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屹看着她,见她眼中的挣扎,说道:“不管你是否同意成亲,伯父都会没事的,只要伯父愿意,他随时可以离开顺天府。”

他太平静了。

有些可怕。

姜婳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茶杯,“太傅太人,当年和离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或许是当初没好好与你沟通,可不仅仅是外人的闲话,还有来自亲人的担忧,这些我都不想经历第二次,大人我…”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鲜妍的唇瓣上,她的唇形很饱满,唇若丹霞,只是说了这般久的话,她的唇有些干燥,让人忍不住想含在嘴里帮她滋润,让它显出最美的颜色来,他也这样做了,不等她说完话就低头堵住她的唇。

这三年,他日日夜夜的思念她。

她的唇甜美可口,是这世间最让他着迷的。

他舔着她的唇,舌尖抵开她的唇齿,与她的舌交缠在一起。

姜婳手中方才因紧张一直捏着的杯子掉落在地,砰的一声摔成碎片。

外面廊庑下守着的丫鬟们听见动静却无人敢进来。

他的力气太大了,姜婳怎么使劲的挣扎都只是徒劳。

他终于松开了她,满意的看着她饱满水润的唇,“婳婳,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打算与你和离,这三年我让人待在你的身边,我清楚的知道你的任何事情,知晓你的生活习惯,知道你当初找我去边关寻我,知道有很多人想要上门求娶你,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到你的面前,我不希望他们看见你,你只能是我的。”

姜婳有些难受。

她没有说话,微微动了下身子。

因为挣扎,她被磨破的大腿根越发的疼,屁股也疼。

“怎么了?”燕无屹低头,嗓音沙哑。

姜婳支支吾吾道:“没甚,既如此,我不打扰大人了,还请太傅大人放过我爹爹。”

燕无屹皱眉道:“你这就想走?”

他等了他三年,她才回来,岂会这般容易放她走的。

燕无屹伸手将她的双手从背后捉住,她被迫挺起鼓鼓的胸脯撞向他的胸膛,他就霸道的低头亲了下去,姜婳挣扎了两下,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被他亲到身上发软,因为挣扎,双腿疼的厉害,忍不住呜咽的哭了两声,太疼了,连眼泪都落了下来。他察觉她的不舒服,略微抬头离开她的唇,吮掉她面颊上的泪珠,“怎么了?”

姜婳终于没忍住,呜咽道:“疼。”

“哪里疼?”燕无屹紧张起来。

姜婳擦了眼泪,“腿疼…”

燕无屹这才想起她赶了两天路来的京城,连个大男人都受不住,何况她一个娇嫩女子,只怕大腿根被磨破了。他搂住她的腰身,打横把人抱起,转身放在了铺着绸缎的榻上。

姜婳慌张道:“你要做什么?”

“上药。”燕无屹沉声道:“帮你上药,这儿有宫里赏下来的金创药,效果不错,抹上过两日就能好了。”

“不用,”她支支吾吾的,“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上过药,不劳太傅大人费心。”

她又怎么好意思光着两条腿给他看。

燕无屹直接去门口,喊廊庑下守着的丫鬟去房中把药膏拿过来。姜婳坐在榻上,惶恐极了。丫鬟很快把药膏送进来,又悄无声息退下。他拿着药半跪在她的面前,“衣裳脱了吧,我帮你擦了药就去接伯父回家。”

“我,我自己来就好。”姜婳硬着头皮道。

燕无屹看了她两眼,竟没有强求,把药膏放在她的手中就去了隔间。

姜婳松口气,她今日穿的襦裙,撩起裙摆脱掉里头的衣裳,匆匆摸上药膏。

这药膏果然极好,涂抹到伤处请凉凉的,方才火辣辣的痛疼已经消退不少。

婳婳穿好衣裳,悄悄的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燕无屹就过来了,他换了一身常服,见她面颊羞红,轻声道:“走吧,我陪你去顺天府一趟。”

姜婳没有拒绝,起身整理了下衣裳,跟他一起走出屋子。

外面的丫鬟有些眼熟,有些眼生,全都半垂着头福了福身子。

两人乘坐马车很快到了顺天府。

他对顺天府很熟悉,里面的人似乎都认识他,连声问好,有的悄悄打量他身后的姜婳,恍然大悟。

燕无屹转身对姜婳道:“你在庭院里等我,牢狱里浊气很重,女子最好不要进去。”

