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严首辅一怔,他怎么能直接问了出来?!这样太直接了,会被人轻易看出目的的!

不过未及严首辅为自己辩解,梁时与萧湛已经各自迈向宫道两侧,头也不回的走了。

严首辅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活到这把岁数了,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忽视,“……”他们两个一定是真的想联手对付他?!

严首辅决定速速回府与门客商榷对策。

*

楚家搭了戏台子。

梁府女眷,连同远戚都去了隔壁楚家。

楚翘算是新妇,今日稍稍打扮了一下,看上去还是年轻的小姑娘,妖冶艳丽,双眸灵动。

楚翘正听着戏,楚远摇着折扇走了过来,张口就道:“五妹,我这里养了几盆罕见的花卉,你想不想过来看看?”

她不太想……昨晚受惊过度,加之在密室冻了两个时辰,癸水提前来了。

楚翘慵懒的抬了抬眼皮,正要回绝,楚远笑的很放.荡,又道:“就在西苑的暖房,很近的,二哥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这话很亲昵,也很熟悉。

西苑暖房是楚翘上辈子时,二哥特意命人替她修葺的,还派人去各地搜罗名贵花种,就连宫里都养不活的花卉,二哥也会想了法子帮她种活。

楚翘从不认为她自己是个没良心的,在楚远盛情相邀之下,楚翘起身跟着去了。

阿福自是紧跟其后,楚梁两家谁人不知道楚二公子曾对梁夫人有过非分之想?

楚翘自己也有所注意,除却阿福之外,还另外带了两个小丫鬟。

楚远:“……”傻姑娘,他总不能真的对她如何!

楚远的确没让楚翘失望,眼下就快过年了,但暖房中各色花卉一应尽有,没想到她都离开两年多了,二哥还打理的如此之好。

见小妇人微微动容,却极力克制自己的艰难模样,楚远不忍看下去,咳了一声道:“五妹若是喜欢,我这就命人给你送一些过去。这些都是我家翘翘喜欢的,现在翘翘不在了,这些花儿草儿的也是寂寞。”他也寂寞。

对上楚远一双探究的眸子,楚翘欲语却无词,不是她不愿意承认,可她若是说出来,旁人会信么?说她借尸还魂了?那些害死她的人肯定也盯上了楚家,她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了自己。

楚翘点了点头,“多谢二哥。”

这声“二哥”轻柔温婉,楚远心头一软,险些就上前两步将小妇人拥在怀里。

他一手养大的翘翘,如今却对他这个二哥这般客气了。

好在……好在她就在隔壁。

一个时辰之后,梁时回到了府上,一踏足上房,入眼就是花花绿绿的场景,他想小妻子,便疾步去了寝房,竟发现他的屋子里也是布满了各色鲜花。

梁时:“……”他素来不喜欢这些,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楚翘正在屋内吩咐了丫鬟归置着东西,见梁时回来,她上前一步,“你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

还用问么?

她是不是忘记了昨日才大婚?

梁时半垂着眼眸看着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错觉,但依旧压制住了气愤,道:“这些都是隔壁搬过来的?”

除却楚远之外,他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等闲情雅致。

楚翘点头,“二哥待我极好的。”

梁时眸色微眯,这才成婚,她就向着楚远了?“你……肚子还难受么?”

昨夜两人是相拥而眠的,梁时起榻上,衣襟上的血渍醒目,他起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楚翘身上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有所察觉。

楚翘后知后觉,她那时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梁阁老替她检查了身子,她点头,“好些了,你怎知?”

梁时以拳抵唇尬咳了两声,改日得让周公老先生给她好好调理一二。

若是有了子嗣,她该不会再有二心了。

门外一小丫鬟疾步而来,打断了梁时的尴尬,她道:“二爷,楚二公子说要见您,现下,人就在外头。”

梁时趁机大步离开了,再也没有看楚翘一眼。

楚翘还以为自己又怎么惹到他了。

楚远见到梁时那一刻,他面色不善,张嘴就道:“梁时,你……你不准欺她!”

梁时微微叹气,全天下都知道了真相,只有那小妇人一人还瞒在鼓里。

梁时直言,“她是我的妻,我如何会欺她?!”

这才是楚远最为担心的事,“你……你……”楚远气的脖子涨红,一张俊脸抽搐了起来,“她自己知道么?我是说……她知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这话太拗口,一侧的如影根本没听懂,近日总是出现这种状况,他已经隐隐怀疑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梁时鹰眸微眯,事到如今,与楚远坦白也无妨,“你自己的妹妹,你还不了解?她还以为她瞒了全天下!”

楚远:“……”自己宠大的人,他自是很清楚。有些话他实在问不出口了,更不想知道楚翘与梁时有没有做成真夫妻。

梁时又道:“望你暂且不要惊动她,这几年苦了她了。”他凝眸看着上房的方向,似有千言万语。

楚远极力让自己平复了下来,他最好的知己娶了他最疼惜的妹妹,自家的猪拱了自家的白菜,他还能说什么?

