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打住!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楚翘应了一下,“二哥倒是操心了,四姐能嫁给萧王爷也是福气。”她敷衍道。

楚家的两个义女,一个嫁给了梁时,另一个嫁给了萧湛,这让朝中臣子怎么看啊?!

楚翘不是不懂朝政,她只是很多时候自动排斥尔虞我诈。

有些事情,稍稍动一下脑子,她还是能理清楚的。

楚翘被压的难受,她挪了挪身子,后.臀碰触到一物时,她都想哭了,“梁时,你别总是抵着我!”

她大胆又放肆,梁时反而无话可说,俊脸瞬间滚烫了起来,“你别动,我自然会……留意。”他沉声道。

原以为楚翘和自己一样煎熬,但片刻之后,怀里的人渐渐放松了警惕,不一会就呼吸平缓了。

梁时:“……”她这是心太大,还是太不将他当回事了!

确定楚翘睡着之后,梁时这才起身去了净房,安神香的作用对楚翘而言恰到好处,对他却是微乎其微。

*

次日,楚远入宫见了炎帝,并且提出了想撮合萧湛与楚四姑娘一事。

炎帝的亲生母亲是身份卑微的宫女,生下炎帝之后就死的不明不白,其身份不明。

故此,炎帝一直将楚家当做母族,加之这些年,也的确是楚家人一路为他保驾护航,炎帝对楚家的要求几乎不会反驳。

况且,炎帝也想拉拢萧湛,让萧湛娶了其他朝中权臣的女儿,还不如让他娶自己人,“二舅舅,此事就这么办,朕这就下旨赐婚。”

楚远眸色微眯,曾经何时,炎帝是不敢这么草率的做决定的,这小子……他也想压制萧湛。

如此甚好。

楚远的目的达成,在出宫门的路上遇见了梁时,楚远挑眉,笑的风流又荡漾,“妹夫,你在等我?”

梁时唇角微微动了动,他的确很早之前就想当楚远的妹夫,让楚远占个便宜也无妨,“皇上同意了?”他语气无温道。

楚远钻入了梁家的马车,车厢内陡然之间拥挤了起来,马车晃动了几下才恢复平静。惹的路过的宫人频频驻足。

楚远胡闹惯了,梁时不与他计较,吩咐车夫开始赶路。

楚远坐定之后弹了弹衣袍,嗅了一下车厢内的气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梁时,这才画风一转,严肃道:“梁时,皇上已经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他想动萧湛,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梁时俊颜微沉,眉目紧锁,似愁似怨,“你说呢?”

楚远哑然。

萧湛权势盖主,炎帝自然不会一直忍下去,这皇位到底不是萧湛的,可想要夺回玉玺,又谈何容易?

萧湛迟迟不释权,炎帝届时一定会拉拢梁时与楚家,而楚四姑娘不过是个棋子。

楚远甚至于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中。

将楚四姑娘嫁给萧湛不过是权宜之策,到时候若是真的事变,楚远不会心慈手软。

其实,他和梁时二人,真正狠毒的人是他。

楚远提议道:“我打算今日去你府上小坐,听说你那里新得了一罐好茶?”

梁时不太想让楚远和楚翘走的过近,梁时虽是尽力隐藏,但对楚翘的独占欲已经侵蚀了他。

人若是从小到大都渴望着某件东西,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不是成佛,就是成魔。

见梁时沉默,俊脸冷漠骇人,楚远挑眉道:“萧湛今日在朝堂上举荐你去杭州,皇上迫于群臣压力,只能同意。再者几年前那桩贪墨大案,你也的确插手了,此行你非去不可。你现在身兼户部,能者多劳。”

说到这里,楚远又放.荡的笑了笑,“放心吧,我给你看着翘翘,有我在,你还不放心么?”

好像梁时即将远离京城,对楚远而言是一件极大的乐事。

梁时与楚远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两人少年时还在光着身子在湖中凫水,对彼此非常了解。

梁时剑眉一挑,一贯是冰玉一样的脸却是笑了,“多谢楚二,只是……我打算带她一道赴任。你也知道,她一贯贪玩,还没出过京城,我想带她出去看看。”

楚远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最终消散,梁时说的没错,楚翘的确一直吵着想离开京城,去别处游玩,可一直不曾有机会。

“不是……你……长途跋涉,你当真要带她走?”

梁时直言,“当然。梁府一家老小倒是要劳烦楚二照拂一下了。”

楚远,“……!!!”

马车正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身着墨蓝色衣裳,手持长剑的男子驾马狂奔而来,一看到梁府的马车,他来不及勒紧缰绳,当即跳下马背,颤声道:“大人出事了!夫人她不见了。”

梁时和楚远几乎是同一时间掀开了马车帘子,这二人的头颅一冒出来,如影又是一惊,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调整过后,如影道:“夫人今日在去香料铺子的路上被一辆马车挡住,几番拥挤之后,夫人就不见了。属下怀疑夫人是被人掳走的。那辆挡路的马车委实可疑!”

如影的本事,梁时自然一清二楚,否则梁时也不会将如影指派给楚翘,此刻不是问责的时候,梁时与楚远几乎是异口同声。

“那辆马车去何处?”

