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看薛子桢怔怔望着他,眼神中似有疑惑不解,便笑了笑,轻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曾经我那么对你,害得你伤心,如今的这一切,只能说是我活该,以前的我太过于自大,也太过于高傲,就是现在,我还是有这两个毛病,但是在你面前,我心甘情愿的低头,即便被你算计,受你摆布,我也甘之如饴!”

薛子桢低下了头,眨了眨眼睛,努力想把眼中的泪水倒回去:“我这个人总是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凡事喜欢自己拿主意,不喜欢听从别人的吩咐,以后居家过日子,我还会很高傲,从来不屑放下身段去哄别人,都是要别人哄我的,你确定都会听我的?你确定不会后悔?”

霍灵璧咧嘴笑了:“我发誓!只要你不离开我,以后咱们过日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心甘情愿的!”

薛子桢笑了笑,但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捂着嘴别过头去,不想让霍灵璧看到自己的狼狈,霍灵璧却扳过她的肩膀道:“为什么哭?”

薛子桢有些哽咽:“如果是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要伤我的心?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可是你却那么对我!”

霍灵璧柔声道:“是我的错,让我用一辈子来偿还好不好?”

薛子桢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被他揽到了怀里,她第一次觉得,作为一个小女人,对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撒娇示弱,似乎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美人在怀,心意相通,霍灵璧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就是脸上的伤也不觉得痛了。

两个人从早上闹到了下午,谁也没吃午饭,刚开始时都不觉得,快到傍晚的时候就都饿的受不了了,薛子桢看着霍灵璧,脸颊依旧肿的厉害,只是没那么明显了,但看上去还是很可笑,估计这两天都不能出门了,也不方便见人了,便道:“我吩咐丫头把饭端进来吃吧。”

霍灵璧依依不舍的撒开手,道:“不必麻烦,我喝点粥就行了!”

薛子桢出去吩咐瑶芝做点软和的面食,又叫准备白粥和鸡汤,两个人也没摆桌子,就坐在炕上,就着小炕桌简单的吃了点东西,霍灵璧就要出去:“我去找父亲说说话。”

薛子桢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出门?”

霍灵璧摆摆手:“无妨,晚上黑,也看不清,再说了,都知道我挨了打,谁那么不知趣敢故意看我脸上啊?你也折腾了一天,先歇着吧。”

薛子桢点点头,知道他这次过去只怕还要挨打,可偏偏不能不去,也只好准备了药膏等着。

果然不出薛子桢所料,霍灵璧一进书房的门就被镇国公丢过来的镇纸砸在了肩膀上,砸个正着,霍灵璧忍着疼,不动声色的跪下:“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还请父亲责罚!”L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条件(加更)

唯一的儿子跪在自己面前,脸上还肿着,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怜,到底是亲儿子,镇国公也有些不忍心了,没好气的虚点着他:“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简直把霍家的脸都丢尽了!就为了一个女人?”

霍灵璧笑了:“可是我觉得值得!父亲,我十四岁上战场,十六岁建功立业,到如今二十四岁,已经十年了!我一直生活在刀光剑影中,也习惯了那样的日子,如果我没有回京城,或者没有遇到薛子桢,我会按照您想的那样娶一个贤良淑德对我也有助益的妻子,然后生上一大堆儿子,再教我的儿子武艺,送他上战场,就像当初父亲把我送到边关一样,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会有什么不甘心。”

“可是老天偏偏让我回京城,偏偏让我遇上了薛子桢!她就像一本书,书名晦涩难懂,让人望而生畏,但是你一旦翻开了第一页,就会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住,然后不可自拔。您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也好,说温柔乡英雄冢也好,我都认定了薛子桢做我的妻子,不管她父亲是薛丹臣还是李丹臣,也不管她是哪家哪户的女儿,我要的就是她这个人!”