姜婳乖乖点头,见他大步离开,她走到庭院的石凳上坐下,周围还有人偷偷的打量他,没一会儿有士兵端着茶水跟点心过来,笑眯眯的道:“夫人,您喝茶。”

姜婳有些窘迫,点点头道谢。

燕无屹很快把人领了过来,果真如他所说,姜清禄在里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衣衫干净,也无憔悴之意,就是看着姜婳的时候有些讪讪的,“婳婳,咱们回家吧。”

很快回到姜宅,姜清禄本想邀燕无屹进去喝茶,燕无屹看了姜婳一眼,温声道:“伯父改日吧,今日还有些事情要进宫一趟。”他知晓婳婳来京的时候还在宫里的,跟皇上告了假就回府了。

姜清禄笑道:“好好,改日我请你喝酒啊。”

燕无屹颔首,视线落到姜婳身上,见她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他,这才转身离开。

姜婳跟姜清禄两人进了大门,慢慢朝着正厅走去,姜婳气恼道:“爹爹,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没事了还诓骗我来京城,知道这一路我有多担心吗?”

姜清禄道:“婳婳别气,是爹爹不好,可是我实在不愿意见你们这样,当年你们和离我知道是为何,也知道委屈了你,可是婳婳啊,你要想想,这些年太傅对你到底如何?这世间除了我,也只有他是真心爱你护你,往后你要找的男人,除非是本身就有孩子给人做续弦,否则要是没有孩子,你觉着世间能有几个男人容忍自己没有子嗣?连我都没法办到的。”

姜婳不吭声了,脸色发白。

她知道当年和离时她对不起他的,也知道这世间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好的男子。

姜清禄道:“婳婳,你也几年没来京城了,既然这次来了,先住一段日子陪陪你娘,先四处逛逛,老宅那边你也不必担心,小妤儿跟振生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那边的生意交给他们就好。”

苏州也有些生意,这三年都是婳婳管着。

姜婳没说话,姜清禄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两人回到正院,许氏喜极而泣,“老爷,你可算没事了,真真是吓死我了。”

姜清禄安慰许氏道:“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了,让丫鬟给婳婳收拾间房出来,婳婳好不容易来京一趟,多待些日子也好。”

许氏连连笑道:“好好,我这便让丫鬟收拾房间去。”

姜婳赶了两天路,又经过这一出,实在精疲力尽,吃了些东西,房间已经收拾出来,她匆匆洗过就回房歇下了。

第168章

姜婳睡到晚膳起来, 陪着爹娘吃过又迷迷糊糊睡过去,她这两日赶路精疲力尽, 又知晓爹爹无事,整个人骤然轻松下来, 就格外的犯困,这一躺睁眼就是次日早晨,她热出一身汗,黏糊糊的。这三年她虽然跟燕屼和离, 那些养身的药浴从未断过,一年四季不碰凉寒食物, 夏日里连冰盆都不曾用。

每次不到半日就一身汗水。

姜婳扯开身上的衣衫, 去隔壁净室用温水梳洗一番, 换上干净的衣裳。

她回京一趟不易,打算小住段日子再做打算。

用过早膳, 她过去潘家一趟, 告诉苏云溪一声, 这几日他们也一直为爹爹的事情跑前跑后,既已无事, 自然要告知一声的。

苏云溪得知事情已解决,跟着松口气,“那就好,也不枉费你回京一趟, 可是太傅大人帮着解决的?”

姜婳嗯了声, 没说太详细, 这事情有些难以启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云溪笑道,也没问的太细,那是婳婳跟太傅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希望婳婳这辈子能够过的安稳幸福。

苏云溪道:“你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不如多待些日子,郁姐姐曹姐姐都挂念着你,我们约个地方小聚可好。”

姜婳笑道:“自然是极好,这段日子我不急着回苏州,就明日吧,待会儿就给郁姐姐曹姐姐递帖子去,有三年未见,甚是挂念。”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快到晌午姜婳才离开,她没急着回姜宅,坐在马车上让车夫四下逛逛。

京城里比三年前更加繁荣昌盛。

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致,姜婳吁了口气。

她去凤满楼用的午膳,下午又去逛了好久才回姜宅。

回去时已快酉时。

约摸着快要吃晚膳,姜婳想着赶紧回房梳洗下就去陪爹娘用膳的,她跑了一天,身上黏黏的。

回到屋子梳洗换了身胭脂色绡绣海棠飞蝶薄绸衣衫,就过去正厅用晚膳,刚走进庭院就听见燕屼的声音,“姜伯父,今日叨扰了。”

姜清禄爽快大笑,“哪里的话,之前的事情还多亏太傅大人帮忙,否则我哪儿能那么容易从顺天府出来,何况这半年多我在京城里的生意还多亏太傅大人。”

姜婳怔住,他怎么过来了?