“那你说,你我何时可以和她坦白?我还想问问是谁害了她。”楚远道。

对此,梁时并不抱希望,“若是她自己知道,你以为她还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肯定兴冲冲的跑去报仇去了。

楚远闻言,觉之在理,二人正说着,楚翘领着一众丫鬟从小径走了过来。

梁时与楚远非常默契的纷纷转身,对着一盆刚搬过来的“残雪惊鸿”评价了起来。

梁时:“楚兄,你种菊的本事堪称一绝,这可是“残雪惊鸿”?”

楚远笑道:“哎呀,妹夫,你倒是好眼力,不过要论菊花,还是那盆“点绛唇”更有韵味。”

梁时朝着一盆橘色花卉望了过去,“好名字啊楚兄,改日我想向你请教一本菊谱,不知楚兄可方便?”

楚远眼角的余光看着楚翘,朗声笑道:“你我都是自己人,何来不方便一说。”

楚翘靠近之后,听他二人对着几盆菊花凯凯而谈,摇了摇头,很失望的离开了。

城门失火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也不商榷一下对策?可是有人想造反?炎帝那小子也不知道眼下如何?

这厢,待楚翘走远之后,梁时和楚远突然面色凝重。

楚远这才将昨晚的所见告诉了梁时,“你可知萧湛昨夜派人潜入你府中?”

梁时点头,他微微抬手,指尖略过一朵开的正艳的菊花,忽的掐断了一只。

楚远看着心头一跳,有些心疼,“喂,这花招你惹你了?我猜测萧湛并不想对她不利,否则以他的心智不会等到今日。”

梁时嗯了一声,“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即便是萧湛,又能如何?我自有法子应对。”

楚远猛然间一阵狂咳,他怎么那么想揍人啊!

如影眨了眨眼,“……”听不懂,果然是脑子不够用了!

关于城门之火一事,梁时与楚远从头到尾都是只字未提,仿佛根本就不在意。

*

梁时去了一趟镇国公府,回来时已经是夜深时分。

如影紧跟其后,在二人皆迈入府门后,如影在梁时身侧道:“大人,外面的几个探子都处理了。”

梁时点头应下,之后大步往寝房而去。

如今的日子,他好像很是期盼日落之后,不管她真心与否,他都有机会能与她光明正大的独处。

总好比曾几何时,说句知心话都要挑日子,挑场合。可恨的是,她何曾懂过他?

夜凉如水,梁时一进屋就褪去了身上的衣袍,屋内还留着两盏火烛,照亮了满室的琼花怒发。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梁时还是唇角微抽,他这间屋子,谁人敢在里面随意放置东西?这才成婚一天,就被她给侵占了去。

阿福在一侧躬身道:“二爷,夫人她喝过药就睡下了,夫人今晚没有查出异样。”

知道她小鼻子灵敏,梁时让周公调制了无色无味的止痛药,若是还有一丝异样,她肯定不会喝。她到底还是在防备着他。

梁时轻应了一声,嗓音带着夜的迷离,格外温柔,“下去吧。”

阿福点头如捣蒜,很快就离开了寝房。

梁时站在脚踏上看了一会,这才去了净房稍稍洗漱一番,他发现脚踏下面依旧铺了地铺……

梁时叹了口气,无声的上了榻,将小妇人圈入怀里,大掌附上了她的腹部,顿时手一顿。

她看着前凸后翘,那里竟然如此平坦平坦,不过触感也是极好的。

他刚动作,小妇人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又往他怀里拱一拱,梁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有暖床的作用。

为了等她,他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无,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她会嫌弃。

夜很长,外面北风呼啸,眼看着京城的第一场雪就快下了。

梁时将被褥统统盖在了楚翘身上,他自己则露出一大片后背。

但依旧是不行,只要她睡在自己身边,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定下来。

梁时自诩定力过人,可还是无法入睡。

到了后半夜,梁时去了一趟净房,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复而再上榻后,小妇人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非但没有推开他,一手揪着他的衣襟,柔.软.丰.腴处嚣张又奔放的紧紧贴着他。

梁时:“……”

鸡鸣时分,天际还是一片混沌的蟹壳青。

梁时已经穿戴好了,发髻也梳的整整齐齐,他将手中一坨衣裳递给了如影,“处理了。”之后大步离开。

如影跟着梁时多年了,他并非是个无知的男子,他低头一看,登时涨红了脸,二爷都成婚了,怎么还……这是欲.求.不.满?

*

因着朝中之事耽搁,认亲一直被推迟着。

楚翘并不在意,当初梁家落难时,这些所谓的族亲,也没有一个伸手帮衬的。她可不想以德报怨。

大婚之前,梁时就将梁府的账目和掌事权交到了楚翘手上。故此,那些梁家的族亲见着她也是毕恭毕敬的喊声“二夫人。”

楚翘吃了一盅羊乳杏仁茶,喝之前她还特意用了鼻子嗅了一嗅,就生怕梁时会在茶盅做手脚。

楚翘照常去香料铺子里看账目,马车刚驶出恒顺胡同没多久,突然刹住了。

楚翘险些摔了一下,待她坐定之时,一小乞丐打扮的男孩塞了一封信笺给她,之后飞快跑不见了。

马车忙道:“哪家的孩子?自己找死么?”