镇国公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面上的神情如此坚毅,一如当年的他,不由有些恍惚。

当年他纳了一个营妓做妾,所有的人都说他疯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无怨也无悔的,只有遗憾,遗憾两个人没有相伴更久的时间。

如今儿子也走上了他的老路,但幸而。这门亲事他不能反对,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平心而论,放眼整个京城,没有哪家的姑娘比薛子桢更加优秀了,比她贤惠的没她漂亮,比她漂亮的又没有她的家世好。比她家世好的又没有她那样的聪慧过人。所以打从开始结亲,镇国公就希望这门亲事假戏真做的,如今反对的话自然不会说。只是替儿子担心罢了:“那你可要想办法去讨你岳父的欢心了!如今他找到了太子,正说要请旨要你们和离呢!”

这个还真是有些难办!

霍灵璧涎着脸望着镇国公:“父亲给我支两招呗!当初您是怎么讨外祖父的欢心的?”

镇国公啼笑皆非:“我娶了你母亲,你外祖父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要我去巴结!不过你可要抓紧了。你妹妹快要出嫁了,薛丹臣是媒人。你可别闹的让方家看笑话,让你妹妹没脸!到时候我可真要收拾你了!”

霍灵璧想着薛丹臣那严厉的神色就觉得手心冒汗,想讨这个岳父的欢心只怕没那么容易!

再说薛丹臣,怒气冲冲从霍家出来。直接去了东宫面见太子,把这事说了,太子一听也是大吃一惊。他自然不希望薛子桢和霍灵璧和离,那样的话两家联姻不成。反倒成了仇人了,遂好言好语劝解了薛丹臣,一转头就去了顺昌帝那儿请求,不管薛丹臣怎么说,一定不能答应和离才是。

顺昌帝也很是愕然,他记得这两个人成亲还没有一年呢,怎么就闹到了和离的地步呢?

太子苦着脸道:“桢姐儿心性大,霍灵璧又是个混不吝,两个人谁也不服气谁,一时闹了起来,就说要和离的话,今日薛先生过来,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今日差点就破口大骂霍灵璧如何不好了,足见气的厉害。”

顺昌帝思索片刻,道:“明日一早,你把镇国公和薛丹臣都留下来,朕劝劝他们。”

太子应了,觑着顺昌帝的脸色温和,看样子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劝谏:“听说父皇打算大宴群臣,但儿臣觉得不妥,毕竟太后还病着,若是父皇此刻大肆宴饮,说不定会被大臣们指摘不孝,还请父皇三思。”

顺昌帝和蔼道:“这件事你母后已经提过了,朕也改了主意,不大宴群臣了,朕想四月份的时候去甘露寺上香敬佛,也顺便为太后祈福,到时候你与朕一同前往吧。”

太子悄悄松了口气,同样要花钱,但去甘露寺上香要比在宫中宴饮要好多了,他立刻应允了,顺昌帝一时高兴,叫几位王爷并宫里的嫔妃和公主都跟着去,一起热闹热闹。

太子不由汗颜,如果是这样的话,宫里的人都出去玩了,单把太后留下,还不如在宫中饮宴呢,不过此时他也不敢再劝了,也只好先这样。

第二天下了朝,薛丹臣和镇国公一起被召见,为什么被召见,两个人心中都有数,因此甫一面圣,镇国公便跪下请罪,顺昌帝笑道:“小夫妻之间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事,薛爱卿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呀!”

薛丹臣早就想好了对策,不紧不慢道:“当初承蒙圣恩,小女高嫁到镇国公府,在霍家孝敬公婆,主持中馈,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差错,但镇国公府却屡屡仗势欺人,霍灵璧居然在喝醉了酒后对小女动手,大晚上的把她赶出屋外,并扬言要和离!微臣中年得女,向来爱若珍宝,小女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微臣也于心不忍,皇上也是为父之人,望皇上体念臣的爱女之情,恩准他们二人和离,也免得小女再受磋磨!”说完就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镇国公见薛丹臣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霍家,不由暗骂他狡诈,却也立刻辩解道:“皇上请明察!自打薛姑娘嫁进来,臣家中上下对她并没有半点慢待啊!只是薛姑娘自持身份,难以亲近,说出来不怕皇上笑话,他们夫妻二人成亲都快一年了,可至今还没有圆房呢!臣唯有一子,一直盼着儿媳妇能为霍家开枝散叶,听闻此消息,如何不心痛着急呢?犬子也是郁郁寡欢,陪着兴王殿下喝酒玩乐,席上不免有狎妓之举,却也是逢场作戏,但薛姑娘却极为嫉妒,闹着要和离,臣实在是痛心疾首啊!”