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她刚进厅里,坐在食案左侧的燕屼抬眼朝她望来。

他的目光很温和,没有昨日的漠然。

姜婳却有些不自在,自然知道他上门是做什么的。

昨日她拒绝他的条件,他对她又势在必得,怎肯轻易放弃。

姜清禄招呼姜婳坐下,“婳婳快过来,太傅大人今晚留在咱们家吃饭,你也快过来吃吧。”

食案边只剩一个位置,就在燕屼旁边,姜婳坐下,她也想清楚,没必要扭捏,他帮着姜家不少忙,是该感谢,至于其他事情,她会慢慢的同他说清楚的。她坐下后,燕屼帮着她添了半碗汤,犹如当年还在燕府时一般,他很清楚她的口味,动作自然,看的姜清禄和许氏一愣一愣的。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由想道,这太傅待婳婳如此痴情,偏老天爷这般作弄这对有情人。

“快吃吧。”燕无屹道:“这海参花胶汤凉了会有腥味的,要趁热吃。”

这汤是许氏特意吩咐厨房给婳婳补身体的。

用冰糖炖的,带着丝丝甜味。

是姜婳喜欢的味道。

她点头说了声谢谢,又招呼姜清禄跟许氏吃。

只是家常宴,没甚拘束的地方。

姜清禄跟燕无屹喝着小酒,姜婳跟许氏默默吃东西。

两人也只是浅酌,并未喝太多。

等到都吃过,丫鬟们把膳食撤下去。

姜清禄犹豫下道:“太傅这是打算回府了?”

燕无屹笑道:“我找婳婳说会儿话,待会儿再回府亦不迟。”

姜清禄道:“那婳婳你陪着太傅过去你那边的庭院说说话吧。”

“嗯。”姜婳没有拒绝,她踏出正厅,身后高大男子跟上。

走在青石铺的小径上,只有夏蝉发出的蝉鸣声,他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偏偏气场极大,让她想要忽略都不可能,等到两人都走到姜婳住的庭院里,她也不敢把人带进屋子里,看着庭院的石凳指了指,“太傅大人请坐吧。”

周围还有丫鬟伺候,她可不信这人会当着丫鬟的面胡来。

“都退下去吧,我与你们主子有些话要说。”燕无屹挥手屏退丫鬟。

到底还是姜婳的丫鬟们,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下去!”燕无屹的声音大了些,丫鬟们白着脸退到庭院外。

姜婳有些恼,“那些是我的丫鬟,你凭什么呵斥她们。”

燕无屹望着他,“我只是让她们退下,哪里有呵斥她们?”

姜婳不想跟他争辩,扭头不理他。

过了半晌,察觉他的灼热的视线还在,她又把头扭过去,“太傅大人看我作甚?不是有话同我说吗?”

燕无屹收回目光,嗯了声,“腿上可还疼?”他问的是骑马磨出来的伤。

姜婳脸颊红了红,脾气小了些,“不疼了。”那药膏很是管用,今早又涂抹了次,基本已经不疼了。

刚说罢,她整个人忽然腾空,又被他抱在了怀中坐在他的腿上了。

姜婳恼的脸都有些红,低声道:“你快些放开我,丫鬟们都在垂花门外,一会儿能听见的。”

“别担心,听不见的。”他把香软的女子搂进怀中,鼻翼间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忍不住喃喃道:“婳婳,你真香。”他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巴,姜婳不敢挣扎的太大,怕把外面的丫鬟引来,好在过了会儿他就放开了她,捏着她的手心哑声道:“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

姜婳安静的待在他的怀中,问道:“你这几年过的如何?”

