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不争气的小心肝又颤了颤,当梁时走了两步靠近她后,她闻到了几股气味交织在一块的味道。

有羊乳杏仁茶,药膏的气味,还有……某种不知名的奇香,而且这气味就是从瓷碗中荡出来的。

楚翘重生成颜如玉之后,嗅觉变得十分敏锐,她当即察觉到了什么。梁时递过来的这碗羊乳杏仁茶肯定有端倪,否则他怎会这般好心肠?

他在里面下.药了?是迷.药么?他想作甚呐?

楚翘反应很快,当梁时亲手将瓷勺递在她唇边时,楚翘捏住了自己的小鼻子,“二爷,您还没沐浴呢?身子着实难闻,一股子味道。”

梁时的确尚未沐浴,如今随着疑点越积越多,他已经无法安心的仅仅去缅怀那人了。

他即便是自欺欺人又何妨?他就是期盼着眼前这小妇人有诈!

如若这人当真是她转世而来的魂……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梁时的动作更是毅然决然,他放下瓷碗,一只手捏住了楚翘精致的下巴,手感丝滑细腻,他心神一荡,竟然无意识的哄了起来,“听话,喝了。”

楚翘岂会喝?她当然不会明知有诈,还张嘴喝下有问题的东西。

感觉到下巴处明显的摩挲,并没有丝毫的痛感,今晚的梁时像变了一个人,连哄带劝的诱惑着她,“你听话些,张嘴。”

楚翘原本防备心还不够,闻此言,索性就紧紧咬着唇,那桃花粉一样的菱角唇很快就咬上了牙印。样子实在是倔强,大有宁死不屈的架势。

梁时:“……”若非从不相信鬼魂之说,梁时此刻已经奔溃瓦解,肯定会将眼前这小妇人当作是那人了。他一定会狠狠将她揉进怀里,然后质问她:怎么会这般没用?暗中命了多少人护着你,你还是让人给害死了,你太有本事了!

烛火照亮了一室,二人四目相对,楚翘无比焦急的想着对策,首先她并不知道梁时给她喝的究竟是什么,其次她根本就不知道梁时的目的。

难道是将她迷晕了,然后行圆房之事?可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啊。

要毒死她么?他都不同意和离,更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弄死她了。

时至今日,楚翘还是看不透这个人。

梁时的力气并不大,他好像格外留意分寸,生怕伤了她,故此楚翘稍稍用力,就从梁时的手上挣脱的,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因着动作过大,一勺子羊乳杏仁茶洒在了梁时的锦袍上,还溅湿了他的黑帮白底的皂靴。

当楚翘等着他发怒时,梁时却动作轻柔的放下瓷勺。他侧过身,眼神灼然的看着她,“怕什么?你在心虚?”

被人下.药,能不怕么?!

楚翘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仰头道:“二爷,妾身本就饱了,您身上的气味实在明显,妾身更是喝不下。”

梁时唇角猛的一抽,嫌他臭么?他虽是今晚没有沐浴,但也绝对不会有气味,这小妇人明显还是在敷衍他。

她一定有秘密,梁时心头一阵狂喜,就好像在无边黑夜之中,看见了露出层云的星辰,给他无边黑暗的日子带来了仅存的一丝光亮。

他不介意跟她继续折腾下去,梁时的声线低迷,淡淡道:“好,我一会再过来。”他今日相当的好说话。

说着,梁时吩咐了屋内的丫鬟,“来人,看着夫人把这碗东西喝了。”

小丫鬟诺诺的应下,梁时离开屋子之前,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楚翘,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唇角微微一动,竟然是笑了。

他已经太久没有发自内心笑了,以至于离开了小院片刻之后方才反应了过来。

夜色迷蒙,梁时步履成风,很快就回了寝房。

他身上带伤,自是不能沐浴,但也用了湿棉巾擦拭过,之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彼时,他知道那人喜洁,又爱香,所以他的衣裳都是熏过香的,寻常身上也带着荷包,整个人捯饬的风流倜傥,清俊不凡,甚至于就连手指甲也修剪的毫无瑕疵,精细非凡。

