她。

周肃之却把手伸了过来,“我和娇娇一起过去。”

“肃表哥该去上朝了啊,要晚了。”

“今天不去了。”周肃之摇摇头,岳母肚子里的是双胎,他还是守在家中安心些,再说,徐幼珈生产的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他得守着她,别让她情绪太激动了。再说,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大事,蔡正廉被他拖在刑部大牢,三司会审本就耗时,他还把手中掌握的证据时不时地抛出去一个,让这贪腐大案的审理过程更加漫长。

徐幼珈迟疑一下,都说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母亲生产,她其实很紧张,有周肃之陪着自然好得多。

“娇娇放心,不会耽误什么事的。”周肃之握着她的手,小心地带着她往外走。

徐幼珈也不再犹豫,两人拉着手,慢慢地走到了东院的舒雅院。

产房早几天就布置好了,两个稳婆已经进去了,庞怀远在院子里不安地踱着脚步。

徐幼珈仔细听了听,没听到母亲的声音,只隐约听见稳婆在说话:“……还早,先用点饭……”徐幼珈忙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去端早膳过来,庞怀远一直想进去看看,苦于没有借口,稳婆也不让他进去,见早膳来了,忙抢到手里,端着进了产房。

“哎呀,老爷不能进来!”稳婆接过托盘,把庞怀远又赶出来了。

丫鬟搬了几把椅子过来,周肃之扶着徐幼珈小心地坐好,他知道她不安心,也没非让她回去歇着,就让她坐在院中,好在现在天气很好,不冷不热。

没多会儿,裕哥儿冲了过来,“小舅舅和小小舅舅生出来了吗?”

徐幼珈招招手,“还没有呢,不会很快的,裕哥儿别着急。”

“母亲也别急,母亲用过早膳了吗?”裕哥儿的小手小心地摸了摸徐幼珈的肚子,他的嘴角一弯,“妹妹又和我打招呼了。妹妹,别急,小舅舅和小小舅舅还没出来呢。”

徐幼珈也感觉到了孩子在她肚子里踢腿,这个孩子平时很安静,但是周肃之或者裕哥儿要是摸的话,她就会兴奋地踢上几脚。裕哥儿刚开始被吓了一跳,知道是妹妹打招呼后就爱上了,每天都要摸着徐幼珈的肚子和妹妹说上几句话。

渐渐地,产房传来了顾顺娘的痛呼,庞怀远满头大汗,徐幼珈紧张地手指都捏紧了,周肃之一直在注意着她,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别担心,这是正常的。”

好在顾顺娘是生过的,双胎的孩子个头又小一些,到午时,徐幼珈的两个弟弟就顺利地生出来了。

产房里刚刚收拾干净,庞怀远就冲了进去。

徐幼珈也想进去看看母亲的状况,她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腹中就是一痛,她脸色一白,又跌回了椅子上。

“娇娇!”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周肃之忙握住她的手,在她脉上摸了一下,脸色大变,“娇娇要生了!”他一叠声地吩咐着,一个稳婆留下照顾这边,一个稳婆跟着春叶赶紧去西院布置好的产房,他自己则抱起徐幼珈,稳步朝着西院走去。裕哥儿刚看了看两个小舅舅,就听见母亲也要生,忙跟在后面回去了。

徐幼珈的腹痛只是一下,“肃表哥,肚子又不痛了。”

“嗯。”周肃之点点头,“这才刚开始,娇娇别怕,等会儿回去了先用午膳,这样才有力气。”

“我想吃面条。”

“好,让小厨房给娇娇做面条。”

因为母亲生产顺利,徐幼珈也不是很害怕,再说,平时周肃之很注意帮她调理身体,又有他守在身边,徐幼珈吃了香喷喷的面条,才慢悠悠地进了产房。

周肃之也跟着进来了,稳婆看见了,“哎呀,周大人不能进来。”周肃之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她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罢了,爱进就进吧,她管不了人家。

徐幼珈却很是欢喜,有他在身边,她总觉得无比安心。周肃之握着徐幼珈的手,痛得时候就让她坐在榻上休息,不痛了就扶着她在屋里走一走,说是这样更好生。

等徐幼珈的阵痛越来越密集,周肃之抱着她放到了床上,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一手拿个巾子给她擦额头冒出来的汗。