“派人盯上了么?”

如影深知自己这次辜负了大人信任,抱拳道:“回禀大人,属下已经着人紧跟,这才来禀报大人!”

马车还在行驶,梁时就这么跳下了马车,可能左腿微微异样,他只是眉头微微一簇,之后直接跨上了如影方才骑过的骏马,之后朝着城中疾驰而去,走之前给楚远丢下了一句话,“去找罗指挥使!”

楚远正要叫住他,但已经为时已晚,只好命车夫快速赶路。

如影尬在了半路上,额头已经溢出了大滴的汗珠子,站在当场愣了片刻,当即跟着梁时远去的方向狂跑了起来。

*

楚远不甘心听从梁时的吩咐,可事关楚翘,他还是去了一趟北镇抚司,亲自求助于罗一伦,这家伙狡猾得很,好在他是炎帝的心腹,与楚家也是站在一块的。

罗一伦还在调查城门失火的案子,眼下着实没有空闲,楚远便道:“你若帮我寻人,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件事与城门失火有关,你可想知道那批火油是从哪里运来的?”

罗一伦一凛,那样大批量的火油,要是用来对付京城,后果不堪设想,炎帝暗中吩咐过,定要彻查清楚,罗一伦半点不敢马虎,他疑惑一问,“楚二公子,我发现你对梁夫人格外在意啊。”

楚远很着急,无心与他斗嘴,“我对你也很在意。”

罗一伦尬笑了一声,“是么?”

楚远懒得理他了,“不是么?”

罗一伦,“……”

锦衣卫擅长追踪,加之如影此前就已经派人跟踪了那辆可疑马车,故此在天黑之前,楚远和罗一伦就赶到了一处庄子外。

楚远环视了一周,这里地处城北,算不得荒凉,却是一眼望去,没有炊烟。

这个时辰理应都做饭了,可方圆数里的房舍都是死气沉沉。

罗一伦心头一慌,“楚二啊,这地方,我怎的不知?太诡异了,你察觉了么?”

楚远正观察着庄子里面,他一心惦记着他家翘翘,无心答话,二人守在院外等了良久,也没有等到动静。别说是绑匪了,梁时也没有出现。

难道追踪错了?

罗一伦正要越过院墙去看,却是卡在了上面,飞不过去,“楚二,你倒是推我一把!”

楚远:“……”

就没见过这么胖的锦衣卫!

为了翘翘,楚远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二人双双潜入了院落,周遭都是冬日的残痕,枯草遍地,处处凄寒。

此时,黄昏已去,暮色渐渐罩拢,只见眼前这片庄子一片黑灯瞎火,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

罗一伦站在墙角,道了一句,“楚二,你看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不若还是先回吧。”

他想不通楚远因何这般在意梁夫人。

他一侧头,就发现楚远神色极为凝重,与他寻常风流不羁的样子截然不同。

隐有……杀气?

罗一伦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但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不远处的屋子燃了起丝丝亮光,虽是微弱,但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已经是十分醒目了。

楚远和罗一伦悄然靠近,身后的几个便衣锦衣卫也随后跟上。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靠近了火光微亮处,随即就传来了女子哭泣的声音。

听着声音,好像是被人堵住了嘴,但又恐慌无助时才会发出的嗓音。

楚远忍受不住了,他自己都不敢欺负的妹妹,如何能叫旁人给绑了?

肯定又是因为梁时之故,梁时得罪的人数不尽数,害的他家翘翘也跟着遭罪!

楚家以武立家,楚远虽是纨绔惯了,但真本事倒是有的,他从腰上取下折扇,仅是掌心用力,那把折扇的扇骨就露了出来,竟泛着寒光。

是兵刃!

罗一伦见多识广,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不过见楚远在他面前露出真实力,罗一伦又疑惑了一句,“我真的觉得你对梁夫人很在意。”

楚远淡淡道:“我对你也很在意!”

罗一伦,“……”

见楚远上前,罗一伦对身后的锦衣卫做了一个手势,一行人悄然靠近了屋子。

罗一伦以为楚远一定有什么计策,看他难得深沉,肯定是胸有成竹,可当楚远踹门而入时,罗一伦低头叹了一口气,“楚二,你行!”

罗一伦也不敢耽搁了,听闻梁大人很是宠爱他的妻子,若是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罗一伦营救不利,他这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罗一伦遂命人速战速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了屋子。

屋内除却一个被绑着的女子之外,还有几个看守的男子,这几人不像是普通的绑匪,一个个沉默肃重,训练有素。

楚远顾不得恋战,上前解开了阿福口中的布条,“你家夫人呢?”

阿福还没受到过今日这样的惊吓,一看到楚远俊美的脸,她不亚于是看到了太阳,“二公子,我家夫人她,她……她被人掳走了!”

楚远扶了扶额,梁府的下人一个比一个蠢!他再次问道:“掳哪里去了?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阿福摇头,“奴婢也不知,奴婢醒来时就被人绑在此处了,二公子没瞧见我家夫人么?”

楚远站直了身子,双腿有些发软,随手抓来一个黑衣人,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顿,用了锋利的扇骨抵在那人脖颈处问,“说!人呢?!”