他知道那人就喜欢看人外表,所以他每次都那般出现在她面前。

今日,梁时只是起疑了,他已经不知作何感想,冥冥之中,他并不想理智的对待这件事。

他知道那个人是那般小气,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被人取代了,如果他足够理智,他已经弄死颜如玉了。

可他没有……他就像个只差一步就能得到心念之人的痴狂小子,还在做着最后的美梦。

这厢,楚翘想了想,就直接将羊乳倒了,一屋子的丫鬟看的惊心动魄,忙道:“夫人,二人他说让您都喝了呢。”

楚翘冷声道:“你们究竟听我的?还是听二爷的?”

小丫鬟哪里敢置喙,一个个低着头,像受了惊吓的鹌鹑,“奴婢们听夫人的。”

楚翘扫视了一周,梁时不在场,她依旧心有余悸,“都给我听好了,一会二爷若是来了,切不可说漏嘴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楚翘一僵,他这是回去沐浴?确定身子.沾.湿.过了?

为了让梁时信服,楚翘还故意在唇角遗留了一些羊乳杏仁茶的茶渍,虽说气味很是古怪,但没有喝下去,应该不碍事的。

梁时见到她时,楚翘不知为何,应该有些蔫蔫的了,好在意识还算清楚,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犯困。

看来那碗羊乳杏仁茶当真有端倪,否则她不可能闻了一会就出现了异样。

梁时见她面色酡红,眼眸莹润,一看就是微醉之态,不过依旧在防备着他。

梁时自然知道她不会那么老实的将一碗羊乳杏仁茶都喝了,而且他也不太确定“幻浮生”的药效有多大,毕竟萧湛只是在佛珠中藏了一些粉末。

梁时长袖一挥,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阿福也没有留下。

楚翘四下瞧了瞧,发现地铺还没有铺好,她打算自告奋勇的给他铺被褥,谁料梁时却一个健步挡在了她面前,以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眼神看着她,“怎么了?不舒服了?都喝光了?”

楚翘的确不舒服,全身心的不舒服,她一本正经,老实巴交的扯谎,道:“嗯,喝了呢。”这声音柔柔弱弱,千转百回,又如长了勾子,很轻易就能触动人心,就连楚翘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这是怎么了呀?

梁时果然给她下.毒了!幸好她机智,没有喝上一口。她想起了什么,连忙抬袖将唇角的那点残渍也拭去了。

梁时眼眸微眯,此刻内室再无旁人,他一步步将楚翘逼到桌案前,好像打算审问她。

楚翘的娇憨之态愈加明显了,她自己很快也察觉到了异常,被梁时逼视着,双腿一软就坐在了锦杌上,之后仰面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二爷,您要干啥子嘛?”

站在梁时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小妇人脸上一切生动的表情,她长的的确是好看,梁时不想承认自己留意到了她的容色,他的视线从她远山青黛般的秀眉上移开,但似乎看着哪里都不太妥,最终还是盯着那颗嫣红小痣,徐徐问道:“你是谁?”

楚翘觉得梁时肯定哪里不太正常,她还能是谁啊?

想试探她?也太小瞧她了!

楚翘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二爷,妾身是如玉啊,您这是怎的了?”她懵懂无知的模样,纯真的像个小姑娘。

可是梁时知道,她骨子里却是倔强不服从的。

梁时高大的身影就立在了楚翘跟前,楚翘仰着面的姿势太累,便垂下头来,她盯着梁时的腰身看,他的身段其实极为修长挺拔,楚翘盯着他腰上垂挂的墨玉玉佩,呆呆的不说话。

梁时:“……你可认得我?”楚翘的回答无疑让梁时很失望,天知道,他多少次向上天许诺,愿以三十年寿命,换她再回到自己身边一次。

楚翘内心酝酿了片刻,梁时是聪明人,那么她自己肯定不能表现的太过机智,遂含含糊糊道:“二爷就是二爷呀。”

梁时没有问出实质性的东西,这让他大为失落,此刻越看楚翘越是来气,奈何又不知如何对待她了。

梁时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只怕结果会让人彻底绝望,他低垂着眼眸,淡淡道:“这个月开始罚月银!”