楚翘瞧着那孩子也是可怜,正想叫住他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但孩子却是不见人影了。

如影上前一步,“夫人,您没事吧?”

楚翘知道如影是梁时指派到她身边来的,她没有说实话,只道:“我无事,继续赶路吧。”

楚翘稍稍平复了一会心情,她先是闻了一下信笺,没有可疑的气息,这才将信笺翻开。

上面赫然醒目的写着一行小字,“想知道是谁杀了你,三日后晌午相国寺见。”

楚翘心头猛然间一颤。

这人……大概是萧湛吧?除了他之外,这世上还会有谁知道她的秘密?

楚翘知道梁时在她身边安排了眼线,这件事肯定不能轻易闹出动静。

转眼到了三日之后,楚翘在府上坐立不安。

她自然是很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她,目前来看梁时和萧湛似乎都没有理由杀她。

可究竟会是谁?

第59章 楚翘被掳

好半晌之后,楚翘依旧没有找出合适的话出来。

梁时是为了给她寻药这才落下了病根子?

他……是自愿的?还是因为皇命难为?

楚翘虽是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可是她心软,一旦有人触碰到了她的软肋,她便很容易中招。

梁时很清楚这一点,但依旧没有等到他所期盼的回应,只有继续循序渐进,“当年中了一一只毒箭,我昏睡了半载。”

楚翘小身边微颤,开口时,嗓音微哑,“梁时,你……你就不怕死?”越说到后面越是没有底气。

如果不是因为他命大,他也已经死了吧?

楚翘不知作何感想,脑子里乱哄哄的,甚至有些内疚,她简直太坏了,曾经将梁时想的那般恶劣。

梁时见她中招,顺着她的话,道:“你不懂,我与皇太后的交情……非一般人能及。”

楚翘又是身子一僵,她像一条泥鳅,又往被褥里面缩了一缩,好像恨不能将自己给埋起来。

梁时没让她得逞,一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肩头,一把又将她给拉了上来,“你也不怕闷死。”

他已经这样表明了,可小妇人似乎依旧没有打算主动坦白,她究竟还在顾虑什么?是怕他?还是羞涩?

梁时在朝堂上步步为营,但是他很难猜透她的心思。

楚翘心里很清楚,如今她与梁时已是夫妻,又这般相拥而眠,这今后肯定是撤不掉的干系了。

她原本已经打算安安分分的当梁夫人,可今日听梁时一言,她没法安心下来了,憋了良久,问道:“为什么呀?你跟皇太后是什么交情?”

她从来不知道和梁时之间有什么交情呀?

梁时自幼少言寡语,即便他们幼时经常见面,也都是她一个人滔滔不绝,梁时多数时候都是静悄悄的在一旁听着。

见楚翘终于有所动容,梁时在她面前也不介意提及陈年往事,只是他不甘心,他穷其一生都盼着她能主动心悦上他。

“怎么?你吃醋了?”梁时火气很旺,又正当血气方刚,说话时,呼出的热气直直喷在了楚翘的耳轮上。

总觉得二人之间的还是不够贴近,他只是用了大长腿轻轻一拢,就将楚翘又往怀里带了一带。

楚翘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炽热和坚硬,虽她没有经历过人事,可她看过无数话本子呀,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那啥了么?

楚翘想入非非,倒也不是巴望着梁时对她怎样,她纯碎是好奇心太盛了。

“我哪里敢?你……你休要再提皇太后,这是大不敬。”楚翘觉得这个问题太尴尬了。

两人幼时的确是经常碰见,可梁时每次都是阴沉着一张脸,她还以为梁时很不喜欢她,对她很有意见呢。

毕竟,她幼时那么霸道,夺了他不少小玩意儿。还害他断过一指。

楚翘有些热了,她多半时候都是没心眼的,张口就道:“梁时,你压的我太紧了,我热。”

她尾音缥缈,如丝如缕荡入了梁时的耳中。

梁时感觉快被她给逼疯了,沉声道:“热了不知道脱衣么?”

楚翘又僵住了,“……”

他们是夫妻了,就算梁时要和她做夫妻之间的事,她也没法制止呀。

而且,听了梁时方才的话,楚翘内心翻腾不休,她都不敢继续问下去,好像欠了梁时太多,必须要对他负责了。

楚翘身上穿着粉色中衣,她这人不喜欢束缚,衣领松松垮垮的开了大半,里面玫红色小衣上的并蒂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那呼之欲出的诱.惑。

梁时叹了口气,索性闭上了双目,过了片刻,无温道:“楚二明日会入宫,请求皇上给萧湛与楚四姑娘赐婚。”

楚翘眨了眨眼,自是不敢在梁时怀里动弹,这都好几日了,他每晚只是抱着她,楚翘都怀疑梁时是不是还有旁的隐疾?

可那次她明明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