燕无屹低声道:“还算不错。”一直有个信念苦苦的支撑着他,他若出了事,婳婳就会嫁给别的男子,别的男子会做尽他曾经对婳婳做的事情,他没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这样的信念,他撑过那次被追捕陶元九的重伤,撑过边关的寒苦,直到回来京城。

他仔细的跟他说着这三年发生的事情,燕家的仇恨,燕家的清白,陶元九的死,还有当年太子殿下在狩猎场失踪下落不明,也是陶元九与宫中贵妃勾结,想要谋害太子让贵妃所生二皇子继承太子之位。他立下大功,这才在道出燕家事情时被皇上留下一命。

还有他的恩师周长林也在燕家出事时插过一手,这事情连陶元九都知晓的,哪怕最后周长林反悔,可燕家那场灾难还是没有避免,周长林在燕家的那场灾难里的确无足轻重,也因此他只是让周长林丢了官,没有要他的命。

燕无屹道:“他是寒门出生,当初与我爹是至交好友,许是交往的久,心态便有些不平衡,有些人注定出生便是天之骄子,可有些人需要用尽一切才能爬上去,他大约是嫉妒了,这才生出邪念。”

姜婳听的唏嘘,又想到周玉珠,她是周长林的女儿,难怪上辈子周长林一定要她嫁给燕屼,却是因为这层关系。

玉珠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嫁给燕屼的师弟后一直在外地,两人好些年没见过了,不过有书信来往,姜婳知道她生了一儿一女,日子也过的很幸福。

两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说了不少话,等到满天繁星时,燕无屹放开她,“你早些回房休息吧,得空了我在过来看你。”

姜婳张了张口,有些话便没有说出口。

她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笔直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垂花门后。

……

接连半月,燕无屹几乎日日都来姜宅用的晚膳,吃过后两人就在庭院里说会儿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要抱着她,偶尔会抱着她亲吻,强势霸道,不给她半分拒绝的姿态。

他连着来了大半月,姜婳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觉得这样不对,可是她却有些舍不得离开京城。

京城里又是谣言四起。

这次的谣言姜婳都也从丫鬟们口中知道了。

京城里人人都在议论太傅大人跟他的前妻。

“我亲眼瞧见太傅大人每天都要去姜家,这怕是对前妻余情未了吧?”

“太傅大人当真痴情,这都三年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怕是连续弦的打算都没有吧?”

“那岂不是非姜家的那个不可?”

“太傅大人真是痴情,当初他大难当头,那前妻不顾情分,硬是要与他和离,哪里想到太傅大人一朝得势,她又跑回来了?”

“不是吧,听说和离原因是太傅大人的前妻无法怀孕才和离的吧?”

“你们说这些有何用?人家太傅大人乐意就成。”

这话说的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因为这事情,姜婳被京城里头的女眷姑娘们好生生的羡慕嫉妒了一番。

这次的闲言闲语的,对姜婳没太大的影响,她的心波澜不惊。

她每日还是悠闲的过着,得空就与几位好友小聚。

日子也算悠哉。

第169章

八月初, 京城里烈日炎炎, 正是最热的季节。

姜婳来京城已有一月, 这几日热的厉害,她不爱出门, 只有前些日子跟几个闺友府中小聚,其余日子便躲在家里,倒是燕屼每日都要上门, 以至于京城里那些闲言闲语都慢慢消散了,太傅大人心甘情愿拜倒在姜家大闺女的石榴裙下,他们有啥好说的,说的多了惹太傅大人厌烦,得不偿失。

外面没了那些闲话, 姜婳到底也松口气, 她内心强大起来, 不代表她愿意听这些话。

今日太热, 姜婳窝在书房待了整日,到了晚上热气还是一阵阵,她懒得动, 不想去正院那边陪爹娘用膳, 何况燕屼这会儿肯定在正院那边的。

姜婳不愿动,嘱咐丫鬟送些吃食过来, 想想前两日她去集市碰见正宗的梅子酒便买了些回来, 嘱咐丫鬟弄些过来, 正好解解暑气。丫鬟们很快把吃食跟梅子酒送到屋内摆在食案上, 吃食不算多,一小碟烤鸭,清蒸鲈鱼,醋凉松花蛋,一道芙蓉豆腐,还有碗鲜菱角汤,分量都不多,她各吃了一半,青梅酒倒是用了不少。

这青梅酒喝起来酸酸甜甜,一整日的暑气都散了。

就是没料到青梅酒的后劲有些足,她用完去净室梳洗时人有些晕。

这才晓得那青梅酒后劲大,怕池子里泡久会晕过去,裹上衣衫匆匆出门,走到室内就见榻上坐着一人,人高马大的,姿势大咧,很随意的模样,见她出来,微微挑眉,正想说些什么,见她双颊酡红,眼波潋滟,眉梢眼角都是媚意。他没说话,走过来把人打横抱起,“晚上喝了青梅酒?”挨得近就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酒香气。

“头晕。”姜婳蔫蔫的,还有些呆,怔怔的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燕屼还能有谁。

她反应比平日慢些,否则这会儿早挣扎起来。

燕无屹道:“过来看看你,怎么喝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