说着,他让开了几步,又去了碧纱橱亲自取了被褥,当着楚翘的面躺了下去,再也没有睁眼。

楚翘后知后觉,“……”罚月银?为何呀?她做错了什么?

今天这事就这么完了?言行逼供之类的……不继续么?

*

内室点了安神香,楚翘上榻之后,前半个时辰还是有所警惕的,没一会功夫,魂儿就飘到就九霄云外去了。

又是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梁时的火气消散了一些,这间屋子让他很舒坦,但还远远不足以抵消他内心的空洞。

梁时从地铺上站了起来,千工床内的灯橱里还燃着壁灯,他能清晰的看见里面躺着的人。她身上的被褥微微隆起,看上去并不明显,似乎只有小小的一团。

睡着了倒是挺安分!

梁时今晚看出了诸多端倪,他当然不会相信小妇人按着他的吩咐喝光了所有的羊乳杏仁茶,她今日特意将他支开不就是作假么?

她还真以为她自己是个绝顶聪慧的女子?

梁时不知作何感想,他轻叹了口气,竟然又是无意识中悄然离开了屋子,生怕惊扰了梦中的人。

他一开始就已经起疑,只不过借尸还魂这种事根本无法令人信服而已,但萧湛的举动让他不得不多思。而且这小妇人分明一直都在乔模乔样。

梁时出了屋子,暗中交代了如影一桩事。

如影闻言,已经语不成词了。

大人想给夫人送荷包,还要以隔壁楚二公子的名义相赠,这事儿……很玄乎啊。

如影惊讶片刻之后,非常严肃道:“是!大人,属下明晨一早就去京城最好的荷包铺子挑选一二,一定会让夫人满意。”

梁时轻应了一声,又吩咐道:“届时荷包里应该放那些东西,你明白的吧?”

如影很为难,他虽是身手极好,也有谋略,但从不知如何哄的女子高兴,他当真不明白的,“大人,您的意思是?”

如影:“……”真的不太明白啊。

梁时道:“放几味奇特的香料进去,另外在其中加入“幻浮生”,听清楚了么?”

如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很纳罕,大人究竟是有什么癖好?还想继续给夫人下.药?

如影绷着脸应下,“是!大人!属下一定照着您的吩咐去办。”

梁时去了后院,将梁温等人亲手誊抄好的经书皆烧了。夜风沁凉,吹起丈许高的火花,他看得出神,仿佛那人就站在火中冲着他笑。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那家伙害得他好生断肠!如果颜如玉真的与她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梁时以为,他肯定会死死纠缠她一辈子,让她欠他的,加倍还回来!

是以,梁时又折回了寝房,他重新躺在了地铺上,这个后半夜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

次日一早,楚翘准备登门吴家,替两个继子去说项。

梁云翼与梁云奇总不能一直在家中禁足,加之楚翘认得吴家老太太,还赠过香料给她。所以,她便让阿福去向梁时传达了自己要出门的意思。

本.朝五日一上朝,梁时今日并没有急着去吏部衙门,他依旧在等着机会试探楚翘。

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了,梁时便对阿福道:“好,我与夫人一道去一趟吴家族学。”

阿福原本对自家二爷不抱希望,闻此言,她觉着二爷对夫人好像不太一样了。就拿今晨来说吧,二爷每日晨起都要练剑,鸡鸣十分就起了,但今日动作却是格外轻缓,离开屋子之前还往幔帐内看了一眼。

即便阿福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纠缠,但也瞧出了二爷的眼神着实与以往大有不同。若说二爷曾经的眸光像是淬了一层冰渣子,今晨的眼神就是三月的春风了。

他此前也在夫人屋里夜宿过,但离开时却是面目阴沉,煞气十足。

阿福忙笑道:“奴婢这就去通知夫人。”

阿福前脚刚离开梁时的书房,如影便手捧一只精致的荷包走了进来,他是个大老爷们,这还是头一次碰触女子所用之物,方才去荷包铺子里挑选时,麦色的肌肤都涨红了,他目不斜视,绷着脸道:“二爷,您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属下按着您吩咐添了“幻浮生”进去。”

梁时接过那只玫红色荷包,他嗅了一下,“幻浮生”的气味的确被遮盖住了,他这才评价了一句,“难看。”

如影:“……”他已经尽力而为了!