男子似乎认得楚远,也知自己命不久矣,一个呼吸之间,突然口吐鲜血,当场暴死。

这时,罗一伦道:“糟了!他们事先服过毒!”

正说着,几个黑衣男子不约而同倒下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楚远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调虎离山!”他薄凉的桃花唇紧抿,起伏不定的胸膛说明了他此刻的愤怒。

第60章 我的妻子

楚翘醒来时胃里翻腾。

她这人两辈子都是骄里娇气的,冻不得,摔不得。

今日这场变故可算是将她折腾的够呛,在昏厥之前,楚翘已经知道自己被人给掳了。

入眼是绒布幔帐,灯厨还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昏暗,适宜睡觉……不过,眼下她是不敢继续睡下去了。

楚翘没有听到动静,她撩开幔帐一看,屋内并没有旁人。

她思来想去,掳她的人只有几个可能,一是爱慕梁时的贵女,二是梁时的仇家,这第三即有可能是萧湛。

她此前想错了梁时和萧湛的关系,但不代表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复杂!

要知道,她当皇太后那十年,萧湛与梁时的确是出双入对的,而且事事纠缠,没有干系,也会相互制造干系。

怎能让楚翘不多想!

她身上衣裳完好,显然对方并不是冲着美色来的。

楚翘下了榻,四周看了一下,在看到门扇外立着人影时,她便知道自己是被人看守着的。

以她这副小身板,想要厮杀出去……肯定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外有人喊了一声,“主子,姑娘就在里头。”

楚翘觉之不妙,她左顾右盼的一下,瞧见一只木箱子,无奈之下,只好走了过去,打开箱盖子,就跨了进去,之后从里面将箱盖合上。

她太讨厌这样封闭的地方了!

可眼下……她好像也没有的胆子与门外的人对峙,她手无寸铁,肯定不能直接硬碰硬,那样做跟傻子无异。

二哥从小就告诉她,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先保住了小命才是真的,哪怕是钻狗洞,她一个姑娘家,也不会让天下人耻笑的。

她二哥打小就担心她会丢了小命,总是教她一些不入流的法子躲藏。

楚翘窝在木箱里一动也不动,里面好像还有一些衣裳,但是她体格娇小,勉强能在里面喘气。

“吱呀——”一声,门扇从外被人推开,萧湛一身玄衣锦袍,入门之前他特意领着两个伺候的丫鬟过来。

算着时辰,她应该要醒了,也该用饭了。

幔帐是垂下来的,看到不到里面躺着的人。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该见面了。

萧湛大步往脚踏走去,他抬手撩开幔帐,脸上的温和却在看见床榻上空无一人时,陡然之间阴沉了下来。

“来人!”

随着萧湛一声应下,门外的随从大步而入,恭敬道:“主子!属下在!”

萧湛沉声问道:“方才姑娘可有出去?”

男子看了一眼床榻,也是一头雾水,“回王爷,属下没有离开房门半步,摔属下敢拿性命担保,姑娘并未出去!”

萧湛知道楚翘有多娇气,她哪有那个本事自己逃出去?

可能是因为太过害怕再次失去,萧湛极力平复之后这才稍稍缓和,“出去吧。”

两个丫鬟也被萧湛屏退左右,他在圆桌前落座,鹰眸扫视一周,屋内除却几只箱笼之外,还有两只衣柜,至于床底……

萧湛笑了笑,磁性的嗓音荡了出来,“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人在高位久了,那种煞人的威严自是不可掩饰,但他方才这话实在是轻柔,好像生怕吓坏了小妇人。

桌案上还摆放着她喜欢吃的糖炒毛栗,此刻还散发着热气,是萧湛逼着卖家重新抄出来的。

这厢,楚翘自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听出了萧湛的声音,而且他还知道她躲起来了。

是自己体面的出来?

还是狼狈的被人提出来?

好像怎么选,结果都不太好呢!

楚翘窝在箱子里依旧没有动,她紧咬着唇,此刻竟然有点想念梁时。

梁时即便对别人怎么坏,对她还算好,他二人相拥而眠的时候,他都不曾欺她,不是么?

楚翘的情绪极其容易受到影响,她被萧湛这么掳来,现下又被迫躲在箱子里,她感觉到深深的屈辱感。

如此,更是不愿意主动出来。

内室无比的安静,荡荡悠悠的花香似有若无。

颜玉如这具身子原来就是天生带着体香,加之楚翘整日都在调制香料,她身上的气味,只要稍稍留意就能闻出来,很容易找到她。

萧湛最担心她会躲床底下,那样会冻着的。

不过好像她离着自己很近,就在咫尺之间。

萧湛侧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木箱子,那里面是专门为她准备的衣裳。

木箱子并不大,而且里面并非空置的,她……

“啪嗒——”一声,萧湛亲手剥了一颗栗子出来,他吃了一颗,片刻才道:“栗子还热着,你想吃么?”

楚翘气不打一处来,掳走了她就算了,还想用栗子诱惑她出来?

她好歹也是皇太后!

楚翘忍了忍,依旧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