徐幼珈平时很娇气的,此时却没有大呼小叫,因为稳婆说了,喊叫会浪费力气,她要把力气攒起来才行。

另一个稳婆安顿好了那边,也过来帮忙,见周肃之就坐在徐幼珈身边,吓了一跳,先头的稳婆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用管了。

徐幼珈虽然不愿意喊,但是痛得厉害了还是会哼哼几声,周肃之见她小脸煞白,嘴唇几乎都要咬破了,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她的唇边,“娇娇,别咬自己,咬我吧。”

徐幼珈抬头看他,见他眼眶微红,黑眸中满是心痛,忍着腹痛微微一笑,张嘴把他放到唇边的手指含住,轻轻咬了个牙印,又放开了,“有肃表哥陪着我,我一点儿都不疼。”

两个稳婆看得一阵唏嘘,看看人家小两口这感情好的,周大人可是阁老了,还要亲自陪在产房里,这么好的男人世间恐怕只有这一个吧。

徐幼珈的身体底子本就好,再加上周肃之平时的调养,很快稳婆就开始让她用力了。

她却不肯用力,看着周肃之道:“肃表哥,你到那屏风后面去,我不要你看我。”用力的时候面目多么狰狞啊,她才不要让周肃之看到自己这么可怕的一面呢。

“娇娇,我守着你。”周肃之不愿意,他才不在乎娇娇丑不丑呢,他要守在一旁才行。

“不要,肃表哥,我不要你在旁边,你也别出去,就在那屏风后面,好不好?”

周肃之看她疼得额头上全是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没了神采,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目露乞求之色,终于不忍心让她为难,起身去了屏风后,虽然看不到她,但是动静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母亲,母亲怎么样,痛不痛?”外面传来裕哥儿焦急的声音,庞怀远在舒雅院陪着姨奶奶,父亲在产房陪着母亲,只有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徐幼珈疼得没法高声跟他说话,周肃之起身到门口,隔着门安慰了几句。

徐幼珈把帕子咬在口中,这样既不会咬破嘴唇,又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周肃之听着稳婆有条不紊地让她如何用力,听着她闷闷的痛哼声,额上一颗豆大的汗珠“啪嗒”一声,滴在了地上,平时运筹帷幄的周阁老,此时却不能冷静了。

对周肃之来说,时间是那么缓慢,没听一次她低低的呻|吟声,他的心就缩紧一分。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传来稳婆惊喜地声音,“看到头了,再用力啊,快要出来了!”

徐幼珈鼓了全身的力气,牙关紧咬,她感觉“哗啦”一下,一团东西从她身体出去了,随即,传来了“哇哇”的哭声。

“恭喜大人,恭喜夫人,是个千金呢。”稳婆一边给孩子清理,一边高声道喜,她这喜道得底气不足,刚才那边生了两个儿子,到这里却是个女儿,估计人家不会高兴吧。

果然,周肃之只瞥了一眼孩子,就直奔徐幼珈而去,此时屋中全身血腥气,他却浑不在意,只小心地把徐幼珈口中的帕子抽出来,又取了热巾子,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汗,“娇娇,怎么样?”

徐幼珈有些脱力,不过精神还好,“肃表哥,我没事,就是有些困,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她的声音低软无力,周肃之朝着稳婆招手,稳婆忙将包裹好的小千金抱了过来,徐幼珈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皱起眉头,“肃表哥,她怎么不好看啊?”红红的,皱皱的,一点儿都不像她,也不像周肃之,倒是像个小猴子。

“不许这么说咱们的女儿,她很好看,只是刚生下来都这样。”周肃之笑道。

“哎呦,大人说的对,小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稳婆也笑,“这眉眼、这鼻子、这小嘴唇,多好看啊,只要长上两天,保管夫人看了错不开眼。”

听稳婆说好看,徐幼珈有些将信将疑,稳婆估计对着哪家的孩子都得说好看。不过,她和周肃之长得都不丑,没道理会生个丑女儿吧。不过,她实在是太累了,没等她想明白,就睡着了。

周肃之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抱着去了正屋的卧房。一般人家说是产妇污秽,都是另外布置产房,产妇也是在产房做月子的,周肃之却不愿意,产房是厢房,她也睡不惯,生产的时候用一下还行,哪能让她在里面住一个月呢,当然是要回她天天睡的卧房才行。

裕哥儿看了妹妹,和徐幼珈一样失望,两个小舅舅不好看就罢了,怎么妹妹也不像母亲那么好看呢?

第10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