这厢,楚翘听到消息时,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

梁时的行径太不寻常了,这让她不得不多思。

阿福这时催促道:“夫人,二爷已命人备好了马车,您可别让二爷久等了。”

按理说,楚翘此番外出是为了给两个继子说项,梁时身为三品大员,由他出面,事情肯定能事半功倍。

想来,吴家老翰林也实在是愚钝,既然梁府已经今日不同往日,怎的还为难梁家的孩子?上回倒是很给程家面子!

楚翘稍微捯饬了一番,她天生爱美,不过碧色的衣裳肯定是不能再穿了,看梁时那个架势好像不准旁人穿碧色。

第38章 夫妻同心

楚翘来到府门外时,梁时已经上了华盖珠翠的马车,马车外面挂着的“梁”徽牌浸在一片晨光之中,鎏金边缘闪着奢贵的金光。威严矜贵的派头一气呵成。

而梁云翼与梁云奇兄弟两个则老实的站在马车一侧,他二人见着楚翘,恭敬的唤了一声,“母亲,您来了。”

楚翘应了一下:“嗯”。之后,母子三人悄无声息的确认了一下眼神,楚翘便由阿福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内,梁时端坐着,两腿大长腿格外引人注意,就那么大刺刺的摆在那里,他一身墨绿色常服,用的也是墨玉冠,他的相貌本就俊美,整个人散发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贵气度。

梁时面目冷峻的看了楚翘一眼,但并没有说话。

只不过,这眼神好像比此前温和多了,楚翘自然是留了一个心眼,她在厢椅上落座之后,问了一句,“二爷,老大和老二也去吴家致歉?妾身怎的没有瞧见马车?”

总不能让两个孩子走过去吧?

楚翘这话刚说出,马车就缓缓动了起来,隔着一层青山纹络的帘子,楚翘看见两个继子当真一路行走跟了上来。

楚翘登时哑然,此刻再次瞧着梁时,方才的那点仅存的好感再一次消失殆尽了。即便他长的再好看,但也是座没有人情味的冰雕。

两个继子虽是身段高大,但瞧着实在是清瘦,她知道梁时这是在继续变相的惩戒他二人,梁时他太狠了。而且狠的不动声色。

楚翘未作他言,她甚至怀疑这个时候惹怒了梁时,他会让她也下去徒步行走。

这辆马车内的空间并不狭小,但因着梁时的存在,逼仄之感十分明显。楚翘的身形娇小,她老实本分的坐在梁时对面就更显得唯唯诺诺了。

但这也只是外表,在楚翘不可抑制的臆想之中,已经将梁时骂了数遍。

马车驶出恒顺胡同之后才渐渐平稳,楚翘正掉以轻心时,梁时的手突然伸了过去。

楚翘身子一僵,防备的同时,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的做贼心虚,“二爷,您要作何?”

梁时鹰眸微眯,眼前这小妇人身上存了诸多疑点,她的行径完全不像一个出自小门小户的庶女,而且她更没有理由急切的想和离,她想要离开梁家的目的是什么?

这两年的苦日子都能熬,如今他回来了,她却急不可待的想走?呵呵……最好别让我抓住了把柄!

梁时攻于心计,当猎物调皮使诈的时候,他愈发有耐心步步图之。

小妇人脾气倒是不小,但是着实没什么力气,梁时很轻易就抓了她一只小手过来。

他微微垂眸,看着掌中那只小而温软的手,她看着纤细,手上却是肉嘟嘟的,如若无骨,捏在掌中,别具一格的触感。梁时抬眸看了楚翘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很怕我?”

她怕他么?想当初她是皇太后,他只是臣子,他还得向她行跪拜大礼!