薛丹臣比镇国公义正词严,但镇国公比薛丹臣脸皮厚,睁着眼睛也敢说瞎话,顺昌帝见他们两个年过半百的臣子为了儿女婚事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都不甘示弱,不由觉得好笑,却又赶紧绷住了,严肃道:“当初朕为他们二人赐婚,便是想缔结两姓之好,将来你们也能一起辅佐太子,如今为了一点小事就这么闹起来,实在是让朕失望!既然两个人都有错,那就赏霍灵璧二十板子,让他长长记性,知道疼媳妇,至于薛子桢,善妒乃女子大忌,赏她二十戒尺,以儆效尤!和离之事切莫再提起!”

顺昌帝不偏不倚,各打二十大板,镇国公没说什么,领旨谢恩了,薛丹臣却不肯起来,一副坚持要和离的样子。

镇国公有些心惊肉跳,他原以为薛丹臣说和离的话不过是想替女儿出气罢了,他也就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如今看他这架势,倒像是不肯罢休了,难不成真要和离?

他哪能看着已经到手的儿媳妇又飞了?遂赶忙抢在顺昌帝发脾气前对薛丹臣作揖,赔礼道歉:“薛大人,这次的事的确是灵璧的错,您看看该怎么弥补才好?毕竟是圣旨赐婚,倘若真的和离了,不光你我面上无光,皇上也没有面子啊!”说完还拼命朝他使眼色,希望他识趣一点。

薛丹臣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站起来慢悠悠道:“镇国公如此诚心诚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只要镇国公答应一个条件,我回去必定训诫小女,让她好好地过日子。”

镇国公这才反应过来掉进了薛丹臣坑里,不由暗骂薛丹臣狡诈,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薛大人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如今当着皇上的面,我还能抵赖不成?”

薛丹臣笑了笑:“将来桢姐儿和霍灵璧的第一个孩子要姓薛!”

镇国公愕然,顾不得在御前就大骂了起来:“薛丹臣你疯了!那可是我霍家的嫡长孙,凭什么要姓薛!”

薛丹臣慢悠悠道:“第一个孩子也未必是男孩儿啊,倘若是女孩儿,姓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镇国公气的手都是抖得,指着薛丹臣道:“即便是女孩儿,那也是我霍家的嫡长女!也没有姓薛的道理!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薛丹臣却不理,只看着顺昌帝,顺昌帝玩味的笑了笑,觉得薛丹臣的这个提议实在是有意思,倘若镇国公的嫡长孙真的姓了薛,只怕他会膈应一辈子吧!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顺昌帝真想立刻就答应,不过看镇国公那憋气的样子也实在是可怜,便正色道:“薛爱卿,薛夫人已经身怀六甲,倘若生下女儿,薛家没有香火继承,那么薛子桢的第一个孩子姓薛倒也无可厚非,但若是薛夫人生下儿子,薛家有了香火继承,那么让霍家的子嗣姓薛就太不厚道了,不如这样,倘若薛夫人生下男丁,这事就此作罢,倘若生下女孩儿,薛子桢的第一个孩子就姓薛,如何?”

薛丹臣立刻就答应了,只似笑非笑看着镇国公,镇国公气的半死,在心里把薛丹臣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答应这个不平等的条件!L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问计

两个人从殿里出来后,镇国公也不理薛丹臣,径自往外走,显然是气的狠了,等出了宫便发狠似的吩咐随从:“去找生子的秘方!越多越好!越灵验越好!都送到薛家去!”

随从摸不着头脑,看着镇国公那锅底似的脸色,忙不迭的应了,心里却纳闷的很。

旨意很快到了霍家,顺昌帝还特意派了他身边的亲卫去行刑,打霍灵璧板子,还派了一位老嬷嬷去打薛子桢手板儿。

霍灵璧挨打倒是不怕,只是一听薛子桢也要挨二十戒尺,不由慌了,求情道:“让我替她挨吧!”

镇国公正恼火,巴不得薛子桢也挨打,叫薛丹臣心疼去,便厉声道:“这是圣旨!也容得你讨价还价!”

薛子桢倒不觉得委屈,与霍灵璧一个站着一个趴着,各自挨各自的打。

顺昌帝身边的人,早就得了吩咐,说打就打,是一点水分也不掺的,噼里啪啦二十下打完之后,薛子桢疼的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霍灵璧也不顾当着人,挨完了板子一跃而起,奔到了薛子桢面前捧住了她的手,心痛道:“疼不疼?都肿起来了!”

薛子桢安慰道:“不疼,你呢?”

霍灵璧满不在乎道:“我没事,倒是你,赶紧上药去!”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说话,把镇国公气的半死,也懒得搭理他们,自去送传旨的公公出门,而那个嬷嬷则看了一眼这小夫妻俩,若有所思。

要是寻常人挨了二十戒尺也没什么,但薛子桢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手上的肌肤娇嫩的很,如今挨了打,立刻就肿了起来,霍灵璧叫人拿了药来,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打趣道:“瞧你这手,都成熊掌了!”

旁边侍候的溪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声。却又怕怪罪,赶忙噤声低下了头,薛子桢待丫头一向宽容。没说什么,倒是霍灵璧瞪了她一眼:“笑什么!去厨房传话,今天中午吃红烧熊掌!”

溪柳赶忙应了,一溜烟跑了出去。

薛子桢手上都是药。只用眼神示意:“你疼不疼?”

霍灵璧坏笑道:“那二十板子对我来说跟毛毛细雨一样,一点事也没有。不信我脱了衣裳你瞧?”

薛子桢脸一红,嘀咕道:“谁稀罕瞧!”

两个人和好也就是昨天的事,但相处起来就跟老夫老妻似的,让人不得不相信缘分的奇妙。

到了下午。霍灵璧要出门:“赵九经约我去吃酒,晚上可能要回来的晚些。”

薛子桢应了,等霍灵璧一出门。她就去给霍夫人请安了。

从昨天起,霍夫人就一直在生闷气。她一面气儿子挨了打,一面气薛子桢一点也不善解人意,反而把这事闹的越来越打,让霍家遭人嘲笑,因此一听说薛子桢来了,便有些没好气:“她来做什么?我可不敢让她服侍,让她回去!”

霍夫人身边的楚嬷嬷劝道:“夫人生气归生气,但如今皇上并没有下旨让世子和世子夫人和离,足见还是希望促成这桩婚事的,您若是给世子夫人脸色瞧,传出去也不像话啊,更何况这次也是世子太过莽撞,惹恼了世子夫人,她不争这一口气,岂不是叫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看轻了?如今她前来屈就,夫人正好给个台阶下,皆大欢喜,若是给她脸子瞧,倒显得夫人不慈了。”

霍夫人听这么一劝,心中已经有些松动了,但还是嘴硬:“即便如此,也不能纵容她!告诉她,我今儿累了,已经歇下了,明天再来吧。”

楚嬷嬷无法,只好亲自出去传话。

薛子桢等了好一会,只见了楚嬷嬷,心中了然,知道霍夫人这是在生气呢,这件事自己也有错,也怨不得霍夫人,楚嬷嬷说话又极其客气,不说其他的,只说霍夫人累了,也算给薛子桢留脸了。