楚翘眨了眨眼,很显然眼下她真的是害怕的,她对过往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害死了。梁时这人最是不信鬼神之说,以他的脾气,多半会将她给捆绑起来,当做妖人给烧死。

打完腹稿之后,楚翘认真道:“二爷雄才大略,义薄云天,非寻常男子可比,妾身自是敬畏的。”

楚翘一语刚落,梁时鼻音出气,冷哼了一声,“小骗子!”

楚翘:“……”他在骂她,可这语气……有点瘆人啊。

梁时不知从哪里取了一只荷包过来,他一手握着楚翘的小手,另一只手将荷包放在了她手上,道:“你与隔壁楚二公子是什么关系?”他又在试探她。

楚二公子楚远风流倜傥,相貌卓群,虽是红颜知己颇多,但他在某种程度上却是一个好男儿,因为他从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跟过他的女子。

据梁时所知,这两年以来,楚远对眼前这小妇人可谓是“掏心挖肺,百般讨好”,换做任何一个寡妇都难以抗拒。

可偏生这小妇人却距楚远以千里之外,这其中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小妇人另有心上人,但梁时已经查明,小妇人已经对曾经的未婚夫心死如灰,否则前阵子也不会直接将祝英山驱逐。这第二……小妇人明知楚远是谁,所以不可能接受他的好意。

楚翘僵住了,但很快就准备好了措辞,“二爷,您说这话是何意?您这是打算置妾身于何地?妾身从未给您带过绿帽子的。”

梁时神色微妙的变化了一下,“……是么?我怎么听说今晨楚二公子派人送了一只荷包过来?”

确有此事,楚翘也不知道二哥他又想干什么?竟然堂而皇之的让丫鬟给她送了荷包,楚翘当然不能接受了,她又怕将事情闹大,影响了二哥,所以就只字未提,将荷包放进了箱笼里,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梁时给知道了。

梁时见她中计,接着徐徐诱之,“怎么?你能接受旁人的荷包?我的就不行?”

楚翘看着梁时塞进她手里的荷包,心情甚是复杂,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一个陷阱,可她好像必须要往里跳才成。

楚翘嗓音糯糯的应了一声,强行让自己羞涩了一下,“那好,妾身收下便是了。”

她看了一眼那只玫红色的荷包,样子当真不甚好看,她正要将荷包收起来,梁时那独有的醇厚嗓音从她头顶传了过来,“你是自己戴上?还是我帮你?”

他赠她荷包?还要让她随身携带?

果然是个陷阱!

面对这样的梁时,楚翘没有直接反抗的能力,搞不好还会折损了自己,楚翘识时务道:“妾身自己来。”

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情愿,她很快将荷包戴上了。自然了,她不会这么傻的听话,待从吴家族学回来,她再摘下也不迟,梁时总不能一直盯着她吧?!

见楚翘无比顺从的将荷包系在腰带上,梁时唇角微动,未作他言,他当然也知道小妇人是在敷衍他。不过没关心,他眼下很有耐心。

半个时辰之后,梁府的马车招摇的停在了吴家族学大门外,梁时只带了几个贴身随从,气势并不大,但他的出现无疑引起了一阵骚.动。

吏部侍郎是谁都想巴结的人物,吴家人也不例外,到了此刻,楚翘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不由得多看了梁时一眼,却见他眉目清冷,负手而立的站着。当吴家人出面相迎时,他才双手抱拳,道:“老先生,我梁某人今日是携妻儿登门致歉的。想必老先生也知贱内与犬子这两年疏于管.教,若是多有得罪,还望老先生海涵。”

楚翘:“……”她也犯错了?梁时今日随她一道过来,就是这个缘由?他是故意的!

梁云翼与梁与奇兄弟两个看不下去,奈何当着父亲与老夫子的面,他二人尚且不敢站出来替母亲说句好话。

父亲也不晓得怎么想的,连母亲也拉了过来致歉,妇道人家脸皮子本来就薄,父亲太不会怜香惜玉!

梁云翼与梁云奇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二人此刻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是忧心长此以往下去,父亲他会失去了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