薛子桢笑了笑,从手上褪下来一个韭菜叶宽的赤金缠丝镶红宝石的镯子赏给了楚嬷嬷:“多谢嬷嬷替我通传,既如此,我明日再来。”

楚嬷嬷收了镯子,极为恭敬客气的送薛子桢出了门。

回到双桂堂,薛子桢坐在屋里发呆,对于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也有些茫然,这次的争端,父亲和镇国公明显是有了嫌隙的,虽然谁都没说,她也看得出来,而镇国公和霍夫人对她的印象也改变了许多,当然,不是什么好的改变。

她不讨公婆的喜欢,霍灵璧也不讨父亲的喜欢,即便他们心意相通,面对两家人的责难,又该如何呢?

薛子桢有些心烦,吩咐人备车,要去探望周小钗,如今她也只能找周小钗说说心里话了,毕竟周小钗已经出嫁两年了,上有公婆,下有妯娌,中间小叔子小姑子一大堆,说起这方面的经验来肯定比她强!

薛子桢出门的时候,霍灵璧已经到了赵家,赵九经亲自出来迎接,带他回了自己住的院子,他和霍灵璧情同手足,倒也没什么避讳的。

赵家人多,赵九经住的院子自然不像霍灵璧的那样宽敞,但也布置的别有一番意趣,院子里栽种了一株海棠树,树下搭了个秋千,旁边摆着石桌石凳,若是夏日在此纳凉,一边荡秋千一边喝茶说笑,定是极为惬意的。

此时周小钗就大着肚子坐在秋千上,见到霍灵璧来也不起身行礼,反而嘻嘻笑道:“哟,原来是薛妹夫来啦!”

薛子桢比她小,若是换了别人,她称呼一声妹夫也没什么,但偏偏霍灵璧的年纪比她大,又是赵九经的好兄弟,这么称呼明显就有占便宜的嫌疑了。

但霍灵璧心情好得很,也没跟一个孕妇计较,反而笑了笑,对赵九经就要当爹了很是羡慕,不由笑道:“你这日子倒是惬意的很!”

赵九经懒洋洋的进了屋,躺在了窗边的躺椅上,道:“我既不是长子需要光宗耀祖,又不是幼子需要承欢膝下,自然是闲极了,不比你,整天过得热热闹闹,怎么,听说你们要和离?皇上准了没?”

霍灵璧坐在一旁叹了口气:“我就是为这事找你的,皇上倒是没准和离的事,桢姐儿那边按你说的,把脸皮丢了不要,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如今也算是交了心了,就是我岳父那边还有些难缠。”

赵九经忍不住噗嗤一笑:“敢得罪薛先生,我看你是活该!我估计接下来两三年你都别想踏进薛家的大门了!”

霍灵璧郁闷道:“我来是干什么的?还不是来问问你的?”

赵九经若有所思:“岳父我倒是没讨好过,不过我以前倒是讨好过小钗的祖母,她极疼小钗,总看我像坏人,从来都不爱搭理我,跟没我这个人似的,而且当着我的面就教小钗如何如何的对付我,偏偏我还不敢还嘴,别提多憋屈了!”

霍灵璧一笑:“我看桢姐儿的外祖父外祖母都很通情达理,她外祖父还要把一身的武艺都传授给我呢,足见没把我当成外人,就是我那个岳母,每次见了也都是和颜悦色,唯有岳父,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赵九经灵光一闪,拍掌笑道:“嘿!我有个主意,保准好使!薛先生一生不慕名利富贵,唯独疼爱薛夫人和桢姐儿!你不妨从薛夫人那边下手!倘若讨好了薛夫人,让薛夫人帮你说两句好话,薛先生是断乎不会给你脸色瞧的了!”

霍灵璧细细一琢磨,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与赵九经相视一笑,举起酒杯碰了碰。

两个人正说着闲话,只听外头仆妇向周小钗回话道:“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到了!”

霍灵璧听见了,腾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被赵九经拉住了:“桢姐儿来肯定是和小钗说私房话呢,你难道不想听听桢姐儿背着人是如何说你的?”

霍灵璧还真有些心动!

因此仍旧坐在窗下,赵九经关了窗户,出去又交代了周小钗几句,周小钗本不欲帮着别人来欺瞒薛子桢的,不过仔细一想,若是两个人的感情因此更进一步也是极好的,便应了,等薛子桢进来,只让她坐在院子里说话,看不到屋里的人,但说话声却正好能让屋里人听见。

当着外人的面,薛子桢还是很端的住的,等那些仆妇都退了下去,她的脸色也垮了下来,周小钗笑道:“遇到什么为难事了?瞧把你愁成这样!”

薛子桢看周小钗虽然大着肚子,但面色红润,眉眼带着笑意,这日子明显过得极为舒心,和她一比,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无奈的伸出手道:“你瞧瞧我这手被打的!”

周小钗笑道:“我都听说了,因为你们俩闹和离,被皇上打的,你也真行,居然落魄到这个地步,当年那个名满京城,裙下臣无数的的千金闺秀哪里去了?”

薛子桢笑了笑,没做声,周小钗眼珠子一转,悄悄看了一眼正房紧闭的窗户,又看了看薛子桢,忽然问道:“你如今还想和霍灵璧和离吗?”

薛子桢摇了摇头,如今的形势不由人,就是她真的想和离,只怕也离不了。

周小钗又紧接着问:“你是因为喜欢霍灵璧才放弃和离的?”L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如意(加更)

躲在屋子里的霍灵璧听到这个问题,手心里也忍不住暗暗捏了把汗,不知道薛子桢会如何回答。

好一会才听到薛子桢温婉的笑声:“当初嫁给他乃是权宜之计,我是没想过和他白头偕老的,只是如今他又是甜言蜜语,又是诚心诚意,我瞧着虽有三分假倒有七分真,便暂且相信他,反正跟谁过日子都一样,他若是真的好,我也没的说,若是不好,再想法子和离就是!”

霍灵璧听了这话,登时心都凉了,脸色也变了,他没想到薛子桢心里竟是这么打算的,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他,把他当成了备用的!

他那些真心话好不容易说了出来,在薛子桢眼里倒成了花言巧语了!

他觉得冤枉,更觉得生气,心中一时激愤,立刻就要起身出去质问,却被赵九经死死按住,赵九经拼命使眼色,让他继续往下听。

果真,薛子桢又笑道:“但是那天他跪在我面前,说即便被我算计也是甘之如饴,我就忍不住心软了,其实我也想过,刚开始喜欢他是因为他的英武潇洒,但后来发现这只是一种表象,实际上他心眼又小,脾气又大,又喜欢猜疑人,真是讨厌得紧,我有时候也问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难道只是看中了他那张较为英俊的脸?但一旦喜欢上了谁,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好像都不在意了,你和他在一起就觉得高兴,这不就够了,何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弄个清楚明白呢?更何况这样的事也是弄不明白的,人生难得糊涂。这日子,不也是稀里糊涂的过?只要我不觉得后悔便很好了。”

周小钗笑道:“你自己不想得挺明白?怎么又来找我?难道不是来诉苦的?”

薛子桢认真道:“我来其实是想问问你,你素日都是怎么讨好你婆婆的?因为和离的事,我婆婆对我不大高兴,我之前也没把她当正经婆婆,想着彼此和和气气也就罢了,如今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跟霍灵璧好好过日子。自然要先把婆婆给笼络住了。你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周小钗故作高深的想了想,道:“要说这法子也多,一是投其所好的送礼。二是甜言蜜语的奉承,这两个法子都很有效,只是不免要做小伏低,低声下气。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法子,是百试百灵的,而且一旦使了出来,只有你婆婆求着对你好的。断不用让你绞尽脑汁去讨好她!”

薛子桢眼前一亮:“什么法子?”

周小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那就是孩子咯!你要是怀了霍灵璧的孩子,你就等着你婆婆天天对你嘘寒问暖吧!到那个时候你就不只是儿媳妇,还是她嫡长孙的母亲!这地位可高多了!”

薛子桢没好气道:“去!你这是拿我取笑呢!”

周小钗正色道:“虽是玩笑话。可也是真的,你看我婆婆。原先看我百般不顺眼,总觉得我配不上她儿子,如今我有了身孕,还不是一天三趟的派人来送这个那个?人嘛,要想站得住,总要有个依仗啊!母凭子贵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不过你倒不用愁,有你父亲做依仗,就是没儿子,你婆婆也断然不敢欺负你的!”

薛子桢一想也是,霍家虽然有爵位,但父亲已经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入主内阁,即便比不上霍家根基深厚,也是能与之分庭抗礼的,她有这个优势,一时倒也不用愁,只是子嗣的事有些为难,她和霍灵璧至今还没圆房呢!哪来的孩子!

想起这个,薛子桢就有些羞意,低着头摆弄玉佩上的穗子,听周小钗继续道:“繁衍子嗣,继承香火,这有什么好害臊的!难不成你和霍灵璧现在还没有圆房!”

薛子桢的脸腾地红透了,屋里霍灵璧的脸也在赵九经带有取笑的目光下越来越红…

夫妻俩先后离开赵家,回到霍家的时间也差不多,薛子桢前脚进门,霍灵璧后脚也回来了,只是那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薛子桢不知内情,还有些纳闷:“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霍灵璧沉默一会才道:“也没什么,就是被人嘲笑了…”他比赵九经还大两岁呢,可赵九经的孩子都快出世了,他居然还没圆房!实在是大大打击了他的尊严!

薛子桢并不觉得被人嘲笑是什么丢脸的事,也没当成一回事,看着春暖服侍霍灵璧换了衣裳,就亲自端了茶给他,道:“再过半个月就是正日子了,你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把方九少一个人晾在客房也不像话。”

霍灵璧心里正琢磨着圆房的事呢,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心不在焉的只是点头,等用过晚饭,两个人的习惯不同,做的事也不一样。

霍灵璧习惯看一会兵书,然后才洗漱睡觉,但薛子桢却喜欢先洗漱,然后坐在被窝里捧着书看,这样也正好错开了两个人使用净房的时间,因此从一开始谁都没有异议。

今日薛子桢洗了澡出来,穿了一件嫩绿色绣鹅黄色迎春花的寝衣,黑亮的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其余的散散的披在肩膀上,衬得她越发显小。

霍灵璧自打她出了净房,这心思就不在书上了,只暗中瞥了薛子桢一眼就呆住了。

莹白的面孔宛如栀子花瓣,红红软软的嘴唇却又像玫瑰花瓣,娇嫩的让人想抓过来狠狠的蹂躏…

霍灵璧咳了咳,放下了手中的书:“你今天去赵家了?”

薛子桢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是啊,我去找小钗说话了。”

霍灵璧想起赵九经那院子里的海棠树,秋千还是石桌石凳,便问薛子桢:“你喜欢什么花?”薛子桢觉得他的问题没头没脑的,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我喜欢腊梅,喜欢荷花,还喜欢紫藤萝。”

霍灵璧听了,不由在心里盘算开了,若是喜欢荷花,可以弄两口大缸,种上荷花摆在院子里,也是极好看的,至于紫藤萝,可以搭个凉棚,让紫藤萝自由攀爬,还可以种些葡萄,到了夏日一边乘凉一边吃葡萄…唯有这腊梅有些难弄,他至今还欠着她两盆冰种腊梅呢,足见她喜欢的都不是凡品,这些东西都是有钱也不一定寻的来的。

薛子桢见霍灵璧只是发呆,也是一笑,随手拿了本游记坐在床上,没看几页,忽的眼前一暗,抬头才看到霍灵璧,他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坐在床边,目光盯着薛子桢不放。

薛子桢有些脸热,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低:“有事吗?”

霍灵璧磨蹭了好一会才道:“自然是有事,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圆房…”